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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无价之宝

作者:寻香踪

新文案:

被公认为院草的戚宁安医生的爱慕者可以从门诊部排到医院门外,其中不乏白富美,然而他就像个苦行僧,对各种美女的青眼视若无睹。

然而最近医院出了桩让人跌破眼镜的新闻,一向不近女色的戚医生为一个瘸了腿的小女警鞍前马后地端饭送水,殷勤得几乎换了个人。

有心人悄悄去打听小女警的背景,都有些忿忿不平,听说是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弃婴,戚医生的眼光真有问题!

戚宁安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他们弃若敝屣,却是我的无价之宝。

旧文案:

我曾憎恨这个世界,因为它将我遗弃,直到遇见你,我知道我重新拥有了全世界。

“我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严简开玩笑似的说。

戚宁安安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说:“我是五千块钱买来的。”

“那你比我值钱。”严简脸上带着笑,眼里闪着泪花。

戚宁安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别哭,你是我的无价之宝。”

打拐女刑警+VS+被拐帅医生

食用提示:现实向题材,温馨基调,HE.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制服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严简,戚宁安 ┃ 配角: ┃ 其它:寻香踪,日更

第一章 萍水

深夜,冷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水泡此起彼伏,空旷的街道上寂无人踪,只有静静守候的路灯睁着惺忪的眼,照着积满街道排队等着入下水道的雨水。空气潮湿而阴冷。一辆汽车疾驰而来,激起一大片水花,打破了这一瞬的宁静,车速降下来,拐进了新市第一人民医院,一直开到急诊大厅门口才停下。

这是一辆警车,雨水冲刷着警徽,使它显得格外醒目。车门打开,冷风裹着冷雨飘进了车内,一只穿着黑色浅口皮鞋的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脚的主人是一位只穿着警服衬衫的年轻女子,她打了个哆嗦,抬头看了一眼从上落下的雨水,车停的位置离急诊厅的玻璃屋檐还有一步路的距离,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用警服外套裹着的满脸通红呼吸急促的孩子,将自己的警帽摘下来,盖在孩子头上,然后尽量将他往怀里收,弯着腰将孩子护在怀里,果断冲了出去,豆大的雨点落在她薄薄的衣服上,瞬间就透了,冷得她一个激灵,幸而孩子身上并没有淋到雨。

她站在屋檐下,弯腰对车内的同事说:“陈队,你赶紧回去吧,孩子就交给我了。”

陈伟虎双目赤红,已经36小时没合过眼了,说:“行,小严,有事打我电话。”

“是!”严简站直了身体,双脚并拢行了个没举手的礼,然后赶紧抱着孩子送到急诊室:“医生,快帮我看看孩子,他有点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孩子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每次一咳,就仿佛撕心裂肺一般,听得人一阵阵揪心。

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医生正在给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头上扎输液针,头也不抬地说:“先将孩子放到床上。好了,小刘,你带他们去输液区。”他的声音非常具有辨识度,如玉石相击,清越动人,只是稍嫌清冷了些。

他从护士手里接过胶布,将婴儿头顶的针头固定,婴儿血管细,护士扎不准,才找他出手相助。他转身来到床边检查孩子的情况,严简已经重新将警帽拿戴在了头上。医生看了一眼孩子,只有两三岁的样子,这两天下雨降温,孩子只穿了一件大嘴猴的T裇和一条七分裤,脚上甚至还穿着凉鞋,外面裹了一件警服外套,显然是这位女警的。医生皱起了眉头,孩子小脸通红,呼吸急促,伴有啰音,初步诊断为肺炎,他迅速拿了一张退热贴贴在孩子额头上,然后拿出听诊器放在手心里握了一下,这才放到孩子胸口去探听,过了一会儿,直起腰来,用责备的语气说:“怎么才送过来?发热多久了,治疗过吗?”

“不知道多久了,应该没有治疗过。”严简哪里知道这孩子发烧多久了,他们找到孩子的时候,就已经病了。

医生板着脸直起腰,从桌上的酒精瓶里拿出一支体温计,甩了甩,夹在孩子腋下:“帮忙夹一下胳膊,五分钟后拿给我。”

严简赶紧走到床头去扶孩子的胳膊,医生坐下来开始写病历,低着头公式化地问:“姓名、年龄、有无过敏史。”

严简被问蒙了,摇头:“我都不知道。”

医生抬起头来,严肃地看着她:“这不是你的孩子?”

