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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和自己一样恨吧?

这么多年以来,他处心积虑、处处设防,就是怕被冷祁宿这个劲敌拖下马,可机关算计,最后,他还是难逃此下场。

他到底输在了哪里?

女人吗?

脑中不禁掠过一个女子的身影,他的心,竟是微微一抖。

“逸哥哥,霜儿好想快快长大啊!”

“长大干什么?”

“长大就可以嫁给逸哥哥,做逸哥哥的女人啊!”

那时,女子九岁。

事情过得真快,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想起来还像昨日才发生的事一样。

终究是他负了她!

不!他骤然眸光一敛,是她负了他才对!

如若不是她心生外向,他也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广袖中的拳头倏地收紧,一拳直直砸在双菱木的窗户上,一记脆响,木头碎裂的声音。

有人闻声走了进来,是个男人,蒙着面。

对着他的背影,轻唤,“皇上!”

“不要叫我皇上!”冷祁逸厉声打断他的话,抿唇顿了顿,语气才轻了下来,“以后叫我七爷吧!”

“是,七爷!”蒙面人环顾了一下屋内,眉心轻蹙,“七爷一宿没睡?”

冷祁逸没有回答,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这些年,我从国库转出来的银子你都保管好了吧?”

“七爷放心,万无一失!”

“嗯,以后招兵买马都要用得上。”冷祁逸缓缓眯起眸子,眸中寒芒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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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节:再也不赌

莫霜跪在地上,埋着头,一下一下地擦着,满头大汗,有几缕被汗水濡湿的头发搭在红肿的脸上,要多惨淡,有多惨淡.

环顾了一下四周,她轻叹。

这擦了半天了,还在外殿,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擦完?

本身这个姿势就很让人吃力,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孕妇,早已腰酸背疼得不行。

于是,她就擦擦、直直身子、再擦擦,再直直身子,这样,速度就愈发慢了下来。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金丝龙头靴落在她的手边砍。

她一惊,猛地将手缩回,不想手肘竟带翻了边上的金盆,“哐当”一声脆响,半盆清水撒泼了出来,直直泼在那双骤不及防的金线龙头靴上。

“啊!”她大骇,连忙抬头,就看到冷祁宿清冷的脸,他黑眸的目光寡淡地扫过她的脸、扫过她的手,最后垂眸落在自己的龙靴上。

“对不起,皇上!”她连忙勾着头,道歉。

“哎呦喂,不知死活的奴才!”随他一起的李公公见状,大惊失色,走过来就准备扬起巴掌对着莫霜的脸上甩下来。

“李公公以前服侍七弟的时候,也是这样当着他的面教训奴才?”冷祁宿冷冷地开口,目光如炬地看过去。

李公公吓得一哆嗦,手生生僵在了半空中玩。

“奴才失礼,请皇上恕罪!”

他连忙勾着脑袋退到了一边,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冷祁逸做皇帝的时候,又不是他服侍的,那时是内务总管高德全,这些皇上又不是不知道,今日竟这般说,他不免有些委屈。

不过,委屈归委屈,人家是君,他是奴,更何况,这个男人登基,就让他一下子坐上了内务总管的位子,他对他已是死心塌地。

而且当着皇上的面教训奴才,也确实是他的不对。

轻抬眼角,看向两人,这才仔细看清了女子的面容,他心里咯噔一下。

难怪!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封妃大典上,皇上让他故意说勾.引他的那个宫女。

事后,他还去内务府查了这个宫女,发现没有她的任何档案,本就来得蹊跷,想必与皇上的关系很微妙。

这般想着,心下立马明白了七八分。

见冷祁宿一直黑着脸没有说话,女子也勾着脑袋一动不动,他清清喉咙上前,“怎么今日就你一人擦地?其他人呢?”

说完,也不等她做出回答,又厉声喊着,“来人!”

几个宫女和太监鱼贯而入,眼观鼻鼻观心地立成一排。

李公公厉色瞪向众人,碍于方才皇上说不可当着他的面教训奴才,他强忍着怒火,指了指几人,“还不快去帮忙!”

说完,又跟其中一个太监说,“快去给皇上再取一双龙靴过来!”

