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没人拦吗?”

“哎哟,赶紧赶紧。”

一阵兵荒马乱后,唐安芙被两位嬷嬷搀扶着往喜堂去。

刚走近,唐安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鸦雀无声。

什么时候喜堂里鸦雀无声过?

唐安芙上一世自己成过一次亲,见别人成过很多次亲,喜堂里闹闹哄哄,乱乱糟糟的才是精髓,没人说话调笑那是灵堂。

可她一路走近,别说听见喜堂中的声音了,她行走间的脚步声、环佩叮当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元蕊娘扶着执扇遮面的唐安芙往前走,一向咋呼的她看见此情此景,居然连大气都不敢喘,唐安芙感觉蕊娘扶着她的手都吓得有点颤抖。

看见什么了,何至于如此?

唐安芙好奇的悄悄侧过头,从扇子后头偷看了一眼,首先看到的是前方喜堂中央站立的一个秀颀如松,茂竹修林般的喜服男子,他双手抱胸,鼻眼观心站再那里。

眉目冷峻,冰冻三尺,穿着大红喜服,然而他那周身冰冷的气质与他穿什么并无关系,有他在的地方,四周气压就会自然而然的低下,很难热闹起来。

一个齐辰就有足够的冷场效果,更别说还有他带来迎亲的六百军士,虽然每个军士肩上都别着一朵象征喜气洋洋的小红花,但他们一排排站在唐家的院子里,从大门一直排到主院道路两侧。

原本在唐家院中的宾客都被吓得缩在后头,在重兵‘镇守’之下,无人敢上前,无人敢出声。

怪不得蕊娘要说齐辰成亲像是来抄家的。唐安芙终于明白。

第28章

“新娘到。”

在安静的喜堂中, 响起一道吟唱, 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新娘方阵。

唐安芙穿着极奢红绸喜服,不管身段还是容貌都美的不可方物,叫周围宾客惊艳不已。纷纷暗自感慨,这样的美人当前, 怪不得素来不近女色的安南王都把持不住。

唐安杰从宾客后面绕到元蕊娘和唐安芙身旁, 与他们一同往喜堂走去。

元蕊娘压低声音问唐安杰:

“安排了那么多环节拦门, 他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你们到底拦了没有?”

唐家出动了几十个年轻一辈的兄弟姐妹,就是为了将新郎官多挡在门外一刻,这才显得女儿家矜贵。他们倒好,半柱香的时间都没到,新郎官就闯进来了。

唐安杰欲哭无泪, 用下巴指了指周围那巍巍铁甲。

“这阵仗,谁敢拦?”

元蕊娘震惊:“你们……是不是傻?他是来成亲的,又不是来打架的, 人多又如何,你们还怕他打人不成?”

居然连拦都没拦, 真是服了!元蕊娘恨铁不成钢的叹气。

唐安杰也觉得他今日这大舅哥做的委实不光彩, 被妹夫那身生人勿近的气势给逼得节节败退。

但是, 唐安杰摸着自己的良心发誓,当时……真的很可怕。

妹夫是谁?

安南王啊!

安南王是谁?

杀神啊!

杀神不用说什么, 做什么,只一个眼神送过来,所有人腿都吓软了, 别说拦门,恨不得缩在一起抱团取暖,把院子都让出来给他。

没人敢拦,妹夫就直接进门来了。他身后跟的那些个副将们沿路派发喜钱,喜钱的数额还挺大,可就是没人敢上前拿,最后还是人家一份一份亲自塞到众宾客手中的,女人和孩子都是双份,出手可以说相当大方了。

“真是没用。”元蕊娘暗自白了唐安杰一眼。

出嫁女若在夫家受了委屈,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娘家兄弟,看样子阿芙是指望不上了。

唐安杰自知理亏,却也想为自己辩解一句:

“换你你也怕的。”

