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简说:“如果嘉伟要动手术,我想把我的钱给他做手术,我的嫁妆就不办了。”

戚宁安点头:“可以,要是还不够的话,我也可以想想办法。咱们的婚礼办得简单一点好了。”

“谢谢!”严简抓起戚宁安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手背上,她觉得自己太幸运了,他愿意帮助自己救助一个仅仅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戚宁安的大拇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脸:“希望嘉伟能够遇到合适的捐赠者。”

“希望嘉伟能够好起来,他真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要不我再去抽血验一下吧,说不定骨髓库搞错了,我的又合适呢。”严简说。

戚宁安看着她:“你要是不放心,你再去试试。不过我觉得骨髓库是不会搞错的。除非嘉伟没有去骨髓库配对。”

严简被他说得希望又破灭了,这种事出错的概率微乎其微,她叹了口气,说:“嘉伟不想治了,觉得自己拖累了全家。”

“回头我有空去开导一下他。”戚宁安说。

严简说:“谢谢你!他还想去旅行,我答应他等化疗结束之后,我们带他去周边自驾游。”

“好啊。”戚宁安满口答应。

严简抬起头来,起身绕到他的身后,环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你怎么这么好呢?说什么你都答应我,我真是走什么狗屎运了。”

戚宁安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温柔地说:“因为我爱你,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为了让自己安心,严简不死心地又去验了一次血,因为亲兄弟姐妹之间的HLA有四分之一的概率是完全相合的,事实上骨髓库并没有出错,严简和嘉伟的相合度只有6个位点,而做干细胞移植需要8个位点,所以就算她想帮忙也帮不上。

严简跟家人慢慢熟悉起来,却一直没有见过二姐孙盼盼,只知道她嫁到广东去了,嘉伟生病她也没回来过,因为她怀孕了,因为身体不好,便在家里保胎。听说嘉伟生病需要干细胞移植,她也去医院验血做了检查,结果也是没法匹配。只能说嘉伟的运气相当不好,三个姐姐,居然没有一个是符合移植标准的,接下来只能寄希望于奇迹发生了。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冬天马上就来了。原本这是个幸福的冬天,因为严简要在这个冬天披上嫁衣,却因为孙嘉伟的病笼上了一层阴云,令严简和戚宁安都没法轻松喜悦起来。

但婚期已定,酒店也都定好了,纪学君也已经订好了回国的机票,请柬也都发了出去,所以婚还是要结的。

田美兰纵然不情愿儿子自己选的媳妇,但她没有发言权,甚至连婚礼都没让她插手过问,全都是戚宁安和严简自己操办的,只请她做宾客去参加婚礼,就连邻居们都在问:“宁安不是这几天结婚吗?你怎么没去帮忙,是他北京的父母帮忙准备的吗?”

这话令田美兰憋得快要内伤了,但也毫无办法,她甚至都想赌气不去参加婚礼,却被小姑劝说:“他结婚你要是不去,以后他就跟你更疏远了,你老了不让他养了?”

田美兰气呼呼地说:“他敢不养!以后有他们求我的时候,他们都上班,生了孩子不得让我帮他们带孩子?难道那个七八十岁的奶奶还能帮他们带孩子?”

小姑说:“宁安北京那个妈呢?”

“嚯,她呀,就是个病秧子,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哪能帮忙看孩子?”田美兰已经算准了这点,觉得自己还有拿捏戚宁安和严简的时候。

小姑说:“未必啊,他北京那个妈有钱,自己不能来照顾孙子,说不定会给钱请保姆。”

“保姆哪有自己家人照顾得好。”田美兰如是说着,然而却坐不住了,以严简跟自己不对付的个性,说不定真会怂恿戚宁安去找保姆,不行,孙子必须她来带,什么都不让她插手,那不是要把她完全排除在外了。所以结婚还有几天,她就跑到新市去了,主动要帮忙操办婚礼。

养母既然来了,戚宁安自然也不能把人赶走,便给养母定了酒店。田美兰那个气呀,严简祖孙住儿子的大房子,却让她住酒店!

