付铮猛的抓住付标的说:“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小人不敢欺瞒大公子,再说,那小姑娘长的和太子殿下很是相像,只是那脸更圆润些,个子也小些……”付标赶紧说:“对了,小人曾听夫人唤她曦儿!”

太子的眼睛睁的老大,脱口道:“父王,那一定是皇姐!”

付标被惊了下,赶紧低头不吭声。

付铮在大帐内来回踱步,口中道:“此事说的过去,只是曦儿如何到了西溟这事值得推敲……曦儿失踪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若是老将军得知……一定有人通风报信……陛下封锁了此消息,知道的人太有有限……陛下这边绝不会通知老将军,明王?明王或许都不知这事,他又如何告知?……”

太子突然开口道:“父王,若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告知,会不会是另一边的人告知?比如明王如今正要逃往的西阐?毕竟皇姐一度被传在西阐皇宫。”

付铮站住脚:“相卿!”

付标突然道:“对了大公子,那晚上,确实有位自称是将军旧识之人求见,那人身着黑袍,遮了头脸,只能看出身量高,别的皆看不到……”

“一定是相卿!”付铮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父王!”太子开口:“孩儿想要去见皇姐。”

付铮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小家伙都到了他肩膀高,再长两年,只怕就超过他的身高了,“你是主将,哪里都不能去。”

太子抿嘴:“那皇姐她……”

“殿下放心,公主现在很安全。”付铮说:“她现在在你祖母那,你祖母不会让人伤害她的。”

“但是,母皇……”

付铮点头:“这件事我来处理,殿下现在要顾的是军中事物,可明白?”

太子略一沉思,然后点头:“孩儿明白了!”

付铮回头,看向付标,“本将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愿意?”

付标拼命点头:“上刀山下火海,小人不敢推辞!”

“那么就帮我往长阳送一封密信,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送达。”

付标急忙应下:“是!”

……

这算是这么久以来,魏西溏接到的最让她激动的信,曦儿很可能不在西阐皇宫,很可能是在西溟。

思虑之后,魏西溏当即命人把文静郡主从金州召入长阳,又把长阳城下颜白手下的副将提拔之后派人金州镇守,而文静郡主最新的任务是带人前往西溟,一是重掌西溟,二是确认曦公主的是否确实在西溟,若是在了,无论如何都要把人平安带回来。

面儿一听,自然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人马直奔西溟而去。

西溟有驻军,且是付振海留下的心腹将领,一是为了保护付夫人和曦儿,二是把西溟罗回女帝之手,别人他也不放心。

付振海留下的将领是付标的次子付木,是付振海一手提拔起来,一点一点的培养出来,对付家主子自是忠心耿耿,是以,文静郡主突如其来到了西溟,自然是受到了抵抗和刁难,只是西溟如今不敢公然反抗女帝,毕竟付振海和明王还在整个事件的关节点上,成败谁都不能预知,是以西溟如今的态度就是暧昧。

因着带着自保的成份,所以付振海离开之后并未多和西溟接触,也算是他为自己万一起事失败后,为妻女留的后路。是以,西溟城内的人,对于外界的消息并不灵通,其中也少不了付振海故意为之的后果。

面儿一路奔波,且只带了三百人前往西溟,初到之时倒也不曾说什么,倒头就睡,睡饱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付夫人。

付夫人这些日子的心也是提着的,付振海决定的事谁能拦得住?除非他自己愿意放弃,否则谁都劝不住。

不过唯一让她宽慰的是曦儿一直在,虽然小丫头调皮了些,不过不妨碍付夫人对她的喜欢,这可是自己嫡亲的孙女啊。

她看着眼前来了好几次请见的文静郡主,对于这位郡主付夫人有所耳闻,听说很得陛下的恩宠,如今看看其貌不扬的外表,心里倒是觉得她该是有几分本事,否则她凭什么呢?

