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妃连声说:“公主这话说的很是。”

梳好了头,外边已经有人来回:“王妃,迎亲的花轿已经到了。新郎官儿在前面催呢。”

楚王妃点头说道:“你去前面说,请姑爷稍等片刻,新娘子这就来了。”

家人应声而去,楚王妃转过身来看着已经大妆而成的锦瑟,拉过她的手来托在掌心里,轻轻地拍着手背说道:“好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娘家。到了婆家,你要恪守妇道,为人家开枝散叶,尽我们妇人的本分。可若是叶大公子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也别受着,尽管回来跟我说。公主和我,都会给我你做主的。”

锦瑟的心里一下子酸楚起来,忍不住红了眼圈儿,低头应道:“多谢王妃,锦瑟记住了。”

楚王妃笑着拍拍她的脸,说道:“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

玉花穗笑道:“哭化了妆可就不好看了。”

昭阳公主笑道:“时辰不早了,还是让她上花轿吧,可别让叶大少爷等急了。”

楚王妃含笑点头,转身拿过墨菊手里的大红盖头来,盖在锦瑟的头上,说道:“好了,你们几个丫头都好生服侍着你们姑娘上轿吧。”

墨菊带着巧云在一侧,锦心和锦衣在一侧,四个丫头簇拥着锦瑟出了房门,慢慢的走到前面去。

前厅里楚王爷和锦云开,还有楚正阳三人正陪着来迎亲的叶逸风坐着吃茶,陪着叶逸风一起来迎亲的是欧阳铄。叶逸风自己不好意思催促,欧阳铄知道自己跟来的使命,喝了一盏茶之后见还没动静,便忍不住又催:“王爷,锦伯父,这吉时已经到了,怎么我们大嫂还没上轿?请王爷再派个人去瞧瞧吧。”

楚王爷捻着胡子笑道:“不要着急嘛,已经派人去催了。这就好了,这就好了。这新娘子上轿,你总要人家好好地打扮一下嘛。”

欧阳铄笑了笑,在叶逸风一记冰凉的眼神中低下头去,看着已经换了的新茶,端了端又放下,又笑着催促:“王爷,伯父,我们真的该走了。这拜堂的吉时可耽误不得呀。求王爷体谅我家大哥的心情,还是再派个人去催催吧。”

今天这种场合,欧阳铄不好开玩笑说荤话,只好连声催促。心里甚至比叶逸风还着急。叶逸风还能端着架子等呢,他的任务就是催着新娘子上轿啊。

连声催促之间,欧阳铄心里暗暗的咬牙,小锦瑟你给我等着,这会儿你让我们在这里着急,等会儿闹洞房的时候可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眼看着再不上轿就真的要耽搁拜堂的吉时了,欧阳铄如坐针毡,就差站起来给楚王爷和锦云开作揖了。叶逸风却轻轻抬手拍了拍欧阳铄的肩膀,慢慢的站了起来,转身离席,冲着楚王爷和锦云开深深一礼,谦恭的说道:“王爷,伯父,时辰不早了,请王爷和伯父打发人去催新娘子上轿吧。”

楚王爷笑着点点头,转头看了看锦云开,锦云开笑道:“好,总不能耽误拜堂的吉时,请王爷派人去催吧。”

楚王爷笑道:“其实不用催的,王妃还不知道吉时重要么?要我说她们这会儿也该过来了。”

话音刚落,外边侍立的丫头们齐声道:“给王妃,公主请安。”

楚正阳已经站起身来,轻轻笑道:“叶兄,你看人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叶逸风心里微微出了一口气,慢慢的转过身去,但见一身朝服的楚王妃和昭阳公主身后,那个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身形窈窕,分外的耀眼。

一看到她的身影,叶逸风的心便忍不住荡漾起来,不管何时何地,能看见她好好地站在那里,对他来说便已经是极大地安慰。

因为已经接近吉时,所以锦云开也来不及啰嗦什么。对于叶逸风这个女婿,他已经考验了许多,此时自然是完全放心了才把女儿嫁给他。

不过嫁女儿这样的事情,一直都是做父亲的心里最不好受的一天。

眼看着自己精心培育了十几年的花骨朵被一个外来的混小子给摘走了,任凭那个父亲都有一种被摘了心肝的感觉。就算锦云开是个有现代思想的人,这会儿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儿。在锦瑟上轿的时候,终于把持不住上前去,隔着红盖头悄声的叮嘱道:“瑟瑟啊,你要记住,到了镇南侯府,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镇静自若,不卑不亢,若是那混小子敢欺负你,你尽管回来,有爹地给你撑腰呢,啊?”