严简红了脸:“不是我的孩子。”她才发现眼前的医生非常年轻,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六岁,而且长得格外好看,可惜她目前没心思去欣赏医生的美貌。

医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打电话问问他的家人。”

严简有些为难,去哪里找他的家人啊,便说:“医生,这孩子是我们同事出任务时解救的,是被拐来的孩子,我们还不知道孩子的家人在哪里,也不知道孩子的情况。找到的时候就已经病了。”

医生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他低下头去继续写病历,敲键盘的手指却有些几不可见的颤抖:“你叫什么名字?”

严简一愣,怎么问到自己的名字了,但还是很配合地报了:“严简,严肃的严,简单的简。”

过了一会儿,医生起身,将孩子腋下的体温计拿走了,看了一下,继续将诊单写完,才打出来,拿给严简:“先去补挂号,再去划价拿药。”

不知道是不是严简的错觉,她发现医生的语气温和了许多:“好的,谢谢医生。”她赶紧拿着诊单出去了,注意到患者的名字写的是“严简-孩”,不由得略窘,原来问自己名字是因为这个,她看到诊单右下角的医师签名写着戚宁安,这个戚医生还挺有意思的。

严简交钱取了药回来,护士对她说:“你抱着孩子去输液区输液吧。”

严简便用自己的外套将孩子裹好,抱着出去了。她出去的时候,正在给病人看病的戚宁安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注意到了她浅蓝色的衬衫背后湿了一大片,扭头看了眼雨水如注的窗玻璃。

这几天天气骤变,气温下降,很多老人和孩子都感冒了,输液区的人很多,各种咳嗽声、喷嚏声、孩子的哭闹声不绝于耳,环境十分嘈杂。严简进去的时候,只有入口处还有空位了,她便抱着孩子坐在最边上输液,将外套拉了拉,替孩子遮好。

风从门口穿堂而过,激得严简鼻子一阵发痒,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心里嘀咕一声,自己别也感冒了吧。

严简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最多也就两三岁吧,长得圆润可爱,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必定是想爸爸妈妈想的。他现在对自己的父母还有印象,如果被卖到别人家,顶多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哭闹一阵,时间一长,也就忘记了自己的来历、父母的长相,认了他人做父母,如果没有人告诉他,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买来的,又或许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他是买来的孩子,开始踏上寻亲之路,终其一生,能够找到自己的源头吗?他的父母一辈子都活在失子的痛苦中,可能寻觅一生,也可能会再生一个孩子,然而他始终会是扎在父母心头的一根刺。

严简进打拐办工作短短两年,已经接触了太多这样的案列,几乎每一天,都有悲欢离合在上演,然而总是悲离多、欢合少,乐观如她,有时候也难免情绪低落。

严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了神,有人拍了拍她的肩,严简抬起头,是刚才领她过来的那个护士:“怎么了?”

护士刘颖小声地对她说:“你抱着孩子跟我来。”她说着摘下了挂在挂钩上的药袋。

“去哪儿?”严简不解地跟着起身。

刘颖没说话,脸色有点不太好,但还是带着严简去了值班室,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你把孩子放在床上吧。戚医生把他的床让出来给你们用。”

“啊?”严简一愣,然后明白过来是刚才那位戚宁安医生,“哦,那谢谢啊!”

刘颖将药袋挂在墙壁的钉子上,交代一声“换药的时候叫一下”,就出去了。

严简脱了孩子的鞋,将他放下来,拉过床上的被子给他盖上,将自己的外套穿上,这下感觉暖和多了。她看了一下,值班室里有两张床,另一张床也是空着的,医生这会儿正在忙,没人来休息。她有些意外,戚医生为什么要帮自己?萍水相逢,就受了别人的恩惠,确实得好好感谢人家才行。