“夫人,”面儿笑嘻嘻的,虽然不好看,但是不妨碍她笑啊,再一个,模样不好看,声音好听,还是比一般人更好听的嗓子,“陛下在长阳事务繁忙,对夫人多有思念,这趟前来,也是我代替陛下前来探望。对了,”她低头,从身上掏出一块帕子递过去,道:“太后奶奶得知我要来见夫人,特地把她以前绣的帕子交给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交到夫人手上。还说她本该绣个新的才是,可惜最近几年年纪大了,眼睛不顶事,开始绣了一个,实在见不得人,唯有把以前的拿出来送给您,知道夫人平日不见客,我为了太后奶奶的嘱咐,说什么也要烦到夫人,把帕子亲自送到。”

付夫人的手抖了抖,她小心的接过帕子,眼泪便包在眼上,“有劳太后记挂……”

她心里忧愁甚多,一方是自己多年旧友,一方是自己夫君,一方是自己儿子的妻儿,一方是自己夫君满腔仇恨,所有的一切放到了一起,付夫人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赞同还是反对,到底是希望还是不希望。

她牵曦儿在手的时候,心里就想算了吧,一切都算了多好,她不求别的,就这样牵着铮儿的女儿,偷偷躲在一角也是好的,可冷静一想,她如何算得了?自己与夫君夫妻一体,不论夫君事成事败,她又怎么躲得了?

只是,她要以后要怎么面发生过的一切啊。

当年她和太后是手帕交,金州城内那么多女子,她却独独和腾王府的腾王妃志趣相投,甚至带的两家人都相互走动起来,也让自己的长子和腾王府的公主有了姻缘,这便是两家的缘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付夫人抓着帕子,只想痛苦一场,她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哪里会愿意卷入这样的事中?可她夫君的身份却决定了她不愿也不行啊。

她抬头,平复了下心情,“太后有心,难为郡主不厌其烦的过来找我这个老婆子。我身体不大好,平日里休息的多,让郡主见笑了。”

面儿笑眯眯的,一双小眼笑的都快看不到眼仁了,“付夫人不必客气,我也是奉了太后奶奶的令来的,再说,如今大唐初立,各地官员重整,西溟这边到底有付将军镇守,陛下还是很安心的,我这次过来,不过是例行巡查,只带了两百人过来,说起来也就是做做样子。”她伸出黑乎乎的手,在腿上蹭了两下,问:“夫人,其实我也听闻了一些付将军的传闻,夫人不必担心,付将军吉人天相,不碍事的……”

付夫人的心跳了下,“郡主此话怎讲?付老将军他如何了?”

面儿抿嘴,一脸犹豫之色,半响才道:“看来夫人是真的不知道,付老将军原本鼎立支持明王起身,不过,明王在焦尾山一战中,发现焦尾山援兵是太子殿下和于将军,他怀疑付老将军是有意把他推上绝路……”

“不可能啊!”付夫人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付老将军对明王是一片忠心,怎么可能……”

“付夫人,”面儿为难的看着她:“你要知道,太子殿下其实是付老将军的亲孙儿,而那位于将军……”她顿了顿,好似不知如何开口似得。

付夫人急忙:“那位于将军是怎么了?”

“那位于将军长相极为酷似早已遇刺身亡入了皇陵的青王殿下……”

“不可能!”付夫人摇头:“不可能的啊,铮儿早已……”

“文静也觉得不可能,但是明王怀疑那是青王爷和太子,他觉得那是付老将军三代子孙协商好,共同对付明王的,明王和付老将军的同盟军已经解散,付老将军如今是明王手中握着的重要筹码,想要以此要挟太子殿下呢。”面儿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慎重,还重重的叹了口气:“陛下如今下令全力追击明王……”

付夫人张着嘴:“怎么会这样……”

面儿摊手道:“这个外人谁知道?反正现如今外面说什么都有,听说大多是骂明王忘恩负义反咬一口呢。”

付夫人摇头:“这事……我还是头一回听说……那现在怎么办?我一个老婆子,还带着……”她抬头看向面儿,“郡主!”

面儿应道:“付夫人有何事只管说吧,我自幼是太后奶奶带大,太后奶奶待我最好,她经常跟我说她现在孤单,以前还有个的好姐妹能一起,如今就剩她一个人了。当年那些同龄段的姑娘们,如今都都不知身在何处,物是人非,估计很多人都不记得当年的情谊了。好在她还知道你在西溟活的不错。太后奶奶不问政事,一心向佛,陛下都不让人打搅她的……”

这话就是间接告诉付夫人,皇太后如今对宫外局势半点不知,更不知道付振海扶持明王意图谋反。

付夫人垂下眼眸,“事到如今,我心中也是愧疚难安,郡主这般说,倒地让我好受些,太后……我付氏一族真是愧对太后!”

