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一离开,重令月就从重廷帆身后跑了出来。她悄悄看了看重令博,上前小心的说道:“哥哥,我们要去六奶奶那里包饺子,你一起来吧。”

重令博本来不过是一时气话和吴氏争吵。吴氏走后他也有些心虚,觉得在石竹苑这里杵着不太妥当。磨磨蹭蹭想走,面子上又拉不下来。

如今听重令月邀请他包饺子,他小脸一扬,哼道:“小爷才不稀罕包饺子。小爷是吃饺子的。”

郦南溪在旁凉凉说道:“你忘了六爷是怎么拍你的了?”

重令博想起来他自称“小爷”时候重廷川那挥手的可怕样子,摸了摸脑袋。四处瞅瞅,没发现重廷川身影,他叉腰哈哈大笑。

“国公爷今儿要陪着皇上祭天!你别糊弄我!他根本回不来!”

“是回不来。”郦南溪念着他刚才帮她,不知怎么的,被这个臭小子帮了一帮,心里觉得还挺受用的,就道:“我这里饺子多,花样儿也全。你不如过来帮忙吃一吃,免得到时候太多吃不完。”

听她说的委婉,重令博有点动心了,“你这儿有新奇的吃法?”

“嗯,有放荸荠和玉米粒的,是南边儿的吃法,你可能没尝过。要不要来?”

“好吧。”重令博两眼放光,脚已经在往里迈了,口中却是说道:“看在你这里东西太多,人又太少的份上,小爷…嗯,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吃掉一些。”

旁边金盏凑趣道:“还真要劳烦二少爷了。”

重令博微笑颔首,“好说好说。”

重令月看哥哥进去了,就拉着重廷帆一起过去。

“五伯也一起来罢。”郦南溪道:“您在的话,还能帮我看看博哥儿。不然的话,他若是在我这里掀翻了天,我可制不住他。”

重廷帆知晓,重令博明显听郦南溪的要比听他的多,郦南溪这么说不过是想邀了他进去。

若是以往,他定然还是拒绝的。不过想到刚才郦南溪语气和软的让重令博进院子的情形,他那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回头环顾四周,看了看这疏朗大气的国公府,重廷帆终是笑了,与她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劳烦六奶奶了。”

说罢,他牵了重令月的小手,一同往里行去。

重令博在旁的地方能闹腾,但进了石竹苑里,他还是颇为规矩的。

——任谁在一个院子里抄了好些天的经书,往后到那个地方,都会不由自主的心里生出一点别样的“感情”来。

他看重廷帆和重令月都帮忙包饺子了,又看重令月包揉的面团歪歪扭扭不成样子依然得到了郦南溪的表扬,这就有些眼馋。

后来郦南溪再次“不经意”的让他来帮忙包饺子的时候,他就趁机坐了下来,跟着秋英慢慢学。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规规矩矩的,后来不知道是重令博先用面粉抹了一把重令月的脸,还是重令月不小心把面团掉到了重令博的鞋子上黏住了。总而言之,两个孩子就恼闹了起来。你一下我一下的,最后两个人都闹了大花脸。

这顿饭迟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吃上。

煮饺子的时候,钟妈妈和银星带了孩子们下去把脸上手上洗了,还把他们头发上的面粉给擦拭干净。待到饺子煮好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规规矩矩的坐到了桌前准备用膳。

郦南溪一直没太有食欲。不过,孩子们显然胃口很好。

重令月偏爱带点甜味的荸荠玉米饺子,重令博虽然是为了饺子来的,其实更爱吃羊肉汤。

看着孩子们吃饭吃得香,郦南溪觉得自己胃口也好了不少,吃了半碗赤豆糯米饭不说,还喝了小半碗的羊肉汤,除了菜蔬外,清淡的鸡胸肉与冬瓜排骨也用了些。

重廷帆临走前,郦南溪让人备了个食盒让银星给他送过去。

重廷帆自然是婉拒。

可重令博不乐意了,里面有他的最爱羊肉汤呢,于是扒着食盒不肯让重廷帆放回去,“爹,我要吃羊肉汤!羊肉汤!”