第一次,唐安杰生出了面朝大山,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

裴景作为唐家的准女婿,长房嫡女成亲,自然也在受邀宾客之列。

他看着惊为天人的唐安芙缓缓从廊上走来,由喜娘搀扶着往喜堂上那个冷峻男子走去。

他也不知此时心中那五味陈杂的感觉叫什么,回想上一世他和唐安芙成亲时的场景,竟然想不起太多画面,只记得他那时心有不甘,做什么礼都敷衍了事,唐安芙的婚服没有她如今身上这套奢华,阵仗和排场也没有今日这般大。

随裴景来迎亲的不过就是侯府的下人,因为当时侯府是为了让他不娶唐碧茹才勉强同意他娶唐安芙的,对唐安芙这个儿媳并没有很重视,再有当时裴景没娶到喜欢的人,心有不甘,自然也不会用心筹办,不过他还依稀记得那日唐安芙躲在团扇后笑靥如花的样子。

她也曾那样对自己笑过。

裴景心道。

可她笑的次数太少了。

裴景记得更多的是她疾言厉色,雷厉风行,铁腕治家,在她的统治之下,裴景只觉得压抑,每回只要他稍微犯了一点点错,只要他想稍微松懈一点点,都不行,唐安芙狠厉的目光就像是鞭子一样,把他当做一只只能在磨坊里不断磨磨的驴,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后来上了战场情况就更加变本加厉。

唐安芙俨然像是军中主人一般,凌驾于他之上,在军中与那些粗莽汉子打成一片,喝酒划拳,全然不顾他这个丈夫的颜面。

她能打前锋又如何,她能在战场救他又如何,这些就算她不做,裴景手下有那么多军士,总会有人抢着去做的,她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他的妻子,只是一个女人,她却妄想用那些微不足道的功劳挟制裴景,然后站在裴景的肩上,受万军爱戴。

裴景觉得自己就像一颗垫脚石,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嘿,世子别看了,我妹子盯着你呢。”

裴景正陷入当年回忆,就觉得胳膊被人撞了一下,回过神往身旁唐恒看去。

和他说话的正是唐恒,唐碧茹的亲哥哥。

顺着唐恒的目光,裴景看到了站在女眷宾客堆里的唐碧茹,她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裴景,似嗔似怨。

裴景收回目光,低头干咳一声,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事被抓个正着似的心虚尴尬。

“世子不必如此,阿芙本就是我们家生的最好看的,你瞧周围有几个男的不看呆了?”唐恒凑过来小声说。

裴景环顾一圈后,发现唐恒所言不虚,自从穿着华丽喜服的唐安芙走出来后,在场男人女人的目光就不由自主放到她身上。

“不过啊,你别看阿芙长得好,可性子却远远不如我阿妹了。她仗着自己是大房嫡出,对我们这些庶房的人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我们都受够她了。”唐恒说。

裴景听了唐恒的话,点点头,似乎颇有同感。

再看唐安芙和神情冷峻的齐辰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裴景忽然觉得没那么不自在了。甚至还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这一世终于可以不用再被唐安芙压制,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做他想做的事了。

**

唐安芙不知道别人的想法,她此时已经开始紧张了。

明明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就是刚才在扇子后偷偷看了一眼,心就莫名其妙如擂鼓般跳起来。

齐辰就站在她身旁,他们正一起向唐益和谢氏行礼,待会儿拜别完父母后,她就要跟着齐辰出家门了,从此以后她就是旁边这个男人的妻子。

她有过一次失败的经验,这次能做好吗?

