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向妈妈说那话,梁氏倒是没猜错,她是真的想给张来谋一个差事。只因张来自打没有了来福布庄的生意后,又和以往的狐朋狗友混在了一起。

先前在布庄做事的时候手里头攒了些钱。先前忙着的时候没空倒也罢了,如今有了钱又有了空闲,他比以往的时候花费还大方些。一段时间下来,愈发的不成器了。近日来竟是吃喝嫖赌都沾了。

今早来府里送菜的人悄悄与向妈妈说,前些天张来赌博输了不少钱,前天的时候赔不出钱,被赌场的人堵在巷子里打了个半死。

可是说来也怪,赌场的人说他是在巷子尽头,可是那些狐朋狗友赶到去找他的时候,却发现人不见了。

儿子不见了倒也没什么。向妈妈怕的是和那齐茂、红奴相关的事情,都是张来经手去办的。如今儿子不知在哪里,她总觉得有点提心吊胆的。

所以刚才梁氏说起来那些事儿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想要给张来谋一个差事。有了差事,起码能够栓柱儿子的心,让他安稳点。也让她少操心些。

向妈妈不敢和梁氏说张来不见了。不然的话,梁氏下一回肯定不会再帮张来安排事情做,也不会再信任他。身为奴仆就是这样,失去了主家的信任,往后的路就太难走。向妈妈不愿儿子遭这样的罪,只能替他瞒着。

就在梁氏对张来不满、向妈妈十分担忧张来的时候,有一个人却对张来的表现十分的满意。

重廷川回到国公府后常康就迎了上去,将这两日来的一些“成果”禀与重廷川听。

“果真是和他有关系。”重廷川听闻后沉声道:“可还问出什么其他的了?”

他眉心轻轻蹙起。

虽然事情都串联起来了,张来奉了梁氏的命令做下这些事情,而后齐茂、红奴的事情也已经和这些关联上了,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为什么是于姨娘?于姨娘究竟有什么值得她们那样在意的?非要做了这许多的事情来对付她。

重廷川心里有些沉重,说出的话语气尤其冷厉。

“暂时没有。”常康心下一凛低声说道:“如今只有这些。”又道:“看他小子好似也没什么隐瞒着的。应当没有旁的了。”

重廷川听闻后轻轻颔首,眼看着石竹苑不远了,这便让常康退回了外院,他则大跨着步子往院子里去。

如今天气转暖,虽然到了黄昏时候,却正是开始凉爽的时候。

郦南溪在院子里捧着书看,心情颇佳。

方才于姨娘带着重令博和重令月来她这里玩。一起来的还有五奶奶吴氏。

重令月看她的肚子愈发大了,又是好奇又是担忧,也不似以往那样缠着她了,而是自己拖了个小凳子来坐她旁边和她好生说话。

重令博也乖巧了,不乱闹腾。

至于五奶奶吴氏…

嗯。那人说话就那样儿,虽然语气不好,说出的话也不中听,但现在态度好了许多。隐隐的好似也开始关心起她来了。甚至在郦南溪起身去拿东西的时候,吴氏还过来扶了她一把。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郦南溪觉得,国公府里的日子正在好转,越来越有奔头起来。

因着心情不错,所以郦南溪的唇角带着暖融融的笑意。这笑意感染了重廷川,让他原先发沉的脚步也好似轻了许多。

“想什么呢这样开心。”重廷川说着,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手中的书轻轻的抽了出来搁到一边。

虽然自己看着看着就被打断了,不过郦南溪丝毫都没有被打断后的懊恼。

那本书本来就是随手拿了起来翻看的,为的就是等待重廷川的到来。如今他人已经到了,那书就也没有什么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了。

“在想今日的事情。我忽然发现,月姐儿长大了,博哥儿也长大了。”

郦南溪拉了重廷川在她身边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笑着把于姨娘她们过来的事情讲给了重廷川听。

“今日博哥儿甚至帮我端了一杯水,说是我身子沉,拿水不方便。”郦南溪很是欣喜的道:“六爷觉得意外不意外?”