重令月今天在这里过得开心,性子也活泼了许多,主动和重廷帆道:“爹爹,我想吃饺子。”

孩子们一开口,重廷帆就心软了,有些拿不定主意。

郦南溪赶紧让银星提着食盒先去绿萝苑那里,又和重廷帆道:“都一家人,客气什么。往后我这边若是没时间开火做饭了,还指望着去五伯那里蹭饭吃呢。”

她说的自然随意,重廷帆想了想,终是不若之前那般坚持了,颔首道:“六奶奶能来,自然欢迎。”想了想又道:“待我在家的时候罢,专程招待你。”

重令博一听羊肉汤保住了,心情甚好,小手一挥道:“不怕不怕。你不在家还有我呢。看在羊肉汤的份上,下次我请六奶奶吃猪肘子。”而后他很认真的与郦南溪道:“猪肘子可好吃了。”

郦南溪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好。下次你别忘了就成。”

“没问题。”重令博拍拍胸脯。

送走了他们后,郦南溪回到屋里歇了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发现屋里没有点灯,就起身想要唤了人来燃上。结果刚一动身子,就发现自己小腹侧边有个脑袋。登时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莫慌,是我。”重廷川的声音在旁响起。紧接着是脚步声,不多时,他已经走到桌边将蜡烛点上了,“我看你睡得好,就没让人点灯,免得有亮光扰了你休息。”

郦南溪还有点惊魂未定,“六爷这是做什么呢?”

重廷川顿了顿,“吓到你了?”

郦南溪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一醒来黑咕隆咚的发现肚子旁边有个头…

任谁都没法镇定好么。

重廷川欲言又止,有心想要解释,可又觉得那些话实在有些说不出口。但看小丫头没等到答案气得面朝墙侧躺过去了,他心急下终是说出了答案。

“我不过是想听听小家伙的动静…而已。”

第84章

郦南溪听了答案后当真是哭笑不得,“现在哪里就能有动静了。”

“没有么?”重廷川沉吟道:“不是已经在了?”

听他这话,郦南溪终是忍不住转过身来,指了自己的小腹,“平的,看到了么。他还小。那么小能有什么动静。”

当初她在姐姐家的时候就听沈太太说过,怎么也得四五个月才能感受到,这时确实太早了。

虽然她说的义正辞严,但重廷川还是带了一点点希冀的问道:“或许有,只不过很小所以不易察觉?”

郦南溪看和他怎么说都讲不通,就想着继续去睡。

她这态度表明了一切。重廷川暗叹口气,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揽了她起身,“先用点饭罢,莫要饿着了。”

说到吃食,重廷川忽地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听闻今日令月她们过来了?如何,有没有吵到你。”

“没有。她们兄妹俩很听话,五爷还帮忙照看着,完全没事。”

郦南溪答了句后,让人摆膳上来。吃饭的时候随口闲聊,她将之前孩子们玩闹的情形讲了,还说了重廷帆在旁帮忙的情形。

重廷川静静听着,偶尔说上一两句。听她提起“因为看孩子们吃的香所以也多吃了些饭”后,他神色终是有所松动。

“你喜欢与他们一起用膳?”他似是不经意的问道,神色却很认真。

郦南溪没有抬眼去看,自是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顺口答道:“是啊,一起热热闹闹的总是要比一个人吃强一些。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都是和姐姐一起吃的。”

重廷川斟酌着道:“你和沈二奶奶关系很好。”

“嗯。”

郦南溪说了句后就随口讲了旁的事儿。待到一顿饭吃完,她却听重廷川忽地说道:“倘若他们陪着你能让你多吃一些,倒不如以后时常叫了他们过来。重令博倒罢了,爱来不来。令月性子不错,倒是可以时常叫着。”

看她拿着帕子擦拭唇角的动作顿了下,他又道:“你好歹也有个伴儿。”

郦南溪知道他是为了让她多吃些,毕竟她现在需要多补充一下,偏偏身子不舒服吃饭没胃口,就笑着说道:“好啊,只要六爷不嫌我多事就好。”

重廷川淡笑道:“你好好的就成。”

两人熄灯就寝后,重廷川就靠了过来,把手搭在她的小腹上,想要去摸一摸,又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伤了小家伙。最后只敢轻轻碰触了下就收了手。

