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IP热和VR开发是圈内新兴的概念，新公司比比皆是，即使是刚注册不久的小公司，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两个项目涉及的资金巨大，这人又一贯心术不正，这次如此积极，乔易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任霖自己在那两个小公司里掺了一脚。
想到这里，乔易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难怪当初她会带着《平民天后》的小说回家，故意在自己面前提起，原来根本早就和任霖勾搭上了，打着里应外合的主意呢…
还真是演技一流。
如今识破骗局，理清了思路，再回想当初和“天娜”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已经能大概分辨出她做的哪些事是出自本心，而哪些只是在演戏。
好胃口、不怕住破旧的房间、穿着山寨的衣服跑去见朋友，应该都是真心。赴饭局、在他面前显摆小说、欢迎他去剧组探班，则是她在做戏。
可这些，其实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真正在乎的，是烟花漫天那一晚她看自己的眼神；是烛光晚餐时她嗓音发颤的告白；是出差那天早晨她煮的绿豆小米粥…
这些，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越是在乎，就越是看不清、猜不透，越是忍不住要去想。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乔易已经说不清自己对那个人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他甚至连她的真名都不知道…
这个曾经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就这么一走了之，如今到底藏在哪里他都不知道。
他只想找到她，问她一句——这一切，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在乎吗？
就在乔易怅然失神之际，办公室的玻璃门突然被敲响，神色不安的助理拿着一只IPAD站在门外，急促的敲门声让乔易忍不住皱眉。
“什么事？”乔易示意他进来。
“乔总，是关于你的私事，微博上反应很大，我想还是应该尽快向你汇报…”助理将IPAD递给乔易，补充了一句，“这是天娜小姐半个小时前发的微博。”
乔易接过IPAD，一眼就看见屏幕上天娜梨花带雨的特写，上面配了一句短短的话：“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下去…”
乔易愣了一下，心猛地一沉，手指快速滑动屏幕，看向下方出现的三张照片，照片里天娜的手臂、膝盖和大腿上，都泛着大片的青紫。
一种误踏陷阱的危机感，让他的呼吸粗重起来。乔易沉着脸把IPAD递回助理手里：“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网上舆论已经迅速发酵了，按照营销号跟进的爆料判断，这条微博是针对…针对你的…”助理支支吾吾地回答，偷看着面色阴沉的乔易，整个人心惊肉跳。老实说，天娜放出的照片看着实在太凄惨，连他这种成天跟在老板身边的人，都不敢随意判断是真是假。
“把营销号的爆料调出来给我看。”乔易下令，声音里压抑着滚滚怒火。
营销号的说法更没眼看啊…
助理内心暗暗哀嚎着，调出一条营销号的爆料指给乔易。
“豪门梦碎——多金未婚夫屡次家暴，天娜遍体鳞伤自揭伤疤。了解更多婚姻不幸的明星请点击链接…”
劲爆的标题让乔易怒极反笑：“胡扯！我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过她！立刻去联系姚律师，告她诽谤。”
☆、第四十四章
“乔总，目前看来，情况对你很不利。”电话里，姚律师直言不讳，语带同情地提醒乔易，“之前你和天娜的经纪人发生过摩擦，并且在警察局留了记录，他们应该会利用这点向你发难。”
乔易额角隐隐作痛，压抑住怒火解释：“这完全是两回事，我并没有对天娜实施过任何暴力行为，那些网络爆料完全是诽谤，你替我写一份声明…”
“恐怕单方面的声明只会火上浇油，现在网上的舆论已经对你非常不利，”姚律师想了想，试探着提出建议，“这件事，最好寻求私下和解，由天娜那一方发表澄清声明。要不要我和天娜方面联系？”