锦瑟在大红盖头底下也红了眼圈儿,低声应道:“爹地,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我会常回来看你的。嗯——至少三天一次啊,你不能喝酒,每晚必须按时睡觉,记住了吗?”

锦云开的老泪一下子落下来,猛地别过头去,摆摆手说道:“好了,你去吧!”

锦瑟对着自己的父亲行了个万福,然后徐徐转身,扶着墨菊和锦心的手慢慢地上了大红花轿。

楚王府到镇南侯府之间的那段路并不算长,锦瑟却觉得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坐在大红花轿里,听着外边百鸟朝凤的唢呐声,锦瑟的脑海里把和叶逸风的初次见面到今天的点点滴滴认真的回忆了一遍。最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对自己说道:“好吧,这辈子就是他了。以后不管怎么样,自己跟他都是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了。既然分不开,那就好好的过吧,认真的辅佐他成就他想要的功业。同时也在这里实现自己的生命价值吧。”

花轿在镇南侯府的大门口落地,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们看见花轿落地,顿时欢呼起来。家人忙忙的把门口挑着的两串鞭炮点燃,乒乒啪啪的声音夹杂着喜乐吹吹打打还有人们的笑闹声,镇南侯府门口真是热闹非凡。

锦瑟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等漫长的鞭炮声过去之后,才放开双手。

外边立刻安静下来,喜乐也停止了。

有人高声说道:“诸位,诸位!大家安静一下,下面请新郎官射轿帘!”

按照大虞朝的婚嫁习俗,新娘子的花轿在婆家门口落地后,新郎手执弓箭,分别向天、地、新娘空射三箭,取意举箭弓逢凶化吉。这个古老的习俗据说可以驱除新娘身上的邪气,同时还有一层含义,就是要给新娘一个下马威,提醒她在成为新媳妇后要恪守妇道,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老婆。

叶逸风站在侯府大门口的台阶上,身穿大红吉袍,胸前十字披红,大红花应着他白皙冷峻的脸庞,嘴角弯弯带着一抹叫人难以捉摸的微笑。管家把弓箭递上去,他低头看了看已经拔掉了箭头的羽箭,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开弓搭箭先对着天空,嗖的一声射出去。黑色的羽箭倏然而上,消失在蔚蓝的天空中。

众人哗然叫好。

然后他又开弓搭箭,朝着地面射了一箭。

因为并没有用什么力气,竹子所制的剑柄只没入黄土铺就的地面中寸许,箭尾颤颤,似是铮鸣有声。

第三箭要射向轿帘,叶逸风心里微微提了一口气。尽管箭头已经被拔了去,只剩下竹枝做的剑柄,但当他开弓搭箭,对准了轿帘的时候,心里还是紧张起来。

大红织金绣龙凤呈祥的轿帘之后,端坐的是他心爱的姑娘,他又怎么忍心去射?

拉开的弓箭不过是少许,连普通人一看就知道大少爷这回连一成的力气都没用上。但依然犹豫着,迟迟不肯把手中的羽箭射出去。

欧阳铄一直站在叶逸风身旁,见他犹豫,便忍不住笑道:“大哥,你挣点气。这一箭射出去自然不用太大的力气,可你也别当众出丑,那箭若是射不到轿帘上,你今儿这笑话可出大了。”

叶逸风轻轻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无奈的举起手臂,对着轿帘一边轻轻地射了出去。

而坐在轿子里的锦瑟,忽然间觉得心头一痛,一怔之后便下意识地抬手捂着身子,往轿子的一侧躲去。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从镇南侯府门楼的上房射下来,和叶逸风射出的那柄箭同时射向轿帘。

叶逸风惊叫一声,人已经冲向前去。

可人再快,也快不过离弦之箭。

只听见‘噗’的一声响,叶逸风射的竹箭被那支利箭一冲,改变了方向偏向一侧,而那支利箭则凌厉的射穿了轿帘,穿进了轿子里去。

“锦瑟!”