拜别了父母,敬了茶,就到唐安芙出门的时候了。

唐安杰还在一旁看热闹,就被元蕊娘一把推了出去,这才反应过来轮到他背新娘子出门上花轿了。

之前他大姐成亲的时候,唐安杰作为小舅子背过一回姐姐,这回妹子出嫁也得他来送。

来到台阶下,把唐安芙背在背上,唐安杰走的有些慢,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对背上的唐安芙小声说了句:

“阿芙,你以后要是受委屈了,还是回来告诉哥哥吧。哥哥就算没什么本事,但拼命还是会的。”

说完之后,唐安杰悄悄用余光瞥了一眼跟随在侧的齐辰,仿佛他已经是那个欺负了他妹子的坏人般。

团扇后的唐安芙却很意外,想起上一世他追在马车后面拼命跑的样子,鼻头发酸,没有做声,只是用拳头轻轻砸了一下唐安杰的肩膀,娇嗔一句:

“谁要你给我拼命。”

唐安杰难为情的笑了:“好,不拼命。妹妹和妹夫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把唐安芙送到了八人大轿中,盖上红盖头,气势非比寻常的迎亲队伍就此上路,赚足了街上百姓们的好奇目光。

接下来的一整日,唐安芙就像个木偶一般,在身旁礼仪嬷嬷的提醒下,被牵到东牵到西,跟着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一直忙活到傍晚时分,花轿才被抬进了辰王府的大门。

两人先前已经在太庙中拜过天地,到辰王府后,齐辰无视外头礼仪嬷嬷的提醒,并不踢轿门,而是掀开花轿帘子,将唐安芙从轿子里抱出,径直送去了喜房。

唐安芙头上顶着红盖头,看不见周围什么情形,但耳中也能听见几个嬷嬷追着喊‘王爷,不合规矩’,齐辰不理不顾,将唐安芙放到喜床边,扶着她坐稳后才放开手,全程没有跟唐安芙说一句话,却让唐安芙觉得心安。

秤杆将唐安芙面前的盖头掀开,周围的喜娘们纷纷发出惊叹:“哇,王妃好漂亮啊。”

这是喜娘们讨赏钱的惯话,随便遇上哪户人家的新娘子,她们都会这么说。

唐安芙首先看见的便是站在床榻前的挺拔男子,大红喜服,俊美无筹,虽面无表情,但灼灼的目光始终一动不动的盯着唐安芙。

若旁人被齐辰这般死盯着,估计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唐安芙却硬是在他这一眼不错中看到了些许实打实的惊艳。

唐安芙没由来松了口气,羞怯的低下头。

“新郎新妇喝合卺酒,一杯顺意和美,两杯子孙满堂,三杯到白头到老。”喜嬷嬷为两人送上酒托子。

三杯酒水交臂而饮,礼成。

喜嬷嬷们带着所有喜娘道喜后,一道退出喜房。

偌大的火红房间内,就只剩下唐安芙和齐辰两人。

齐辰就那么与她并排坐在床沿,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只是盯着,却不说话,唐安芙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开口。

“王爷……不必出去应酬吗?”唐安芙小声问。

一般婚礼中,新郎在喜房揭了新娘盖头后,还要出去应酬喝酒,到了深夜醉醺醺的回来。

齐辰摇头:“没有应酬。”

“那些随你迎亲的将士呢?”六百人迎亲队伍,总不可能连喜酒都没得喝吧。

“王伯在前院招呼。”齐辰说。

“哦,这样。”所以你这个新郎官并不打算出去招呼吗?唐安芙心道。

简短对话以后,房中再次陷入沉寂。

唐安芙感觉越是安静,她就越是紧张,真心希望齐辰能说点什么,或者哪怕做点什么,可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在旁边盯着她,也够叫人难为情的。

“那个……我,我去里间洗漱,喜服也要换掉。”

先前喜娘们离开前已经帮他们把里间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原本应该她们留下帮唐安芙换衣卸妆,但齐辰始终冷冰冰的,喜娘们的害怕简直写在脸上,唐安芙才让她们全都退下,如今就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了。

齐辰点头,语气毫无波澜:

“嗯。”

