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今日很开心,有诸位夫人的陪伴,本宫心中郁结之气稍缓,诸位不若今夜留宿宫中,晚上咱们再自行组桌,打一打叶子牌,不知诸位可愿意?”

在场的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皇后都已经亲自开口了,她们怎么能有‘不愿意’三个字说出来呢,一个个起身称是。

唐安芙看着这些夫人们,心中暗道一句:重头戏这是要开始了吧。

憋了一整天没有任何动作,看来皇后是把动手时机留在了晚上。

“辰王妃,本宫听说你赌技超群,今夜本宫很想亲眼证实一下,你可一定要留下来哦。”

果然!

唐安芙暗道一声,这皇后不会是想在赌桌上给她使绊子吧?

要是别的,唐安芙还没什么自信,赌桌上她可没怕过,什么伎俩都瞒不过她的双眼。

殿中夫人们的目光聚焦在唐安芙身上,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唐安芙起身行礼回应:

“是,听凭娘娘吩咐。”

第69章

唐安芙在皇后殿中打了半夜的牌, 这种感觉十分魔幻, 因为她始终保持警惕,处处小心,谨防有诈,然而晚上的情况就跟白天差不多, 唐安芙越是防范, 就越是风平浪静。

她以为皇后会在牌桌上跟她如何如何, 然而并没有,一个晚上,皇后输给了唐安芙两万两,当场结清,连赖账的意思都没有。

唐安芙拿着那两万两纳闷至极, 因为她糊涂了,不知道皇后今天召她入宫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跟她修复关系吧。

唐安芙心中不安, 提出哪怕晚些也想回王府的意思,然而宫门已然关闭, 她是出不去了。

再加上皇后与她说, 今晚齐辰军营有事不回王府, 让唐安芙和诸位夫人一同留宿在宫里,但住在什么地方自然由皇后安排。

唐安芙跟着八个提着琉璃宫灯的宫婢穿过御花园, 来到一处美轮美奂的宫殿外。

宫殿的的牌匾上写着‘南园’二字。

“王妃,请。”为首宫婢将宫殿大门打开,点燃殿中灯火, 唐安芙站在门边不确定问:

“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

宫婢笑答:“不是王妃一个人,奴婢们就在外头伺候,王妃若有吩咐,喊一声即可。”

唐安芙迷惑:“那其他夫人呢?”

宫婢:“其他夫人自然安排去了其他宫殿。”

“她们也跟我似的,一人住一个宫殿?”唐安芙问。

“自然不是。”宫婢说:“其他夫人应该都住在储秀宫,那里有很多客房。”

“她们住储秀宫,为何我住这里?她们不能一起来吗?这宫殿这般大。”唐安芙站在那边,由着宫婢们伺候她宽衣。

宫婢向她解释:

“王妃有所不知,这宫殿其他夫人是没资格住,也只有您才行。”

唐安芙越发不解:“为何?”

“这是‘南园’,是当年段贵妃的居所,您是安南王妃才能住在这里的。”宫婢们手脚麻利的替唐安芙换好了睡袍,接着伺候唐安芙去洗漱。

唐安芙很意外,皇后居然把她领到段贵妃生前的宫殿来住,是有意还是无意?

用膝盖想也是有意的。

可皇后为什么要让她住段贵妃的宫殿?

唐安芙洗漱好之后,在这宫殿中走动,这宫殿虽然布局摆设都是中原风,但很多细节处却透着一些的异域风情。唐安芙不知道段贵妃是哪里人,只知道她被先帝接入宫时二十有五,一入宫便宠冠六宫,很快就生下齐辰。

“贵妃娘娘薨逝以后,这宫殿就封了,直到陛下登基后才重新开启。”宫婢跟在唐安芙身后与她诉说这些往事。

唐安芙一边在宫殿里转悠,一边问:“陛下没把这里赐给哪位娘娘住吗?”