众人行礼领命,准备作鸟兽散。

“不用了!”冷祁宿淡淡地开口。

众人一怔,都立在原地,征询的目光看向李公公。

不用了?

是说不用去给他取龙靴?还是说不用给跪在地上的这个女子帮忙?

他们一时明白不过来。

李公公心中也是一阵捣鼓,这圣心莫测,圣心莫测,果然是啊!

他也是吃不透这个男人的意思啊!

可是所有人都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皇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冷祁宿打断,“既然事情是她做的,她就得负责到底,任何人都不得帮忙,就让她擦!”

李公公一怔,没想到他会这般。连忙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倒是没看出她脸上有多少吃惊,相反,他似乎还看到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了扬,只是带着冷冷的、涩涩的味道。

“皇上,那你的龙靴…”

“也不用取了!外面日头正烈,拿到外面晒晒!这是影贵妃亲手做的,朕今日第一次穿,换掉,她看到会不开心的。”

冷祁宿脱掉自己的靴子,递到李公公手里,也光着脚走在玉石地面上,径直往中殿而去,看也不看地上的女子一眼。

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莫霜,李公公无奈地一声轻叹,回头,朝众人挥了挥手。

众人如同得到大赦一般,仓皇作鸟兽散。

李公公拧着那双龙靴走到莫霜的面前,顿了顿,“杂家也帮不了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莫霜没有回答,一直抿着唇,小脸清冷、倔强,眼角的余光看到他手中的靴子,只觉得那道明黄是如此刺眼。

她赌了,不出所料,赌输了。

自嘲地笑笑,她起身,捡起打翻的金盆,出去附近的井边舀了一盆水,又折回来,继续擦。

这是影贵妃亲手做的,朕今日第一次穿,换掉,她看到会不开心的。

呵,好深情的皇帝!

她再也不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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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节:笨手笨脚

一直到半下午,莫霜才总算擦到了内殿,连午膳都没有吃.

地,一点一点地擦;心,一寸一寸地凉。

腰肢早已经不像是自己的,她只管机械地做着手中的动作,像个失了灵魂的木偶一般。

冷祁宿坐在龙案边,批着奏折,不时执起朱砂笔,重重落下一记。

不知想起什么,眉心微蹙,放下手中的奏章,身子靠向软椅的椅背,阖起眸子,抬手捏了捏有些隐痛的眉心。

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他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女子趴在地上,从门口往里面一点一点地擦着地面。

眸光微闪,他没有动,就靠在椅背上专注地看着她。

她微微抿着唇,小脸清冷坚毅,伏在地上擦一会儿,又将抹布放在清水中洗净,拧干,再擦,有条不紊砍。

他以为她会生气,或者会求他,或者像昨夜那样跟他哭诉、质问他。

都没有!

她甚至擦得还很起劲。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甚至连他这个方向都没看过。

他的视线倒是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的脸,她的手,以及光着的小脚板上。

她擦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玩。

或则,他没看,只是视线在那个方向,其实,心里在想事情而已。

莫霜终于擦到了他的案桌边上,看着桌底下他光着的脚,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

宁愿光着脚板,也不要穿别的鞋子!

对玲珑何其有心!

是她痴了,竟然还在赌他的心,他的心根本就不在她这样一个用来玩的女子身上,对她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都没有。

“皇上,请捡脚!”

她伏在地上,没有抬头,只是清冷地开口。

男人不动!

她又耐着性子,轻轻说了一声,“请皇上捡脚,让奴婢擦地!”

男人这才有了一点反应,将双脚稍稍抬了抬,她连忙伸手擦向他脚下方的地面,可还没有擦好,他的脚又落了下来,就直直落在她的手上。

她一惊,本能地想将手缩回,可他脚下又加深了一些力道,将她禁锢住。

许是他用了很巧的力道,又许是她的知觉早已麻木,她竟是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意。

只是难受,难堪…

抽也抽不出,被他这样踩着,算是个什么意思?

羞辱吗?

“皇上踩着奴婢的手里,请捡脚!”

她极力调着自己的气息,可还是按捺不住心中慢慢升腾膨胀的那团怒气。

她告诉自己给他三秒时间,如果他再不捡开,她就一掌劈过去。

另一只手掌提气,她眸光一敛,正欲对着他的脚劈过去,他却骤然将脚捡开,站了起来,大叫着来人。

侯在外面的李公公急急忙忙进来,睨了一眼伏在龙案边上的女子,“皇上有何吩咐?”