戚宁安说:“妈,过两天我也要搬到酒店来住,总不能从自己家里直接迎亲吧。”

“住什么酒店?新房呢?谁不是从新房里迎亲的?”言下之意他们可以先去住新房。

戚宁安说:“那是我妈给我准备的婚房,他们从北京过来也是住酒店的。”

田美兰一听说这个,顿时不做声了,她是绝对不会住戚宁安亲妈买的房子的。

严简要结婚,孙林夫妇原本还提议让严简回他们家去等戚宁安迎亲,严简没同意,一是太折腾,其次是她虽然认了父母,但也没打算回去,就算是回老家等迎亲,那也该是去奶奶家,而不是父母家里。

连严简和戚宁安都觉得,天底下怕没几个像他们这样家庭情况如此复杂的,不过他们决定一切从简,一切流程能省则省,婚礼就是个仪式而已,有了就可以了,无需太复杂。

腊月十六是个好日子,他们去民政局登记结了婚,大红的本子贴上两人亲密的大头照,盖上钢印,这婚约就算是定下来了。

戚宁安捧着小红本本,咧嘴笑:“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严简抿嘴乐:“你也是我的了。”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婚礼

戚宁安拉着严简的手出了民政厅的大门,嘴角上扬的弧度还在不断加大, 看着严简, 觉得心满意足, 忽然想起来什么,开口叫了一声:“老婆!”

严简扭头看着他, 然后笑了起来:“诶!”

戚宁安顿时心花怒放,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在原地转了个圈:“老婆!老婆!”

严简抓紧他的胳膊咯咯笑:“完了完了,有个家伙疯了,快放我下来, 我怕摔着。”她其实真有点担心他, 天天都坐办公室,也没什么时间锻炼, 身体还挺瘦的,怕他抱不动自己。

戚宁安并不理会她, 反而抱着她走下台阶,一直走到车子旁,还用高难度的动作抱着她拉开车门,将她放到座椅上,然后捧着她的脸,用力吮吸了一下她的唇,这才放开她喘了口气。

严简笑着说:“抱不动了吧。”

戚宁安喘着气:“谁说的?那次不是我背你走了一个小时的路?我们报名去健身吧。”

严简闻言哈哈笑了起来:“体力好为什么要去健身?”

戚宁安用鼻尖在她鼻梁上蹭了蹭, 以气声说:“为了更好, 以后有用武之地了。”

严简意识到了什么, 瞬间脸上充血,连耳朵都红了,她想象不出来戚宁安居然也会说这种暗示的话,她咬着唇说:“我也要去?”

“去,一起锻炼,生活质量才有保障,还要一起长命百岁。”戚宁安说着又啄了一下唇。

严简想到以后白发苍苍的老头和老太太一起携手散步的场景,便觉得分外的温馨美好,眼神晶亮:“好。”

“叫老公。”

严简红着脸看着他,有点羞于启齿,别人恋爱期间早就老公老婆地叫着,但是他们从来不这么叫,大约都觉得这个称呼过于神圣,也代表着一种承诺,不肯轻易叫出口。

“老婆,我爱你!”戚宁安为了诱哄她,居然连这么甜蜜的情话都说出来了,这放在以前根本是不敢想象的。

严简既幸福又羞涩,将脸埋进他怀里:“老公!”

戚宁安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再叫一声。”

忽然有人按了一下喇叭,一个男人大声问:“你们是不是要走啊?赶紧回去亲热吧,车位让一让。”

严简羞得满脸通红,赶紧推了戚宁安一把:“走了,走了。”

戚宁安不情愿地直起身,不小心还撞了下头,回头瞪了一下等车位的家伙,算了,今天心情好,不计较了。车到了路上,戚宁安说:“今晚咱们不回去了。”

“去哪儿?”

戚宁安说:“证都领了,已经名副其实了,你说呢?”