“没有。曾经有一位受宠的美人喜欢这里,去求陛下将这宫殿赐予她,谁知陛下勃然大怒,不仅将那美人贬去了浣衣所,还下旨令宫中娘娘都不许再打这南园的主意,陛下说,南园永永远远都是段贵妃的。”宫婢事无巨细的向唐安芙解说。

唐安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

“陛下对段贵妃……这么……尊敬吗?”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尊敬’两个字,毕竟段贵妃是先帝的妃子,德明帝的长辈,其他词语似乎有些不合适。

不过唐安芙很快就想到德明帝这么做的理由,段贵妃是齐辰的生母,齐辰如今是大齐的中流砥柱,即便齐辰不说,但他肯定不会希望自己生母的宫殿让给别的妃子去住吧,可以理解。

“嗯,陛下对段贵妃是挺……尊敬的。而且甚是想念呢。”宫婢悄悄凑近唐安芙,压低声音说:

“陛下心烦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坐一坐,一坐就是大半天。”

唐安芙:……

“还有这宫殿,陛下日日派人打扫,所有摆设都是段贵妃生前的样子。”

唐安芙看着跟她八卦的宫婢,疑惑问:“你告诉我这些,什么意思?”

那宫婢大惊失色:

“奴婢失言,王妃恕罪。”

“起来起来,我又没说你什么。”唐安芙把那宫婢给扶了起来,直说:“你们都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这宫婢今晚对唐安芙三句话不离陛下和段贵妃,说的都是那种引人遐想的话,直到现在唐安芙总算明白皇后的意图了,赏珊瑚、打叶子牌都是幌子,夜里带她到南园来住才是关键。

借宫婢的口对唐安芙说一些有的没的,就差当着她面儿造谣陛下和段贵妃有一腿了,唐安芙能信才有鬼。真是编谎话都不会!

等所有宫婢都退下之后,偌大的宫殿只有唐安芙一人,虽然处处点着烛光,仍觉冷清。

此时虽已深夜,但不知是换了个环境或者听了那宫婢之言,唐安芙现在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干脆继续在这殿中转悠,看着段贵妃生前使用的东西,想象她在这殿中居住时的模样,想着想着,唐安芙就想到了齐辰背后那些伤。

她完全不能理解,段贵妃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的亲生儿子,如果这件事不是齐辰亲口告诉她,唐安芙说什么也不可能相信那些伤是一个母亲对亲生儿子做下的。

段贵妃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唐安芙忍不住在脑中幻想着她的容貌,不知不觉来到内间,她的目光首先就被一幅巨大的画像吸引,内间有点暗,她拿着一支烛台走进内间,点燃了内间的宫灯,明亮的瞬间,一张略带忧郁,倾国倾城的脸庞就出现在唐安芙面前。

那是一幅比一人还高的画像,挂在最显眼处,画中是为锦衣华服的女子,她深眸翘鼻,眉宇间十分英气,唐安芙不用猜就知道这画像中是谁,因为画中女人的容貌和齐辰有着三四分相似,她在这女人身上看到了齐辰的影子。

不是段贵妃又会是谁。

唐安芙站在画像下方,仰头看着画像中的段贵妃,她没有笑,眼神冷漠,秀眉微蹙,即使是站在一树繁花下,阳光明媚的风景,亦不能使她看起来更快乐些。

脑中忽然想起那宫婢说,陛下心烦时,会到南园来一坐就是大半天。

陛下在这里待大半天时,会不会就是盯着段贵妃的这幅画……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唐安芙竭力甩出脑子。她不能被那种毫无根据的谣言影响,决不能着了皇后的道。

将目光从段贵妃的画像上移开,唐安芙又打量了一圈内间,在画像旁边有个架子,架子上放了些书画,唐安芙想着反正睡不着,不如拿两本书看看。

把架子翻找一遍后,挑了一本边境风俗录,但这书却是第二册 ,唐安芙找了一圈也没找着第一册。

唐安芙仰头看了看架子最上面那层,其他地方都看过了,就上面那层看不清,于是她从外殿搬了张凳子进来,踩着凳子爬上去找,果然在架子最上左侧找到了她想要的。

将那册从书堆里抽出来,没想到连着一同掉下来好几本书,唐安芙慌忙伸手去拦,书没拦到,她忘了脚下是张凳子,身子偏了以后一脚就踩空了,她下意识往段贵妃那副画扶了扶,才稳住身子,跳下凳子。

脚刚一点地,唐安芙就听见画像后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嘎达’。

唐安芙疑心重重,将段贵妃的画像微微掀开,从下往上看去,就见段贵妃的画像后面,比架子还高的地方凸起了一小块,唐安芙正纳闷之际,那凸起的一小块地方又给缩回去了,就在她的眼前。

唐安芙重新踩到凳子上,将段贵妃的画像如先前她不小心碰到时那般动了几下,先前凸起的地方毫无反应,难道要往下拉?