严简守着孩子打完了一袋药水,叫护士来换了药,孩子的高烧退下去了些,呼吸也平缓了些,她摸摸孩子的小脸蛋,希望孩子能够早点醒来,也能早点找到他的家人。

严简看了一下,决定去向那位戚医生道个谢。她出去的时候,看见一群医护人员推着一辆担架车往抢救室冲,有病人休克了,急救的医生就是戚医生。这兵荒马乱的状况以前只是在电视里看到,亲眼见到,冲击力还挺强的,这都半夜了,医生还这么忙,这职业真是太不容易了,偏生还不被人理解,医闹事件常有发生。

严简看着抢救室的门关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只好先回了值班室,孩子已经醒了,正在哭,情绪非常不稳定,严简不敢再离开,怕孩子动来动去的弄偏了针头。严简哄了半天,抱着他轻拍着,给他哼自己小时候从奶奶那儿听来的儿歌,慢慢地,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了,靠在严简怀里一抽一抽的,又重新睡了过去。

直到快打完针,戚医生都没有回值班室来,倒是另一个医生回来了,看了严简一眼,也没说话,和衣躺在了床上,鞋子都没脱,不到三分钟就齁声如雷,可见是累得非常厉害了。

严简就在一声声齁声中看着药水一点点滴落,眼看就要打完了,她准备去叫护士来拔针,门突然被推开来,一个护士跑进来,急忙说:“赵医生,快起来,有紧急情况,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连环撞车事故,有一批伤员送到我们这里这里来了,有十多个,所有人都去帮忙了。”

那个前一秒还在打呼的医生立马坐了起来,掀开被子直接下了床,摸到床头的眼镜一边戴一边往外跑:“赶紧打电话通知连院长。”

严简忽然理解了他睡觉为什么不脱衣脱鞋,因为压根就不知道这一觉能睡多久。严简趁机叫住护士:“护士,麻烦帮我拔一下针。”

那个护士本来要出去了,听见她叫,赶紧转身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棉签,抽出一根帮忙拔了针。严简趁机说:“戚医生现在应该也在忙吧,有空的话替我向他道声谢。”

护士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点头:“哦。”然后就出去了。

严简一边替孩子压着针口,一边拿出手机叫车,这么晚了,公交地铁早都停运了,只能打车。正叫着车,手机震动起来了,有人发微信过来了,严简一看,是邓轩发来的:“你现在在哪里?打完针了没有?要不要我去接你?”

严简想了一下,给他回语音:“你忙完了吗?忙完来接我一下吧,帮我带把伞过来。”外面还下着雨,她下车之后还得走两分钟路,怕把孩子给淋着了。

邓轩回得很快:“你等我,十分钟就到了。”

严简用外套裹着孩子,抱着出了值班室,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急诊厅里依然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她看见一个医生一边跑一边给病人做心肺复苏术,病人满身是血。纵使是个警察,严简还是受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戚医生这一晚怕是也无法安睡了,她没去跟他打招呼,反正明天还要带孩子来打针。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言情文。这是个比较现实向的题材,当然还是一贯的温馨配方,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求收藏求留言!日更

第二章 同病

严简抱着孩子坐在大厅的椅子上,透过玻璃门看着外面已经变小的雨,等着邓轩过来接她。她身后是一片忙乱的景象,医护人员步履匆匆,跟死神赛着跑,医院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严简没有更多的时间伤春悲秋,邓轩已经到了,他下车就给严简打电话,严简没接,因为看见他大步流星地进来了,便抱着孩子起身迎了上去。

邓轩个子高高的,很瘦,长相有一点英气,走起路来总是一阵风,性格风风火火的,看见严简只穿着衬衫,他赶紧收了手机脱下自己的警服:“冷吧?赶紧披上。”

严简说:“不冷,不用了。”

邓轩不由分说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伸手从她怀里接过孩子:“怎么样?”

“肺炎。打了针,烧退了,明天再过来打针。情况怎么样,问出下落了吗?”严简问的是孩子的消息。

邓轩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事情比较复杂,我们抓到的是二道贩子,他们在广州接到的孩子,但孩子具体是哪里的他们也说不清楚。我们掌握了他们上线的联系方式,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还没贸然联系,明后天应该会安排人出差去广东。”

严简轻叹了口气,所以情况怎样还是未知的。一般情况下,孩子丢失的时间越短,找到父母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拖的时间长了,找寻父母的难度就越大。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通过DNA信息来找,如果孩子的父母录入过DNA,那就比较好办了。

严简抓着衣襟上了车,邓轩将孩子递给她,这才去开车。严简问:“大家都下班了吗?”

