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廷帆悄声与她道:“九爷和我说的。”

郦南溪恍然大悟。

于姨娘见这事儿被重廷帆说开了,倒也不似之前那么顾忌了。她不时的回头去看,见吴氏和重令博果真没朝这边走,这才放心了些,说道:“是还有些疼。我、我也不是刻意想要拒了国公爷的好意。”

重廷帆逼问道:“那是为何?”

“其实、其实…”

“姨娘不妨直说。”郦南溪有些明白了重廷帆的用意,温声说道:“姨娘的想法怎样,总该与我说一说的才好。不然的话,若有些情由我不知晓,往后在太太面前行事不妥当出了什么岔子,为难的还是六爷。”

于姨娘悄悄看了郦南溪一眼,见她神色温和,全然没有之前针对吴氏那般的模样,先前提起的心就放下了些。

于姨娘搓着手,垂下头,低眉顺眼的低声道:“若我真的听了国公爷的话,会怎么样?太太、太太她不喜欢国公爷,也不是特别,嗯,不是特别大方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仿佛有千万的担子瞬间放下,后面的话就也没那么难出口了。

于姨娘说道:“若我真的依了国公爷那番话,让太太听了他的,逢阴冷天我就不用那般伺候着,到时候一到阴冷天里,太太少不得要记起来这事儿。太太本就不喜国公爷。往后怕是更难为国公爷了。”

说到此,于姨娘又禁不住去劝郦南溪:“往后奶奶行事也要谨慎些。国公爷这些年不容易。有些事儿,我们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郦南溪一时间真的不知该如何答她才好。

她没料到于姨娘是这个想法。也不知道怎么去说,于姨娘才会改变行事方法。

半晌后,郦南溪轻声道:“我自会护好六爷的。姨娘放心就是。”

日头渐渐偏西。

郦南溪坐在屋子里,手中拿着书在看,心思却有些飘远。

以往的时候她知晓重廷川将要归家时,皆是心情颇佳。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忙忙的准备晚膳,又吩咐人准备好干净的谁,好让重廷川回来后就能直接洗漱。

今日她早早的将这些安排妥当后,再在屋子里等候,心情却又有些不太一样。

翘首以盼了好些时候,终于,外头有小丫鬟高声禀道:“奶奶,国公爷回来了!”

这声一出来,原先在屋子里给郦南溪收拾衣裳整理物品的丫鬟们,忙将手头的事情三两下赶紧做完。待到事情妥当了,就飞也似的跑出了屋去,生怕到时候国公爷看到谁在屋里会不悦,被斥责一番。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郦南溪的心里却愈发的五味杂陈。

重廷川迈步入内的时候,瞧见的便是小娇妻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笑着轻刮了下她的鼻尖,转身入了净房,边走边道:“有话等我出来再说。”

今儿那帮人没事的时候在休息处吃酒,有人闲得无聊竟然点起了烟叶。

如今他身上沾了不少的烟气,若是被小丫头闻见了,少不得要嫌他身上臭。赶紧洗好了清爽了再来见他是正经。

重廷川出来的时候,郦南溪还在对着刚才那本书发呆。

他放轻步子踱步走了过去,趁着她还在发呆,猛的伸出手去重重弹了那书册一下。

郦南溪受惊,腾地下站起身来。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重廷川给吓了,郦南溪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喃喃道:“人吓人吓死人。真是…”

重廷川却是将她手里的书抽了出来,好奇的看,“什么让你这么入心?”看的连他出来了都不知道。

郦南溪一下子没想到理由,就指了上面陌生的字迹说道:“这是侯爷写的?”