“那小子也有这般懂事的时候,倒是难得。”

重廷川说罢,又细问了郦南溪今日的身体状况。

距离生产之日越来越近了,由不得他不紧张。毕竟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据说生头胎的时候最为难熬也最危险。他生怕她有半点的闪失,每天都要细问一下她的状况。

知道她无碍后,重廷川方才说起一事:“陛下说要请了我们明日去皇宫别苑赴宴,吃全鱼宴。”想了想又补充道:“说是之前答应过你们的。”

郦南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没有啊。陛下没有对我应承什么。”

“嗯?”重廷川也有些意外,因为皇上确实是这么说的。

经了他一下反问后,郦南溪倒是忽地记了起来,拊掌道:“我想起来了,好似陛下和于姨娘说起过这事儿。”

重廷川轻叩了下桌案,“姨娘。”

“是。”郦南溪回忆道:“当时在金玉桥上的时候,陛下和姨娘曾经说起过,他家的鱼又多又好吃。”说到这个,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问道:“陛下可曾说有谁过去?姨娘可是也去么?”

毕竟当时在桥上的时候皇上是和姨娘谈起了这个问题。

重廷川轻点了点头。

郦南溪有些担心,侧身道:“这恐怕不太合适罢。”

重廷川很是了解她,自然知道她这句“不太合适”并非瞧不上于姨娘的身份,而是怕于姨娘这样贸贸然随着进了别院会惹恼重皇后。

毕竟于姨娘的身份在那里,即便重皇后再看重重廷川再喜欢重廷川,也不太瞧得上她。

“无妨。”重廷川握了郦南溪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掌心中,“陛下说了,不过是吃顿便饭而已。还说让叫上五爷、五奶奶和两个孩子。”

听他这样说,郦南溪倒是有点明白过来了。皇上这样吩咐,分明是在抬举重廷川的家人。不是说名义上的家人,而是真正的血亲。

可即便如此,郦南溪依然觉得有些疑惑。

自古以来嫡庶有别。并非她自己是嫡出就瞧不起庶出,而是站在皇上的立场上来看,也断然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才对。

唯一的解释是,皇上真的很看重重廷川?

却也不至于到了这样的地步才对啊。

倘若梁家和梁大将军因此而生气,对皇上来说怕是得不偿失罢。

看着自家小娇妻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重廷川忍不住笑了。

探手将她搂在怀里,他在她发间落下了个轻吻,“不用紧张。皇上身为帝王,什么样的决定做不得?”

郦南溪身子沉本就容易热。如今被他抱了个紧实更觉得热,轻推了他一把道:“万一皇上有其他的打算呢?多想一想,兴许就能有答案了。也好提早做准备。”

最难揣测的就是帝王心意。重廷川在皇上身边当差,伴君如伴虎。郦南溪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担心重廷川的安危。

重廷川自然晓得自家小娇妻是关心他,笑问道:“那你想了半晌可曾想出什么不曾?”

说起这个,郦南溪就很是沮丧,“…没有。”

她想了很久都没有头绪。莫非现在孩子月份大了让她思维更加迟钝了?

这可真是个让人难过的事实。

瞧着她那垂头丧气的样子,重廷川不禁摇头失笑。

将她搂在怀里让她寻了个合适的位置靠好,他在她的鬓边落下一个轻吻,“想不通就不要想了。走一步算一步。”

想到之前自己怎么都想不通的问题,重廷川先前微微蹙起的眉心反倒是忽地舒展开了。

是了。走一步算一步。于姨娘为何会有了这般的境遇,或许不刻意去想顺其自然的话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这一回去别苑赴宴,自然而然就好。”

话出口后,重廷川自己忽地心里一跳,升起了些莫名的感觉。

说不定这次去别苑…

也会有意外的收获?!

