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姨娘看看周围还是没人答话,只能福了福身,也是没有接这句。

“原来是你们。”重皇后慢慢站了起来,又慢慢走到了屋门口。她静静的看了于姨娘几眼,轻嗤着对周公公道:“我且回去歇歇。不若寻个人送我回去罢。”

她身边的宫人都在屋外廊檐下候着,她直要走出门去,伺候的人就会跟上随行在她后头。所以这句来的可算是莫名其妙。

洪熙帝没有理会她。

重皇后不以为意,指了郦南溪说道:“不若就她罢。”

洪熙帝猛地扭头看向她,“你闹够了没有!”

“我这哪里是闹。”重皇后淡笑着缓缓说道:“她是我亲自选定的侄儿媳妇,我让她陪陪我都不行了?”

“你——”

洪熙帝还欲发怒,被旁边周公公笑着打岔了句:“陛下,国公爷已经来了,小世子也已经到了。孩子可爱得紧,您要不要瞧瞧?”

想到还未见过面的那个小家伙,洪熙帝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不见。他深吸口气掩去满身怒意,朝着周公公点了点头。

乳母就在周公公的示意下抱了立哥儿往前行,到了帝王面前行礼问安。

在这个时候,重皇后走到门口,与郦南溪道:“六奶奶陪我走走。”不待郦南溪回答,她就笑问重廷川,“你媳妇儿跟本宫走一趟,你没意见吧?”

重廷川沉吟了片刻,朝郦南溪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这才与重皇后颔首道:“她身子弱走不远,让她送您到院门口罢。”

这里是皇上平日休憩住的昭宁宫,院子范围内都是皇上的眼线和仆从,在这个里面的话郦南溪是十分安全的。

重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过重廷川愿意退一步已经是难得,她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他这个提议。

听闻不会出院子去,洪熙帝也放心下来,朝郦南溪颔首示意。

郦南溪就随在了重皇后的后面跟着。

从正殿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的往院门处走着。伺候的宫人在重皇后的吩咐下已经退开了两丈多的距离,并没有挨紧过去。

重皇后就和郦南溪边轻声说着话边往前走。

郦南溪心知重皇后特意点了她让她跟着定然还有话要说,就一直暗中等候着话题的到来。

果不其然,在走到几乎一半的时候,重皇后幽幽然一叹。

“其实我早先就知道他心里还有旁人。”重皇后的笑容看着很是和蔼,“只不过他不说,我就没有多问。”

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卑微的人。

她上来就提及这个话题,让郦南溪十分意外,斟酌着说道:“娘娘说的,我听不懂。”

重皇后没想到她居然打起了太极,看她一脸认真模样,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那“聪明”二字咬的很重。郦南溪听了后心里有了些数。她愈发将眼帘垂低,望向脚前几尺外的地面,看上去十分专注。

重皇后淡淡的看了她一会儿,侧头望向池塘边的垂柳,目光悠远,“我依然是皇后。她依然不过是个妾。天差地别。她不能成事的…”

沉默片刻后,重皇后又望向郦南溪,“你知不知道,当初我选择了郦家,坚持非郦家不可,就是为了我这位置坐的稳固。如今只要重家无事,卫国公无事,郦家无事,皇上就不会随意废后。因为他没有个合适的理由。”

说到此,重皇后的笑容深了些,“你看,你算是帮了我一把。这样说来,你会不会心有愧疚?”