重廷川这才发现小丫头竟然拿了他一本兵书在看。

“不是。”他低低笑着将人搂在怀里,“这是梁大将军的字迹。此书是大将军赠与我的。”

郦南溪没料到竟然是这样的来由。刚才只当那是侯爷的字,现在知晓是梁大将军的,不由踮着脚凑到他身边又看了几眼。

“梁大将军居然会赠书给你。”梁大将军可是重大太太梁氏的父亲。这可真有点奇了。

郦南溪喟叹着,忽然想起来,当初重廷川的世子之位定下,梁大将军也出了一份力。

“嗯。”重廷川应了一声,“梁大将军待我不错。往后若是得了空,我带你去见见他老人家。”

“我见过他。”郦南溪脱口而出,后想了想,又道:“不过当时遥遥的看了一眼,早不记得是什么样子了。”

重廷川这便记了起来,郦南溪的舅母也是梁大将军的亲生女。

“往后得空了去拜访他老人家。他见了你,定然会欢喜的。”重廷川说着,搂着女孩儿腰身的手就开始往下挪移。

郦南溪将他的手推了推,记起来今天一直搁在心里的话,扭头和他道:“别闹。我有事和你说。”

她虽然羞赧,却很少这样干脆利落的拒绝他。

重廷川晓得小丫头这样定然是真的有话要讲,就将刚才的旖旎心思收了起来,问道:“什么事?”

郦南溪想了想,将今天重廷帆引了于姨娘说的那番话讲与他听。

当日重廷川与梁氏说起于姨娘身体不好,不让于姨娘给梁氏撑伞的时候,于姨娘当众驳了重廷川的话。重廷川怒极,拂袖而去。

如今知晓于姨娘另有想法,郦南溪觉得,怎么样都得和重廷川说一声。

而且她想,重廷帆应该也是这个想法,所以重廷帆才会有今早的那一问。

重廷川听了后,沉默半晌,最终说道:“好。我知道了。”

郦南溪今日自打看着重廷川马上就要到家,就一直在想着这事儿。如今听他说的这样简单,她有些拿不准他是什么主意,问道:“六爷准备怎么办?”

重廷川看她一脸紧张,抬手将她落在肩上的发丝拂好,“什么怎么办?”

郦南溪斜睨了他一眼,不搭理他了。

——这人真是。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还装傻。

重廷川笑着将她重新拉进怀里,在她鬓边轻轻吻着,“你不用管。顺其自然吧。”

有关于姨娘的话题,他从来都是避重就轻,不肯轻易把话说出口。

郦南溪见他这次还是不肯直接回答,知晓他和于姨娘之间的隔阂已深,三两句也解决不了。

她反手搂住他劲瘦的腰身,伏在他的怀里,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一晚重廷川又按着郦南溪给她上了药。待到后来,郦南溪欢快的哭都哭不出声的时候,他却还未止歇。

郦南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又或者,是怎么晕过去的。

天将亮时,她半睡半醒迷迷糊糊醒来,才发现自己早已沐浴过了,也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

天气转冷,沐浴过后,再不能如盛夏那般光着身子继续睡。不然的话,是要着凉的。

当时她的衣裳早就被他扯乱丢到了地上。如今这身齐整的是怎么回事,她也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郦南溪见重廷川也醒了,就朝他怀里更紧的靠了靠。

温暖的体温透过衣裳过来,她舒服的闭上了眼,口中很小声的问他:“我的衣裳是你帮忙换的?”

重廷川轻轻的“嗯”了一声,抚了抚她的发,“继续睡。时间还早。”

郦南溪点点头,神思有些迷糊的打了个哈欠,喃喃说道:“下次我帮你换。”

“有机会的话自然是好。”重廷川低低的笑了,“不过,首先你得能够睡的比我晚,醒的比我早。”

只可惜,他说这话的时候,郦南溪已经再次睡着,根本没有听见。

重廷川淡笑着摇了摇头,给郦南溪调整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心满意足的抱着她,沉沉睡去。

第64章

到了十五这一日,郦南溪一早收拾停当,过了中门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留了郦南溪多说会儿话,梁氏带着国公府的后辈们就先回了木棉苑。

一进木棉苑,梁氏就问守在旁边等候的张姨娘:“先前备了的礼,范先生尽数给退回来了?”