第一百零一章

洪熙帝选的这处别苑在京城东郊。虽然是皇家别苑,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一处是谁的地盘。

这儿占地并不太大,仅有国公府的一半大小,但胜在环境很是清幽。比起大气疏阔的国公府,这里多了一份精致与清雅。

一进入院门,便可闻到淡淡花香。侧首往道路两旁去看,便见高大树木上满是小小的绒球,它们点缀在树叶和枝丫间,将树冠妆点成了嫩嫩的粉色。细细观察,才发现那些粉色绒球原是朵朵小花。

“合欢?”郦南溪看到后十分惊讶,“竟然是合欢。”

合欢花不少见。不过,这样道路两侧全部都是这样的花、放眼望去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成了粉色的海洋,这般的场景却是头一回看到。才是真正让郦南溪震惊之处。

重廷川正走在郦南溪的身侧,听了她的轻呼声后淡淡扫了周围一眼,“你喜欢这种树?”

“…还好。”

“倘若喜欢的话我让人在国公府里也多种些。”

郦南溪知道跟这个“莽夫”说个战场厮杀之类的或许还能成,但是与他谈什么花海之类的他不见得能明白这满眼粉色所带来的震撼力。

最终她还是选择直截了当一些的说法:“这树单是看看还成,如果真的种满府里,却也不太划算。”

重廷川刚要打算了叫来常安安排此事,看她兴致缺缺就也歇了这个念头。

旁边五爷重廷帆含笑道:“其实六奶奶许是被这景色惊到了罢。”他侧头朝着郦南溪温和的笑笑,“我刚看到的时候亦是如此。”

重廷川微微挑眉,不太相信的扬着调子“哦”了一声,似是在质疑。不过衣袖被身边的郦南溪拽了拽后,他终是没有开口把重廷帆的话给堵回去。

只是重廷川这边在郦南溪的提醒下止了这番动作,旁边的人却不见得肯罢休。

五奶奶吴氏紧走几步追了过来。扫一眼刚刚正在“聊天”的三人后,她高声说道:“五爷可真是个雅致人。六奶奶素来爱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知五爷何时也喜欢花了?”

“你别不是为了附和六奶奶才这样罢。”她斜睨了重廷帆一眼,“又或者是五爷一直喜欢花,只不过我孤陋寡闻,未曾发现过?”

吴氏这话可是一出口就得罪了两个人。虽然直接看她好似是在说重廷帆的不是,但字字句句都捎带上了郦南溪,含沙射影的让人心里不舒服。

重廷帆当即恼了,低声喝道:“你够了!”

吴氏本就看他丢下了她心里不爽快,如今看他又对她大呼小叫,心里更加不痛快,尖着嗓子说道:“重廷帆,你个没良心的,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你居然敢骂我!”

说着就摆开了阵势要和重廷帆争执个没完。

别院里伺候的人都是宫里出来的,甚少见到这样的“活泼”的女子,看吴氏那不依不挠的样子后,再听她那尖细的嗓音,他们就都低下了头。

重廷帆脸红了红,吴氏却没发现旁人看她时候的眼神,还要就这事儿吵个没完。

这时候她旁边响起了个十分冷淡的声音:“够了。适可而止。”

重廷川冰冷的话语出口后,又朝她看了过去,“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去,就给我收敛着些。你可以不要自己的脸面,国公府却还不想被你拖累。”

言下之意,你一个人丢人就好了,别连累到国公府跟着一起丢人。

虽然重廷川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吴氏当即被吓得噤了声。

当初重廷川怒极之下踢她的那一脚,她可一直都记着呢。若说这世上她最怕的人是谁,恐怕就是重廷川了。

——这个国公爷就是个心狠的。半点情面都不留。

吴氏有些胆怯的步子缓了缓。离重廷川远一点儿了,她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思维回到了正常状态,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重廷川话中含义。

被讥讽了的吴氏顿时委屈了,红着眼眶磨磨蹭蹭去等后头的于姨娘。

于姨娘虽然是长辈,但她身份不高。即便先前重廷川和郦南溪等着她一起走,她也依然坚持自己走在最后头。郦南溪拗不过她,重廷川又一个字儿都不肯去劝,最后只能随她自己的意思了。