严简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天就结婚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吧。”他们的婚礼定在腊月十八,也就是后天。

“急!为这一天我都等多久了。”戚宁安吐槽。如果仅仅是两人一起租房,同居肯定早就成事实了,然而家里还有奶奶在,总觉得当着老人的面不好意思婚前同居,所以就一直没有更进一步。

严简忍不住偷笑起来:“那还是等等吧,也不差这两天了,你妈和姥爷不都到了吗,我们今晚还要和他们一起吃饭呢。”

戚宁安不甘不愿地叹了口气:“唉,想过个二人世界怎么这么难呢。”

严简鼓鼓腮帮,说:“因为你娶的就是拖家带口的人啊。”

戚宁安抬手揉揉她的头顶:“我没有抱怨,就是有些遗憾。不过奶奶说了,她要到过年前才搬到新家去。咱们至少有十天的二人世界,感谢奶奶!”

严简说:“那还要除去你和我都值班的日子。”

戚宁安闻言皱眉:“把我们值班的时间换到一起。”这样便多了相处的时间了。

“还要去北京办婚礼。”严简又提醒了一句。

戚宁安彻底没脾气了,只能过一天赚一天吧。

戚宁安当晚就没有回家去住,结婚前一天新人不能见面,戚宁安住进了五星酒店,这是纪学君安排的,北京来的所有亲戚都住在这家酒店,婚礼也选在这里举办。纪家人和舒家人发挥了极强的行动力,将酒店的房间布置得十分喜庆,就算做新郎父母的家了。

纪谦益担任戚宁安的伴郎,他还组织了戚宁安的朋友同事编排了一个速成的舞蹈,准备婚礼上表演助兴。严简则叫了欧卉来做她的伴娘。

婚礼这天,凌晨四点,严简就起来了,梳洗打扮,换衣化妆。没有请化妆师,妆发都是欧卉和大姐帮忙弄的,她俩帮严简化了个美美的妆容,头发也是心灵手巧的欧卉编的,为这个她上网找了不少编发资料,这两天就一直在严简头上练习,终于在今天派上用场了。

严简这边的亲戚很少,奶奶那边没几个亲戚,父母那边也就只请了他们一家子,至于叔伯舅姨们都没请,严简没认祖归宗,和那些亲戚们都没相认,虽然她父母觉得应该请,严简打算婚礼从简,就不想麻烦太多人了。嘉伟也出院来参加婚礼了,当然待产的二姐没回来。再有就是严简办公室的同事了,还有已经升职了的陈伟虎一家。

八点不到,大家正在吃汤圆,楼下就热闹起来了,迎亲队伍到了,这也来得太早了点。屋里的人忙成一团,年纪大的女人让严简哭两声,严简笑呵呵的,哭不出来,为什么要哭呢,嫁给自己最爱的人,难道不该笑吗?而且她也并没有和家人分开,结婚后依然和奶奶住在一起,就跟他们结婚前一样,无非就是换套房子继续一起生活,所以她完全没有半分离别的伤感,反而有结婚的兴奋。

严简坐在床上叮嘱送嫁的姐妹们:“你们悠着点啊,我们家没钱,不许太为难我老公!”

欧卉笑嘻嘻地说:“啧啧啧,还没嫁过去胳膊就往外拐了。”

“那当然,他的工资卡早就上交给了,他掏的所有红包都是我们家的财产。”严简笑嘻嘻地说。

“哦哟,秀恩爱吧!那就更要多要点红包才行。”欧卉说。

严简坐在床上,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动静,心里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戚宁安穿西装的样子可帅了,可他平时几乎不穿,上次拍婚纱照的时候天太热,只穿了一小会儿,真是帅得人合不拢腿,她都没看够呢,今天终于可以饱眼福了。

戚宁安破五关斩六将,连过数道关卡,终于突围到了卧室里,严简穿着雪白的婚纱坐在床上,像一朵怒放的圣洁白莲。严简看着身着熨帖西装的戚宁安,顿时眼睛一亮,太帅了,宽肩细腰大长腿,什么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翩翩君子等词汇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戚宁安捧着花含笑走过来:“老婆,我来接你回家了。”

欧卉嚷嚷着说:“先找鞋子啊,没鞋子不能出门。”

戚宁安便和迎亲团一起找严简的鞋子,一群人在屋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着严简的鞋子,鞋子被欧卉缠在了她腿上,藏在裙子下面,在屋里自然是找不到的。戚宁安只得朝老婆求救:“老婆,你的鞋子呢?”

