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夫人冷笑道:“不懂规矩也没什么。你原本就是乡野出来的没人管教的野丫头。我也不同你计较。只是如今进了我们侯府的大门,可不许给我们侯府丢了脸去。你站到我身边来,从今儿起我倒是要亲自调教调教你大家子的规矩。”

苏氏又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来看了锦瑟一眼,微微摇头,又低下头去品茶。

陈氏还沉浸在刚刚的怒气里,便趁机帮腔:“太太真是慈悲心肠。这样的野丫头不赶到厨房里去烧火也就罢了。还要亲自叫她大家子的规矩?我看她不过是长了一副勾引人的小脸蛋儿,说到底也是个小**。再也难调教的。”

锦瑟原本已经走到陈氏的身旁,听见她嘴巴如此恶毒肮脏,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当时便站在她的身边冷冷的看着她,慢慢的问道:“三夫人,你华裳丽服体体面面的来赴宴,居然也不知道刷刷牙么?你看你一说话,满屋子都是一股臭哄哄的味道,真是恶心死人了!”

“你——”陈氏被气得苍白了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顿了顿,强忍着心里的怒气,紧紧地攥起了拳头厉声喝问:“你这小贱人,当着太太的面就敢骂我?!你眼里可还有大太太和二太太?”

陈氏也不傻,她晓得这里不是她家,锦瑟再怎么着也不是她的奴才。她总不能当着龚夫人的面出手打人。于是便拉上了龚夫人和苏夫人妯娌两个。心里想着就算是龚夫人再想饶了这小贱人,也抹不开苏夫人的脸面。若是龚夫人当着弟妹的面连个小丫头都辖制不住,还有什么脸面当这个大家子的主母?

屏风外边的男人们的说笑声被这一声喝问给打断。先前里面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动怒到如此高声的地步,所以这几个男人也没在意。此时猛然间听见陈氏尖声怒喝,众人自然不明所以。叶逸贤先皱起了眉头,不解的问道:“三婶子这是怎么了?”

叶逸平冷笑:“三婶子怕是想来侯爷府当家理事了吧?听这话的意思,是对谁不满意了。”

叶敬浚立刻坐不住了,咳嗽一声扬声道:“什么事儿,这么大声音?你这女人真是不懂事儿,扫了大太太和二太太的兴致,回头有你好看的!”

里面陈氏心中有滔天怒火,都因为是在龚夫人面前不好发作,此时听见自己的男人在外边也帮腔作势的挤兑自己,一时间怒火便压制不住了,只冷着脸笑道:“怪不得你这小贱人如此有恃无恐,原来在外边已经找好了靠山。你真是有本事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又勾引了一个——哈!而且还是老少通吃!”

鸾音听这话实在难听,便皱着眉头扭头看了两个妹妹一眼,给两个女孩子使了个眼色,姐妹三人无声的站起身来,躲去了别处。

眼看着这宴席是吃不成了。龚夫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陈氏的儿媳妇孙氏见三个姑娘走了,便也站起身来劝着陈氏:“您老人家这又何必呢。大太太请了我们来是图个高兴。您倒好,一上来便寻晦气。若是不高兴,咱们倒不如先家去的好。”

陈氏连自己的男人都不放在眼里了,如何还会听儿媳妇的劝告。遂冷冷的看了孙氏一眼,哼道:“怎么是我寻晦气?明明是这小贱人不懂规矩,当着大太太和二太太的面骂我。我就不能说她两声了?”

苏夫人见陈氏已经失去了理智,而龚夫人已经被她和那个小丫头给气得脸色苍白。自己也不好再沉默下去,于是把手中的茶盏一放,叹了口气说道:“要我说,弟妹还是消消气罢了。这大热的天儿人本来火气就大,哪里还经得住你这么一再的上火?刚鸾音还劝咱们呢。咱们几个倒好,还不如个姑娘家明白事理。罢了罢了,今儿大嫂子还请了蒋家班子来唱戏呢,你们不喜欢听,我可是盼得紧呢。”说着,她又微笑着劝龚夫人:“好嫂子,你就当疼疼我罢了——这些小事儿等散了席再掰扯,成不?”