“是。”张姨娘低眉顺目的说道:“尽数退了。无论是笔墨纸砚,又或者是古籍珍本,一个没留。”

“继续送!”梁氏走路的脚步愈发快了些,踏下去的力度却是更加重了,“我就不信撬不动他的嘴!这事儿,务必要让他松了口才行。”

张姨娘有些犹豫,“可是,送什么合适?”

以她的身份,送礼自然不是她去。不过,梁氏素来是让她来负责准备这些东西,少不得要多问几句。

“你看看平日里教晖哥儿的那几位先生喜欢什么,就送什么。”梁氏很是气恼,就有些不耐烦,“左右这些文人都差不多。一个不行,就再换个。”

说罢这些,她难得的收了果断杀伐的气势,稍微有点犹豫,“我若是没记错的话,范先生的寿辰就是最近了。”

既然如此,趁着寿辰将近,送个他喜欢的礼最好。

范先生可是当今鸿儒。若是能让他松口,肯教一教晖哥儿的策论,那么晖哥儿的课业必然能够更为精进。

偏那范先生极其喜欢沈二公子。当初沈二公子几次三番亲自去请,他方才肯到了沈家做西席。旁人想要求他指点一二,都是不能。

张姨娘前进了半步,欲言又止。想了想,终是没说,又退了回去。

梁氏最是看不得那般畏畏缩缩的模样。她眼角余光看到了张姨娘的动作,蹙眉道:“你又有何话要说?”

“那位沈二公子,是六奶奶的姐夫。若是六奶奶肯帮忙去劝,想必范先生…”

“不成!”梁氏冷笑道:“她最近愈发猖狂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犯不着去找她!”更何况,就凭她的性子,即便是找了她,她怕是也会寻了诸多借口不肯答应。

张姨娘惴惴的看了眼旁边的于姨娘,低下了眉眼没有多说什么。

梁氏想要寻范先生的事情并未避讳着家里其他人。

郦南溪很少去木棉苑,梁氏三番四次下令说这事儿不准和六奶奶说,因此当着郦南溪的面众人也没提过,她自然不知晓。但家中的其他人因常去木棉苑陪梁氏,倒是都知晓这个。

这个时候大房的晚辈都陪着梁氏回院子,这些话就挺进了耳中。

重芳苓上前去劝梁氏,“那范先生不过是个教书的罢了,家中夫子也是极好的,娘你又何必…”

“你懂什么。”梁氏不耐烦道:“就好比射箭骑马。好的先生三两句点拨就能让学生知道自己差在哪里、如何改进。寻常的那些人又如何能够做到这一点?”

她虽然话说得直白,但道理却是不错。重芳苓就没了话。

重芳柔犹犹豫豫的声音在后头响起:“其实若是母亲要准备寿辰礼的话,我倒是有个东西,堪堪能够拿得出手。只不过不知送给那位范先生合适不合适。”

梁氏本不愿搭理她,听闻是要送给范先生,这才回过头去,“你说。”

“原本为了给母亲准备新年之礼,我绣了一副百寿字的屏风面。如今不如先拿来送给那范先生?”

重芳柔的女红是家中女儿里最好的。

女孩儿们小的时候,梁氏请了绣娘来家中教习她们绣艺。后来重芳柔和重芳苓去了静雅艺苑,里面也有先生教习这个,重芳柔又是个中翘楚。

梁氏上下打量了重芳柔几眼,“你将那屏风面拿来我看看。”若真是百寿字,若真是绣得好,就加副好的框架做成屏风送给那范先生,倒也不错。

重芳柔就将自己的绣品拿了去。

果然,绣技很好。

梁氏当即让人量了尺寸,遣了人去购置合适尺寸的屏风框,又叮嘱木料一定要选好的。

重芳柔笑道:“听闻明儿六奶奶要去侯府里做客。不若让她一并将东西带了去罢。”

