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与华佗见礼,作了个“请”的手势,将他让进城,华佗仙风道骨,又是麒麟亲自请来,料想是名高人。

“我以为你会背后射他一箭。”麒麟揶揄道。

吕布嘴角微翘,摸了摸麒麟的头,道:“他约了五年,我战他,你战郭奉孝,如何?”

麒麟笑了笑,摇头莞尔,跟随吕布入城。

三日后,凉州军起行,大军浩浩荡荡开拔,回归陇西。

建安五年秋,袁绍伏诛,吕布收编袁绍麾下一万两千败军,自此兵力一跃而居诸侯之最,坐拥五万西凉铁骑,屯兵八千长安,中原群雄,人人自危。

曹操接受冀、幽数州,开始发展基业。

吕布也不例外,回家四爪扑地,直奔蔡文姬,因为——出门征战前,蔡文姬正在带着全城妇孺栽种葡萄。

吕布扒着蔡文姬呼哧呼哧,葡萄葡萄,我要葡萄。

蔡文姬微愠:“军师呢?正有事寻他。”

吕布狗爪子倨地,摇尾巴,舌头呼哧呼哧,微笑看着蔡文姬,不答。

蔡文姬:“…”

蔡文姬道:“新栽的葡萄,待秋天第一场霜冻时才可收,主公尝尝?”

吕布吃了颗,酸得直皱眉头,英俊的五官扭得变了型。

吕布点了点头,走了,准备回去扣光蔡文姬的俸禄。

麒麟刚到家,陈宫贾诩便两眼放钱光,高举手中赤字单围过来,麒麟道:“别进来,我要洗澡!”

陈宫只得把门关上,在门外念道:“我们目前有六座铁矿,长安至陇西沿岸两千里树林,预估八十万棵成树,一百二十株小树;成铁三十八万斤…”

麒麟忽道:“三十八万斤?我们有这么多精铁了?”

陈宫揉了揉鼻子,道:“确是,若不及早处理,入冬后便容易生锈。如何,此行有何所获?”

麒麟静了会,道:“写封信,送去江东,问孙伯符要不要,七折卖他,让他派人,押银来买。多了万余张嘴等吃饭,一无所获。”

贾诩插口道:“你需要的大木桶与软木塞,已派人备好了。”

麒麟道:“太好了!”

陈宫自言自语道:“田十万亩,葡萄三万株,秋收时全城须得一起抢割,新打的犁具三千架…”

麒麟道:“终于够吃,不用再提心吊胆饿肚子了。”

陈宫又道:“有余,主公不需再去行猎。”

喵!打猎!一定要去!麒麟双眼放光。

麒麟在桶内泡了两刻钟,神清气爽,贾诩最后汇报:“高粱酒十万坛,另,学堂秋季入学已毕,太学要到明年夏末,方能向西凉三城输送官员。我的事也完了。”

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舒心的了,钱也有了,基本设施也已全建好了,剩下的只需要时间。

吕布与曹操的五年之约,恰好是八十万大军南下,与刘、孙赤壁一战之时。

五年,足够令一个强大的帝国机器走上正轨。

赋税减免!发展商贸!中原连年战乱,丝绸之路截止函谷关,正是发财的好机会。

麒麟吩咐道:“每家每户开始种桑,明年准备养蚕,棉花割好,找时间开个会。”

贾诩莞尔道:“你绑到新来的不曾?”

麒麟:“糟了,我把张颌给忘拉!”麒麟一头湿发,穿着木屐啪啪声上车,前往北面军营,从长安撤退的兵士刚安顿下来,麒麟道:“张颌呢?”

士兵答道:“方才甘将军将那败将给提走了。”

麒麟:“…”

甘宁第一时间抢先下手,麒麟刚洗了个澡,美男子,不,伪娘就没了。

水军营外,麒麟道:“甘兴霸呢,把人交出来!”

帐外亲兵忙道:“甘将军在说降,吩咐不可入内惊扰。”

“别过来!你别过来啊!”——张颌惊慌的声音。

麒麟揭帘而入,哭笑不得。

张颌被剥得赤条条的,只穿了条衬裤,脸庞清秀有若敷脂,身材却是标准的男子身形,更因常年习武,手脚匀称,皮肤白皙,腹肌胸肌,大腿肌肉,配套设备,一应俱全。

张颌头发披散,被绳索捆绑着,勒出肌肉轮廓,甘宁啧啧响,一手捏着张颌下巴,另一手沿着其胸口下摸,摸至腰间,探进衬裤里…

“甘兴霸!”麒麟双臂绞着,倚在木柱前,冷冷道。

甘宁吓了一跳,见是麒麟,忙解释道:“格老子滴,我在帮你劝降!”