陈氏被苏夫人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苏夫人虽然不比龚夫人是侯爷夫人,可人家却是出身富豪之家,又颇有些心计,自然也不是她能轻易得罪的,于是诞着脸笑了笑,说道:“我不过是为大太太鸣不平罢了,这小丫头怎么样到底也是侯府的事情,是我不该多嘴搅了二位太太听戏的兴致。”

龚夫人看了看一眼陈氏,强忍着怒气不发作,再看看锦瑟脸色平静的站在那里,心底的火气却是压也压不住,于是冷笑道:“我们妯娌们之间原也没什么,不过是这死丫头闹得。来人——把这丫头先给我关道后面柴房里去,晚上空了我再处置她。”

叶逸风听了这话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叶逸平一把没拉住他,他已经转过屏风。

里面的几个年轻的姨娘和叶敬浚的儿媳妇孙氏冷不防他一声不响的进来,一个个儿慌张的躲闪着,一时间环佩叮咚,忙乱不堪。

叶逸风却不管那些,只看着龚夫人淡然说道:“这小丫头跟了我这些时日,原是我没教导好她,请夫人高抬贵手,看在逸风的面子上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龚夫人苏夫人还有陈氏以及外边的几个爷们都忍不住一愣。

叶逸风从小眼高于顶,而且是出了名的冷漠,对谁多不放在心上。龚夫人记得当初他的姨娘柳氏暴病身亡叶逸风都没有哭,当时她还说这孩子连自己的亲娘死了都无动于衷,肯定是一头喂不熟的狼。却万万想不到今日他居然会为了一个小丫头过来跟自己求情。

龚夫人心想,看来宋瑞家的和木香说的不错,叶逸风可真是够宠这个小丫头的。

于是她暂时忍下心中的怒气,瞥了一眼旁边的锦瑟,问叶逸风:“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用不了几两银子就能买三五个,逸风,你确定要为了她而忤逆我么?你这样做,欲将你父亲放在什么位置?”

叶逸风也看了锦瑟一眼,平静的说道:“这不过是件小事儿,夫人何必又牵扯到父亲身上?夫人抬一抬手,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龚夫人刚要说什么,木香忽然从一旁跑过来,上前跪在龚夫人的腿边哭道:“夫人——夫人你要给我做主啊!这小贱人把奴婢半夜三更扔到了垃圾场上去,分明就是没把夫人放在眼里…若是不处置她,将来这府里谁还敢招惹她?她岂不成了这侯府里的霸王了?呜呜…求夫人一定要给奴婢一个公道…”

第52章 搅合

不得不说木香这丫头还是有些心机的。

她一大早的回去跟龚夫人告状,结果讨了龚夫人心烦,只叫宋瑞家的和连翘过去问了问事情的经过,连给她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她便明白夫人今儿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有些不高兴了。至于夫人为什么会不高兴,为什么不立刻把风少爷叫来骂一顿木香猜不透,她毕竟只是个丫头,根本不知道主子的心里是如何打算的。

但是,她自从跟着龚夫人来到侯府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心里的那口气着实咽不下去。所以锦瑟随着叶逸风一露面,她就恨不得上去咬死这个无法无天的死丫头,把她碎尸万段也难解心头只恨。

连翘一直注意着木香,一连几次都暗暗地掐她给她使眼色让她忍着。可眼看着夫人要把那死丫头关进柴房等晚上发落时,风少爷居然开口求情,说的连夫人也有几分动摇了。

木香便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连翘上前来抱着龚夫人的腿哭诉起来。而她这一哭,果然把龚夫人刚刚压下去的怒气给提了起来。

不得不说,龚夫人今天几次被气个胀饱全都是托了锦瑟的福了。叶逸风不在家的这十年时间她都没像今天过的这么精彩,情绪几次起落,已经到了某个临界点。

龚夫人一怒之下,抬手拍了一下桌子。啪的一声,她手边的一盏热茶被她的手指蹭上,咣啷一下歪倒在桌子上,然后打了个滚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龚夫人也不顾热茶溅到了她的身上,有没有烫着也没有知觉,只是生气的把木香一脚踢起来,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是这府里的二等丫头,又来了一年多了。她不过是刚进门的一个小崽子,你被她给打了丢出去,还有脸来我这里哭?起来!我现在就给你做主,现成的人在这儿,你就过去替我赏她两个耳刮子,算是对她狂妄无礼不守规矩的教训。”

