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逸风已经怒不可遏,说道:“为何不声张?单凭此事,便可将她逐出家门!”

“然后呢?”锦瑟淡淡的一笑,“不说这样的事情若是传播出去对我们家没有什么好处。便是她被有心之人弄了去,对我们也是后患无穷。”

“再说了。”锦瑟说着,抬手理了理衣袖,又是一笑:“如今这香精在花穗儿的手里。若这件事情说出来,恐怕鸾音也不会承认吧?到时候她反倒咬我一口栽赃嫁祸,不容小姑于家门的罪名。”

叶逸风生气的反问:“难道这事儿就这样算了?

锦瑟轻轻一叹,说道:”还是赶紧的为她张罗一门婚事,把她嫁出去吧。“

叶逸风闻言,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良久不语。

——

叶敬淳收巧云为义女的事情,惊动了整个叶家。

最最震惊的要数鸾音了。

巧云把金氏给从门口扔出去摔得鼻青脸肿以至于昏死过去的事情,她还等着叶敬淳惩治巧云呢。就算不因此而牵连了锦瑟,但也要把那野丫头给赶出去吧。

不想,巧云不但没有收到惩戒,反而成了这府里的小姐?

成为叶敬淳的义女,那不就是跟自己平起平坐了吗?

鸾音几乎要疯了,当时便把桌子给掀了,杯盘茶具摔了一地,吓得画眉等人劝都不敢劝了。

西府的苏夫人和顾无双大感意外,不过她们商议了之后,还是准备了贺礼找了个闲日抬了过来。顺便过来瞧锦瑟。

锦瑟的月子过了二十天后便可以出门走动了,不过仅限于本院内,叶逸风依然不许她过多的走动。

苏夫人和顾无双过来,见锦瑟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忙道:”哎呦喂,这还没出月子呢,你还是尽量的躺在床上,这么来回的走,小心到老了腿疼。“

锦瑟笑道:”二太太来了,快请做。“说着,又笑着对顾无双说道:”哪儿那么娇贵啊。你看我现在胖的多难看,若不走走,这一身肉什么时候能下去呢。“

顾无双便过去扶着她去椅子上坐下,并笑道:”你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呢,快些坐下吧。胖点算什么,胖了是福气。像我们这些人,想胖还胖不起来呢。看看我去年的衣裳,如今穿着都成了大袍子了。“

锦瑟看了看顾无双身上那件簇新的藕荷色锦缎褙子,笑道:”这还是去年的衣裳?这不是簇新的么?“

顾无双笑道:”可不是么,去年做好了天就冷了,都穿短毛的衣裳了,这个便没穿,收起来了。今年拿出来穿吧,你看看,又肥了这许多。“

丫头奉上茶来,锦瑟和苏夫人婆媳两个说了几句闲话。苏夫人因道:”今儿我们是来贺喜的。听说侯爷要收巧云为义女?“

锦瑟笑道:”是呢。巧云那丫头,算是得了侯爷的缘法了。这不,今儿又被侯爷叫去前面练武去了。“

苏夫人笑道:”老爷子这些日子也是英雄寂寞,能有个人陪他练两招,是最开心的事情了。“

锦瑟点头道:”可不是么,我们这些做儿女的都不能让侯爷开怀,如今都比不过一个巧云了。不过也幸好有她,不然的话,侯爷这些日子心里可压抑了。“

顾无双因问:”这是好事儿,家里人丁兴旺才好。多了个姑娘,将来也是多一门亲戚呢。“

苏夫人也道:”是这个道理。只是不知道这酒宴要如何办呢?总不能这么悄无声息的认了义女。“

锦瑟道:”按照老爷子的意思呢,自然是要把族中人都请到,大家一起聚一聚,让巧云给各位长辈行个礼,敬个酒。可如今贵妃娘娘的事情才过去,我们家就带着头儿的摆酒请客,叫人家听见了不好。所以,大爷的意思是,只把二叔和二婶娘一家人请过来,咱们自己坐一坐也就罢了。“

