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珖将个中缘由告知唐安芙知晓,唐安芙这才明白他为何要跑。

反正不管怎么样,总觉得段家的人思维都很极端,这大概就是他们从小的强势教育有关,遇人遇事从不知忍让和妥协,一味的只想控制。

“那她确实做得不对。我收回刚才的话。抱歉。”唐安芙说。

姬小珖没想到她会突然道歉,有点难为情的摸摸头:

“没什么啦,能理解我的人其实也不太多。”

唐安芙放下茶杯问他:“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留在南月国呢。是有什么事吗?”

姬小珖点头:“嗯,有事。而且,我还想请姐姐帮忙呢。”

唐安芙不解:“找我帮忙?我只是个……外族来的……舞姬!能帮你这个国主子侄什么事?”

“姐姐你别这么说。我坚信你绝非普通人。”

“少戴高帽。且说说看,我并不是什么忙都会帮的。”唐安芙说。

姬小珖也没再扭捏,将自己的想法跟唐安芙一一道来:

“就是我有一个表兄,他自小长在麝月国的蛊境之中,我每隔几年会去看看他,可去年我再去的时候,他就……不见了。呃,也不能说是完全不见了,是……他换了个模样,不再是我的表兄了。”

唐安芙没听懂:

“什么意思?你表兄怎么就不是你表兄了?”

“他就不是了!他换了模样,身高、体型、声音、脸全都换了,好像还记得我的名字,可他又不能准确的认出我。”

姬小珖越说越玄,唐安芙越听越糊涂。

“你的表兄,身高、体型、声音、脸全换了,记得你名字,却认不出你?”

唐安芙重复这段让人费解的话,怀疑自己是不是变笨了,不然怎么小珖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可就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呢。

“是啊!这事儿奇怪吧。”小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讲的事情很难懂。

唐安芙果断点头:“是挺奇怪的。你瞎编的吧。”

姬小珖一愣,瞬间炸毛:“我没瞎编!真事儿!”

“……”唐安芙狐疑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所以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帮他表兄把体型、声音和脸全变回去吗?唐安芙可不是神仙。

“我查了好长时间,最近终于有了点眉目,我怀疑我表兄被人换了壳。”姬小珖压低了声音将这个结论告诉唐安芙。

唐安芙眯起双眼,要不是姬小珖神色认真,她真的要认定他就是在讲故事了。

“换壳你懂吗?”姬小珖问。

唐安芙摇头。

“哎呀,就是有人顶替了我表兄的身份!仗着没多少人见过我表兄,他就套了我表兄的身份出现在别人面前,这样一来,别人就以为那个人真的是我表兄了。而我真的表兄,被他关起来了。”姬小珖愤慨说。

整理了半天思绪,唐安芙终于抓到了精髓:

“就是有人抓了你表兄,然后顶替了你表兄的身份,你现在查到了你表兄被那人关起来了,想要我帮你救人是不是?”

姬小珖放下扇子不断拍手: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不帮!”

唐安芙从姬小珖曲折的故事中抓到了精髓,明白他的意图后,就果断拒绝了他的要求。

说完她直接付了茶钱,起身就走。

姬小珖赶忙追上:“哎,姐姐,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表兄对我真的很重要……”

**

半个时辰后,唐安芙也不知为什么会真的跟这小子藏到树丛中来。

“那就是南月国最神秘的牢房,凡事身份不明的重大犯人,都关在这里。”小珖如是对唐安芙解释。

唐安芙看着那坚固的石墙和门口的守卫,语重心长说:

“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找你姑姑,让你姑姑跟南月国主交涉一番,让国主下令把你要找的人带出来比较好。”

小珖很苦恼:

“我表兄身份被夺,已经成了来历不明的人,我姑姑用什么理由出面?再说了,我姑姑又不认识我表兄,他是我小姨母的儿子。”

“唉,那也没办法了。这地方没个上千人攻不下来。你带十个我来也没用。”

更别说只有她一个了。

唐安芙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说完就想走,被小珖拉下,正要发火,就见小珖指了个方向让她看,唐安芙扭头一看,赫然是消失了两天的段玥离,他一贯黑衣银冠,哪怕在阳光下都是一副阴翳冰冷的表情,活像谁都欠他一百万两似的。

段玥离来了,唐安芙这时候走就不太合适,毕竟他耳聪目明,贸然离开被他发现反而百口莫辩,干脆继续窝着,等他走了再离开。

唐安芙蹲在树丛中,远远的看着段玥离在众人簇拥下进了石牢。

“离王对那人还挺上心,隔阵子就要来看看。”小珖如是说。

唐安芙有点兴趣问:“谁关在里面?”