木香被龚夫人踹了一记窝心脚,又被骂了几句,顿时像个鼓了气的皮球一样蹦了起来,转身冲着锦瑟就过来了,一边抡起手臂抽过来还一边骂道:“我打死你这个小贱货!”

一屋子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瞪大了眼睛。唯有二夫人苏氏微微的蹙着眉头,只低头慢慢的品着手中的香茶,悠然自得,镇静自若。

锦瑟也不是傻瓜,眼看着木香的巴掌已经抽过来了,她便一转身躲到了叶逸风的身后去。叶逸风也适时地抬起手臂抓住了木香的手腕,冷冷的说道:“本少爷自进了侯府的门便没看见过你这个人。你说锦瑟打了你,可有什么证据?拿不出证据来便是血口喷人。本少爷还要给你算一算这诬告的帐!”说着,他猛的一推,木香便往后倒退了几步,倒在地上。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连木香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

叶逸风冷冷一笑,继续追问:“你是不是受什么人的指使,来这里胡说八道挑拨是非的?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居然连太太都敢骗,嗯?”

龚夫人都要被气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香说的一套,叶逸风说的又是一套。她纵然再相信木香说的话,可叶逸风此时信誓旦旦的,也不像是说假话。龚夫人的眉头皱成了疙瘩,目光在木香和叶逸风两个人身上来回的逡巡,终究是无法判断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在演戏骗人!

木香被叶逸风追问,气急败坏的说道:“奴婢自然有证人!少爷房里还有两个小厮,那两个混蛋对我动的手…”说到这里木香的声音便小下去了。那两个小厮也是南边跟过来的,根本就是这位少爷的心腹,他们两个怎么会给自己作证呢?自己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可是想来想去,木香又的的确确想不起什么人可以证明自己被锦瑟欺负过。于是她又反过来跪求龚夫人:“夫人昨天吩咐奴婢过去服侍风少爷,奴婢就去了…太太,您一定要给奴婢做主啊!”

叶逸风冷笑:“夫人让你去服侍我,而我却没见到你的人。你还不如实招了,你昨天究竟做什么勾当去了?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一再的往本少爷身上泼脏水,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一下,连龚夫人也没话说了。

昨日她是吩咐木香去服侍叶逸风的。但她却是单独叮嘱她过去的,并吩咐她悄悄地过去,想办法查点一下叶逸风进京来带了多少盘缠,她是听说叶逸风在南边创下了极大地一片产业,据说那些田产铺子加起来不下数百万,龚氏一时按耐不住贪婪的心理,又想着明着问叶逸风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倒是派个人过去悄悄地翻一翻他们带来的行李物品估计会有结果。所以木香过去的时候,她还亲手交给木香一包药粉。

但龚夫人死也没想到木香这个蠢货居然会把差事办成这个样子。此时此刻,她打死这蠢奴才的心思都有了。

一顿接风宴弄成这样,也算是出尽了洋相。二夫人苏氏再也没心思坐下去看热闹了。趁着大家都沉默不语各自思量对策的时候,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龚夫人笑了笑,说道:“嫂子,我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办。改日再过来吃嫂子的酒,这会儿先回去了。”

龚夫人竭力的端着架子冲着苏夫人笑了笑,说道:“弟妹请便。今日这等丑事,真是让弟妹见笑了。”

苏夫人端庄的微笑,很是圆滑的说道:“一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难免瓢把儿碰了铁锅沿儿。我们本就是一家子。嫂子说这些话可叫我没话说了。”

龚夫人被苏夫人两句话拿捏得舒服了些,忙点头吩咐宋瑞家的:“替我送二夫人。”

宋瑞家的很狗腿的上前去,福身对苏夫人笑道:“二夫人,这边请。”