“不妥。”梁氏说道,斟酌了下,“不若让芳苓送去吧。”语毕就望向了重芳苓。

重芳柔知晓梁氏的意思是准备把那东西说做是重芳苓亲手绣的,所以想要做此安排。不由心中暗恨。

她正要开口,这时候小丫鬟在外高声禀道:“六奶奶来了。”

话音刚落,郦南溪就迈步入屋。

今日她穿了藕荷色妆花折枝牡丹直领斜襟衣衫,配丁香底缕金事事如意木兰裙,头戴堆花玉兰花骨步摇,清丽大方,十分得体。

往常的时候,遇到初一十五需要往旧宅给老太太请安,时间不够的话郦南溪就不往木棉苑来了。

可自从前几日听闻于姨娘的那番剖白后,郦南溪每天里都借着请安的名义往木棉苑里来一趟。有时候会和于姨娘说几句话,有时候没机会,就作罢。

郦南溪一进到屋里,所有的声音就都戛然而止。

郦南溪也不在意,与梁氏说了话后就去了位置上坐着。

屋子里还是静寂一片。

首先打破了宁静的是重芳柔。

重芳柔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她知晓自己这个时候不拒绝的话,一番心血就要给他人做嫁衣裳了,忙道:“八姑娘送倒是更为妥当。”毕竟重芳苓是嫡女,她送过去的话,起码表示出对范先生的极其重视来,“但我的针法与八姑娘并不相同。若是被人瞧出了不对来,怕是反倒要惹了范先生不悦。”

当年在静雅艺苑的读书的可不知她们。沈家亲眷里也有不少女孩儿们。旁的不说,沈家女儿沈青娜就在其中。只不过沈青娜与重芳柔和重芳苓都不是同一年入学,所以并不相熟。

但重芳柔的女红极好,有不少绣品是被先生们留在了艺苑,给旁的女孩儿们观赏用。也不知那沈家姑娘会不会认得出来。

梁氏只能弃了那个打算。她有心想要重廷晖送过去。但那范先生脾气颇为古怪,当初那文房四宝是重廷晖亲自送去的,可礼还是一个个都被拒了退了回来。想必这次让绣屏风的当事人亲自送去更显诚意。

因着事关儿子,梁氏左思右想才下定决心,道:“既是如此,届时你将东西送去就是。”

“是。”重芳柔眼帘低垂,轻轻说道:“可那范老先生的生辰,就在明日。我得寻给理由方才能够去得侯府。”

这话倒是让梁氏吃了一惊。若她没记错的话,明日便是庆阳侯府请了郦南溪她们去府上做客的日子。先前在老太太那里请安的时候,郦南溪还与老太太讲过这事儿。

梁氏就去看郦南溪。如果郦南溪带了重芳柔去就很合适了。

郦南溪权当不知,浅笑着与旁边的重令月说话。

梁氏知晓她不肯,便与重芳柔道:“我一会儿让人写个拜帖,前去拜访他老人家。你到时候将东西送去就是。”又与重芳苓道:“苓姐儿在旁跟着。你一同请老先生来。”

她是想着有嫡女在,老先生肯定能给几分薄面。

重芳苓扭头道:“我不去。”刚才母亲说让她冒认了重芳柔的绣品说是她的,她已经觉得十分丢人。如今竟还让她陪着重芳柔去做这样的事情…

她断然是不肯的。

梁氏劝了几次都不成,又不忍苛责亲生女儿,就让重芳柔亲自去做这事儿。毕竟这段时间重芳柔还算恭顺。

不过,梁氏吩咐了向妈妈跟在重芳柔的身边,不得远离半步。

郑姨娘一直在旁边不言不语。直到事情定了下来,大家都散去,她才遣了人去悄悄寻重芳柔,与重芳柔一同去到小花园里见面。

重芳柔还未到的时候,郑姨娘就在树下不住的来回转着。

她知道重芳柔不只绣了那一个屏风面。另一个更为用心,更为精致,且上面还特意绣了“贺范先生寿辰”几个字。

之所以知道的那么清楚,是因为重芳柔这第二幅绣品是在她屋子里做的。当时她问重芳柔,为何当众不避讳的绣了一个,如今又要每天去到她屋里借机再绣了这第二个。重芳柔只道是这个加了字儿的往后还有大用。