第29章

唐安芙在里间把自己收拾好, 连头发都擦的微干才出来, 这么磨磨蹭蹭至少花了近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看见齐辰仍旧坐在原处,大马金刀的坐姿一点没变, 不过衣服倒是已经换过了, 从喜服变成了宽松道袍。

唐安芙又在梳妆台前磨蹭了一会儿, 感觉实在拖不下去了,才走到床边,小声道:

“嬷嬷与我说,我睡外侧。”

齐辰回头看了看床铺,并没有什么异议, 爽快脱鞋爬到里床躺下,唐安芙暗自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躺到外侧。

两人并排躺了一会儿, 四只眼睛盯着鸳鸯大红纱帐顶,唐安芙问:

“王爷, 要落帐吗?”

齐辰冷道:“嗯。”

唐安芙爬起来, 将两边帐子放下, 重新躺回。

齐辰依旧没有动静,唐安芙咬着唇瓣犹豫片刻后, 又问:

“王爷,睡吗?”

齐辰隔了一会儿才对唐安芙回了声:

“嗯。”

唐安芙微微闭上双眼,屏住呼吸等待着, 等待着……待着……着……

然后,等到齐辰真的睡了。

他睡了!

居然真的睡了!

唐安芙难以置信的扭头看他,双目紧闭,呼吸绵长,睡得还挺香!

难道是累了?

还是觉得她不好看?

唐安芙脑中胡思乱想了一阵,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心情复杂的抠了一会儿指甲,转过身去,盖上毯子,睡觉!

唐安芙确实有些累,所以这一觉睡得还挺舒服,在枕头上蹭了几下,想起来自己昨天成亲了的事实,猛地睁开双眼,看见喜床还是那张喜床,里侧的齐辰却已不知去向。

唐安芙伸手在齐辰睡的地方摸了摸,没什么温度,估计早起来了,而她居然睡得像死猪什么都不知道!

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唐安芙从慌忙从床上坐起来,把两边帐幔挂上银月弯钩,抚平了几下秀发后才开口对外回道:

“进来吧。”

两个婢女拿着洗漱用具进门,门外似乎还站着一个。

唐安芙身边自小就一个秀芝伺候,她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般娇弱,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

而秀芝比唐安芙大些,已经跟老家的表哥订了亲,唐安芙没理由把她再带到王府来。谢氏说要给她再找几个心灵手巧的丫鬟一同嫁来辰王府,唐安芙觉得没必要。

“奴婢苏荷,奴婢苏溪,参见王妃。”

两个笑容甜美的青衫小丫鬟给唐安芙行礼。

“不必多礼,快起来。”唐安芙说着,还顺便接过苏荷手里端的水盆,自行放到洗脸架上。

两个丫鬟对望一眼,都没想到王妃竟是这般随意。

唐安芙一番洗漱后,问:

“你们一个叫苏荷,一个叫苏溪,是亲姐妹吗?”

两个丫鬟中沉稳些的那个上前详实回道:

“回王妃,奴婢与小溪是姐妹,我们是边境流民,家里人都没了,王伯从人贩子手里救了我们姐妹二人,我们便随着王伯来到京中。”

“今后便由我们姐妹服侍王妃,若有不好之处还请王妃指正,奴婢们定会改正。”苏溪紧接着姐姐之后说道。

两个丫鬟口齿清晰,条理分明,举止大方,言语坦白,唐安芙觉得很好。

“我身边没那么多规矩,你们从前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不用为我改变什么,我若需要,会与你们直说。”唐安芙说。

“是。”

唐安芙洗完脸后,坐在梳妆台前涂抹香乳膏,一边问她们:

“王爷呢?”

苏荷给唐安芙梳发髻,回道:“王爷一早便出去了,奴婢也不知去了哪里。今日天气晴朗,王妃戴这套玛瑙簪可好?”