郦南溪慢慢抬眼看了看她,而后垂下眼眸,平静的说道:“我是真的听不懂娘娘在说什么。您是不是弄错了。”

重皇后没料到这小姑娘看着年岁不大,居然性子这么沉稳。好说歹说竟然都不放在心上。

想到早已经“不见了”的叶嬷嬷和荷珠,重皇后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痛苦滋味。

只不过她知道,若是真的闹起来的话她半点好处都沾不到,反倒是要惹了洪熙帝不高兴。眼看着从郦南溪这里撬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且又已经走到了院门边,重皇后终是气不过,连句道别的场面话都未曾和郦南溪说,自顾自的往里行去。

郦南溪这才缓缓舒了口气。

她方才一直紧张着,只不过不愿被皇后步步压制步步紧逼,所以故作镇定罢了。

回到屋里的时候,洪熙帝正让人抱了立哥儿到他怀里去。旁边重令月和重令博在笑嘻嘻的与他说着话。

这个时候的洪熙帝仿若是个寻常人家的老爷爷一般,在看着孙辈的孩子们、听着孙辈的孩子说话。

郦南溪见其他人都在留意着洪熙帝那边,唯独重廷川在看着她,于是就挨着他坐下了。

而后郦南溪忍不住轻声问重廷川,“于姨娘那药,到底能不能解?”

第一百一十章

重廷川显然没料到郦南溪会突然这么问,滞了一瞬方才轻声说道:“怕是不能了。”看她沉默不语,又简短解释道:“时日太久,用量亦多。”

这个结果郦南溪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如今听到后还是忍不住心里难过。

“这样啊。”她轻轻说着,心里很是难过。

已经三十多年了,自然时日太久。用量多…那些人为了保证于姨娘想不起来,定然是用了最大的剂量罢。

心中犯堵,郦南溪不由得垂下眼帘看着脚前的几尺地面。

突然手上一暖。她侧头望过去,便见重廷川眉目淡然的看着不远处的屏风,可是手却牢牢的握住了她的。

“无需担忧。”他道:“总会好起来的。”

他先前说了那药无法解,如今又说“总会好起来”,郦南溪知晓他这并非是前言不搭后语,而是在告诉她境况总会好起来。

郦南溪心说这也得亏了她能知晓他的意思,倘若是旁人的话,岂不是要听糊涂了?想到这点后,她没来由的愉悦了些,浅浅一笑应了一声。

重廷川怕她多想,眼看着也没甚事情,就悄声和她说着话。

洪熙帝看到两人在那边嘀嘀咕咕的,笑着指了他们道:“看看这两个。是嫌我这儿没事可做所以耐不住性子了罢。”

重廷川当先看到了洪熙帝指的是他们,顿了顿道:“没有。”

郦南溪看他抬眼就也跟着望了过去。不过她没注意到帝王刚才说过什么,所以有些茫然。

洪熙帝哈哈大笑,拍了拍怀里立哥儿的小屁股,抱了他起来道:“走吧。去花园里逛一逛。年轻人还是多动一动的好。”

所有人都跟着起了身。

往前走了几步,洪熙帝忽地侧身,与于姨娘道:“孩子们都是你看大的?”

于姨娘福了福身,“五爷和月姐儿是。”

“川哥儿也是!”洪熙帝斩钉截铁的道:“小时候不也是跟着你?”

于姨娘有些紧张,揪了揪衣角,轻轻应了一声。

“孩子们不错。”洪熙帝与她道:“你跟我说说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又侧首朝重廷川招了招手,“川哥儿跟着一起过来。她年纪也不小了,很多事情怕是记不得。你若是记得,就和我讲讲。”

皇上下了令,众人自然应着。

郦家的兄弟俩在旁走着,和庄氏轻声聊着。乳母将立哥儿接了过来,在郦南溪身边跟着。

重廷川和于姨娘均上前去,一左一右的在洪熙帝身后半步走着,不时和他说着话。

倘若以往,重廷川定然会让郦南溪跟着。不过这一回,他没有这样做,只回头朝她看了一眼。

虽然只是不过刹那罢了,但郦南溪知晓他是在担忧他,就回给他了个笑容。

重廷川九爷淡淡笑了,微微颔首后径直跟在了洪熙帝身后。

“六奶奶,你说,皇上这是做什么?”吴氏凑到了郦南溪的跟前问她:“虽然是皇上找了国公爷和于姨娘问话,可我怎么瞧着皇上是在让国公爷和于姨娘说话?”