苏夫人淡笑着点点头,抬手扶着宋瑞家的手臂往外走,经过锦瑟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又对叶逸风微微笑道:“逸风,赶明儿闲了来婶子这边,你二叔还给你留着好东西呢。”

叶逸风微微一笑,微微欠身,说道:“谢二婶子抬爱。请二婶子回去后跟二叔说,侄儿给二叔请安了。改日再去西府上给二叔和二婶子磕头问安。”

龚夫人听着苏夫人和叶逸风两个人客客气气的说话,心里十分的愤懑——姓苏的这女人到底是摆什么乌龙?有事没事儿的跟着乱搅合什么的这是!

第53章 和解

苏夫人优雅的同叶逸风点点头,笑了笑说道:“那婶子治好了酒席等着你。”说着,又抬手摸了摸刚进来赏有些摸不清状况的叶逸贤那嫩生生的脸蛋儿说道:“逸贤,回头你跟你哥哥一起过来婶子这边玩儿。”

叶逸贤忙拱手应道:“谢婶子好意。改日一定和哥哥过去讨婶子家的好酒吃。”

苏夫人又回头同苍白脸色的龚夫人点点头,方带着自己的丫头仆妇一干人旖旎离去。

陈氏看情形也想要走,可龚夫人不等她开口告辞又已经说话了:“今儿可真是热闹啊。比过年都热闹!”

众人都不敢说话,一个个面面相觑后,又悄悄地低下头,躲避着龚夫人愤怒的目光。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陈氏和孙氏婆媳两个暗暗地对视一眼,孙氏干笑了两声劝道:“太太不要生气了。不过是奴才们狗咬狗罢了,这些琐事交给管家去处理也就是了。您千金万金之躯,何必为了这些事情生气?气坏了身子,岂不是让咱们家的娘娘心疼呢?”

一提到宫里的娘娘,众人都悄悄地抬头看着龚夫人的脸色。

果然,龚夫人想到自己的女儿如今是宫里的敬妃娘娘,心里的底气越发的足了。有了底气,脸上的怒气也更加旺盛,她转身又坐回椅子上,冷声说道:“我被你们气死倒也罢了!”

叶逸贤忙上前去拉着龚夫人的手臂劝道:“娘——您消消气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五嫂子说得对,不如叫管家去处置她们吧?您若是累了,先回去歇歇不好么?”

“管家?”龚氏冷笑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叶逸风,叫管家来处置也不失是个好办法,虽然管家不能把叶逸风怎么样,但他身边的那个臭丫头着实可恶。把木香和那死丫头交给管家,管家该怎么处置这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交给管家处置本少爷?”叶逸风狭长的凤目里流波潋滟,冰点般的目光冷冷的撇过孙氏的脸。孙氏一个胆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躲到了陈氏的一侧。叶逸风却没有因此而放过她,依然看着她冷声问道:“弟妹说我和木香那丫头之间是‘奴才们狗咬狗’么?我倒是不明白,我叶逸风什么时候成了侯府的奴才了?”

叶逸风站在那里,一袭长衫,逆光而立,玉树临风。雨过天晴色的丝质衣衫如水一样清凉顺滑,褶皱处有上等丝绸特有的清辉隐隐乍现,在孙氏的方向看过去,他面色温润儒雅,目光中却带着隐隐的犀利。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一样令人不敢直视。

孙氏有些失神,呐呐的站在陈氏身侧,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氏见自己的儿媳妇被逼问的没了话说,心里暗骂孙氏没用,脸上却堆起了笑容对叶逸风解释道:“风少爷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小门小户家出来的人,哪里懂什么大家子的规矩?少爷您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了吧?”

叶逸风冷冷一笑,说道:“三叔家的少奶奶,怎么会是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呢?就算是,有三叔和三婶子调教,也必然懂得咱们大家子的规矩的吧?这会儿说让我别跟她计较,那您刚才跟我的丫头计较个什么劲儿呢?”