苏夫人笑道:”如此甚好。我们今儿可是把贺礼都带了来呢。只是咱们巧云姑娘有不在,你这做嫂子的先替她收着吧。“

锦瑟笑道:”二太太就不把我见了好的自己留下,不给巧云了?“

苏夫人笑道:”阿弥陀佛,我们的东西能入得了你的眼,也是那些东西的造化。你喜欢只管拿去,怕就怕你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呢。“说着,便吩咐丫头们,”把东西拿上来给大奶奶过目。“

苏夫人的贴身丫头便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大红绸缎衬底,摆着琳琅满目的一些首饰。锦瑟侧脸细看时,见上面是:

一套孔雀绿翡翠珠链,颗颗翡翠珠浑圆通透,十分均匀,雕作孔雀的翡翠色泽又绿又润,做功和成色都是上上品。

一对珊瑚手钏,色泽殷红如血,粒粒浑圆饱满,做九连玲珑状,宝光灼灼似要灼烧人的眼睛,微微一动便是流丽的红光游转。

锦瑟笑着欠了欠身,说道:”这首饰如此贵重,可见二太太对巧云的喜爱。我先替她谢二太太了。“

苏夫人笑道:”我有多一个侄女,自然喜欢的很。“说着,摆摆手让丫头把托盘交给锦瑟的丫头。

顾无双笑道:”我倒是没有那些好首饰,只给新妹妹准备了两套衣裳,只望她不要嫌弃针线粗鄙吧。“

说着,后面有丫头亦托着两个托盘上前来给锦瑟看,却是一身梨花青双绣轻罗长裙配着杨妃色暗花流云纹绫衫;另一身是蜜粉色镶银丝万福苏缎长裙配着寒烟紫蝴蝶穿花锦绣长衣。

锦瑟又说这衣裳很好,跟顾无双说了些客气话。又告知二人酒宴便设在弘儿满月那日,两件事情一起办,以防外头有人议论起来,也好有个名正言顺的说辞。

苏夫人和顾无双都说很好,奶妈子抱着孩子过来,婆媳两个逗弄了一会子后,又说怕是锦瑟累了,暂且回去,只等那日过来吃酒说笑。

锦瑟起身相送,苏夫人忙劝她不要出门,不要过多的走路,要用心养月子,否则落下病可是一辈子的大事等。

转眼便到了叶弘满月之日,叶逸风这日不出门,只叫家人预备了两桌酒席,把叶敬源一家子请了过来,男女分作两席,安坐吃酒。

巧云穿了顾无双那日送的一身新衣,在两个小丫头的陪伴下出来,先去叶敬淳跟前,跪拜行礼,敬茶后,叶敬淳给了她一柄小小的藏刀,便叫她去给叶敬源行礼。

叶敬源自然也有见面礼预备,又夸奖了巧云一番,喝了茶,便同叶敬淳道:”大哥,可以开席了。“

叶敬淳便捻着胡子说道:”嗯,逸风逸平他们两个是哥哥,不用行大礼了。女眷那边等会儿让巧云过去单独敬酒。“

因为敬慧贵妃的缘故,府中已经把原来调养的一班小戏子都遣散了,更不曾请外边的戏班子进来。众人坐在一起没了取乐的事情,席间未免冷清。再加上鸾音也推病不来,莺歌一个人坐在苏夫人身边越发显得没趣。

待巧云进来挨个儿的斟酒敬酒之后,苏夫人便问起鸾音的病来。

锦瑟心知苏夫人婆媳两个对这边的事情十分的在意,恐怕有个风吹草动的都知道的十分详细,这会儿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于是淡淡的笑道:”前些日子还好好地,后来忽然就病倒了。请了大夫来给她诊治,也说不出什么缘故,只叫她在房里静养。“

苏夫人便道:”鸾音这孩子,等过了这个年,该有十八岁了吧?“

锦瑟想了想,说道:”不错,是有十八岁了。“

顾无双惊讶的说道:”哎呀,她居然有十八岁了呀?按理说,是该为她寻一门亲事了。“

锦瑟便愧疚的叹道:”你说的很是。我何尝不想给她寻一门亲事,只是又没个头绪,这些日子一来家里接二连三的有事儿,我自己也因弘儿的事情索性连家里的事情都顾不过来了。唉!想想真是我的不是。“