“将龙吟宫从外殿到内殿,所有地面上都铺上地毡,地毡多准备几套,每日送到浣衣局清洗干净,晾干,再拿到龙吟宫里换上。这样就不需要每日擦拭地面,只需换地毡就行!不然,每日像她这样笨手笨脚地擦到现在,朕还怎么公务?”

他瞟了一眼地上的女子,转眸看向李公公,沉声吩咐道。

李公公有点懵。

这铺地毡也不是不可,只是,没见过这大夏天的铺地毡。

见他立在那里不动,也不应声,冷祁宿脸上一沉,“怎么?李公公听不懂朕说的话?”

“不是,奴才听懂了,只是…”李公公欲言又止,其实,他想说的是,不用铺地毡,明日多派几个宫女擦地,就不会这样了。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冷祁宿就冷声打断了他,“这里有你‘只是’的份儿吗?”

他一惊,连忙垂首惶恐地应道,“没有!”

“那还不快去办!”

他连忙躬身退了出去,这件事他百思不得其解,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他才明白过来,皇上当日是为了什么。

这是后话。

“你也不用擦了,朕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粗笨的婢女,起身吧!”冷祁宿睨着地上的女子,目光寒凉。

原本莫霜想顶他两句的,像昨日一样,她哪有曾经的玲珑那般手脚利索、温柔解语?可是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出来。

没力气说这些。

由于长时间的跪伏,骤然站起,很是不适,她踉跄着,伸手扶住边上的桌案,才稳住自己的身子,稍稍适应了一会儿,才端起地上的金盆,离开。

等她将金盆放掉,再次折回来的时候,他又在坐在案桌边批奏折,几个婢女正在给地上铺着地毡。

大朵怒放的牡丹,很富贵的图案。

她抿了抿唇,走过去立在他旁边,候命。

玲珑面色微急地走了进来,见众人正在热火朝天地铺地毡,眉心微蹙,眸光淡淡瞟过立在冷祁宿身后的莫霜。

“皇上!”对着冷祁宿,她盈盈一拜,“后宫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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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节:又是谁呢

“皇上!”对着冷祁宿,她盈盈一拜,“后宫出事了!”.

冷祁宿自奏折上抬起头来,见到是她,连忙起身将她虚扶了起来,眉心微蹙,“何事?”

玲珑抿了抿唇,“昨日不是皇上下令将冷祁逸的那些后宫嫔妃逐出宫了嘛,但是有一人没出去。”

“谁?”冷祁宿一愣,看向她,“那也没听掖庭监的人来禀报说少了一人啊!”

“曾经的范丞相之女范妃!”

“她?”冷祁宿眸光微敛,想起那个随冷祁逸上曼陀山的女子,“她为何不出?”

“不知道,她人已经死了。”

“死了?”冷祁宿一怔,连身边的莫霜也是一凛砍。

“嗯!”玲珑点头,微微叹出一口气,“人被扔在她那个宫苑中的井里面,方才被几个打水的宫女看到,见臣妾暂为执掌后宫,就禀报了臣妾,臣妾见事关人命,就来叨扰皇上了。”

“死了”冷祁宿轻喃了一句,缓缓眯起眸子,静默了几秒,“掖庭监没有来报,那说明,昨日出宫之人数没有问题,如今她却死在宫中,那就说明有人用了她的出宫令牌出宫。”

骤然,他瞳孔一敛,“冷祁逸!”

玲珑和莫霜皆是一震。

“没道理啊!”玲珑皱了皱柳眉,一脸疑惑地看向冷祁宿,“皇上不是为了双重保险,让掖庭监的人不仅要看出宫令牌,还对着每个女子的画像放人的吗?”

“是!但是,朕还是大意了!”冷祁宿抿了抿唇,深深呼出一口气,眸中寒芒万丈,“冷祁逸是何人?他的人皮面具做得出神入化,做个范妃的面皮又有何难?别说掖庭监了,连朕都看不出来!玩”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寒凉的目光淡淡扫过莫霜的脸。

莫霜的心,一颤,当然明白他所说的看不出来,是指她的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