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码头的三条线都是孟家独用的,又怎么会出现戚家的货?”孟璟澜眉头一挑,“还是说戚家不守规矩,动了孟家的地方?”

戚家两兄弟一时语塞,戚若龙面上的傲色褪去几分:“几日前,家父与小妹商量,想要借戚家南边的线走一走,小妹也与您父亲通过气,只怕是孟少不知。”戚若龙嘴里的小妹便是戚若允,她嫁了孟锐,戚家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通过气?”孟璟澜忽地勾了嘴角,“父亲自新婚之后,便将孟家的大权交给了我…现在的孟家,我说了算。”

戚家两兄见将孟璟澜似乎毫无松口的意思,只能咬牙:“就算戚家坏了规矩,孟少想要怎样也请明示!”

“我早就说过,从城南码头上的货,统统是孟家的。”孟璟澜目光如炬,竟在这样一片昏暗中寻到了慕无彤头上的一根白发,手指缠住,轻巧地将它拔掉。慕无彤头皮一阵锐疼,捂着脑袋,对上他眼睛那一瞬,怨气冲冲的眼神立刻被吓得乖顺了。

“孟璟澜,你不要太过分,这批货你还像吞了不成?!”戚若虎沉不住气,出口很冲,想要冲上去却被兄长拉住。

“我就算要吞了,那又如何?”与戚家两兄弟的焦躁全然不同,孟璟澜已经一派闲适。“你…”戚若虎挣开兄长的钳制,冲向孟璟澜,左边一人动了动,抬手抵着他的胸口:“戚二少可想清楚,再动一动,属下就不客气了。”

戚若虎低头看向抵在腰间的东西,浑身一震,也真的不敢再往前走一步。跟着戚家两兄弟进来的十几人本想动手,迅速被孟璟澜的手下围住,人数上处于劣势,身手也不能比,一个一个被按着半跪在地上。

戚若龙生出几分紧张:“孟少,若虎莽撞,还请您手下留情。”“别说是戚家不守规矩才扣下的货,就算你们一直规规矩矩的,这批货我想要了,戚家拦得了吗?”孟璟澜下巴蹭了蹭被吓呆的慕无彤,“宝宝,腿麻了。”

慕无彤惊得就要站起来,孟璟澜搂着她的腰不放:“麻了就麻了。”丝毫不将戚若龙和戚若虎的惊慌放在眼里,像是在拖延时间,精神折磨两人。

半晌才开口:“戚家想要回那批货也不难。”话音方落,戚家兄弟眼里升起几分希望,“听说两位曾经是亚洲职业拳击比赛的冠亚军?”他突然变了话题。

“是。”戚若龙言语间客气得多。“我这里四名手下,你们随便挑一个做对手,只要你们两人有一个能赢,我就将那批货还给戚家,不过要是输了…”孟璟澜的眼神冰冷,透出几分残酷,“我向来不喜欢别人挑衅我,到时候别怪我出手狠了。”

厅里亮起几束白炽灯光,照亮了整个舞池。戚若虎挑了方才钳制他的窦百,两人被围在中间。窦百身形高,却不及戚若虎壮实,慕无彤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缩在孟璟澜身后不敢光明正大地看。

本以为至少要缠斗片刻,哪知窦百速度极快,五招内就放倒了戚若虎,全然不顾他的呻吟,在他胸口补了一脚,慕无彤觉得自己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心里愈加害怕,手抓紧了孟璟澜的手臂。

戚若龙目瞪口呆,两人打遍天下,戚若虎输得这么快又这么惨,估计自己也不能善终,果然三两下被狄千踹翻,狄千这一脚很用力,踹在对方的肚子上,戚若龙一口血吐出来,趴在地上只能勉强睁着眼,再也动不了。

慕无彤小声尖叫,往时口吐鲜血都是在电视里才看得到,她是第一次看见真人吐出真血…撒了一地,甚至能嗅到清晰浓烈的血腥气。

孟璟澜将她的脑袋护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戚家兄弟:“连窦百和狄千都打不过,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慕无彤直到周遭一片安静,才缓缓地睁开眼,仰起小脸望向他,孟璟澜揉着她的头发,动作很温柔,可是声音冰冷的,目光也是凌厉:“宝宝,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吗?”