顿了顿,她抬头,对身侧的的老嬷嬷吩咐:“去,去把曦儿带来!”

老嬷嬷赶紧施礼出去了,不多时,曦儿便走了进来,一看到面儿,她眼睛一亮,冲了进来:“文静姐姐!”

面儿一筹,曦公主被打扮的十分很漂亮,虽是民间小姑娘的装束,却抵不过天生丽质,多年未见,幼时的模样还在,就是人长高不少,小脸也被拉长,不再像当年那样圆滚滚肉丸子似得。

“文静见过公主!”面儿这就是确认了眼前的小姑娘就是曦公主,她比曦儿高出不少,把她搂在怀里拍拍,“文静看到公主如今安然,便松了口气。”

付夫人低着头站在旁边,曦儿抬头:“祖母?”

付夫人叹口气:“郡主是来接曦儿回宫的。”

曦儿抿嘴,伸手去啦付夫人的手:“祖母放心,曦儿回去之后,一定跟母皇好好说,祖父祖母待曦儿极好,决不让母皇怪罪祖父祖母。”

付夫人心中苦不堪言,却也不能对小曦儿说什么,她点点头:“那祖父就等着曦公主美言了。”

面儿抬眸看向付夫人,道:“夫人,其实文静这趟来,除了奉命接回曦公主,其实还有一桩事也要完成,只是,这桩事还需夫人帮忙。”

付夫人急忙问:“还有什么事?”

面儿笑笑说:“奉陛下口谕,文静奉旨掌权西溟,还请夫人鼎力相助!对了,文静还带来一位重要的人物,夫人若是见了,一定想知道付老将军究竟发生何事。”

付夫人张了张嘴:“谁?”

面儿对门外侍卫吩咐一声,付夫人便看到一直跟随付振海身边的付标低头走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夫人!”

“付标!”付夫人睁大眼:“你不是一直跟在老将军身边的,你怎么到这来了?”

付标老泪纵横:“老夫人,大事不好了,付老将军被明王那狗崽子关押起来,一路挟持打算叛逃西阐去了!”

……

一个月后,文静郡主成功收复西溟,并秘密带回曦公主回了长阳。

六月时,历时半年之久的明王谋反一事尘埃落定,明王败北,最终率领两万残余兵力逃往西阐境地,并主动向西阐国君宁焱递出投诚书,希望得到宁焱的庇护。

明王以及残兵在那位曾是大唐左相,如今被西阐奉为国师的世外仙尊周璇下,被西阐暂时接受,准许入境西阐避难,并结为同盟,西阐正式搅合到了大唐内战一事之中。

唐女帝魏西溏多番与西阐交涉,要求交出明王一党,被宁焱以各种借口推诿,唐女帝多番忍让退避,直到年底,大唐女帝以此为借口,对西阐正式开战。

宁焱实在没料到魏西溏竟然不顾曦公主的安危,正式宣战,他先后派人放出话头,提点大唐女帝曦公主的安危,结果,魏西溏一句话就拨了回去,“大唐的公主,自然在大唐宫中安然无恙,至于你西阐宫中的公主,那自然是与大唐无关。”

带宁焱回头再找那丑巴巴的小公主,却发现任他找遍了整个王宫,也没能找到那个小丫头,原本经常看到的小童,如今他把那些小童挨个摆在自己面前,竟然都没找到他之前一直觉得是曦公主的那个。

宁焱去找相卿,问起大唐公主一事。

相卿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反问:“王上所言大唐公主,是指什么?”

宁焱一脸茫然:“就是……那个……叫……魏明曦的……”

相卿淡淡一笑,道:“王上可是做了什么梦?本尊可从未听闻过什么大唐公主一说,就算大唐公主,那也该是在大唐,而不是在西阐宫中呀,王上以为呢?”