叶逸风一声低呼之后,人便到了花轿的跟前,他猛地推开花轿两侧被吓傻了的喜娘,掀开轿帘扑身进去。

欧阳铄手臂一挥,大喝一声:“拿刺客!”

镇南侯府的护卫们哗啦一声闪出来,更有几个人早就跳到门楼上去四处查看,可哪里还有刺客的身影。

叶逸风扑进花轿里去,低吼一声:“锦瑟!你怎么样?”

锦瑟从花轿的一角里颤颤巍巍的起身扑到他的怀里,头上的大红盖头都来不及揭开,隔着丝绸布料便靠在叶逸风的肩头呜呜的哭起来。

“乖,有没有伤到你?”叶逸风抬眼看见钉在花轿一角的利箭,因为没看见血迹,心头稍微有些放松。

“没有,不过吓死我了…”锦瑟这才想起自己还盖着红盖头,于是挣扎着从叶逸风的怀里出来,想先掀下盖头来跟他说话,却被他制止:“没伤着就好,瑟瑟乖,先别动。我抱你下轿。”

说着,叶逸风一手瘫倒锦瑟的腰上,一手抱住她的腿弯,把她从花轿里抱住来,转身往侯府的大门里走。

“大少爷,少奶奶怎么样?”

“少奶奶没事儿吧?”

“姑娘,姑娘没事儿吧?”

一众家人立刻围上来,紧张兮兮的看着叶逸风怀里的新娘子,焦虑的询问。

叶逸风微微一笑,说道:“我的新娘子洪福齐天,一点事儿都没有。大家不要惊慌,喜乐曲子立刻吹打起来,拜堂!”

“好啊!新娘子洪福齐天!”众人一听说新娘子没事儿,顿时欢呼起来,“鼓手乐手,立刻吹打起来,大少爷跟大少奶奶拜堂咯!”

“噢——拜堂咯,拜堂咯!”

第158章

叶逸风强忍着心头的一股怒火,面带微笑抱着锦瑟,进了侯府的大门,跨过火盆,踩过瓦片,一直进到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大厅里去,才慢慢地把她放到地上。

叶敬淳已经知道前面门口有人放暗箭的事情,早就派出自己的护卫去查。此时他也已经恢复了平静,端坐在高堂之上,看着自己的儿子媳妇拜堂。

管家叶禄暗暗地清了清嗓子,高声喧唱:“新郎新娘拜天地了——一拜天地!”

叶逸风和锦瑟各自手里拉着红绸的一角,转身向外对着外边的天地拜了一拜,然后转过身来,想着叶敬淳站好。

“二拜高堂!”

二人又慢慢的拜下去,然后站起来再转身。

“夫妻对拜!”

二人相对而拜,叶逸风脸上的怒气此时才渐渐地隐去,换做一脸的平静虔诚。

“送入洞房!”

此时的镇南侯府,可谓护卫林立,戒备森严。叶敬淳把自己所有的暗卫都调出来,把前厅紧紧地围住,此时除了来贺喜的宾客之外,镇南侯府的前厅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锦瑟被喜娘搀扶着,慢慢的坐到洞房里的喜床上去,屁股一挨着床,她便觉得身上一软,整个人都倒在床上。喜娘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她,关切的询问:“大少奶奶,您坐稳了。”

早有人拿了靠枕来高高的摞在锦瑟身后,锦瑟软着身子靠在床上,只觉得身体像是被抽离了筋骨一样,一丝力气也没有。

叶逸风已经跟了进来,看着锦瑟软软的歪在床上,便着急的问道:“瑟瑟,你怎么样?”