“嗯,都下了。”

“谢谢你还来接我。”严简真诚地道谢。

邓轩笑了笑:“你怎么总这么客气啊。”

“这不是客气啊,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大半夜的,本来都下班了,还跑来接自己。

“你也不是办私事,也是在工作。”邓轩说。

严简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邓轩问:“奶奶最近身体还好吗?”

“还可以。”严简是个弃婴,被奶奶抚养长大。奶奶七十七了,这辈子就没享过什么福,都在为她操劳,积劳成疾,弄了一身病。她参加工作后,在市里租了房子,把奶奶接到了身边,虽然她工作很忙不能时时陪伴,但至少回家就能看到她,感冒伤风也能及时发现照顾,祖孙俩在一起,彼此也心安。

“天冷了,让奶奶也别到处忙了。”邓轩说。

“嗯,知道。”严简应了,却也知道劝不动奶奶。

奶奶是农村的,无儿无女,收养了严简,靠着微薄的养老金和贫困户补贴,根本维持不了基本生活,七十多岁还在种地卖菜,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太早了没有车,挑着担步行七八里去赶集卖菜。严简心疼奶奶太辛苦,很早就想辍学打工,奶奶死活不同意,在这样的家庭已经很委屈严简了,她不能让她连书都不读,况且严简的成绩还非常好,她应该有更好的前程。

严简很争气,考上了公安大学,不仅免学费,还有生活补贴。大学毕业后有了收入,就赶紧租了房子,把奶奶接到了城里。勤劳了一辈子的奶奶闲不住,又开始从事另一种营生——捡废品,每天在大街小巷里溜达,捡一点瓶子纸箱换点钱补贴家用。严简劝过奶奶,但她说这比种地卖菜轻松多了,一点都不辛苦。严简并不觉得捡破烂丢人,只是恨自己没有能力让奶奶过得舒心一点。

车子开到了一片房屋低矮的街区,这里地段很好,位于老城区,房子都是本地居民的自建房,没有统一规划,高高低低的,挨挨挤挤,杂乱无章,街巷很狭窄,车辆进出不便。这儿一直都在等市政府的拆迁通知,结果等了好些年头,拆迁通知都没下来,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老城区地皮太贵,没有开发商愿意掏钱买。

但是政府也不允许居民扒了旧房建新房,就这么维持着原样,老旧的基建早已朽坏,经常停水停电,下水道堵塞,一到雨天街巷就积水,有的房子还漏雨,环境非常糟糕。本地居民大多买了商品房,早就住上了宽敞明亮的公寓,这边的老房子就租给那些城市新移民,严简就是其中一个。

严简租这里,是因为房子便宜,离单位也近,周围的基础设施都很齐全,生活便利,奶奶倒是喜欢这里,因为接地气,院子里可以种点小葱大蒜,还能堆放她拾回的废品。邓轩建议她们换个房子,他家有套旧房闲置了,可以便宜租给她们,奶奶不想搬,严简也没答应。

邓轩将车停在巷子口,巷子里的路坑坑洼洼的,积满了脏水,昏暗的路灯倒映在水面上,被雨点的涟漪推得扭曲变形,涟漪一道接一道。邓轩推开门下车,将伞撑起来,递给严简:“你打伞,孩子给我。”

严简便接过伞柄,举得高高的,给他和孩子遮雨。两人在坑洼不平的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引得几家警觉的看门狗汪汪直叫。邓轩抱着个孩子,在小巷里健步如飞,到底是腿长,严简要给他撑伞,只能快步跟上,有时候走得急,还踩到了水坑里,然而邓轩也没注意到她的窘迫。

他们路过一排叶子打着卷儿的绣球,拐进一条小巷,终于到了严简家。严简掏出钥匙开了铁门,进了院子,家门口的小灯还亮着,晕黄的光芒散发出暖意,那是奶奶给她留的。墙根处支了个简陋的塑料棚子,下面堆放着奶奶拾回来的“宝贝”,院墙根下种了些葱、蒜、蔬菜和花草,院子里还有一株挂果的柚子树,充满了生活气息。