浑沌之间,看到周围人一脸诧异的表情,脑子混沌的宁焱也觉得,那可能是自己的一个梦境场景。

巫阴手里捏着药,盯着宁焱离开的背影,咬牙:“毒死你!”

大唐西阐对阵两国边境雪来山坡下两月之久,西阐领兵将领为大败大言的著名悍将赵承骏,大唐带兵作战的将领正是太子魏玄墨,以及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于简于将军。

西阐成为魏西溏痛恨之地,半年多的温养之后,她从雪来山最近的地方调集人马支援大唐军队,此次奉命增援的将领是袭山阳候裴傲的嫡长子、三驸马裴宸。

魏静思掐着腰,瞪着眼,比之少女时要圆润不少的脸蛋上,慢是气鼓鼓的表情,瞪的裴宸心虚不已。

他擦汗,“这是陛下的旨意,你看我也没用啊。”

“你怎么可是说了,要天天带我出去玩儿的!”

这么多年,半分都没长进的魏静思气势不减当年,精力也是十足,在她这好好的胖了一圈的模样,也是裴宸喂出来的。

魏静思身后站在一个劲翻白眼的长子裴苏沐,那么多人都在等着父亲呢,结果母亲就拉着缰绳不让走,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母亲,今儿街头老张家那梨花糕比昨日更香了,母亲要不要去尝尝?孩儿陪你去可好?”

二公主回头,手上松了松,“孩儿这就陪母亲去,听说今儿为子楼上的说书的讲的也是新段子,好似叫什么西门大郎和小金莲儿的故事,孩儿听着挺有意思。”

魏静思松手,回头还警告,“那你要早些回来呀!”

裴宸点头:“一定。”

松了手,赶紧走人。

裴苏沐便真的陪着自己母亲去买梨花糕听书去了。

回头看看这么多年,裴苏沐倒是觉得真难为自己父亲了,母亲这心性就没长进过,除了他小时候待他还算尽职外,母亲这就是生来欺压父亲的。

裴宸这么多年身边没机会跟着女人,哪怕是匹母马都没有。裴苏沐瞅着倒也不是母亲看的严,好似父亲对女人没什么兴致似得。

这样想想,裴苏沐倒也觉得很好,经常听人讲谁谁府上又不宁了,又谁谁家里又纳脸小妾,谁谁孩子胎死腹中,谁谁逛青楼被正室夫人打断腿了……反正各种各样的传闻一一传来,可他们家从来没有这样的事。

裴苏沐眼中的父母从来就不是什么相敬如宾的类型,他印象中就天天看到母亲跟父亲闹,父亲的反应就是一个劲的赔不是,不论对错。

小些时候他在外头常听说说裴侯爷惧内,很可怜,那时候他也觉得父亲可怜,可等他长大了,知道的多了,才知道,原来父亲和母亲这样的,才是话本子里常演的一幕: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也知道那些酸言酸语之后,父亲母亲的形式是很多男女羡慕的一对,可他们做不到。

裴苏沐知道了,原来天下真正让人羡慕的不是旁人的父亲有多少姨娘,也不是谁的兄弟子嗣有多少个,而是他父母这样,才是最好的。

裴苏沐兄妹三人,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子,一家五口人,和和美美直到今日。

他回头看看自己的母亲,根本没有大唐公主该有的端庄温柔,但是她却是最聪明也是最幸福的大唐公主。

裴苏沐替母亲提着梨花糕:“母亲,可要去为子楼听书?”

魏静思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还是不去了,你爹刚出征,咱们回去等好消息,我顺便去念念佛抄抄经,保佑你爹早点凯旋而归。”

裴苏沐笑的眼睛眯起,他点头:“好,那儿子陪母亲回府,顺便看看小妹的花绣得怎么样了。”

“她?”魏静思的声音透着鄙视:“别指望了,让她绣龙她绣虫,让她绣虎她绣猫……”

“呵呵,和母亲小时候一样吗?”

“呸,你告诉你你娘我小时候不会绣花的?你娘我小时候绣得可好了,比你姨母还要好……”

母子两人慢悠悠的回去,烈日当空,缩短了清晰的身影,透着些热烈的光辉。

岳阳城官邸内,韩曲正听着统计得来的军粮,听闻回禀之后,吩咐:“粮食还不够,十万大军,这些粮撑不到战后。务必加购!战事当头,粮草马虎不得!”