这么想着,唐安芙两手捏住画像两边,将之向下扯了两下,果然先前那缩回的地方又凸出了,这回唐安芙没耽搁,用极快的动作将那凸出的一块木板拉了出来,露出内里一只小铁环。

唐安芙凑过去研究半天,那铁环是什么东西,犹豫着要不要碰的时候,这地方又给缩了回去。

段贵妃的宫殿里居然还有这样的机关。

那铁环是干什么的?不会她一扯就会有什么暗器从哪里射出来吧?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尽管唐安芙也觉得乱翻段贵妃的寝殿不好,可她这画像后的机关实在太精巧了,成功让唐安芙的好奇心战胜了道德心。

这回想好之后,唐安芙不再犹豫,按照先前的流程重新来了一遍,再次看见铁环之后,唐安芙立刻将之扯出。

令人感到神奇的是,唐安芙拉扯的是比架子还高处的小铁环,可开的却是下面柜子表面的一块木板。

生怕自己动作慢了,那木板再缩回去,唐安芙赶忙跳下凳子,来到打开的木板处,将里面的一样东西给取了出来。

是一块白玉牌。

玉牌的正面写的是一个‘瑾’字,背面则是雕刻了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图腾,玉牌周边还刻着一些唐安芙看不懂的文字。

什么东西?

一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色的玉牌值得用这么精巧的机关来藏吗?

当唐安芙把玉牌拿起来之后,果然,柜子上的板重新合上,画像后的机关再次缩回,这等精妙的机关,还带时间限制,实在是太妙了。

唐安芙从内间拿了两本书和一只玉牌来到她今晚要睡的寝床之上,她躺着将玉牌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确定这是个实心玉牌,里面绝无可能有夹层藏着秘籍或宝藏,就是一只平日挂在腰间很单纯的玉牌,款式甚至有点老旧,没什么好看的。

唐安芙把玉牌随手放在枕头边,然后拿起先前她找的两本书看了起来。

安静下来看了会儿书,没看多久,唐安芙就困意来袭,她也不再勉强自己,直接熄灯睡觉至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更的有点少,明天努力更一万!!!

第70章

第二天唐安芙起床, 宫婢来伺候她穿衣洗漱, 与其他夫人们一同在皇后宫中用早饭。

唐安芙刚端起了饭碗,就听皇后问她:

“辰王妃昨夜睡得如何?”

唐安芙不动声色放下碗:“承蒙皇后娘娘招待,妾身睡的很好。”

皇后面容带笑,和蔼仁善:“那就好。”

用过早饭, 唐安芙与其他夫人们一同出宫, 刚出宫门就看见王伯站在王府马车旁焦急的等待, 瞧见唐安芙赶忙迎上来:

“王妃没事吧?”

唐安芙见他紧张,赶忙回了句:“没事。回府吧。”

上车之后,唐安芙才听王伯说,昨天傍晚齐辰派人回来说睡在军营,过了会儿宫里也派人到王府说唐安芙睡在宫里, 王伯这心一夜都悬着,最担心的就是身在宫中的唐安芙,见她平安无事的出宫, 心中大石才敢放下。

唐安芙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低头看见自己腰间挂着的一只玉牌:“咦?”

这是昨晚她在南园机关里发现的, 她明明搁在枕头边, 怎么现在挂在腰带上带出来?

想来是早晨宫婢伺候她穿衣时, 误以为这是她的玉佩,便顺手给她挂上了, 唐安芙在宫里时要集中精力应付皇后,竟没注意自己腰间多了个玉牌。

再说这玉牌是那般隐秘藏在段贵妃宫中的,若非她昨夜突发奇想要看书, 找书的时候才偶然发现,也就说明了,宫里的人大约是不认得这玉牌的,都以为是唐安芙的私物,就这样给她堂而皇之的带出宫来。

将那玉牌又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依旧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唐安芙便将之从腰上解开,绳结流苏团团放入内袋中。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齐辰生母宫里的东西,还是别让其他人知晓的好,以后找个机会看能不能问问齐辰。

**

唐安芙回到王府,把昨天晚上在宫里大杀四方赚到的几万两银子入了王府的帐,王伯全程傻眼,似乎感觉昨天晚上担心自家王妃的安危实在是件多余的事情。

傍晚时分,齐辰风尘仆仆回来,唐安芙让人摆饭,齐辰摆手:

“不吃了。洗个澡,待会儿要去兵部。”

唐安芙接过他的腰带,让苏荷她们去准备热水,她到里间为齐辰更衣问:

“怎的这样急。”

“边关告急,北辽已集结兵力在月城外三十里,这一仗在所难免了。”齐辰沉声说道。

月城是大齐边境最北,若是北辽在月城外三十里兵力集结,这场仗的确非打不可。

唐安芙若有所思,重生回来以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当年北辽围困月城应该是在两年后,为何连战事发生的时间都提前了。

“月城的守将是谁?”唐安芙问齐辰。

“武国公袁庭威。”齐辰说。

武国公……

这位武国公与唐安芙的外祖谢擎分别是大齐一南一北两员大将,担任着边关镇守之职。

上一世的两年后北辽犯境,之所以会轮到安定候请缨上阵,主要就是因为武国公身体的原因,一年后会请命回京休养,武国公世子独自难以支撑北境军防,这才向朝廷请将支援,给了安定侯府一个往上爬的机会。

但今年北辽犯境时间提前了近两年,武国公还未来得及回京战事就要爆发了。

“昨日皇后娘娘宣我入宫,好些妃嫔都出席了,却未见德妃娘娘,想来她也是在为父兄担忧。”

武国公府是德妃的娘家,武国公在北境这场仗的结果将直接影响武国公府在大齐的地位。

若是赢了,德妃就更有底气与皇后叫板,寿王与太子相争时,背后的筹码也将翻倍;

但若是输了……

“皇后昨日宣你入宫所为何事?”齐辰问。

昨日他派人回来传信,得知她入宫之事,却不知具体为何。

“皇后娘娘的兄长在淮海亲自捞了一尊巨型珊瑚,快马加鞭给皇后娘娘送来京城,娘娘便请了好些人入宫赏玩。到了夜里她把夫人们都留在宫中陪她打叶子牌。”唐安芙说。

“哼,如今各地□□不止,杜谦领了十万淮海兵居然还有心思出海捞珊瑚……”齐辰蹙眉不满,又问唐安芙:

“然后呢?就只是赏珊瑚和打叶子牌?她没有为难你?”

唐安芙摇头:“没有。就白天赏了珊瑚,晚上打了叶子牌,我一直防范,她却什么都没做。我还挺失落的。”

齐辰闻言,伸手轻抚唐安芙的脑袋,唐安芙又说:

“对了,皇后娘娘晚上让我留宿在南园。就我一个人住在那里,而且……”

唐安芙想跟齐辰说昨夜宫婢与她造谣的那些话,但转念一想,既然知道是造谣,那又何必说出来让齐辰添堵,他现在为战事发愁还来不及,这些小事说不说也无妨。

“而且什么?”齐辰听到‘南园’时明显一僵,随后紧张问。

唐安芙摇头:“没什么,我觉得昨晚也就这点奇怪了,好端端的让我住到南园去。不过夜里也没其他事发生。今早我就回来了。”

齐辰这才敛目点头:

“这阵子我会很忙,世道要乱,你在府里多加小心。”

唐安芙环腰抱住他:“放心吧,府里有我在,出不了乱子。我会保护好他们的。”

齐辰捧着唐安芙的脸,声音轻如羽毛,柔柔的抚触在唐安芙的耳中和心尖:

“我不是要你保护他们,我要你保护好自己。”

唐安芙从来都不知道,一句情话能让自己的心化作一滩暖洋洋的水,想让时间停止,想将此刻的拥抱变为永恒。

“我会的。你放心。”

一句话,一个承诺,只要够执着,够相信,就能激起追山赶海的气势。

**

接下来的好长时间,齐辰真就忙的不着家。

虽说北境要起战事的消息没有传出,但总有那么一丝丝风声会漏出,京城中看似平静,背地里却风起云涌,暗流涌动,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但不管怎么样,打仗是朝廷官员和军士们的事情,只要不打到都城来,都城的普通老百姓日子还是照常过。

齐辰这阵子干脆就宿在宫里了,德明帝给他在元阳殿旁设了寝房,这等待遇便是太子、寿王等都未曾享有过。

“咱们王爷是陛下亲手带大的,说句僭越的话,陛下和咱家王爷的感情比那一般父子都要好些。”

唐安芙在园子里锄草,王伯给她撑伞递工具,顺便说说话。

“当年王爷为什么会是陛下带大的?”