重令博和重令月今日都穿了崭新的衣裳,由于姨娘一手一个的领着往前走。

重令博身穿松绿色镶边撒花缎面圆领袍子,背着小手神气十足。重令月身着粉色镶银丝百褶裙,紧紧的依偎在于姨娘的身侧,十分的乖巧可爱。

吴氏没理会两个孩子,只和于姨娘说道:“姨娘,五爷的脾气越来越坏了。你有空的时候记得说说他。”

于姨娘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也知道这个儿媳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她歉然的笑了笑,与吴氏道:“奶奶多包涵着点儿。”

吴氏在重廷川面前不敢发威,对着于姨娘却没那么客气了,哼了声道:“我可是不会原谅他。他这人,越是给他好脸色看,他越是无法无天。”

旁边还有别苑的人在引路。这儿的人很守规矩,姿态恭敬得很。即便吴氏那般尖叫,他们的姿态也未曾改变半分。

很显然这里的人经过了很好的调教。想必此间主人身份着实不一般。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吴氏却依然这般的不懂礼数。

在国公府的时候,重廷帆只当自己没看见吴氏这个人,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此时此刻,他忽地不想再忍,盛怒之下回头厉喝道:“你莫要不识好歹!我若真狠下心来,你早就不是重家人了!”

重廷帆性子温和,轻易不发怒。即便发怒,也甚少这样声色俱厉的高声叱责。

吴氏被他这话给吓到了,呆愣了一瞬后,她重重嗤了声,又冷笑了几下,却也没有再继续闹下去。

“该。”重令博在旁凉凉的说道。

吴氏听见了,抽了他脑门一掌,“说什么呢!”

“我说你活该。”重令博冷笑道:“自己没个分寸丢人丢到别人家了。也难怪爹不要你了。”

“你爹不要我了?”见自家儿子居然反过来训斥她了,吴氏彻底气极,对身边的于姨娘叫道:“你看着臭小子,简直无法无天。改天好好揍他一顿才行!”

重令博在她的喊声里说道:“你怎么能随便打人?我告诉祖母去!”

吴氏还欲再言,身旁不远处却是响起了一阵朗笑声,“小家伙懂得倒是不少,受了委屈还知道去告诉大人。你叫什么?”

听着这个声音,所有人俱都怔了下。大家赶忙侧过身去,对着来人问好。

这里只有重廷川和郦南溪认得洪熙帝。重廷帆虽也是重家儿孙,但他是庶子,根本不曾被君王召见过。而吴氏亦是未曾见过帝王。

因着早先洪熙帝就放话出来,说是不必将他的身份说出来,所以郦南溪与重廷川只行了子侄礼,未曾行对着君王时的大礼。

大家只知道这位请他们过来的洪老爷是卫国公的“友人”,好像还稍微沾了点亲,旁的就不知晓了。因此就依着平日里的礼数来行事。

洪熙帝对着大家点了点头。

他缓步而行,看了于姨娘一眼后,转向了重令博,“小子,你叫什么?”

重令博刚开始被他那笑声里的威严所震到,所以缩着脖子没敢吭声。如今看他专程问了,这才直起头来拍着胸脯说道:“重令博。博学多才的博。”

“哦,博学多才啊。”洪熙帝微笑,“那你该知道训斥自己的母亲是不孝罢?”

“我知道。”重令博抓了抓头发,“可我娘做的不对,我总不能不说她啊。”

他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看这位老爷爷和蔼可亲,就放开了胆子说:“你看,她和我爹吵起来了。是她不对,可她又不承认,我总不能不管吧。”

“是该管。不过管也讲究个方法。”洪熙帝眸色凛冽的看了吴氏一眼,“对着长辈大呼小叫,这种行径着实让人不齿。”

吴氏羞得脸通红。

虽然这位洪老爷是在训斥重令博,可她就是隐隐有种感觉,这位洪老爷看似是在说重令博不对,其实是借了此事来斥责她。

难道他看不惯她对着于姨娘“大呼小叫”?