苏夫人忙道:”已经够为难你的了。这一大家子里里外外都是事儿,又没有个人帮你,你又怀着孩子坐月子。又没有三头六臂的,哪里顾得过这些来。“

顾无双又道:”说到亲事,那日里倒是有个人跟我提了一家,当时是给三妹妹说的,我因嫌那家公子的年纪大些,便没有应准。如今想想,倒是跟二姑娘年纪相当。“

锦瑟便问:”是谁家的公子?“

顾无双回头看了一眼苏夫人,说道:”就是住在城南的,公布主事张公子。“”张公子?“锦瑟京城各大家族的人并不是十分的熟悉,平日里懒得从这些地方做功夫,此时更不知道张公子是谁。

顾无双笑道:”工部的张主事因为行宫一事一直跟大爷打交道,大嫂子如何不知道他呢?“”哦!“锦瑟一下子记起来了,那年中元节,她落水的那一日,有个色迷迷的公子盯着自己看的哪会儿,好像听叶逸风交过某人‘张公子’。

------题外话------

第189章

莺歌一听她们说到了自己和鸾音的婚事,便悄悄地走开了。

锦瑟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这位刘公子是谁了。不过我听说他不是有妻室了么?”

顾无双忙说道:“你说的那是从前,今年春天里,他们家的少奶奶因出了一趟城,说是去寺里上香,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股流民,不幸感染了瘟疫,一病不起,数日便去了。”

锦瑟点点头,说道:“原来是去做续弦。只怕侯爷会舍不得,不管怎么说,鸾音也是侯爷的女儿。纵然是庶出,也不好去给人家做续弦的。”

顾无双便没话可说了,只回头看了一眼苏夫人。苏夫人便笑道:“鸾音到底年纪不小了,这事儿也不能再拖。如今我们家有国孝在,这男女婚嫁之事又不能声张。恐怕年前都没有人会上门提亲了。若是过了年,她十八岁了,还待字闺中,恐怕就要成了京城里的笑话了。”

锦瑟想了想,说道:“也是。待我找个机会跟侯爷提一提吧。若是侯爷同意,此事还要劳烦二婶娘多操操心。毕竟我还年轻,对这样的事情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苏夫人笑道:“这个你放心,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个长辈,鸾音便是我的亲侄女呢。”

锦瑟忙又道谢,和苏夫人婆媳说了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众人便散了。

晚上,锦瑟跟叶逸风说了张家曾经向莺歌提亲的事情。叶逸风想了想,说道:“这倒是便宜了他。以莺歌的身份去给他当续弦也罢了,二叔只是个生意人,身份地位上有限,莺歌又是庶女,倒是般配。若是鸾音——怎么说也是侯府之女,这样一来是给张家的脸上贴金了。”

锦瑟摇头道:“不过我听说那张家的原配儿媳妇是死在瘟疫上的。这却很蹊跷,不过是去寺里烧香,回来便染了瘟疫,然后一命呜呼?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叶逸风摇摇头,说道:“这却不知道。不过前一任因瘟疫而死,是她的造化不够,想我们家二姑娘天生是个有造化的,总不会也染上瘟疫吧?京城宝地,哪儿那么多瘟疫呢?你说是不是?”

锦瑟笑了笑,说道:“大爷能这样想最好。”

叶逸风不耐烦的拉过她往屋子里走,边走边说:“这些事儿容后再议,今晚咱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锦瑟一听这话,立刻装傻:“什么事儿能比得上你妹妹的终身大事重要啊?”

叶逸风皱眉:“什么事儿都比她的终身大事重要,我们屋子里的任何一件事都是这样。”说着,他干脆打横抱起锦瑟,匆匆进了卧室。

深秋风凉,锦瑟的卧室里却是满室温香。

纱帐轻摇,烛光点点,最经不出这郎情妾意的抵死缠绵。

有诗曰:

香汗淋漓白玉床,温言软语吐衷肠。

窗外雨歇月初露,含苞初绽夜来香。

尽兴后的叶逸风身上歪歪斜斜的披着一件月白锦袍,侧躺在凌乱不堪的大床上,搂着昏昏欲睡的锦瑟,仿佛一只吃饱喝足的雪狼。

待夜半三更后,他看着锦瑟睡得沉了,方慢慢的起身,把那件月白锦袍穿好,一个人趿拉着鞋子慢慢的出了卧室。

巧云已经成了镇南侯府的小姐,锦瑟原本要为她单独准备院子的,无奈她不愿意离开锦瑟,锦瑟便叫人把厢房收拾出来但给她一个人住,另外派了两个小丫头随身服侍。

今晚在外边值夜的是两个新调上来的小丫头,前半夜她们听见主子不睡,便也不敢合眼。后来听见主子屋里终于没了动静,她们才敢胡乱睡下。所以叶逸风出来的时候,她们正睡得香,谁也没听见动静。

出了房门,夜风忽的一下子迎面吹来,叶逸风便觉得身上一冷,忙抬手把身上的斗篷拉紧。慢慢的下了台阶,行至院门处,方对着夜空里轻声唤道:“来人。”

“有。”黑影里,有一个黑衣人闪身而出,黑色的斗篷蒙头盖脸,连五官都遮了去,乃是蓝苍云专门派来给叶逸风的护卫,伸手虽然不及锦绣,但也跟巧云差不了多少。

叶逸风看了他一眼,倒背着双手,低声吩咐道:“你去查一下工部姓张的主事跟西府的二太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查明白了速来回我。”

此事十分的要紧,不但牵扯到鸾音,更牵扯到锦瑟的名声,顾无双挑拨墨菊的事情,锦瑟已经对叶逸风说起过,如今苏夫人放着莺歌的婚事不着急,却反过来关心鸾音的婚事。就算是借着今日这个时机,听起来看起来都再自然不过,但叶逸风还是要多一个心眼儿。

第二日,锦瑟自然又起的迟了。

然让她十分意外的是,叶逸风没有一大早的就走,而是睡在她身旁一直等她醒来。

睁开眼睛便看见他的感觉真好,锦瑟顾不得腰酸背痛全身无力,转过身来搂着他的脖子便献上了清晨的香吻。

“唔…”叶逸风十分满意的眯起了眼睛,凑过来以十倍的热情回应着她。

良久二人分开,锦瑟又喘息着啐道:“没正经的,闹了一夜还不够?”

叶逸风顿时委屈的撇嘴:“哪有一夜,三更天你就睡了。”

锦瑟立刻瞪眼:“三更天还不成啊?我刚出了满月呢,身体还没养好…”

叶逸风忙放软了语调哄她:“好好好,鉴于我家娘子身体还没养好,我暂时决定由一天一次改为一天两次…”

“什么?!”锦瑟一推被子坐了起来。

“我是说,就不要每晚都通宵达旦了呀,分成两次,一次午后,一次晚上三更天之前。这样有利于你修养身体嘛…”

“混蛋!你当我是什么!”锦瑟气急,转手拿了一只枕头往他身上砸。

二人的说话声被外边的小丫头们听见,众人便忙端着洗脸盆拿着毛巾香皂等洗漱用具鱼贯而入,为首者上前去在床前福身,恭敬的问道:“大爷,大奶奶早安。奴婢们服侍您起床吧。”

锦瑟便拉了件衫子披在身上,瞪了叶逸风一眼:“还不开起床更衣?”

叶逸风十分不满的披上衣服转身下床,一边张开双臂任凭丫头们给她一件件的穿衣服,却冷着个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等衣服穿好了,小丫头们一个个起身站到一旁去的时候,他方冷声吩咐道:“以后早晨我不唤你们,都不许进来。”

小丫头们一阵惊慌,忙一起福身下去,低头回道:“是,奴婢遵命。”

锦瑟自己先收拾了一回方从纱帐里钻出来,皱眉问道:“锦衣呢?”

外头锦衣忙应道:“奴婢来了。”说话间,门帘一响,锦衣端着一个托盘从外边进来,笑道:“奶奶好睡,一觉到了这个时辰。奴婢早起看奶奶睡的香,便去了一趟小厨房,给奶奶炖了一盅燕窝来。”

锦瑟点点头,吩咐道:“给我穿衣裳吧。”

锦衣忙上前来扶着锦瑟起身,又从小丫头的手里接过衣裳来一件一件的给她穿好。

梳洗完毕,锦瑟方问叶逸风:“大爷今儿不出门么?”