郦南溪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情绪,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觉得他这般小心谨慎的样子,让她心里发堵不太舒服。

她转过身去面对着他,探手过去揽住他劲瘦的腰身,将脸颊埋在他的胸前,轻声说道:“没那么脆弱。摸一摸又没关系。”语毕又笑道:“只不过即使碰一碰也感觉不到什么就是了。”

重廷川听她的柔声细语后心里涌起暖意,而后听她最后那话,就晓得她是在调侃他刚回来时的那般举动。

他在她额上狠亲了一下,低笑道:“不摸了。再摸睡不着了。”

郦南溪不明所以,抬头看他,“嗯?”

他拉住她的手往他小腹下按了按,声音沙哑的道:“真的会睡不着。”

张老太医说了,三个月胎稳之前什么都不能做…

郦南溪脸红红的收回手,轻轻“哦”了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双手放在他的腰侧再也不敢乱动。

重廷川看她羞窘的样子,无奈轻笑了声,拉她入怀好好搂住。

“睡吧。”他俯身在她发顶轻吻了下,“多睡对身体好。”

郦南溪本就疲乏,虽然下午补眠过依然困顿得很。听了这话后,她应了一声,不多时就坠入梦乡沉睡。

早上起来后,郦南溪方才听闻了个消息,昨日二房可是闹的不可开交,据说还开打了。不知是谁受了伤,只听那边有哀叫的声音。

郭妈妈听丫鬟们在那边说着,赶了她们去做事:“一个个的在这边光知道聊天,小心被二太太知道了你们乱嚼舌根!”

金盏笑道:“郭妈妈知道奶奶不会罚我们,就大老远的把二太太给搬出来了。您老也不怕吵到二太太。”

“没大没小。”郭妈妈笑着说了她一句,让她们散去各忙各的了。

不过没多久郦南溪便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因石竹苑里来了个客人。

重芳婷初到石竹苑门口的时候还是很有些忐忑的,不知该进不改进。待到看见院里欢声笑语一片,又见郦南溪面上带笑十分随和,她终是下定了决心,上前让人通禀了声。

郦南溪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她,让人将她请进了耳房相见。初时不过是随意的闲聊了些昨日里过冬至的情形,看茶过后,重芳婷方才忍耐不住将事情讲了出来。

“六奶奶帮忙评评理”,重芳婷拿着帕子泫然欲泣,“我姨娘照顾父亲这么多年,可谓是尽心尽力,有哪一点做的不好?偏他为了个刚来的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这也太没良心了些!”

重芳婷是二房的庶出女儿,平日里性子开朗活泼,心地也好,从未说过重话。谁知现在开口就在指责重二老爷。

有在屋里伺候的丫鬟听了,赶忙低下头去,小心的将糕点果子端上来。

金盏在郦南溪身边伺候着看到了这一幕,就把小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只她一个人留在屋里侍立在侧。

郦南溪拿起茶盏递到重芳婷跟前,问道:“六妹妹说的是什么事情?我昨儿睡得早,不曾听说。”

“父亲把姨娘打了。说是姨娘待杉哥儿不好。”说到此,重芳婷不由抽泣起来,哭诉道:“可是姨娘根本没有打杉哥儿,我们都不知道他身上为什么会有淤青。可父亲问起的时候,他非一口咬定是姨娘打的。父亲盛怒下就、就…”

说着她又哭泣起来。

重芳婷的生母是马姨娘,也就是重廷杉如今跟着的。他记在马姨娘名下,平日里重二老爷也让他跟着她。

谁曾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马姨娘的话郦南溪印象并不深。只因徐氏和梁氏不同。梁氏喜欢去到哪里都带着几个姨娘在旁伺候,而徐氏很少让姨娘紧跟着。是以郦南溪统共就没见过马姨娘几次。更不可能和她说过话。

但看重芳婷的性子,那马姨娘应当也不是个太难相处的。

郦南溪安慰道:“你也不必忧心。既是没有做过,想必还有转圜余地。查清事情告诉二老爷便好。”