喜娘忙回头笑道:“哟,大少爷来了,奴才给大少爷道喜。”

叶逸风一摆手,吩咐道:“退下吧。”

喜娘和几个丫头头退出去,叶逸风已经坐在锦瑟身边,也顾不得拿金秤杆了,直接伸手把她头上的盖头掀了去,关切的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锦瑟脸色有些苍白,眼圈儿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的缘故。叶逸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等她说话便伸手去拉过她的手腕,扣住她的脉搏替她诊脉。

受惊是一定的了,然后胎儿也有些不稳。

刚刚那场面太过惊险。如果不是叶逸风射出的那支竹箭挡了那支利箭一下,让它稍微偏了方向,后果将不堪设想。

别说坐在轿子里死里逃生的锦瑟,就是站在外边观看的众人也都吓了一跳。只不过叶逸风性子沉稳,当时并没有声张出来,打肿了脸充胖子,硬是把这场婚礼给坚持下来而已。

此时蓝苍云和锦绣二人都追了出去,镇南侯府的护卫们明暗交错着守着新房,叶敬淳才勉强放心的在前面招待酒宴。

叶逸风给锦瑟诊脉后,又安慰了她一会儿,看着她喝了一小碗温热的牛肉莲子和乌鸡炖的汤水,方才去前面应酬。

锦瑟又累又困,便先行把凤冠霞帔都摘了下来,和衣去床上歪着,不多一会儿便睡着了。

而更多天时叶逸风回来,摆手让墨菊等丫头退下,自己解了外衣,坐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锦瑟,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片刻后,欧阳铄从外边扣了扣窗户,轻声叫了一声:“大哥。”

叶逸风回头看了一眼窗户纸上的黑影,低声说道:“等一下。”

欧阳铄不再说什么,安静的转身去院子里等。

叶逸风拉过被子来给锦瑟盖好,才起身轻轻地出房门去。

“大哥。”欧阳铄看叶逸风出来,忙转过身来,低声说道:“那人逮住了,不过他太机警,中了三哥的剑之后,立刻服毒自杀了。”说着,他抬手把一枚小玉牌递给叶逸风,补充道:“这是三哥从杀手身上发现的东西。”

叶逸风接过那枚玉牌来轻轻地翻转着,借着月色仔细的看了一遍。

双螭纹的雕刻,精致霸气,祥云缠绕,两只螭龙龙首相接处是一颗红宝石镶嵌的火珠,火珠的背面,细细的雕琢着一个‘安’字。

叶逸风皱眉说道:“这是三皇子的手下人所持的玉牌。”

欧阳铄很是气愤的说道:“居然是三皇子的人做的?这位皇子看上去纯真正直,想不到却是如此歹毒之人。难道他求锦瑟不成,反生了加害之心?”

叶逸风摇摇头,说道:“这或许是对手故意栽赃陷害,模糊我们的判断。这种玉牌虽然珍贵,但也不是不可模仿的。甚至也有可能是对手故意安插在三皇子身边的人。单凭这个,并不能说明什么。”

欧阳铄点点头,说道:“三哥也这样说。可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什么也不做,这也太被动了。”

叶逸风沉思片刻,低声说道:“外松内紧,还是从三皇子这边悄悄地查。查他身边的人,手下的人,另外,四王爷,七王爷那边也不要遗漏。嗯——”叶逸风一下子想到了关于锦瑟的那个预言,他一双阴沉如水的凤眸轻轻地眯起来,仿佛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的危险,“应该说,应该小心的查访三个皇子的动向。”

“三个皇子?”欧阳铄忍不住吃惊,“大哥,这可是大手笔,闹不好惊动了他们三位,咱们可就举步维艰了。”

叶逸风冷冷的笑,低声叹道:“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牵制他们的触角,让老三用心去查。”

欧阳铄听了这话,便有些明白了:“好,大哥放心吧。”

叶逸风抬头看了看西沉的弯月,轻叹一声,说道:“没事儿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忙了一天大家都累坏了。我想,今晚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行动了。”

欧阳铄则回头看了看贴着大红喜字剪纸的窗棂,摇头叹道:“这些该死的东西,搅了四少爷我精心安排的闹洞房,真该千刀万剐。”

叶逸风被这句话逗得轻笑,摇摇头说道:“锦瑟早就睡着了,别闹了。过几天等着闹你二哥的洞房吧。”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我这边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五月底你二哥的婚事,必须小心谨慎。”

欧阳铄忙道:“大哥放心,我知道了。”