叶逸风点头道:“前一阵子没有白天黑夜的忙,这几天好不容易有空,在家里歇息几日何妨?”

锦瑟便道:“正好,今儿我要回锦园一趟。大爷可与我同去?”

叶逸风微笑道:“自然。这几日娘子去哪儿,为夫就去哪儿。前些日子一直忙,冷落了你,这几日为夫要好好地补回来。”

锦瑟不再说话,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早饭后,锦瑟和叶逸风二人去跟叶敬淳请示,说要回锦园一趟,中午不能回来。

叶敬淳便道:“去吧去吧,前些日子多亏了亲家公在我们这里照看,一直没能好好地谢谢他,今儿你们回去,替我道一声谢。还有——你们别忘了替我准备一份厚礼给亲家公。”

叶逸风答应着带锦瑟和儿子叶弘一道离去,果然准备了一份厚礼装了车跟着,带着锦绣,锦衣等贴身之人往锦园去。

路上,锦瑟想着嘉禾郡主所托之事,便让叶逸风找人去寻欧阳铄。并另外叫锦衣拿了自己的名帖去了一趟六王府,约嘉禾郡主一道来锦园相聚。

叶逸风不觉得这主意好。而锦瑟却认为应该给嘉禾一次机会,成与不成,不过是这一次罢了。

欧阳铄当时正在杏春园里查看这段时间的账目,一听说锦瑟和叶逸风都去了锦园,便把账册一丢,转身就走。

老鸨莫名其妙,忙跟出去问道:“四少爷,这账本您还看不看了?”

欧阳铄一边下楼一边说道:“叫人把所有的账册都用包袱包了,给我送到锦园去。我家大嫂出了月子,以后这些弄得人心烦意乱头痛不已的账册可有了着落了。”

老鸨无奈,知道这位少爷是四位少爷里最会撒娇的一个,一些事情他想干就干,不相干的话,连大少爷都不跟他计较。于是便吩咐手下:“快,把这些账册都包好了,叫人拿了跟四少爷去。”

锦瑟见欧阳铄身后跟这个奴才,那这个极大的包袱,累的满头大汗的跟了进来,便笑道:“四爷这是给我准备了什么好礼啊?居然把人给累成了这样?”

欧阳铄回头看了一眼杏春园跟来的小厮,笑道:“把东西放下,你赶紧的滚回去吧。”

那小厮哪敢多言,忙把一包袱账册都放到屋子的一角,然后一溜烟儿的走了。

欧阳铄便上前来,笑嘻嘻的看着锦瑟,说道:“大嫂,您这出了月子,气色好了许多啊。只是,怎么像是瘦了呢?难道我哥不疼你,舍不得给你饭吃?”

锦瑟啐道:“少胡说!我那之前那是浮肿,如今生了孩子,浮肿消退,自然要恢复之前的样子了。”

欧阳铄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家大侄子呢,快抱过来给四叔瞧瞧。”

小叶弘正被外公抱在怀里看不够呢,听见欧阳铄大呼小叫的声音,居然从外公的怀里偏过头来寻找。惹得锦云开大大的不满:“你这小子,怎么在外公的怀里,还想着别人?难道你也觉得你外公我长得不如欧阳家的那小子俊么?”

欧阳铄平生最烦人家说他长得俊。因为俊,便会很自然的想到女人。京城的公子哥儿们因为此事被欧阳铄整的惨不忍睹的不在少数。但这会儿他被锦云开揶揄,却不生气,只笑呵呵的走到锦云开跟前躬身行礼,笑道:“老爷子,您想骂我就直说,用得着这么挤兑人嘛?”

锦云开还要再说什么,无奈怀里的小家伙一阵愣神,继而呜哇呜哇的哭起来。

而抱着他的外公却一脸苦笑的叹道:“哎呦喂——这小子尿了。”

众人顿时大笑,奶妈子忙上前来把小叶弘抱走。

欧阳铄看着锦云开青缎子长衫上那湿漉漉的一片尚且冒着热气,几乎没笑岔了气。

满堂笑声里,忽然有一个甜甜的女声冒出来:“咦?好热闹啊,你们都在笑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