吴氏想说于姨娘是个妾侍,嫡母还在国公府里呢。转念想想,洪老爷既然说了要请她们来,定然是知道这些的。

吴氏就想着自己许是想错了,未曾辩驳什么。只不过那洪老爷却是威严十足,她到底没有再争吵什么。

虽然她收敛了些,可因了刚才那些事情后,重廷帆算是彻底恼了她,连搭理她一下都不肯。

吴氏心里觉得委屈。眼看着那位洪老爷和卫国公走在最前头,她就朝稍微落后了几步的郦南溪诉苦。

“六奶奶,您看五爷那臭脾气。哪有他这样的啊。”吴氏说着也红了眼圈儿,“他待谁都和善的很,唯独对我极差。您说说,他这样待外人好待自己人差的,您见过么?”

说罢,吴氏看到洪老爷身边的那个高大身影,有点赌气的说道:“您看国公爷。凶是凶了些,可起码对您好啊!”

吴氏虽然和重廷帆关系一般、和于姨娘关系一般,不过最近和郦南溪倒是走得近了些。所以现在她对着郦南溪的时候说话就比较直接。

郦南溪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说才好,想了想就与她道:“五奶奶倘若想和五爷好好的,不妨试着先对五爷好一些,对于姨娘好一些。”

吴氏不甚在意的道:“我对他哪里不好了?屋里屋外的事情都是我在忙着,孩子我也忙着。于姨娘我对她也没什么不好。往年我在家里的时候,我和母亲对待家里姨娘还远不如我现在对于姨娘好。有什么不对的。”

她甚少和郦南溪说这样推心置腹的话。这样的言辞,郦南溪倒是头一回从她口中听到。

眼看重令博拽着于姨娘、于姨娘拉着重令月走在稍远的地方,几个大男人也是远远的在前头,周围应是没人听到两人的对话了,郦南溪方才稍稍侧身对着吴氏。

“五奶奶莫要这样想。”郦南溪道:“家里的姨娘,那是不相干的人,所以不用在意。可于姨娘是五爷的生母。姨娘待月姐儿如何?待五爷如何?她尽心尽力了,您也该尊重她些才好。”

吴氏的眉心紧拧,“可母亲待我很好。而且母亲说——”

她口中的“母亲”自然指的是梁氏。

郦南溪看她又提梁氏,也是有些生气了,“五奶奶若是和太太一条心听不进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左右人心都是肉长的,哪个是真好哪个不是真好,仔细想想的话合该能够明白才是。”

吴氏把她这话往心里琢磨了番,有些回不过劲儿来。有心想要再仔细问问,可是郦南溪已经往旁边走了几步,朝着于姨娘她们那个方向去了。

洪熙帝和重廷川兄弟俩说了几句话后,就让重廷川带着人往旁边随意走随意看了。

刚才虽然洪熙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和重廷川说话,但重廷帆听他们两个人谈起时政来丝毫避讳都无,不由有些心惊。在洪熙帝离远了些后就问重廷川:“这位洪老爷是什么来历?”

旁的不说,单说为了这一次的宴请,重廷川还特意去了趟国子监给重廷帆告了个假,这事儿就让重廷帆心里起疑。

因着洪熙帝早先下了令,重廷川自然不能和他明说,就道:“有权势之人。”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不说清楚,重廷帆彻底死了追问的心,轻轻颔首后未再多说什么。

洪熙帝和两人离得稍远了些后就往孩子们那里去。

与博哥儿又说了几句话,他便去问于姨娘:“你瞧着这里的花怎么样?可还入得了眼?”

“很不错。”于姨娘知道重令月怕洪老爷,洪老爷一过来就往她身后躲,就探手到身后安抚的拍了拍重令月的手臂,又与洪老爷道:“我很喜欢合欢花。这儿瞧着很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