小珖说:“据说一年前有个人被离王关在里面,那人好像是从北境来的,从悬崖上掉下来,伤的很重,后来不知怎的,离王也没杀他,就把他关在这里,偶尔过来瞧一眼。”

“北境……悬崖?”

唐安芙很快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

齐辰当初是在北境掉下悬崖的,难道……

不可能!

可段玥离的身上并没有齐辰的伤口……

“姐姐!”小珖见唐安芙忽然愣住一动不动,不禁喊了她一声。

唐安芙回神,看着一旦担忧看着自己的小珖,默不作声的起身离开。

小珖见状,赶忙追上,跟在唐安芙后面喊了好几声也没能把她骑上马就走的她给喊回来。

**

唐安芙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去石牢看一看。

虽然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但她看了段玥离的后背,又听说石牢中关着一个从北境,从悬崖掉下来的人。

这个怀疑的种子就在她心底迅速发芽,短短半天的时间就填满了她的心。

不去石牢看一眼是不可能了。

可这里是南月国,那石牢固若金汤,就凭她一个人是不可能杀进去的,若是硬闯的话,很可能打草惊蛇。

不能硬闯,就只能想别的办法。

她白天看见段玥离进石牢的时候,对那些守卫展示过他腰间令牌的,那牌子唐安芙在段玥离身上看见过,应该是类似虎符、军符之类的东西。

如果能找个机会从段玥离身上把那块令牌偷过来,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石牢了?

可她该怎么偷到段玥离随身携带的令牌呢?

关键是段玥离已经两天没回离王府了,唐安芙他的面都见不着。

正躺在主院廊下的躺椅上头疼的唐安芙忽然听见外头一阵骚乱,隐约听见几句‘王爷回府’的话。

顿时眼前一亮,从躺椅上跳起来迎出去。

在垂花门前跟快步走进门的段玥离正好撞到了一起,唐安芙的鼻子正中段玥离坚硬如石的胸膛,顿时鼻酸难忍,捂着鼻子蹲了下来。

段玥离见她这样,下意识就要去扶她,手都快要碰到她了,又硬生生收了回去,冷酷无情的从捂着鼻子蹲地的唐安芙身边走过。

等唐安芙鼻酸的反应稍微好点,段玥离已经往书房去了。

自从那日他跟唐安芙生气之后,就再也没回寝房睡过,还很过分的在书房外加了一道‘警戒线’,专门防着唐安芙去书房打扰他。

切!

搞得好像她很愿意去打扰他似的。

不过如果能拿到那块令牌的话,去打扰一下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想着,唐安芙就直接去了厨房,在里面折腾了好半天之后,给段玥离做了一碗双皮奶端过去,这是唐安芙的拿手手艺,用来骗人最好不过。

书房的院门前果然有人守着,唐安芙若无其事的走过来,想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走进去,然而……被拦了。

“阿芙姑娘,王爷吩咐您不能进去。”守卫甲如是说。

唐安芙将手里的托盘现了现:“我做了些东西拿来给王爷尝尝,送了东西我就出来,绝不多打扰。”

守卫甲和乙对视一眼,乙说:

“阿芙姑娘,您别为难我们。王爷的命令,谁也不敢违背的。”

“就不能通融通融吗?”唐安芙已经很久没尝过碰壁的滋味了。

“不能。”守卫甲和乙坚定的说。

唐安芙心道:这是你们逼我翻墙的……

这么想着,唐安芙还特意抬头望屋顶上看去一眼,谁知守卫甲忽然说:

“王爷吩咐了,屋顶也有守卫。”

唐安芙:……

好你个段玥离,条条路都给堵死了!

气愤转身打算离开,却听见书房院里传来一句询问:

“谁在外面?”

唐安芙咻然停下脚步,满怀期待的听着守卫和段玥离对话。

“王爷,阿芙姑娘给您做了吃的,说要进去送给您。”

“不必了。让她走。”

“是。”

“东西拿进来。”

“……是。”

守卫甲来到唐安芙面前,对她伸出双手,唐安芙无奈的把托盘交到他手上,强烈后悔没在双皮奶里下点泻药。

这下好了,东西进去了,她人没进去。

白瞎了那么多功夫!