话说完后,不待郦南溪回答,她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不对。一定是我看错了。皇上怎么会那么做。”

郦南溪抿着嘴笑。

重廷帆走到吴氏身侧,低声道:“皇上自有自己的主意,皇上的心思岂是你能猜度的?莫要再如此了。”

往常的时候,重廷帆无论说些什么,吴氏定然都要大声驳斥。吴氏扬声说话的时候声音尖且细,重廷帆一般耐不住就会也跟着反驳。两人这样下去自然而然的便吵了起来。

但是今日重廷帆这样说了后,吴氏竟然奇异的没有反驳什么,只斜着眼瞧着重廷帆,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重廷帆说道:“有这功夫不若多陪陪月姐儿。孩子一向和你不亲。”

这次吴氏倒是驳了他:“说的好像五爷和博哥儿很亲似的。不如你也多陪陪博哥儿?”不过声音倒是没有很大,如寻常时候说话一般。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顾忌皇上在场。

重廷帆向来脾气温和,吴氏这样说的时候语气并不是太差,他就笑笑,说道:“倒也无妨。”

语毕,他就朝重令博招了招手,温声道:“过来。”

重令博本是在和重令月说话,见到父亲叫他,他原本还有些迟疑。毕竟吴氏带大了他,他听着吴氏抱怨重廷帆的不是听了好几年,心里头终归是有些介意的。

恰在此时,郦南溪在旁笑道:“博哥儿不是说想要个小木枪的么?五爷会做。你若是听话的话,五爷回家送你一个。”

重廷帆有些惊讶,小声问:“六奶奶知道?”

郦南溪压低声音道:“春日里的时候我散步去小花园里看到五爷在做。只不过后来就没消息了。”

春日里的时候,郦南溪怀着孩子,每日里都要四处走着散步。那天她正好看见重廷帆独自拿了各种器具在花园里做小木枪。他做的专注且认真,郦南溪没有去打扰他,悄悄带了人从旁绕过去了。

当时离重令博的生辰没有多少日子了,郦南溪心知他是为了送给重令博所做,就没声张。可是当天下午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吴氏和重廷帆大吵了一架,重令博自然护着母亲和父亲吵,结果重令博生辰的时候重廷帆就没拿出那个木枪来。

此刻重令博听闻父亲这里有小木枪,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怀疑的问重廷帆,“你真有?”

重廷帆听闻后就明白了郦南溪的用意,朝她笑了笑,这才和重令博道:“有。”他知道郦南溪是有意和缓他和重令博间的关系,想了想又道:“前些日子专程做了给你的。”

买一个木枪送,和自己亲手专门做了送,是不一样的。

重令博的眼睛顿时亮了,有些激动的问:“你自己做的?”

“嗯。”重廷帆笑道:“当时你生辰就想送你——”他停了一瞬,转而道:“当时没做好。不过现在做好了。”

重令博欢快的笑了,跑到重令月身边扬着下巴道:“听见没?爹给我做了木枪!你没有吧?”

重令月轻声道:“爹爹给我用木头雕过小鱼。”

“嘁。小鱼算什么。”重令博趾高气扬的道:“木枪可是比那要威风多了!”

“小鱼也很好。”重令月不高兴了,“就是好。”

“木枪好!”重令博瞪她。

重廷帆生怕孩子们争吵会打扰到皇上,忙轻声喝止他们。

吴氏想说没事,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终还是没多少什么,由着孩子们慢慢噤声跟在了他们身旁。

重皇后并未出席宴请。虽然是宫中设宴,但办的却和家宴差不多。洪熙帝十分和善,待众人和颜悦色,他甚至还让重廷川与他同桌而坐。大家都欢欢喜喜的并未有半点儿的不自在。

回去的时候,庄氏和郦云溪郦陵溪兄弟俩一同回郦府,就笑着和国公府众人道了别。

目送庄氏她们离去后,吴氏想起了宴请时候的种种,笑着与郦南溪说,皇上也没那么可怕。

重令博在旁冷笑一声,“娘,敢情你是忘了皇上在别苑发威的时候了?”