重芳婷初时心里太过悲痛所以哭出声来,此刻将闷在心里的话讲出来反倒是稍微平静了些。她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不会的。怎么查的清?没有用的。”

说罢,不待郦南溪再言,她自顾自的说道:“这事儿是那个姓孟的女人和父亲说的。母亲虽然帮姨娘说了话,但父亲不听,只听那个女人的话。”说到此,她愈发悲愤,“姨娘的话就当不得一回事,那女人随随便便一句就能相信。也不知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郦南溪没料到居然到了这个田地。若说重二老爷偏心,这也偏的太过了些。

她不知道怎么劝说才好,毕竟这种事情旁人说再多也是苍白无力。她只能静静陪在旁边。

许久后,重芳婷自己平复了些,情绪不再激动。郦南溪就让人给她打了水洗手净脸。

待到一切收拾停当,重芳婷恢复如初。若非眼睛还红红的,定然看不出一丁半点儿刚才哭过的痕迹。

“多谢六奶奶。”她虽然看起来笑容已经和往常一样了,但时不时咬着嘴唇的举动还会流露出一些些的难过和伤感,“真是太麻烦你了。这话我也不知道该喝谁说,憋在心里又太难受,所以…真是麻烦你了。”

那些事情在二房人的面前是断然不能提的,大房的话,原先她和重芳柔还算熟悉,后来…后来的事情不提也罢。找来找去,满府上下里她竟是只能寻到郦南溪可以说一下。一来自然是因为郦南溪与此事毫无半点的关系,二来这位六奶奶嘴严且性子平和,不会因为她说了什么就到处乱讲。

郦南溪晓得重芳婷不过是找人倾诉罢了,就让人给她重新拿了杯茶,拉了她在椅子上坐下,“没事。闷在心里倒不如说出来,不然的话心里都要闷坏了。”

重芳柔感激的笑了笑,接过茶杯一点点小心的喝着。不多时,一盏茶饮尽,她也起身告辞。郦南溪起身去送,重芳婷拦住了她未曾让她上前。

“六奶奶请止步。”重芳婷道:“本就是我打扰了您,怎好让您出来送。若是、若是——”

后面的话她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郦南溪已经明白过来,笑道:“旁人如果问起我,我就说六姑娘听闻我这里的花好看,特意来要几朵。”说罢,她让人将早晨刚摘下来的新鲜花枝给重芳婷包了一些拿着。

重芳婷怔怔看着,过了片刻才将花接过来,诚恳说道:“多谢。”

“不妨事。”郦南溪这便唤了秋英来,让她送重芳婷出去。

好半晌后秋英方才回转过来。

郭妈妈问她:“怎么那么久?可是六姑娘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没有。六姑娘刚出院子就走了,还千恩万谢的,说是六奶奶人好。只不过她不知道怎么谢奶奶。”秋英看到郦南溪在旁便道:“六姑娘说对着奶奶说不出太多的感谢的话,可奶奶的好她都记在心里,断然不是那般忘恩负义的人。”

郭妈妈就笑,“她对着奶奶说不出,对着你倒是说得多。”

秋英道:“那是六姑娘知晓我是六奶奶跟前的,借了我的口来告诉奶奶。”她又转向郦南溪:“奶奶,果然不出您所料,郑姨娘又来了。”

自打先前被梁氏带着张姨娘郑姨娘堵在半路后,郦南溪将有些话给郑姨娘点明了,就和身边人说过郑姨娘后面有空了许是还会过来。

郦南溪问:“她可曾说了什么?”

“说了好些呢,无非是有话要和奶奶亲口说、想要见奶奶一面。”秋英道:“钟妈妈刚好在院门口,婢子和她一起将郑姨娘挡回去了,没让她进。”

之前郦南溪就吩咐过她们,最近郑姨娘若是过来,别让人进,挡回去即可。

——重芳柔的事情已经发生,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如今的状况下,她和郑姨娘倒不如不见。