“我不打算和解。”乔易沉默片刻，渐渐恢复了冷静，“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不管我现在做什么，天娜都不会轻易放过我…你可以和他们联系，尽量拖延时间，打探一下他们的意图。我还在等一些关键证据，只要有了那些证据，整件事真相大白，谣言自然就消停了。”
“是这样吗？”姚律师沉吟地问，“能不能跟我透露一点，你在等的是什么样的证据，也方便我做好准备。”
乔易考虑了一下与姚律师的交情，决定不再隐瞒他：“…所以，之前住在我这里的天娜，与现在和我订婚的天娜，实际上并不是同一个人。目前我还没拿到确凿的证据，但已经有了一些线索，叶凌正在帮我寻找另一个‘天娜’。”
乔易如实说完事情经过，回应他的，却是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
虽然是预料中的反应，乔易却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姚律师着实花了一点时间，才消化完他的话，斟酌着问：“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暂时还没有任何证据，仅仅只是你的推测？”
能让平日里八风不动的姚律师迟疑到这种地步，乔易明白自己刚才所说的听起来是多么荒谬，只好耐下性子向他解释：“虽然这件事听上去匪夷所思，但我可以肯定真相就是这样，我现在神智清醒，希望你能相信我。”
“好的，我明白了，那么我等你的证据。”姚律师冷静地回答，又提了几点公关上的建议，才结束了通话。
乔易揉了揉额角，不知道姚律师能相信自己几分，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离下午的例会只剩十分钟，他只好暂时放下手头焦头烂额的烂摊子，起身去会议室开会。
今天例会的气氛明显与以往不同。
乔易清楚地感觉到，不论他有没有在发言，在场的所有人都用一种怀疑而探究的眼神，一刻不停地盯着他的脸反复打量。
这些他花大价钱养着的业内精英，此时就跟菜市场里看热闹的大妈一样，脸上写满了“八卦”二字。
到了会议总结时，一贯情商偏低的技术部主管终于经不住隔壁财务美女的撺掇，鼓起勇气做了出头鸟：“乔总，网上的爆料是真的吗？”
话音未落，满桌精英们立刻两眼放光，一个个装模作样地翻着手上的资料，竖着耳朵等着听当事人第一手消息。
“我很像暴力狂吗？”乔易冷冷一笑，缓缓扫视了周遭一圈，直到将在场众人盯得目光闪躲，才板着脸开口，“工作时间上网看八卦，大家都很清闲？那么针对今天会议讨论的内容，每人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书，下班前交到我桌上，散会。”
踏着众人的哀嚎走出会议室，一路上遇到的员工都用看稀有动物的眼神盯着他研究，乔易不胜其扰，一进办公室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自订婚夜以来第一次拨打了天娜的电话。
他低估了舆论的煽动性和群众的八卦之心，还以为可以低调处理这件事，看来对方不愧是靠炒作吃饭的明星，将这一手恶意抹黑玩得出神入化。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天娜胆怯的声音传来：“乔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要造谣？我什么时候碰过你！”乔易听见她故意装可怜，心中怒意更炽，冷冷警告，“别再装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吗？”天娜非但不收敛，还可怜兮兮地啜泣了两声，“你从美国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对我就像对陌生人一样。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高兴，想跟你谈谈，结果你突然莫名其妙就发火，还对我动手…之前是我傻，相信你会改，没想到订婚以后你又对我…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们结束吧！订婚戒指我会让人还给你，但我实在不敢再和你见面了。”
乔易听她声泪俱下地说完，愤怒到极点之后，语气反倒平静下来：“结束？没这么容易，你先把事情说清楚。”
“你想要我说什么？”天娜反问。