吴氏这就想起了重皇后到来后洪熙帝发怒的情形,也想起了叶嬷嬷被责打的样子。

吴氏脸白了白,不敢再多说话了。

因着有政事要商议,重廷川被皇上暂留在了宫里议事。郦南溪就和吴氏还有重令博一个车子坐,重廷帆则骑马跟在车子旁边。于姨娘带了重令月还有立哥儿在另一个车子上坐。

原本郦南溪想让立哥儿跟着自己,于姨娘看郦南溪脸色不太好就坚持了让立哥儿跟着她。

“六奶奶身子刚刚好一些,还未痊愈。今儿又累了这么久,可别伤了身。”于姨娘如此道。

郦南溪晓得于姨娘是一片好心。毕竟她刚刚出了月子,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如今又来宫中参宴,若是一个不当心真的是会对身子有损。

她就让立哥儿跟着于姨娘了。

重令月要跟着于姨娘看小堂弟。重令博便说自己和郦南溪要一起坐,不和重令月一起。于姨娘唯恐重令博会闹得郦南溪没法休息,就想着兄妹两个换一换。

还是吴氏把她劝住了,“姨娘,你不知道,博哥儿最听六奶奶的话了。他不会吵的。”而后她瞪着眼咬牙切齿的问重令博:“是不是?”

重令博哼了一声,到底是想和郦南溪一起,就点了点头。

这事儿便这么定下了。

此时于姨娘的车子在前,郦南溪她们的车子在后,重廷帆策马跟在后车旁。

初时重令博还嫌这车子开得太慢,又说自己想要车子驶的快一点超到前头去,可不能让重令月的车子越过了他的。后来吴氏和他解释说因为郦南溪的身体关系受不得颠簸,重令博就没再抱怨什么。只不过他到底闲不住,一会儿掀开车帘子的一个小角朝外看看,一会儿又在车上扭来扭去。不过他一直没有和郦南溪挨得太近,生怕撞到了郦南溪。

眼看着再转一个弯就要到国公府的大门了,这时候外头的重廷帆“咦”了一声,紧接着马儿的嘶鸣声响起。

马车停住了。

重令博掀开帘子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怎么回事?”

他的问话刚刚问完还没有人回答,外面就响起了重廷帆的声音:“梁大将军。您怎的来了。”

听了这话,郦南溪和吴氏就也朝窗外看了过去。

于姨娘她们的车子前,一个身材壮实的老人正骑马挡在前头。

他看到了重廷帆后并未回答,只下马朝着他跟前的马车说道:“六奶奶,我有事要和您商议,还请您下车一见。”

车内人是于姨娘、重令月还有乳母抱着立哥儿。一车子妇孺自然不可能回他的话。

梁大将军看车内没有反应,就有些恼了,抬手上前似是要拉车帘子。

重廷帆几步跑到他的跟前挡住了他,语气不悦的道:“大将军何至于此。”

他性子素来温和,这样说话已经的发怒的征兆。

梁大将军此刻没了先前的神采奕奕,眼下有青黑,脸色也有些黑黄。一招被止,他依然不管不顾,硬是还要去扯车帘。

虽然梁大将军年纪大了些,重廷帆年轻,可重廷帆是个书生,梁大将军是武将。两相较量下自然梁大将军的力气更胜一筹。

重廷帆阻挡不及被他猛地一推,登时后背撞到了车壁上,疼的皱了眉。

梁大将军的手就拉到了车帘子上。

他正想用力将车帘扯下,突然不远处响起了一声厉喝:“休得无礼!”