谁曾想竟是这个用处。

郑姨娘这个时候才明白了几分。想这重芳柔会带了那个加字的过去。范老先生一看到那几个字,就晓得那屏风是特意给他做的,应当要比看到那单纯百寿字的高兴许多。

可郑姨娘想不通的是,重芳柔从何得知了范老先生是什么时候的生辰,居然提早就开始准备这个。又为何对范老先生的生辰那么在意。

重芳柔进了小花园后,先是在周围扰了一圈,确认没有旁人了,这才走到郑姨娘的身边。

听闻郑姨娘的问话,重芳柔晓得不告诉她的话,往后郑姨娘追问个没完更是麻烦,就含糊说道:“庆阳侯府我终归是要去一趟的。沈太太的绣技十分出众,绣艺好坏她一眼就能分辨得出。当年我还曾过她几次夸赞。想必她还是记得我的。”

郑姨娘知晓重芳柔现在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亲事。

细细想过后,郑姨娘又惊又疑,“沈家的三位公子都已经成亲了。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重芳柔看郑姨娘想通,就也不多说,冷笑道:“宁做高门妾,不做寒门妻。”

听她这么讲,郑姨娘反倒是放心了些,“姑娘,您是国公爷的亲妹妹,哪里会让您入寒门去呢?太太不会让您嫁的太差。”

不肯旁的,单就看梁氏的一贯行事,就知她素来好面子,不会做出让旁人能诟病之事。

比如五爷。虽说五奶奶是个脾气不好的,但那出身是没的说。

郑姨娘知晓太太或许会给四姑娘随意寻个人来配,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四姑娘所嫁之人的性情。对方应当不会有恶习,不然的话太太定然要被外人非议。但百个人百种性情,就怕对方脾气上差了些。

但,刨去这些外,门第倒是无需太过担忧。这可是门面儿上的事情,太太不会在这上面做拦阻。

郑姨娘想将这些话细细讲给重芳柔听。重芳柔却不耐烦去听她唠叨。

“姨娘觉得自己了解太太,可姨娘又能了解多少?”重芳柔嗤道:“太太有什么想法,就算给向妈妈说,给张姨娘、于姨娘说,也断然不会让你知道。”

向妈妈是梁氏身边得用的人。张姨娘、于姨娘原本都是梁氏出嫁前伺候的丫鬟。

郑姨娘听了女儿这话,只觉得戳心窝的疼,捏紧了帕子轻声道:“是。太太的心思我或许是不知道。可我知道当然妾侍是什么感觉。姑娘这些年都看在了眼里,还想当个妾么?”

重芳柔笑了,“太太脾气不好,姨娘自然过的不好。但那主母若是个性子温和的,就不用担忧了。”

郑姨娘想了想,有些犹豫,“我记得庆阳侯府世子夫人并不是个好相与的。”

听闻那庆阳侯府的世子爷性子不错,世子夫人却很有些脾气。

“谁说他们了?”重芳柔斜睨了郑姨娘一眼,“我听说六奶奶的姐姐性子极好。”

郑姨娘这才晓得重芳柔居然打算上了郦南溪的四姐夫,骇得双目圆睁,“四姑娘,您、您可不能这样…”

“不能怎么样。”重芳柔不耐烦的道:“你当他们是亲的,他们可不会理你。我这事儿太急了。你可千万别给我打岔。六奶奶那边你若说了,往后可别指望我搭理你。”

语毕,重芳柔甩甩帕子,当先走了。郑姨娘哀叹了片刻,也就离去。

她们离开后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有个小小的脑袋从旁边大树下的树洞里小心翼翼的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