一般皇子出生以后,若是生母是有位分的妃嫔,一般都会在妃嫔身边养大,凭段贵妃那般受宠的位分,想要自己的孩子在身边养大先帝不可能不答应。

可齐辰为什么会被送到当时还是太子的德明帝身边养大呢?

王伯说:“王爷生下来是在段贵妃身边的,可半年以后,先帝就把王爷从段贵妃身边带走了。”

唐安芙回身,不解问:“宫里那么多妃嫔,先帝不让段贵妃带王爷,反而要交给陛下呢?”

把孩子从生母身边带走,送到孩子的大哥哥身边,太奇怪了。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反正那时候先帝下旨给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让他哪怕放下监国之事,也务必要亲自把王爷带好。”王伯回想当年,忽然笑了起来:

“那阵子,太子府里可是鸡飞狗跳的。太子府就是如今咱们这辰王府。”

“陛下那时候约莫三十多岁吧,孩子生了好几个了,可没一个是他亲手带的,先帝一道圣旨让陛下赶鸭子上架,非带不可!老奴那时奉旨过来,好几回都看见太子殿下抱着咱那哭闹不休的王爷急的在庭院里乱转的样子。”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先帝走了,陛下老了,王爷大了……”

唐安芙一边听着王伯想当年,一边将杂草从泥地里挖出来,若有所思说:

“如此听来,陛下对王爷还真是挺好的。一般兄长对弟弟哪有多少耐心。”

“可不是嘛。咱陛下对孩子所有的耐心都用在王爷身上了。”王伯说。

唐安芙将杂草抛到花圃外头,又问:

“王爷在陛下身边待到几岁?”

“七八岁吧。嗯,没错。王爷在太子府待到七八岁才被先帝接回宫去住的。”王伯答。

唐安芙听到这里,脑中莫名想起那晚宫婢对她说的莫名其妙的话。

‘陛下说南园永永远远都是段贵妃的居所……’

‘陛下心烦时就会到南园来,一坐就是大半天……’

‘陛下对王爷的感情,比一般父子都要好……’

脑中乱成一团,唐安芙把手里的泥锹愤然插|进土里,借此来驱赶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王伯不明所以,问:

“王妃可是累了,今儿日头大,就别弄了,回去歇歇吧。”

唐安芙确实静不下心继续锄草,干脆不弄了,回房休息平复心情去。

**

时局有些乱,但该办的喜事也不耽搁。

十月初六,元蕊娘正式嫁入唐家。

唐安芙初五晚上就去陪着元蕊娘出嫁,以她娘家姐妹的身份为难新郎唐安杰,给他进门接新娘增加了不少难度,直到唐安杰直呼唐安芙不是他妹妹,威胁从今往后要跟她断绝来往,唐安芙才勉为其难把他放进元家,惹了一众宾客哄笑不已,热闹非凡。

齐辰因为军务繁忙,连中午都没法抽出身来喝一喝大舅子的喜酒,便让唐安芙准备了两份大礼,说今后等闲下来,请唐安杰去喝酒补偿。

妹夫不能亲自到场祝贺,令唐安杰多少有些遗憾——表面上他是这么说的,但实际元蕊娘告诉唐安芙,说唐安杰巴不得齐辰不出现,每回看到齐辰他都跟被人点穴了似的,害怕的不行。

唐安芙暗自起齐辰记下了被唐安杰嫌弃的仇,这才在元家门前拼命的堵他。

在这一些列的‘恩怨情仇’之下,唐安杰和元蕊娘顺利拜堂,从今往后,元蕊娘就正式成为了唐安芙的嫂子。

外界对承恩伯世子娶了一个商户女之事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到谢氏面前说三道四,但全都被谢氏给怼了回去,总体意思就是:我儿子娶谁做妻子,关他们什么事?我儿媳是世上最好的儿媳,别搁我面前嚼舌根。

元蕊娘得知后,越发死心塌地的发誓今后一定要好好的孝顺公婆,为唐家开枝散叶。

她的决心很大,大到成亲第二天跟唐安杰两人双双起不来的地步……

唐安芙在他们成亲当晚也留宿在伯府,早上特地早点起来,等着元蕊娘过来给谢氏敬茶,然而她等来等去也没等到哥哥嫂子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