严简朝欧卉腿部方向使了个眼色,被纪谦益看到了:“鞋子肯定被伴娘藏起来了,我们要搜身。”

欧卉抱着胸,缩着身子,笑着嚷嚷:“不在我身上,你们这是耍流氓!”一边说一边往外跑。

纪谦益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腿,抬手一摸:“你腿上这是什么?自己拿出来吧,不拿我就要动手了。”他也不掀裙子,只是用手按住她腿上,隔着布料,明显就是个鞋子的形状。迎亲团的人都哄笑起来。

欧卉怕人真掀她裙子,只能自己将鞋子给取下来,纪谦益取笑他:“你这招也太没有新意了,跟抖音上学来的吧。”

欧卉不甘示弱地回嘴:“那你们为什么还找不到,还不是严简告诉你们的。”

纪谦益说:“那是我们绅士,不耍流氓,不然早就找到了。哥,鞋子给你,赶紧给嫂子穿上。”

戚宁安拿过红色的高跟鞋,替严简穿上,然后将她抱了起来。按习俗,新娘出嫁是要哥哥弟弟送出门的,但是嘉伟身体不好,没办法背严简,所以就由戚宁安抱着下了楼。

先去了装饰一新的新家,给长辈们敬了茶,收了改口红包,然后再去酒店举行婚礼。来参加婚礼的人不多,正好十桌,但是气氛很好,纪谦益简直就是个活宝,又唱又跳的,把气氛炒到了高潮,整个婚礼过程都很热闹,和乐融融。

新人开始挨桌给宾客们敬酒,大喜之日,新人总免不了要被灌酒,还好严简的同事都是待命状态,不能喝酒,免去了戚宁安不少烦恼,否则这帮人闹起来绝对够他喝一壶的。纵使这样,戚宁安还是被灌得有点醉了,他酒量本来就不好,这么多桌客人,挨桌敬下去,也还是要喝一些的,好在没有醉得不省人事。

婚宴结束之后,宾客们都陆续散去了,纪谦益将新人送回到戚宁安原本就在酒店订住的房间里休息,等酒醒了再回去。周围的人都散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严简和戚宁安,严简踢掉了高跟鞋,看着躺在床上的戚宁安,他还穿着西装,虽然眼睛闭着,依然帅得一塌糊涂,严简用手支着下巴,居高临下欣赏着他的睡颜,心底直冒欢喜的泡泡。

她用手指描摹着戚宁安的眉毛、眼帘、鼻梁、唇形,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这个人以后就是自己的了,真是赚到了,忍不住亲了又亲。戚宁安觉得脸上有点痒,下意识地伸手拂开她的骚扰。严简捏着他俊挺的鼻梁,在他耳边说:“老公,你不是嚷嚷着要洞房吗?怎么就睡了?”

戚宁安闻言,努力掀开眼皮:“对,洞房!”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要解自己的衣领,然后没到两秒,那只手就掉下去了,醉得太厉害了,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动作和思想了。

严简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不是我不让,是你自己不愿意啊。”她抬手替他解开了领带和衬衣扣子,又努力将她的西装外套扒掉,然后脱了自己身上的礼服,拉上被子,一起钻进了被窝,抱着他温暖的躯体安心入睡。今天起得太早,又穿着高跟鞋闹腾了大半天,她也累坏了。

这一觉睡得真香,一直到天黑,严简被一只不安分的手给弄醒来了,那个醉过去的人终于清醒过来了,有体力做之前一直都想做的事了。严简惊喘一声,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几点了?”