“是,大人!”

大唐对西阐正式拉开战事,各方人马皆调动起来,韩曲便是此次被分派到收集粮草的主要任务。

忙碌一天后,岳阳城内逐渐恢复宁静下来,韩府内二公主魏红衣正低头教刚刚回写字的小女儿练字,听到门外侍女的声音,她抬头便看到韩曲走了进来。

她站起来迎过去,“回来了?”

韩曲笑笑,弯腰看了看小女儿的字,“灯火暗,妮儿再写两个字便歇下吧。”

魏红衣让人收拾了笔墨,让人带她去洗手,伸手替他更衣:“这几日可是还在忙粮草的事?再如何忙,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韩曲点头,“放心,我会的。粮草还差,还要填完,军粮不能耽误,只怕后面这些日子,府上还要你辛苦些,孩子们也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晓得。”魏红衣笑道:“除了妮儿,其他的也不需要操心。”

这些年下来,魏红衣没事就生孩子了,有五个,三个男孩儿,两个女孩儿,最让人纳闷是她生了这么多孩子,那身形还是那样纤细苗条,倒是让人吃惊。

魏红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生产前后身体丰盈些,但是很快就能自己恢复,也没刻意怎么着,这倒是不少生完孩子就长肉的贵夫人很是郁闷,人这一长肉,穿衣裳就不大好看了呀。

韩曲是个老实厚道的人,他娶的毕竟是个公主,韩家长辈也是叮咛又叮嘱的,说什么也不能让公主伤心,一旦传到陛下耳里,谁知道护短的陛下会做什么事来?

是以,碍于女帝的威仪,韩曲身边也是没能纳妾,韩曲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是韩家其他子弟觉得他受了委屈,更何况这公主还生了那么多孩子,身边没个侍妾,公主生产时韩曲怎么办?

可惜日子是他们过的,旁人只能背地里嚼舌根罢了。

韩家大公子韩再打算参加今年的科考,正在岳阳城最著名的书院岳阳书院念书,一个月也就回来一两回,明日休沐,为了能在家多待一点时间,当晚就赶了回来。

“驸马,公主,大公子回来了。”

魏红衣赶紧迎了出去,韩再老远便喊:“爹,娘,我回来了!”

兴许是父母生的好,韩家的子弟模样个个招人丰神俊朗的,女孩儿也是出挑的漂亮,韩再便是这么多兄弟里最出挑的一个,韩曲笑眯眯的过去,父亲的威严让他不会轻易开口,只是对儿子点了点头,“回来就好好歇着。”

见过父母,韩再便道:“爹、娘,孩儿再去看看几个弟弟妹妹,爹娘早些歇下吧,孩儿自有主张,爹娘不必操心孩儿。”

待儿子走了,魏红衣扭头看向韩曲,韩曲一笑,伸手扶了她进屋:“灯火暗,小心些。”

魏红衣正打算吩咐人多备些饭菜,今晚上韩再也回了,没想到刚走两步,便是一阵干呕,她抬头和韩曲的视线撞个正着,两人默了默,然后,韩曲小心的开口:“不是……又有了吧?”

魏红衣的眼圈都红了,又气又恨的模样,“怎么就怎么容易有呢?你是怎么搞的?这都一把年纪了,让人笑话……”

韩曲伸手摸摸鼻子,讪讪道:“这个……也不能全赖我一人,主要还是你这地好。”

魏红衣:“……”

韩曲见她眼圈真红了,赶紧伸手扶她坐下,道:“好事!子孙兴旺,家里那帮老东西这些就更没理由说什么纳妾的事!”