“说说你背着我做的那些事，”乔易紧紧握住手机，双目望着落地窗外扰攘而疏离的世界，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那个代替你的人，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又是代替…你为什么总怀疑我是另一个人？我怎么说你都不信！”天娜声音扬了起来，像是气急败坏一般，“那都是你的幻觉！乔易，你病得不轻！你堂哥乔然已经把什么都跟我说了！原来你一直对我隐瞒你的病情，你不但有精神问题，还有暴力倾向…求求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事情是真是假你自己清楚，现在跟我狡辩也没用！”乔易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意识到了天娜满口胡话的目的，“不对，你在诱导我？你录音了？”
“我当然要录音，你的精神问题这么严重，必须要去治疗！我会把对话提交给专业的医生，乔易，我这也是为你好…”天娜依旧用楚楚可怜的语气演戏。
乔易缓缓放下手机，知道此刻多说多错，他已经深陷局中，要扭转局面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尽快找到从前那个“天娜”。
偏偏那个人就如同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一点消息也没有，找到她只怕比大海捞针还难。就好像她打定了主意，不想再和自己的人生有任何交集…
进退维谷间，乔易身心俱疲，只能打电话给纽约的好友，茫然地求助：“Eason，我遇上了大麻烦。”
华医生深夜被吵醒，却还是好脾气地问：“什么麻烦？”
“如果我被人当成疯子，有什么办法澄清？”乔易不答反问。
华医生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嗯，大概只有保持冷静，配合医生检查，只做合乎世俗逻辑的事，慢慢洗脱嫌疑了。你说的麻烦就是这件事吗？那真是很糟糕，你过往的医疗记录对你很不利，并且近期你还擅自停药了一段时间。”
“是吗…”乔易压低声音，“可我现在在做的事，非常不合逻辑。”
华医生沉默了片刻，忽然严肃地问：“Joe，你去就诊了吗？”
“放心吧，我已经重新开始服药了，”乔易额头抵着冰凉的落地玻璃，疲惫地回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相信我。”
短暂沉默后，华医生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中却充满了无奈：“Joe，如果情况真的如你所说，来我这里避避风头吧。”
“谢谢你，Eason，”乔易轻轻地，沙哑地说：“但这次，我一点也不想躲。”
。。。。。。
带完今天最后一节柔道课，夏云菲在道馆的淋浴间冲完澡，没有直接回宿舍。
今晚她要请师兄周阳吃饭，已经和他约好了要从道馆直接去火锅店。
走出淋浴间，夏云菲边用毛巾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注射在脸上的玻尿酸已经渐渐被吸收，她的相貌悄然变化着，再过不久就会恢复成原先的自己。
到了那个时候，过往的一切痕迹就会消失殆尽，只剩下一段难舍的回忆。
夏云菲怅然苦笑了一下，收拾好随身物品，披着半干的头发走出道馆，迎面就看见周阳倚着一辆拉风的摩托车等在门口。
一看见她，周阳便扬手打了个招呼，眯着眼粲然一笑。
“不好意思，等了很久吧？”夏云菲走到周阳面前，接过他递来的头盔，赧然拨了一下自己潮湿的头发，“我头发还湿着。”
“因为头发湿着，头盔肯定更要戴，”周阳认真地强调，看她还在犹豫，拿过头盔轻轻戴在她头上，“不谈安全问题，湿头发容易吹风着凉，下次一定要吹干了再出来。我多等会儿没关系，你生病了可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快去火锅店吧！可千万别过了号，我好不容易才预约上的！”夏云菲乖乖扣好头盔，举手投降，这才止住了周阳的唠叨。她笑着坐上摩托车后座，两只手无处安放，最后只好在周阳催促的眼神中，轻轻搭上了周阳的腰。
周阳心满意足地转向前方，偷笑了一下，特别佩服弟兄们让自己骑摩托车这个主意。
摩托车轰隆一声发动起来，如一道黑色的疾风穿梭在马路上，完美避过下班高峰期的大塞车，很快就到了夏云菲预订好的火锅店。
这家火锅店在本市很有名，生意一向火爆，周阳和夏云菲来的有些早，还没有叫到他们预订的号，只好在门口的休息区等候。两人找了两张空着的圆凳，和其他食客一起紧挨着坐下，喝着店家提供的酸梅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有阵子没骑摩托车，都没时间概念了。这下到得那么早，害你还要坐这里等着。”周阳乐呵呵地道歉。
“没事，店员说还有十多分钟就轮到我们了，应该很快就能吃上。”夏云菲回答，面对着周阳满是笑意的眼，突然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只能安静地小口啜着冰凉的酸梅汤，掩饰自己的尴尬与无措。
她身旁坐着三个衣着时尚的年轻女生，正叽叽喳喳大声笑闹着，拿着手机讨论最新的娱乐八卦。