唐安芙在书房外的园子里转悠,思考怎么样才能见到段玥离,怎么样能够迷惑到他,然后趁机拿走他的令牌,想了好几个方法,全都因为‘见到段玥离’这第一步而搁浅。

管家急匆匆的指使几个婆子从花园经过,唐安芙拦住问:“怎么了?”

“回阿芙姑娘,王爷说晚上要在大浴池沐浴,老奴正带人去准备热水。”

管家说完就领着婆子们走了。

唐安芙看向了王府大浴池的方向,猛然发现被堵死的各个路口中又打开了一条康庄大道。

段玥离洗澡总要脱衣服吧,脱了衣服那令牌不也就手到擒来。

关键是她还可以先去大浴池里悄悄的猫着,省的被他拦在外面。

第91章

段玥离在书房里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 整个人忽然就崩了起来, 不由自主的去听她说了什么,等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拿着一侧书卷将耳朵贴在书房的门扉上了。

第三天了,她终于来找他了。

还做了吃的……

可外面的守卫十分尽责, 拦着她不让进, 段玥离暗自后悔当初命令下的太死, 不仅设了前哨,还怕她翻墙设了屋顶哨。

暗自期待着她这时候能拿出一些脾气,胆子大一点直接硬闯进来,段玥离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有胆在王宫里把王子劫出去,面对几个小小的守卫居然怂了。

段玥离打开书房的门正好看见她转身时转动的裙角, 鬼使神差就问了句:谁在外面。

守卫听见他声音就进来回禀,看着守卫正气凛然,一副‘我把人拦在外面了王爷我棒不棒求夸奖’的神情, 段玥离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命令都是自己下的, 现在若怪他们, 岂非打自己的脸。

只能退一万步, 让他把人赶走,东西可以留下。

守卫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拿着个托盘进来,段玥离接过托盘就回了书房,当着守卫的面一本正经的关上房门。

然后就迅速拿着托盘来到书桌上, 放下手中的公文,揭开碗盖,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

段玥离觉得很奇怪,他脑中的记忆告诉他,他没吃过这东西,可偏偏他的鼻子和肚子却告诉他,他对这东西很熟悉。

用勺子挖出一块,习惯性吹了吹后送入口中。

然后,味蕾也在疯狂的告诉他,他吃过这个,很熟悉,可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自己在哪里吃过。

他一边吃一边品一边想,直到碗底见空时,他脑中才隐隐约约的闪现出几个支离破碎的画面。

他的视角好像变矮了,他两只手巴在灶台上,看见一个女人在做这个。

那女人的脸不清楚,只隐隐记得她脸上好像有一道很深很深的伤疤。

段玥离并不认识什么脸上有伤疤的女人。

可他吃了这个为什么又会想起那个画面呢?

而且看那些画面的背景,又似乎不像是南月国的,更偏向……异域。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南月国,脑中怎会有异域的记忆,这一点段玥离就相当费解了。

正一筹莫展时,管家在外敲门:

“王爷,大浴池的水快烧好了,您是否准备入浴?”

段玥离收敛心神回了句:“马上去。”

**

唐安芙等往大浴池中注热水的小厮们离开后,才从屏风后走出。

将这大浴池里里外外看过一遍后,才找到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藏好。

过了一会儿后,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以及段玥离的说话声:

“不必伺候,都回去吧。”

大浴池的外门被推开又关上,唐安芙屏住呼吸,在浴池躲藏不比她在南月国第一次躲在房间里,浴池边上有八个出水孔,不断有热水流下,水声不断,正好可以掩盖唐安芙的呼吸。

段玥离果然没有发觉,直接走到浴池旁脱衣服,唐安芙亲眼看着他把腰间的玉佩和令牌等物放在浴池旁的石凳上,然后一层一层的衣裳就盖在上面。

唐安芙思考着一会儿要怎么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段玥离已经把自己脱了个干净,正缓缓往浴池中走去。

唐安芙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伤痕的后背,便识趣的收回了些许目光,毕竟这个段玥离虽然顶着一张和齐辰一模一样的脸,但唐安芙现在却有一点怀疑他可能不是齐辰。