叶逸风回到房屋里,红烛摇摇,屋子里十分安静。红色的鸳帐内,锦瑟抱着被子侧身睡得正香。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只觉得一身的疲惫都无影无踪。慢慢的上床靠着她躺下,抬手把她拉进怀里,听着她细长的呼吸,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叶逸风也睡着了。

黑甜一觉,天光放亮时叶逸风被外边的打扫声吵醒,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就这么安静的过去了。一时间他又有些遗憾,低头看着怀里依然沉睡的丫头,便坏笑了两下,低头稳住她的唇,把她的呼吸声一并吞没。

“唔…”锦瑟下意识地摇头,想要获得呼吸的自由。

可是他不给她,只缠着她不放,且吻得更深,更急切。

“嗯…”锦瑟终于被憋醒了,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意识一下子回来,忙七手八脚的推他,竭力的挣扎,“不要…闷死了…”

叶逸风终究是不忍心,放开她往后仰头,看着晨曦中的小脸,柳叶弯眉,睫毛翘翘,俏鼻挺立,樱桃小嘴嫣红粉嫩,他的手像着了魔般地轻抚那甜美宁静的容颜,珍珠般细腻的肌肤,一时间竟让他流连忘返,像呵护旷世珍宝般想将她永远珍惜。

锦瑟抬手揉了揉眼睛,嘟囔着:“口渴啊,我要喝水。”

叶逸风无奈的笑了笑,摇着头起身去给她倒水。看着她喝了半盏后把茶杯还给自己,叶逸风便把剩下的水一口喝完。

锦瑟环顾着屋子里大红的帐幔,轻声叹道:“懒觉睡不成了啊!”

叶逸风轻笑:“新妇第一天早上,是要给公婆敬茶的。这你应该知道啊。”

锦瑟点点头,撅着嘴巴说道:“当然知道了,我又不是白痴,怎么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说着,她懒洋洋的坐起来,眯着眼睛叫墨菊进来服侍。

叶逸风看她那样子实在可怜,便回头看了看窗户纸上的淡青色,说道:“天还早,要不你再睡一会儿?”

锦瑟摇摇头,说道:“不睡了。嗯——对了,昨天是谁想杀我啊?”

叶逸风轻笑:“真不容易,你这会儿才想起来昨天自己逃过一劫啊?我还以为洞房花烛一过,你就脱胎换骨,把前尘往事都忘了呢。”

锦瑟冷哼:“你昨晚给我喝的汤里放了什么了?我喝了没多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我还想着等你们把那刺客抓住了,亲自去审审他呢!”

叶逸风自然是怕她因受了惊吓睡不稳,才给她的鸡汤里加了安定的草药,不想这丫头刚睡醒就这么清明,一下就想到了。于是他摇头叹道:“刺客是抓住了,不过他服毒自尽了。这事儿你不用操心,我自会查明白的。”

墨菊带着锦心锦衣还有巧云等丫头进来服侍梳洗,叶逸风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说了一句‘洗漱,然后去给父亲敬茶’就转身去洗脸了。

墨菊带着巧云去服侍叶逸风,锦心和锦衣服侍锦瑟。

另有老嬷嬷进来收拾床铺,却因有一块雪白的帕子一动未动的放在原地,而面带迟疑。其中一个为首的想了想,还是拿了帕子转身问这叶逸风:“大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儿?”

叶逸风正在擦脸,听见有人问便回过头来看,见家里的管事嬷嬷手里托着一块雪白的方帕子站在那里,一脸的不高兴,还拿眼睛瞥锦瑟,顿时明白了许多,便抬手把那帕子抓过来,冷声哼道:“哪里这么多事儿?滚出去吧!”

正在梳头的锦瑟听见叶逸风生气,便回头问道:“怎么了?”

叶逸风正把那方白色的丝帕往袖子里塞呢,听见锦瑟问,便说:“没什么,”然后又吩咐墨菊,“先去把少奶奶的补汤端过来,让她吃两口再出门。否则她那小身子骨恐怕走不了几步腿就发软了。”

锦瑟已经看见那方白帕子,也想到了刚刚是什么缘故,只是事已至此,她说什么都没用了。而且,她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嬷嬷这种时候还来质疑这些事情,自然是太过分了。不过想想人家又怎么会知道其中的缘故,叶逸风冲着人家发脾气,也有些莫名奇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