夏云菲一不留神就听了一耳朵。
“天娜的经纪人出来爆料了——哇，他也被天娜的未婚夫打过，都闹到警察局了！看来那人真的有暴力倾向啊…”
☆、第四十五章
天娜的未婚夫…不就是乔易吗！
一时间，夏云菲脑中一片空白，等到回过神，已经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点开了微博。
为了避开曾经熟悉的圈子，她回家以后就放弃了曾经的微博账号，慌乱之下输错了两次密码才重新登陆上去，一眼就看到了营销号铺天盖地转发的爆料新闻。
夏云菲心中咯噔一声，手指颤抖地点开了新闻下方的长微博。
长微博详细总结了家暴事件的始末，明显站在天娜这边，强烈抨击乔易的家暴行为。从附带的照片上看，天娜身上的伤痕简直触目惊心。下方评论区里更是群情激愤，几乎每一条评论都在声讨乔易是个直男癌、暴力狂，号召大家人肉他，诅咒他没有好下场。
可是，乔易和天娜刚订婚，感情应该很不错，怎么会打天娜？
难道…是他发现什么了吗？
“小菲，小菲。”周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夏云菲猛然回过神，僵硬地向他挤出一丝笑：“怎么了？”
“轮到我们了，”周阳笑着指了指火锅店，示意她进去，忽然发现她脸色不对，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夏云菲慌忙起身，“我们快点进去吧。”
“等等，”周阳拎起放在一旁的背包，追上夏云菲递给她，“你的包。”
“不好意思，我又丢三落四了。”夏云菲接过背包，低头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加快脚步往店里走。
进了火锅店，两人被店员领到一张靠窗的小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菜单开始点菜。
原本饥肠辘辘的夏云菲，此时却完全提不起胃口，明明对着菜单上诱人的食物照片，人却一个劲地走神。
“想吃点什么？”坐在对面的周阳毫不知情，兴致勃勃地翻看着菜单。
“随便吧，吃什么都行，”敷衍的话脱口而出，夏云菲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失礼，连忙强打精神，笑着招呼周阳，“师兄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今天我请客！”
“既然你请客，点你自己喜欢的吧，”周阳目光闪亮地望着她，“只要是你点的，我都爱吃。”
被他炽热的眼神盯着，夏云菲的心越发乱了，她逃避地低下头，逼着自己专心研究菜单，最后荤素搭配着点了些菜单上的推荐菜，又要了招牌的鸳鸯锅底。
趁周阳去拿调料的功夫，夏云菲忍不住又拿出手机，继续去刷天娜的新闻。
微博上又有了最新消息——鸿信娱乐的CEO任霖发表公开声明，声明中称：虽然天娜未婚夫乔易持有公司股份，但公司对暴力零容忍，一定会不遗余力地保护自家艺人。目前公司已经将天娜安置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不会与乔易见面，请关心天娜的粉丝们放心。
任霖的声明相当于官方承认了乔易的恶行，这下犹如火上浇油，让围观群众集体炸开了锅。
“居然真是家暴！会家暴的男人，再帅再有钱也不能要，这人什么背景，谁人肉出来了？”
“现在不是有反家暴法了吗？不要光发表声明，把这个衣冠禽兽告到坐牢啊！”
“说到底还不是天娜当初爱慕虚荣，有钱人哪那么好伺候？现在豪门梦碎了吧，活该。”
“黑子去死！天娜加油，你还有我们！”
数不清的评论将乔易骂得体无完肤，夏云菲心慌意乱地放下手机，茫然望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火锅，心思全飞到了乔易身上。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乔易真的打了天娜？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给天娜当替身骗他的事情了…
不，即使他真的发现了什么，冲动之下动手打了天娜，也不可能如新闻中所说的那样，多次毫无理由地殴打天娜。
她了解乔易，他不是一个喜欢使用暴力的人！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隐情！
乔易的联系方式一直被她当成珍贵的回忆，牢牢锁在心底。自从离开他以后，她默默珍藏着那些回忆，从来不敢有翻动的念头。
此刻她突然产生了一股冲动，想要主动联系乔易，问问他过得怎么样，与天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如果他真的知道了真相，又会怎么看待她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的呢…