嗯,二公主又要准备养胎生孩子了。

……

西阐皇宫,宁焱活跃的存在与炼丹房和后宫美貌的嫔妃之间,他满足于自己身强力壮和御女只能的带来的自信,愈发盯紧了炼丹炉内日夜不停熬炼的丹药。

就连相卿提出停炉三日温养丹炉一事都不予同意,停了炉火,便意味着停了丹药,他准备了充足的宁氏子孙,死的活的都有,他不怕,更不担心会涉及到自己的子孙。

只是他没想到炼丹的人其实没他以为的那样尽心尽职。

毕竟,炼丹人是那位让他心心念念却又不能轻举妄动的少尊。

炼丹的草药和药引子没问题,但是炼丹时的投入焚烧的经文咒语实在不像话,按照巫阴的话说,他胡乱写的。

所以,宁焱服丹药半年,容颜略有改变,只是不及当年东方长青带给人那般惊艳的震撼,他服了丹药之后,最为明显的就是御女只能大大提高。

宁焱每日皆觉得自己精力充沛,体力无限,甚至连容颜都有了显著变化。可宁焱不知道,他在臣子眼中,面色是一日不如一日,从面相看,分明就是纵欲过度的结果。

与其说宁焱是服药体力增强,倒不如说是把他后半生的精力提前攒到了一块,提前在用。

原本宁焱身形高大,身强体壮,就算爱女色也不会过贪,那时他还懂得节奏,而如今,宁焱则是完全依赖丹药,觉得那是上天额外赐予的,所以便出现了挥霍无度的状况,就连身形都消瘦下来。

臣子们私底下不知讨论了多少回,可当面宁焱面绝对不能提起,宁焱和当年大豫帝王东方长青不同,东方长青杀人,那是他气急而杀,宁焱就算好好的也会因心情不佳而动怒杀人,更别说要是被人提及御女这种事了。

宁焱自己就是马上帝王,带兵打仗也是好手,他根本不放权,几乎没有信任之人,更不会允许有人声望盖过他,所以,很多人都说,赵承骏没有被摁死,实在是因为他运气好,碰上了大唐女帝突然出兵,宁焱便顺势把他派了出去。

宁焱如今的状态和当年的东方长青无二,潜移默化一点一点中突破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底线。

比如,宁氏死人用完了,外戚活人也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不能一刀切的,他便把目光放到了自己子嗣上,同样先从夭折的开始,然后逐渐排除他觉得可以接受不再的子嗣。

西阐国师一如既往的勤勉朝政,处处维护王上,排除所有意图搅乱王上心神的异己,很快成为宁焱看中的臣子。

这位国师不同其他臣子,他出身神秘,不谈富贵不念权势,只一心一意为了王上,犹如当年他在天禹时的场景,甚至连国君待他的态度都是一样。

宁焱看中国师,但不代表他信任,他难得清醒时也会琢磨,国师有何目的?为何这般全心全意帮他?国师给出的理由他也理解,却始终不能信任。

宁焱在一个晚上从宠妃的香闺内殿爬了起来,摇摇晃晃走了两步,突然一头栽倒在地,外殿候着的侍人听到动静进来,顿时一声惊叫:“王上!”

宫中大乱,宁焱突然病倒,病来如山倒。

朝臣突然之间便嗷嗷嚷了起来,开始有了指责的源头,王上定然是因为服了丹药所致,国师居心叵测,是罪魁祸首。

吵吵嚷嚷对峙之下,国师施施然登场,挡在宁焱帝寝和外臣的中央,淡淡一笑,道:“诸位大人既然认定本尊是罪魁祸首,诸位大人可有证据?这空口白云找不出证据便是血口喷人,本尊即便来自仙山,也知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诸位大人可有证据?”

“王上自从服了丹药,便夜夜连御女,这根本就是你那药物所致!”

“呵,”国师嗤笑:“敢问这位大人,你未曾服用本尊的药物,身边可有女子?本倒是听闻,大人府上妻妾成群,大人好兴致。”

老大人一张脸被涨的通红,气哼哼的躲到了人后。

国师又笑:“本尊这来了没多久的人都知,王上身强力壮爱江山额爱美人,难不成诸位大人还不知?这世间,人有生老病死,王上肉体凡胎,若是生病也是正常。本尊所炼长生不老之药,维持的自然是正常身体,若是王上病了,再多的仙丹也不如对症的草药能救命,诸位大人可听清本尊所言?”

他回头,“来人,即日起王上闭门养病,至于朝政,诸位大人看大殿下暂时代为理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