麒麟道:“他是女的!你搞错对象了!”

张颌怒不可遏,吼道:“吾乃男子!”

张颌秀面生起红晕,既忿又赧,当真美艳不可方物。

甘宁上前,在张颌裆处抓了抓,欣喜道:“日哟,是男的啊!”

麒麟面无表情道:“降不降?”

甘宁下意识捂鼻孔,意识到不是在与他说,附和道:“降不降!”

张颌被激狠了,气若游丝道:“宁死不屈…”

麒麟冷冷道:“不降?别怪我…”

甘宁马上接上话头:“别怪我无情,我残忍,我无理取闹了哦。”

张颌愤然道:“杀了我罢!”

麒麟还真没了办法。

“寻你半日了!”吕布捧着串葡萄进来,愕然道:“在做什么?”

“劝降——”甘宁与麒麟异口同声。

吕布打量张颌片刻,道:“唔,你喜欢的。”继而推给麒麟,继而走到一旁蹲下。

麒麟掰了颗喂给甘宁,自己又吃了颗,朝张颌道:“降了喂你吃葡萄哦——”

话未完,甘宁与麒麟同时“噗——”一声,紧接着“呸呸呸”,被酸得半死。

吕布忙蹲下,护着头预防被揍。

麒麟深吸一口气,转向张颌,阴险地问:“降不降!不降喂你吃葡萄了喔!”

张颌仇恨地看着麒麟。

甘宁:“格老子滴,不能放过他!”

甘宁掰开张颌的嘴,麒麟果断捏爆一枚葡萄,塞进张颌嘴里。

可怜张颌无法挣扎,被塞了满嘴蔡文姬种的酸葡萄,一张美男子的俊脸扭曲狰狞,当真是人间酷刑。

“降了么?”麒麟问道。

张颌求饶地点头。

麒麟道:“你从此是男人了,吩咐下去,谁再说他是女的,八十军棍。”

张颌:“…”

张颌甫一解绑,便扑向甘宁,大吼道:“今日与你同归于尽!”

甘宁淬不及防,被扑倒在地,吕布倏然爆起,“啊哒哒——”一脚将张颌踹得直飞出去。

吕布怒道:“让你投降,你给我诈降!岂有此理!”

甘宁险些强X不成反被日,心有余悸:“日哟——不用这么奔放吧!”

麒麟招降计划再次失败,只得彻底放弃:“算了,放他走吧。”

吕布看了昏迷的张颌一会,忽然道:“不,将他押到西边的牢房去,与祢衡关在一处。”

麒麟:“…”

吕布又漠然道:“每天不给水和饭,只给葡萄。”

麒麟跳上吕布背后,揽着他的脖颈,笑道:“你太聪明了!主公威武!”

吕布头次施计成功,漠然道:“那是那是,主公向来是聪明的…别管他了,咱们回家睡觉…不,先吃饭,再睡觉。”背着麒麟,屁颠屁颠地跑了。

三天后,张颌抓着铁窗,泪流满面:“放我出去——!我降了!”

第48章 灵飘万里孙策归天

十一月陇西,第一场霜后,全城笼在秋收的喜悦中。

粮垛成山,葡萄如海,一日摘果期过去,陇西居民家家户户抬出大木盆,将摘下的葡萄置于盆里。

男人们出外打猎,女人们带着小孩,在门口闲聊,等候。

“呜——”号角从城外响起,一路响彻全城。

陈宫正与华佗闲聊,彼此手边一杯葡萄汁,闻得号角响,陈宫问:“主公回来了?”

“主公归来!”传令兵沿路飞奔,全城在那一刻热闹起来。

出草原行猎的军队再次丰收而回,吕布带着麒麟进城,身后是近千车兽皮,堆成小山的兽肉。

吕布道:“回来了!”

麒麟一身鹿皮长袍,颈佩金珠,家家户户翘首以望。

麒麟笑道:“酿酒了?还好赶得及,文姬呢?”

蔡文姬在侯府门外校场中等候已久,起身道:“等你俩一整天了。”

文姬一身首饰环佩叮当,如西域神话中的秋收之女,麒麟脱了外袍,捋袖道:“开始吧!酿酒,看看咱们头一年的收成如何,你踩进去。”

文姬笑道:“不不…不了。”

麒麟道:“女人们!都进木盆里!别客气!”