戚宁安咕哝一声:“不知道,天黑了吧。”

“那我们得去吃饭了,姥爷和奶奶他们都等着呢。”之前早就说好了,晚上这顿自己家里人一起吃的。

“那就让他们等等吧,我都箭在弦上了,你不能让我不发啊。吃饭就晚点吧,就算我们不去,他们也能理解的。”说着就覆住了严简还在喋喋的唇。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了急促的喘息和曼妙的吟哦,戚宁安同志终于如愿以偿了。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父亲

婚礼结束之后, 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北京去办第二场婚礼,其实也不能算做是婚礼了, 就是一场答谢宴,感谢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关心着戚宁安的亲朋好友们, 并利用这个机会将新人夫妇介绍给大家。

这次严简没有穿婚纱,只穿了礼服。纪家和舒家的亲朋好友比严简想的要多多了,足足摆了二十多桌,比他们的婚礼还隆重多了,足见两家人脉之广。这些亲戚朋友显然都知道戚宁安被拐卖的事, 大家都对他充满了好奇, 所以他们一露面,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戚宁安身上。大家都表示十分惋惜, 这么出色的儿子居然被人拐走了,惋惜之余也有些庆幸,起码最后还是找到了。

纪学君和舒沁春陪着小两口挨桌去给亲朋们敬茶敬酒,一边给他们介绍都是谁谁谁,戚宁安被弄得十分懵逼, 因为根本就记不住谁是谁, 只能顺着母亲和姑姑的话乖巧地叫人打招呼,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记吧。

母亲和姥爷当然都希望他们能留在北京过年, 但也知道行不通, 虽然有半个月的婚假, 但他们的工作性质根本没办法连续休那么长时间的假, 他们一休假, 同事们就得无休止地加班了,所以只能将假期分开来休,这次结婚,他们就只休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春节期间还得值班。

而且严简的奶奶还在新市,不能让老人家独自在家过年,他们又刚搬了新家,第一年不能不在新家过年。

戚宁安这次过来之后,顺便将户口也迁了回来,等以后有了孩子,就可以将孩子的户口落到北京来了。家里人还在劝说他们将工作调到北京来,来了之后至少没有住房压力。

这个事还在他俩的考虑之中,其实严简对北京没什么抵触情绪,毕竟她是在北京上的学,对北京很熟悉也很有好感。戚宁安一直有读博的想法,也许可以趁此机会考虑一下考哪儿的博。只是奶奶年纪大了,来到北京这地方就彻底人生地不熟了,气候环境不能适应,甚至连语言都完全不通了,可以想象会有多难。

就在他们打算回新市的时候,国家航天局发布了一则重要新闻,我国航天部门发射了一颗火星探测卫星,并成功着陆火星,意味着中国探索宇宙的脚步又迈进了一步。

戚宁安在机场看着这个新闻,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他有些狐疑地接了起来:“喂?”

那边响起了一个成熟的男声:“是阳阳吗?我是爸爸。”

戚宁安听见这句话,顿时有些蒙了,他脑子里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养父的脸,瞬间觉得不对,应该是生父:“爸爸?”他满心疑问,不是说父亲在负责一个研究项目没办法跟家人联系吗?难道项目已经完成了?他想起刚才看的新闻,难道跟这个有关?

那头的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阳阳,爸爸这么多年都没管过你,让你受委屈了。你还在北京吗?”

戚宁安说:“我在机场,准备回新市。”

舒竟成说:“听说你结婚了,爸爸都没能来参加你的婚礼,实在是对不起。你还有假期吗?我晚上就能到北京了,今天能不能先不走,咱们见一面?”

戚宁安看着严简,将话筒捂住,对严简说:“我爸要回来了,他说想跟我们见一面,我们把票改签一下?”

严简忙点头:“好。”她内心也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么巧,他爸会这个时候回来。

戚宁安这才回复父亲:“可以,我们明天再走。”

“谢谢儿子!”

戚宁安看了一下时间,决定将机票改签到明天晚上,却发现明天的机票全都订完了,早就没有空座了,也难怪,马上就要过年,现在正是春运高峰期,没有票也正常。可是没票怎么回去?