这声音娇娇软软的,平日里听着很是恬静。只不过此刻气势凌厉,倒是让冲动之下的梁大将军动作滞了一滞。

就这停歇的片刻功夫,他忽地意识到一个问题,扭头看了过去。便见后面那辆车子上下来一个女子,身量娇小,脸色微微有点苍白,不过她脊背挺直面带怒容,倒是将那娇弱的样子削去了大半平添几分刚直。

梁大将军这才知道自己寻错了车子。手顿了顿,朝着女子一抱拳,“六奶奶。”

郦南溪气他不顾礼数肆意妄为冲撞了家人,对他自然没有那么客气,就没有回礼也没有问候,语气生硬的问道:“大将军这是何意。莫不是我们堂堂正正的往前行,眼看着都要到自家门前了,倒是挡了您的路了?”

梁大将军听出了她的不悦,知晓这次是自己鲁莽了,倒是没有辩解。不过他对于自己将要做的事情也是心中自有论断,故而面对郦南溪的指责时并无愧疚。

“六奶奶真要这么说我也是无法。”梁大将军大声道:“只不过我妻如今境况不佳,还望六奶奶体谅,给指一条明路。”

郦南溪没料到他专程等在这里拦路竟然还是为了那件事,不由拧眉,“大将军这是何意。”

“内子的情形您是知道的。”梁大将军声音沉了沉,“如今不只是不见好,反倒是更厉害了些。我不求别的,只求六奶奶帮忙看看小女在哪里。内子心事得解,想必就能恢复如常了。”

说罢,他撩了袍子竟是噗通一声直接跪下了。

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旁人连拦阻都来不及。

重廷帆忙去扶他。可是梁大将军身量重,力气又大,他哪里拉得起来?使了半天的力气依然无法成事。

重令博在旁嚷道:“爹,你就别管他了。他自己要跪,你能阻的了么。”

虽然梁大将军是梁氏之父,但是梁氏刻意纵着重令博的性子,任凭他那无法无天的秉性自由发展,故而重令博见了梁大将军时一直不曾太过恭敬。

梁大将军曾气恼过。不过梁氏都很巧妙的把话题转移了。因此这么多年来重令博都未曾正儿八经给梁大将军行过礼。

此刻他看到梁大将军,即便对方是长辈,可多年的习惯根深蒂固,他依然毫无顾忌。

重令博朝着车夫喊道:“走罢走罢。他要跪就跪着。”又忍不住大声嘀咕:“真是的,好好的坐着车,非要来个拦路的。路这么宽,你非要跪着,我们绕过去就是。真要这样了还非撞上来不可,即便伤到了那也是自找的,就算告到官府去,也和我们无关。”

他耐性不足,看梁大将军还是不动,就朝郦南溪招呼:“六奶奶,上车上车。管他作甚。”

眼看着事情朝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了,眼看着郦南溪果真朝着车子转身准备上去了,梁大将军终是开始紧张起来。

他心知这个姑娘是极有主意的。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大女儿常常会被这姑娘气得七窍生烟却无可奈何。

梁大将军赶忙起身去喊:“六奶奶请留步。”

郦南溪不曾搭理他,脚步不停。

梁大将军又气又急,想到不见踪影的大女儿,想到神志愈发不情形的妻子,他鼻子发酸眼睛亦是开始湿润,“六奶奶,求你看在我待川哥儿不薄的份上,帮一帮忙罢!”

听他提到了重廷川,且听他声音里带着哽咽,郦南溪终是停下了脚步。

她静静的看着梁大将军,片刻后朝他微一点头,“大将军与我来。”语毕当先朝着旁边一处无人的角落行去。

重令博担心她,高喊道:“六奶奶!你等等我,我陪着你。”说着就要下车。

郦南溪笑道:“我无妨。”朝重廷帆看了眼,“博哥儿若是得闲的话,不妨帮我看看五爷如何了。”

重廷帆刚才撞到车壁的时候那一下好像很重,到现在依然不时的扭动下肩膀,似是在缓解背上的痛楚。

重令博应了一声就下了车,往重廷帆那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