疑似别的男人,唐安芙的目光和行为就必须规矩一些了。

但就在她收回目光的前一刻,她看见了段玥离左侧臀部上的一闪而过的胎记。

唐安芙看过那胎记不知多少回,绝对不会记错,无论是位置还是大小颜色都和齐辰一模一样。

胎记是一个人从母胎里带出来的记号,纵然身上的疤痕可以有消失的一天,但胎记是去不掉的吧……或者说,那个帮齐辰去疤痕的人疏忽了,他只记得把齐辰身上的伤痕清楚干净,却忘掉了他私隐部位的胎记。

而如果今日来的不是唐安芙,是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认出他的这个胎记。

段玥离刚下水就听见有人的呼吸,转身的同时捧起一泓水顺便往那处泼去,待看清来人是谁后,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来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安芙被水淋湿。

“你怎么在这里?”段玥离虽心绪跳动,仍故作镇定,冷然质问。

唐安芙给泼了一身水,抹了把脸继续上前,很快就走到浴池边上,指着段玥离已经浸入水中的下|半|身说:

“你屁股上的胎记是齐辰的。”

她此刻心情有些复杂,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无伦次。

“什么?”段玥离原本激动的心情瞬间跌落,自嘲一笑,他怎会还对她抱有幻想,这女人已经走火入魔,非要把他说成另外一个人。

“真的!你看一看你身后,那个胎记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齐辰。还有你右肩上的那个胎记,我虽然没在齐辰身上看见过完整的,但那是因为他小时候自己用炭火把那个记号烧掉过的缘故。”

唐安芙急着向段玥离证明,她在经过好几天的质疑后,第一次正式肯定段玥离就是齐辰。

段玥离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肩,这胎记是段家血脉特有的,不是天生,而是经历过几回生死大劫后才会显现,经历的生死大劫越厉害,记号的颜色就越深,他肩上的这个记号已经超过深红,渐趋深紫了。整个南月国境内,没有一个人能达到他这种程度。

“你仔细想想,你们南月国有没有那种能改变人的记忆,甚至能把你一身的伤疤全去了的方法。”唐安芙殷切的希望得到齐辰的认同。

段玥离还真的思考了一番,能把人一身伤疤去掉的方法太多了,至于有没有改变人记忆的方法……

“齐辰。齐辰!”

段玥离的思绪被她唤了回来,只见她跪坐在浴池前,瞪着一双泛红的眼睛,像只兔子般楚楚可怜看着自己,可她口中呼唤的却是别的男人的名字。

齐辰,齐辰。

这个男人占据了她全部心神,哪怕此时此刻她对自己的关注,都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像那个男人。

一股烦躁和嫉妒自他的下腹迅速升起,冲断了他所有理智。

猛地身后扯住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直接扯进了浴池来,水花飞溅,惊呼不断,趁着她还没适应水下,段玥离就把人直接捞起控制在臂弯中,不由分说压了下去。

开始的时候她还很抗拒,直到她的双腿盘住段玥离的腰,找到了些力气支撑后才渐渐安稳下来,对于段玥离密不透气的侵略,她不仅没有推拒,反而搂住段玥离的肩膀,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纠缠了多久,段玥离将人抵在浴池边上,忍着快要炸裂的疼痛,对她下最后通牒:

“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是齐辰,今夜之后,你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今夜之后,他既占有了她,那么从今往后她就只能待在他一个人身边,永远都不能离开。

唐安芙快被他气死了,怒斥一句:

“都这样了你还能忍,是不是男人?”

说完,素手下水,将某个火热的东西送进了它该去的地方。

一番暌违许久的热烈切磋在南月国离王府的大浴池中如火如荼的展开,从浴池到房中,战况之激烈,闻所未闻!

**

唐安芙艰难的翻了个身,久违的酸痛感席卷而来,她有点后悔没好好养几天再来撩拨。

腰间环过一条长臂,将她意欲逃离的身子重新拖回了无比契合的怀中。

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我是谁?”

“啊?”唐安芙蔫蔫儿的回答:“齐……段玥离。”

前几次她就是吃了这个亏,意乱情迷时喊了齐辰的名字,然后得到了惨绝人寰的镇压。

“忘了齐辰,今后跟我。我会对你比他对你好。”

段玥离摩挲着她光洁的脸颊,埋在她的肩窝中,呼吸着仿佛怎么都闻不够的馨香。

唐安芙被他拱的很无奈,说道:

“哎呀,你要我说多少遍,你就是齐辰。我的男人,我不会认错的。”没做之前的一点点小不安,在做了以后,唐安芙就全部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