她微蹙双眉，犹犹豫豫地，在屏幕上缓缓输入那串铭刻在心底的号码。
“你要的腐乳芝麻酱。”一碗满满的调料空降到夏云菲面前，周阳的脑袋突然凑过来，好奇地问，“小菲，你在看什么呢？这么专心，是新游戏吗？”
“啊？”夏云菲吃了一惊，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一下子消失殆尽，她飞快地收起手机，点头默认了周阳的误解，端起手边的一盘羊肉片就往锅里倒，“锅开了，我们开动吧。”
“好香，饿死我了。”周阳大赞，拿起公筷，帮着她往火锅里放菜。
大堂里人声鼎沸，热气腾腾的火锅令人食指大动。羊肉卷、肥牛片、蟹柳、虾滑、冬菇丸子，在红色辣油和乳白高汤中热热闹闹地攒动着，发出嘟噜嘟噜的响声，听得人愉悦又满足。
周阳吃得满头大汗，直呼痛快过瘾，夏云菲也笑着应和。味蕾带来的鲜辣刺激，短暂地麻痹了她，周阳不断说着学生的趣事，她听得乐不可支，再也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些遥远的烦心事。
“小菲，这次你回来，就不会再走了吧？”周阳一边给夏云菲倒可乐，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她。
夏云菲忽然被他问住，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喃喃地说：“我不知道…应该不会再走了，反正大城市什么样子，我也见识过了。”
她苦涩地笑笑，低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调料，没有察觉周阳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闪动着欣喜与爱慕。
“说的没错，哪里都没有自己的家乡舒服，”周阳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小心翼翼地将话题引向自己，“像我，退役以后就留在学校当老师，平时帮家里打理打理武道馆，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日子过得特别顺心。就是我爸妈有点唠叨，总说我年纪不小了，也该找个合适的人定下来了。”
“师兄你这么优秀，家人还怕你找不着女朋友？我听道馆的教练说，来这里上课的姑娘，有一半都是冲着你来的。”夏云菲被周阳愁眉苦脸的表情逗笑了，积极传授他经验，“家人都一样，天天见面，难免会唠叨。我家人也会催，所以我这不是搬出来住了吗？”
“你说的没错，自己住是自由多了，”周阳顺着她的话附和，下一刻却话锋一转，“不过一个人时间久了，有时候会突然觉得，要是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在身边，该有多好。你说是吗？”
夏云菲的心漏跳了一拍，故意满不在乎地笑起来：“不会啊，我从小住校，一个人照顾自己习惯了，人多反而不自在。”说完盯着周阳打趣，“师兄，你不是和家人一起住吗，怎么还嫌不够知冷知热？哈哈哈，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妈宝’啊！”
周阳的脸瞬间红了，生怕夏云菲误会，连忙撇清：“别瞎说，虽然我跟爸妈住在一起，但楼上楼下的，十天半个月也碰不上面，你信不信？”
“信，我信。知道你家地方大还不行吗！”夏云菲连连点头，“要不要再加点菜？第一次请土豪吃饭，我压力好大。”
饱餐一顿后，夏云菲终于打起了精神，笑容也多了起来。周阳骑着摩托车载她回宿舍，一路将车骑进小区，直到单元门口才放她下车。
夏云菲面对着周阳期盼的眼神，在夏日熏人的晚风中短短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礼貌地道别：“我上楼了，师兄你骑慢点，注意安全。”
周阳心头掠过淡淡的失望，但很快也就释然了，望着她爽朗一笑：“知道了，你上去吧，明天见。”
“明天见。”略显尴尬的气氛让夏云菲一刻也不想逗留，她转身用门禁卡刷开单元门，在声控灯暗黄的光晕里，飞快跑上了楼。
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守在外面的周阳仍旧没有离开。他默默仰头望着四楼的窗户，直到灯光亮起来，才放心地笑了一下，戴上头盔驱车离开。
他这份温柔细心，夏云菲却根本无心留意。进了房间关上门的瞬间，面对清冷寂静的单人宿舍，压抑了一整晚的担忧和烦闷，像潮水般迅速将她淹没。
乔易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