陈氏苦笑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回头求救的看着龚夫人,希望龚夫人能为自己辩解两句。不管怎么说刚刚自己训斥锦瑟也是为了给她这个当家的太太出气的。

龚夫人见叶逸风揪着孙氏的错处不放,心里便有些不痛快。孙氏怎么说也是她娘家的远房亲戚,平日里又一直在为她办事儿,此时自己若不护着她,恐怕会冷了她的心。于是龚夫人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逸风,小五媳妇不是有意的。况且你也明白她也并不是有心要说你。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叶逸风淡然的瞥了龚夫人一眼,嘲讽一笑,说道:“正是因为不是有心说的话,才更能说明她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可见有些人从一开始,便把我归到奴才们里面去了。”

叶逸风故意这么说,连龚夫人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他分明就是在说龚夫人,哪里是说什么孙氏。

龚夫人的脸色冷了又冷,终是忍不住问叶逸风:“逸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逸风依然淡淡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问题的主要矛盾被牵出来,屋子里的人都不敢多说话了。屋里极其安静,连跪在地上的木香都不敢抽泣了,只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悄悄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叶逸贤轻叹了一声,说道:“娘——好了啦!不要生气了不要生气了。呜…我都饿了啊。咱们这酒不喝了,饭总要吃的吧?”

龚夫人生气的瞪了叶逸贤一眼,低声骂道:“你这孩子,就知道吃!”

叶逸贤见自己的母亲说话了,便冲着叶逸风笑了笑,说道:“大哥,今儿是你的接风宴呢,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儿闹成了这样。终归是锦瑟丫头的脾气太烈了,真是被你给宠坏了啊!不如这样吧,锦瑟过来给太太配个不是认个错,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吧。”

这些话听上去很是孩子气,但无疑却是化解这会儿尖锐矛盾的最有效的办法。

把叶逸风和龚氏之间的对立引开,又转到锦瑟身上去。而且话语中责备之意甚少,带着很浓的宠溺的气息。好像是小孩子家过家家玩恼了,其中一个站出来讲和一样。

苏夫人一走,鸾音已经从后面转了出来,一直等着机会劝解大家,此时听见叶逸贤这样说,也劝道:“太太,你看锦瑟那么小一个小丫头,能懂得什么规矩?她是大哥从南边带来的人,您就别跟她计较了。让她过来给您磕个头配个不是,您开开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吧。”

龚夫人被左右儿女劝说着,又恨恨的看了木香一眼。

木香已经明白今儿为自己伸冤是不可能了。今日的仇恨只能先记下,以后找机会再报。于是她跪起来磕头道:“奴婢知错了,求饶奴婢一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胡闹了。”

龚夫人皱着眉头低声斥道:“死丫头,再这样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木香忙答应着,又磕头。

龚夫人斥道:“还不滚下去!”

木香忙起身匆匆退下。

叶逸风也不好再追究下去,只淡然一笑抬手把锦瑟从自己身后拉出来,吩咐道:“去给太太斟杯酒,上前磕头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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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滴们,珠珠的好友瑾瑜和月色的两篇种田姐妹文《继室谋略》和《嫡女谋略》今日完结哦,这两本书堪称种田经典之作,没看过的亲们一定要移驾一观。错过了会好后悔哦!

第54章 二次驱逐

锦瑟心里纵然有千般不乐意,此时叶逸风都说了这样的话了,她也不好再纠缠下去。

不过斟酒认错的事情她可以接受,若是说给这个可恶的女人磕头,锦瑟怎么想心中都觉得生气。小女子膝下也是有黄金的好不好?有道是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这老妖婆算神马东西啊,也要跪她?

所以她暗暗地掐了叶逸风的胳膊一把,方上前去端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慢慢的走到龚夫人面前。咬了咬牙,很是不情愿的说道:“夫人,锦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饶过锦瑟这次吧。”

龚夫人冷着脸瞥了锦瑟一眼,没说话。

锦瑟站在那里,心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陈氏帮腔:“你这丫头,腿是铁打的么?”

叶逸贤无奈的叹道:“锦瑟,给夫人磕个头,才算是赔罪。”

龚夫人冷声呵斥:“都给我闭嘴!你们都替这小贱货说话,还把我放在眼里么!”