戚宁安打电话给刚刚送自己过来的纪谦益,纪谦益听说他今天不走了,赶紧掉头回机场来接他们,并且说:“别担心,我想办法给你们弄到回去的票。”

他们又回到了姥爷的宅子里,母亲和姥爷见他们去而复返,才知道原来是舒竟成要回来了,心里说不出的诧异。纪学君有些不高兴地说:“他就不能早一点回来?还能参加阳阳的婚礼。”

纪明启说:“他的工作性质如此,又不是第一天这样,能理解。”

纪学君扭过头去,看着儿子:“你爸回来了,这么多年他都不闻不问的,让他好好补偿一下你,别不好意思开口,问他要你爷爷留下来的那套房子。”

戚宁安不好意思地笑:“这样不太好吧。”第一次见面就提房子的事,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又不光你一个儿子,女儿他一直带在身边,对你的亏欠最多,要不是去看他,你也就不会被拐走,在外面吃那么多苦了。”纪学君掏出手绢擦眼泪。

戚宁安伸手搂着母亲的肩,安慰她:“妈,您别难过,我现在不也挺好的。”

纪学君吸了一下鼻子,抬起头,情绪得到了控制,说:“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次见了面,下次又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我替你开口。”

戚宁安看了一眼严简,严简回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

回到房间,戚宁安拖着严简一起躺在床上:“你说我妈真要帮我跟我爸要房子吗?我觉得好尴尬,第一次见面就说这个。”

严简说:“我怎么感觉妈心里其实没有完全放下爸,我猜她心里应该有点怨恨他。”

戚宁安一下子撑起身体,看着严简:“你说的是真的?当年不是妈要求离婚的吗?而且他们现在各自都又结了婚。”

严简点点头:“以我女人的直觉来看是这样。当年妈把你弄丢了,她心里自责,觉得对不起爸爸,加上她的身体状况不好,要出国治疗,所以才提出离婚,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感情破裂了才离婚。”

戚宁安喃喃地说:“你说的可能是对的,他们中学时代就相恋了,感情应该很深。唉,都怪我,吃什么冰棍啊,不然就没这么多事了。”

严简说:“这也不能怪你,大概命运就是如此吧。”

“也对。我发现人的命运真是奇特,往往是一念之差,便有了天壤之别。被拐确实是我的不幸,但是因此遇到你,又是我的幸运,这大概就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戚宁安说着将严简揽进了自己怀里。

严简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对,幸与不幸是一对双生儿。”如果他没有被拐卖,他们肯定又是各自不同的命运,她会遇到什么人呢?不过人生没有如果,事情发生了,就只能朝着那个方向继续走下去。

晚上八点,舒竟成终于到了,他们就在舒沁春家里见面,纪学君没有陪着一起来,戚宁安暗暗舒了口气,至少不会第一次见面就说房子的事。

先进屋来的是一个戴着绒线帽、穿着红色长款羽绒服的小女孩,十二三岁的样子,个子却不矮,快赶上严简了,她后面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男人的相貌跟戚宁安的非常像,不过对方线条更粗犷一些,身材也更壮实一些,他们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瘦小其貌不扬的女人,比戚宁安父亲要年轻十多岁的样子,这就是戚宁安父亲一家了。

舒竟成一进来,目光就在屋里扫了一圈,视线最终锁在了戚宁安身上。戚宁安和严简都站了起来,舒沁春将门关上,笑着说:“阳阳,你看谁来了?”

戚宁安与舒竟成四目相对,舒竟成有些激动,但是并未失态,他大步走过来:“你是阳阳?长这么高了。”

戚宁安叫了一声:“爸爸,是我。”

舒竟成抬手捏了捏戚宁安的肩:“好。听你姑姑说你现在是一名儿科医生,不错,是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我就知道,我儿子到哪儿都会有出息的。”说着眨了眨眼,将眼中的酸涩眨去。

严简也叫了一声:“爸爸。”

舒竟成扭头看着严简,笑着说:“诶,你一定是小严了。爸爸恭喜你们,祝你们幸福美满,携手共度人生。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们陈阿姨,这是阳阳的妹妹,叫问天,天天,叫哥哥嫂子。”

舒问天的名字起得大气磅礴,也代表了父母的追求和理想,她摘了帽子,乖巧地过来打招呼:“哥哥,嫂子。”

严简抬手摸摸她的小麻花辫:“你好,阿姨好!”舒问天长得跟爸爸不太像,模样更像妈妈,不过遗传了爸爸的大长腿,小小年纪就快赶上严简的身高了。

陈阿姨点点头:“你们好。”

舒沁春说:“都来这边坐吧,准备吃饭了,都饿坏了吧。都是自家人,别拘束。沅沅,去帮阿姨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