唐安芙瞧着镜子里试戴的样子,觉得很满意:“嗯,好看。你手艺真不错。”

苏荷得了夸赞,浅浅一笑:“王妃谬赞,还是王妃生的好,怎么打扮都好。”

唐安芙梳妆完毕后,竟不知接下来做什么,总感觉哪里空落落的,她这个亲成的未免也太……轻松了吧。

上一世跟裴景成亲的时候,从头一天梳妆开始,一直到回门的前一天,她都在不断跟着磕头叫人认亲戚,晕头转向的同时,还要像个猴子似的给人看来看去。

嫁给齐辰倒是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不仅不需要磕头叫人认亲戚,他根本连亲戚都很少吧。

以他的辈分,跟陛下同一辈的,自然犯不着他去给人请安,而他又不喜与人来往,小辈们也不敢来向他请安,更别说闹了。

唐安芙居然在成亲第二天感觉到了无聊冷清,也是没谁了。

独自用过了早饭后,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求见。

“参见王妃,小人王梭,王爷平日里客气,唤我做王伯,是这王府的管家。”王伯说。

唐安芙认得他的声音,正是那日在城中私宅,在齐辰温泉外守着的那老者的声音。

“王伯不必多礼,可是有什么事要我做吗?”唐安芙期待问。

王伯连连摇手:“哎哟,岂敢岂敢。小人只是来向王妃交一交王府的中馈。从前府里没有女主人,小人便插手管了些年,如今女主人来了,自然要交权的。”

唐安芙很意外,这么轻松就要把王府的中馈交给她管?

“请王妃随老奴移步前院。”王伯说。

唐安芙跟着他走出房门,先前与苏荷、苏溪一同前来的一道站在门外等候的人影立刻跟上,是一个穿着青色劲装的挺秀女子,马尾高高的束在脑后,看起来英气勃发。

“这是?”唐安芙没见过她,问道。

“风铃见过王妃,王爷指我贴身保护王妃安全。”声音也干脆利落,与苏荷、苏溪她们自称奴婢不同,风铃是护卫的身份。

唐安芙将她上下打量一遍,见她神色冷凛,鼻眼观心,似乎对保护唐安芙这项工作并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唐安芙心存疑惑,先跟着王伯到了王府前院中。

只见前院站了整整齐齐的四排人,一排十个,有仆役,有丫鬟,有厨上婆子等等。

“王妃,这些都是王府中平日里能看的见的人。王爷喜静,府中便没留太多人伺候,王妃若觉得人少不够用,老奴下午就再去采买些。”王伯说。

“不用了。往常王府怎样运转,如今还是怎样。”又问:“这些是看得见的,那还有看不见的吗?”

唐安芙想起齐辰身边那个神出鬼没的高手,应该是齐辰身边的暗卫,当属‘看不见’的类型。

王伯神秘一笑:

“是还有些看不见的。王妃若是想见,还得问王爷。”

唐安芙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想打听齐辰说身边有多少人。

与王府中各人打过照面后,唐安芙又被请去账房,翻看了一下午账目后,觉得王伯管家没有任何问题,方方面面都很周到,于是便叫他继续管着。

齐辰从早上出去,一直到夜里才回府。

唐安芙独自用过早、中、晚饭后,从他的小书房里挑了几本书,歪在软榻上看,听见房门推开的声音,她从榻上下来,迎出去问道:

“王爷可用饭了?”

齐辰将披风递给她,回道:“在军营用过了。”

唐安芙将他的披风挂到屏风后头去,出来时,齐辰已经进了里间洗漱,唐安芙也不好意思进去,便在门口候着,齐辰洗完出来看见唐安芙站在那儿,不禁问:

“有事?”

唐安芙赶忙摇头。

“哦。”

齐辰哦了一声,便从唐安芙面前走过。

唐安芙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要是自己不找点什么话题,这房中又安静的叫人尴尬了。

“我今日见了府里的人,王伯还把往年府里的账册搬给我看了。”唐安芙跟在齐辰身后慢悠悠的将今日在王府里做的事情与他一一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