锦瑟被龚夫人一声‘小贱货’骂得怒火中烧,想也不想便抬手把酒都泼到她的脸上。

而与此同时,她却忽然觉得腿弯一软,整个人便失去了重心往前扑过去。

一片淋漓水渍,伴着飘散开来的酒香。

一阵骚动尖叫,终究变成嘶嘶的抽气声。

接下来便是死一样的沉静。

丫头婆子们吓得都不敢说话了,锦瑟双手撑在地毯上,险些没撞在旁边的桌子腿儿上。

不知是惊吓还是愤怒,锦瑟猛的回头瞪了后面的众人一眼,暗暗地咬牙。

龚夫人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叶逸贤很是无奈的看着锦瑟,摇了摇头,拿过自己的帕子上前去无声的递给龚夫人。

龚夫人猛的抬手夺过儿子手里的帕子,怒道:“今儿纵然说破了大天来,我也决不能饶了你这杀千刀的死丫头!”说着,龚夫人拿着帕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便指着旁边的宋瑞家的吩咐道:“去,拿绳子来,把这死丫头给我绑了,吊到院子里狠狠地打!”

叶逸风上前去把锦瑟一把拉起来,冷声说道:“慢着。她也不是有意的,太太一定要打死她才行么?”

龚夫人怒目而视:“是!我今儿就是要打死她!不然的话我就不活着了!”

叶逸风抬手把锦瑟搂在自己怀里,固执的说道:“她是我的人,要打太太就打我好了。打她却不行。”

龚夫人的两道弯眉立刻竖了起来,抬手重重的拍到桌子上,顾不得手掌的疼痛麻木,噌的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叶逸风说道:“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护着她,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太?还有没有你父亲?!还有没有列祖列宗!?”

叶逸风依然平静,平静的宛如一湖秋水,无波无痕:“太太硬要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

“你…”龚夫人被叶逸风毫不低头的态度给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扶着桌子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却依然指着叶逸风打哆嗦。

鸾音等几个姑娘不知道如何是好。

叶逸贤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只好上前去扶着龚夫人,看看叶逸风,再看看他娘,连连叹息。

这回轮到陈氏见义勇为了,她叹了口气上前去,十分不满的看了叶逸风一眼,说道:“风少爷,你这就不对了。总不能为了个小丫头,把太太给气病了吧?还不快放开她,给太太配个不是?”

叶逸风冷冷的瞥了陈氏一眼,一言不发。

只是他身上冰冷的气息陡然间散发开来,只那一眼,便让陈氏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躲到龚夫人的身边去了。

叶敬浚也忍不住从屏风外边转进来,端着长辈的架子皱眉质问着叶逸风:“逸风啊,你今儿想干嘛?”

“我想干嘛,还轮不到你来管。”叶逸风转过头去,冷声回道。对叶敬浚夫妇,他从头到脚都没有客气过。

叶逸平跟在叶敬浚后面转过了屏风,走到叶逸风身边,叹了口气,说道:“大哥,消消气。大太太也消消气。锦瑟那丫头应该是无心之过…”

“逸平!”龚夫人气急败坏的等着叶逸平,“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给我出去!”

叶逸平的脸变了几变,终是抬手拍了拍叶逸风的肩膀,沉声道:“大哥,我先出去了。”说完,便转身走了。

“叶逸风!”龚夫人见叶逸平乖乖的走了,心中士气越发的高涨起来。叶逸平乃是二房的嫡子,在她这个侯爷夫人面前都不敢放肆,他叶逸风又算什么东西?!

“太太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叶逸风的傲气也被激发了出来,他只挺着腰孤傲的站在那里,嘴角带着犀利的冷笑。而他怀里搂着的锦瑟,却趁着众人都不敢抬头的时候,对着龚夫人撇嘴笑了笑。那神情颇有些洋洋得意之色。

“滚!”龚夫人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着叶逸风和他怀里那个偷笑的死丫头,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一对狗男女拍成肉饼,“给我滚出去!滚——”

叶逸风淡然一笑,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说完,便带着锦瑟转身走了,片刻不愿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