文姬只得挽了头发,吕布取来羌笛,乐曲声高亢直冲云霄,蔡文姬赤足踏入桶中,鲜美葡萄汁四溅。

全陇西女子肆意笑闹,赤足踩踏大盆中的葡萄果实,犹如缤纷舞步,吕布跃跃欲试:“我也来!”

麒麟道:“你自己踩过的,酿出酒来自己喝喔。”

吕布不敢了。

乐声远奏,全城万家酿酒,户户女人踩踏葡萄,明红色的葡萄汁装入大桶,与果皮一同压制,藏入地窖。

凉州军分了行猎所得,又一年冬天降临,这一冬,注定是锦衣玉食的丰年。

亲爱的太师父:

今年是吕布占领西凉的第六年,根据今年各地探子传回的消息,陇西与中原诸城相比,全城生产额已逼近最为富饶的蜀地成都,甚至在建业之上。

但由于吕布屡次驳回增税提议,我们的官库积累还及不上孙策、曹操等人,只与刘璋持平。

我们的主要物资是铁与葡萄酒,官渡之战后三城栽种桑树,开始养蚕,秋收葡萄春植桑,如此一来,城市在每一个季节都有事可做。

丝绸之路三年前恢复通商,商贸路途直达函谷关,带着我们的葡萄酒与铁,前往中原九州,换取大量黄金白银。吕布扼守丝绸之路的要道,西域至陇西的商贸交易是免税的,出关后再在长安征收税赋。

官渡之战后,九州进入了相对和平的积累期,小摩擦不断,大的军事计划则没有。

短短六年里,西凉的总人口增加了三万,其中大部分是新出生的婴儿与孩童,他们是吕布带来的并州军将士,与西凉羌女、汉女们的后代。

混血儿都长得相当漂亮,他们的父亲即将随着吕布出外征战,一统天下,儿女则留在凉州成长。

是否该趁着小有积累,向汉中、益州等地用兵?曾经就此问题我们展开了一场所有谋士参与的争论,孔融一力主张不可停战——一个稳定的大后方,以及妻子,儿女的存在,会令将士们耽于安逸,心生倦怠。

陈宫激烈反驳,认为不应再仓促出兵,一旦打破这个平衡,将令中原再次产生大的动荡。

吕布对此的意见是:狼永远是狼,不会因为在家中养久了,就变成犬。

希望吕布是对的,在这个问题上,我再一次对吕布有了新的认识,无论是否主动出兵,这个结果,都将决定中原地区最后的格局。

面对完全未知的未来,纵使是我也不敢轻易下决定,吕布并非耽于安逸,而是他有着相当的自信,无论什么时候出战,我们的实力都不因时间迁徙而变弱。

也幸而有这位武神坐镇凉州,我们才能换来四年的和平期。

刘备还在东奔西逃,目前依附荆州刘表;孙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信了,希望他过得还好。

走在陇西的街上,听着学堂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黄昏看到一座座硕果累累的葡萄架,夜间千家万户的灯光,战火远离西凉,但愿不久后的战争,能尽快结束,还给这个世界一片和平的沃土。

在那之前,我想听听您的意见,盼回信。

——徒孙儿:小黑。

麒麟烧了信,安静地坐在书房内,青烟于香炉内袅袅升起,静室中,背后挂着一幅麒麟随口背出,吕布题下的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他望向静室门前,帘内站着一人,长身而立,风姿卓越,青武袍,白玉坠,腕上系着根红绳。

面如冠玉,唇若点朱,剑眉斜飞入鬓,瞳蕴蓝天一色,一如昔年汉水初遇之时。

男子带着笑意的声音道:“最近过得如何?”

麒麟小声答道:“挺好的,我说怎么这么多年,信也不写一封,你还在生气?”

孙策缓缓叹了口气:“我没听你的话。那日官渡归去,我将公瑾赶去丹阳,四年未宣他归来。这几年里,我杀的人太多了,合盖有此一报。”

麒麟问:“孙权呢。”

孙策答:“孙权安好,已是大人了。”

麒麟目光驻留于孙策胸膛前,低声道:“你还是逃不过。”

孙策点了点头,胸口一滩乌黑的血迹:“我杀了许贡、魏腾,两年前江东诸郡凡有不服我的,都被我亲手绞死。”

麒麟道:“我留给你的信上写了的。”

孙策笑道:“我没有听,生你的气,却害了我自己。前日出城秋猎,追一头通体雪白的母鹿,离了本队,不知何人藏在草丛中,朝我射了一箭。”

麒麟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孙策道:“公瑾正在赶回建业的路上,孙权今年十五。来日若曹军南下,刘表东侵,盼你顾念昔时手足之情,说服温侯,予以牵制,保我江东一地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