今日原本就打算了要回郦家一趟,先前已经和哥哥们提过。虽然有了怀孕这个意外事情,但临时取消反倒不好。

虽说本就打算等到太阳出来天气稍微暖和一点再出门,但因为重芳婷的到来耽搁了些时间,再动身的时候就有些晚了。

重廷川早就知晓郦南溪将要回祖母那儿去。他生怕马车太过颠簸会伤了郦南溪的身子,就让人在里头又多垫了两层厚厚的锦褥。还特意叮嘱了驾车的车夫,路上务必小心,宁愿慢点也别快了。遇到大坑石子之类的一定避开,免得车子压上去容易剧烈晃动。

车夫和随从都是原本在军营里就跟过重廷川的兵士,他们连同旁边的常康还有常福一起,都是头一次见自家老大这么罗里吧嗦个没完没了。

最后还是万全看不过去,轻咳一声提醒了下,说道:“爷,再不走怕是要迟了。”

重廷川这才十分不放心的离去了。不过,他把常康留了下来,一起护卫着郦南溪归家。

郦南溪没料到常康居然会跟着。说实话,四卫里头她最不熟的就是这个沉默寡言的常康了。之前没嫁人的时候她甚至于都没有见过他。即便成亲后,她也只是见到过他,未曾与他说过一句话。

如今有这么个人骑马在旁边护卫着,她到底有些别扭。但一想到是重廷川为了她而特意安排下来,慢慢的就也习惯下来。

到了郦府的时候,已经将近晌午。

郦云溪早已等候多时。刚开始的时候,他是一个时辰三次的往外跑,生怕没法亲自迎了妹妹归家。待到后来去了好几趟都没见到人,他就索性拿了一本书窝在了门房这里,边看书边等着了。

因此,当门房一声喊“七姑奶奶回来了”后没多久,郦云溪即刻就出现在了门边,对着刚进门的马车直笑。

郦南溪没料到这么快就能看到二哥,大喜过望急急的就要下车。

郭妈妈赶忙上前搀扶,不住说着“奶奶当心”,小心翼翼的让她踏着脚凳下来。

郦云溪见状摸着下巴啧啧说道:“不愧是国公夫人,当真排场不一样。当年小妹一跳就能到地上,如今也需得扶着下来了。”

他话刚说完就觉得旁边跟有冷刀子似的嗖嗖发凉,扭头一看就见一个挂着佩刀的武官在旁边冷眼看他。

郦云溪摸摸鼻子,凑到郦南溪跟前悄声道:“那人谁啊,忒凶了些。”

“常康。”郦南溪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四位常大人里的一个。”

“哦。”郦云溪颔首道:“不如常寿好相处。”

郦南溪心说常寿那也不见得是好相处的,看着笑眯眯的一肚子坏水,常福不知道被常寿暗算了多少回了。

不过这话她是没必要和郦云溪细说的。兄妹两个见了面就一同往老太太的海棠苑行去。

在路上的时候,郦云溪告诉了郦南溪一事:“祖母病了,不让我们和你们说。”

“病了?”郦南溪诧异,“什么时候的事儿?严重不严重?”

“倒也不严重。不过咳了好几天了未曾见好。”郦云溪说着,声音慢慢压低,“就是从知道竹姐儿小产之后,就这样了。”

郦老太太虽然口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是惦记着孩子们的。自打听闻郦竹溪小产没保住孩子后,她的心里就很担忧。当晚就染了风寒。虽然后来风寒差不多好了,可这咳嗽一直不见好。

郭妈妈听闻后有些担心,低声与郦南溪道:“奶奶、奶奶方便不方便过去?”

话里话外的意思居然是郦南溪如今有了身孕,若是染上病就不好了,想要劝郦南溪暂时避开去见老太太。

虽说知晓她是为了自己着想,可郦南溪听闻后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坦。那毕竟是她的祖母。思及郭妈妈素来尽心尽力,郦南溪终是没有指责她什么,只说道:“无妨,一会儿功夫不会怎么样。”

郦云溪听着郭妈妈好似话里有话,紧张问道:“西西怎么了?莫不是也病着了?”

“没有。”郦南溪道:“只是最近不思饮食,睡眠也不太好,所以郭妈妈有些担忧。”

郦云溪就打算给她请大夫看看。

“舅爷不必紧张。”郭妈妈笑道:“国公爷已经让张老太医看过了,张老太医还给开了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