严简用钥匙打开门,轻轻推开,开了外间的灯,外间的面积只有十来平方,摆了一个冰箱、一张饭桌、一个挂衣柜和一张书桌,陈设十分简陋,但是饭桌上铺了漂亮桌布,书桌上摆放着一个陶瓷花盆,种着一株饱满的玉露,玉露的灯泡在灯下发着光,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青灰色水泥地面都有纤尘不染的感觉。

严简转身从邓轩手里接过孩子,压低了声音说:“好了,谢谢你送我们回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也不邀请他进屋。

邓轩点点头:“行,你也早点休息,把门锁好。”

“开车小心点。”严简抱着孩子进了屋,反身过来关门。

邓轩只好朝她笑一下,转身走进了满是积水的院子,仔细关上小院的门,落寞离去。

里间的灯亮了起来,奶奶的声音响了起来:“小简回来了?”

“嗯。奶奶,吵醒你了?”严简抱着孩子进了里屋,奶奶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了严简臂弯里的孩子,掀开被子下来了:“没有,我也睡醒了。孩子带回来了?病得严重吗?”

“嗯,肺炎,打了针,烧已经退了,明天再去打针。奶奶你睡吧。”她打算将孩子放在自己床上。

奶奶伸手抱过孩子,说:“别,放我这里来,你没带过孩子,没经验,晚上他会蹬被子,你们年轻人觉沉,醒不来,他会着凉。这孩子长得真好看,他爸妈该多着急啊。”说到这里微微叹息了一声。

严简感激地说:“谢谢奶奶,辛苦你了。”心里有些歉疚,又给奶奶添麻烦了。

奶奶抱着孩子摇了摇,轻拍着他,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宝宝乖,睡觉了啊。没事,我又没什么事,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去洗澡吧,我给你烧了热水。”

严简点点头,去拿衣服洗澡了。等她洗好回来,奶奶已经在床上躺下了,她以为奶奶已经睡了,便轻轻关了灯,上床躺下,忽然听见奶奶叹息着说:“那年我捡到你的时候,你也跟这差不多大,两三岁,也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严简闻言,鼻子里有点酸酸的。奶奶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被一个要饭的老婆婆带着沿街乞讨,老婆婆下半身瘫痪不能行走,便用旧轮胎做了个垫子,用双手撑着一点点地移动,她就坐在那个轮胎垫子上,又脏又瘦,头上还有疮疤。围观的人很多,上街卖菜的奶奶见她饿得吮着脏兮兮的手指头,两只明亮的眼睛噙着两泡眼泪,却不哭出来,于心不忍,便买了几个包子给她们,并和老婆婆聊了起来。老婆婆不是本地人,听口音是临市的,口齿不太清楚,只听出了孩子是她在垃圾堆里捡到的弃婴,已经两岁半了。

奶奶中年接连丧夫丧子,再无至亲,独自一人生活,听到这里,便动了恻隐之心,跟老婆婆提出想要收养严简。没想到老婆婆答应了,奶奶便将她带了回来,起了个小名叫捡妹,后来登记户口,派出所的工作人员给她登记为“简”,姓奶奶夫家的姓——严。

严简很感激那个收养她的老人,是她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奶奶说后来再也没有听到她的下落,如今过了二十多年,只怕早已不在人世。所以严简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地在哪里,父母是什么人,完全没有半点线索。原本她并没有找寻父母的打算,偏生工作后又是从事相关的工作,后来还是忍不住在DNA信息库里录入了自己的基因信息,只是想知道她来自哪里?父母是谁?为什么要抛弃她?她还有兄弟姐妹吗?父母可曾悔恨过?

奶奶突然说:“你要不要也上那个寻亲栏目,去找找你父母?”

这不是奶奶第一次这么说了,她年纪大了,能陪伴孙女的时间越来越少,希望孙女能找到自己的父母,这样她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严简说:“奶奶,找不到的。”信息太少了,连被遗弃的地点在哪里都不知道,这完全就是大海捞针。

奶奶叹了口气,说:“那你就找个好男人嫁了,有人照顾你,我才能安心。”

“奶奶你又瞎说,奶奶肯定能长命百岁的。”严简最怕奶奶提这件事,她最大的软肋便是此,她可以失去一切,但是不能失去奶奶。

奶奶笑着说:“奶奶长命百岁,也不能陪你到老。我看那个小邓人就不错,对你也不错。”

严简苦笑:“奶奶,别说了,我们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我孙女长得这么漂亮,人又聪明,公安大学毕业,又有正式工作,哪点也不比人差啊。”奶奶对孙女儿是满意得不得了,她毕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抚养了严简。

严简笑得有些苦涩,可结婚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她们家的条件和邓轩家相差太悬殊了,邓轩他妈就明确表示儿子要娶土生土长的本市姑娘,所以尽管邓轩对她一直明示暗示,她都没敢答应。“奶奶,快睡吧,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留言。

感谢宁蓝shmily 和多多多多多里个多的地雷,么么哒

第三章 关切

第二天起来,雨已经停了,四散的乌云中露出淡蓝的天空,薄明的阳光从云层中透射出来,天地间仿佛度了一层淡金色,令人的心情轻快不少。

严简似乎感冒了,她鼻子有点不通,嗓子也有点干,可能是昨晚上淋雨着凉了,她也没顾上吃药,因为孩子正在哭闹。

孩子睡醒后,睁眼看见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张嘴便哭了起来,严简和奶奶手忙脚乱地哄了一阵,直到给他喂上早饭,才终于将人安抚住。孩子大口喝着粥,下巴上还挂着一颗摇摇欲坠的泪珠,可见是饿得狠了。他身上穿着奶奶找出来的严简的高中校服,一件就将他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的,看着有点滑稽。

奶奶喂着饭,说:“你去上班,孩子留在家里我帮你照顾。”

严简替孩子抹去泪珠,说:“不用,我先带他去买衣服和鞋子,问问队里怎么安排,晚点还要去打针。”

他们队里就她一名女同志,照顾孩子的任务自然是落在她身上了。据说她没来之前,这事一直都是队长老婆做的,一个人当警察,全家都为人民服务。

“那什么时候送他回去?”

“还不知道,要找到他父母才行。”严简说,“宝宝,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扭头看向严简,长睫毛被泪水粘成一缕一缕的,口齿不清地说:“我叫xx康。”

严简没听清,再问了一遍,还是没听清楚,只好说:“是不是叫康康?”

孩子用力点头:“嗯。”

严简笑了:“那奶奶和姐姐就叫你康康吧。”不是严简装嫩,孩子如果叫自己阿姨,叫奶奶为奶奶,有点乱辈分。

康康继续点头。严简怜爱地摸摸他的小脸蛋:“真乖!”

严简先带康康去附近的市场买了衣服和鞋子,给他换上了新衣服,打电话给队长汇报情况,这才带他去医院。

到了医院,她下意识就想往急诊去,但又想起白天应该不用挂急诊了,直接挂门诊就可以了,便又折向门诊部。自然没碰到戚宁安,她想起自己还没跟戚医生道谢,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门诊部这边的输液区更大,但是输液的没有急诊那边的多,而且主要是孩子在输液。严简正带着康康在输液区输液,忽然听见有人大声吵吵嚷嚷起来,她心里一惊:不会是碰上医闹了吧?

这些年医闹事故频发,医生竟成了高危职业之一,本来学医是最辛苦的专业,医生也是最辛苦的职业之一,却得不到相应的尊重和人身安全保障。这样一来,整个社会风向甚至都导向了“劝人学医,天打雷劈”的尴尬境地,实在不是个好现象。

来的人有四五个,都是年纪偏大的女性,吵吵嚷嚷的,嗓门很大,带着浓重的口音。严简将康康抱到自己腿上坐好,以免惊吓到他。她扭头朝那边看过去,有几个护士和医生过去劝说,只听见有人大声反复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严简听了三遍才听懂叫的是“戚宁安”,她心里一惊:是找戚医生的?戚医生遇到麻烦了?

那群人闹归闹,好在没有失去理智,过了不多会儿,有人来把她们带走了。喧闹的大厅又安静了下来,有两个护士过来给病人换药,一边忙一边小声聊天。

“戚医生真可怜!”

“对啊,他家里就不能消停吗?每次都要来医院大吵大闹,闹得戚医生多尴尬,影响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