慕无彤茫然,心里除了漫涨的恐惧容不下其他。“宝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对于我不喜欢的人和事,我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慕无彤一颤,方才为了寻求藉慰搂紧他的小手渐渐松开,只想与他拉开些距离。孟璟澜却不肯,抱得很紧:“宝宝,离箫郑远一点,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在一起。”像是蛊惑,又仿佛是威胁,慕无彤咬着唇瓣不吭声。

“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慕无彤垂了眼睑,讷讷地开口。他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吻你的…也算朋友?”慕无彤霍地瞪大了眼睛,孟璟澜这样非凡的眼里,果然看到了。他声音越加低沉慑人,“宝宝,答应我,不会再和箫郑来往。”

最后,还是她妥协了,眼角瞄到血淋淋的戚家兄弟,重重地点了点头。孟璟澜眼角微弯,似乎心情极好,揉了揉她茸茸的短发:“饿不饿,想吃什么?”孟璟澜就是用这样异常扭曲地方式让她牢记他的喜厌,的确…刻骨铭心。

第21章他的表白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孟璟澜伸手替她解安全带,慕无彤身体不自觉地往门的方向靠了靠。孟璟澜手一顿,下一秒安全带已经解开。

她逃似的去推门,却发现车门落了锁,回头小心翼翼地望着孟璟澜,他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眼睛微微眯起,眼角挑得越发厉害。

“不和我说再见吗?”嘴角抿起一个弧度,却一点也不像是在笑。“再…再见。”她的手无措地搅动着,垂下头不敢去看他。

“宝宝。”他唤了一声,“恩?”孟璟澜趁她抬头瞬间,俯首在她唇上一啄,极快却也极用力,她唇上似乎还留着方才巧克力布丁的味道,浓稠的香气,让他沉醉。

后脑勺上一阵凉气,回头发现车窗不知什么时候降下来,车锁也解了。她立刻拉门下车,步子虽小却走得极快。

慕无彤将将走进大门,被突然从一片黑暗里走出来的箫郑吓了一跳。今天晚上她受了太多的惊吓,只觉得心脏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险些摔坐在地。

箫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慕无彤却仿佛他身上有刺,立刻挣开手,往后挪了些距离。箫郑讶然,有些措手不及,看着自己脱空的手出神。

“这么晚才回来?”他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却依旧能清晰地听出责备的口气,慕无彤自知理亏,垂着头不说话。

“你一直和孟璟澜在一起?”他从她被带走开始,就守在这里,腿站得发麻,小区里的人来来往往,也都对他抛来几分探究,他浑然不察,就是等这一刻,看着她平安到家。

方才他看见门口的那辆车停下,心里一震,想要走近,正巧车窗缓缓降下,便是孟璟澜扶着她的脑袋亲吻的场面,车里的灯打得很亮,两人的侧面清清楚楚,他再也抬不起脚,走不出半步。

“恩。”提起孟璟澜,慕无彤心有余悸,想起孟璟澜的交代,她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几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开。

“无彤…”箫郑见她这样疏离,心头漾起几分难过。他几乎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地喊过她,她疑惑,“我喜欢你。”目光坚定,想要向她走近,慕无彤马上又后退,两人仿佛拉锯战,一进一退。

“你躲什么?”他言语间已然有了几分失落,他以为慕无彤对他的表白避之不及,“本来今天的生日愿望就是这句话…可是…你却被孟璟澜带走了。”

“我…我已经和大孟在一起了。”她很震惊,似乎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箫郑会对她说这样的话,脑子顿时乱成一团。

“无彤,孟璟澜不适合你。”箫郑逼视她,显得目光咄咄。慕无彤心里酸涩,撅着嘴有些不服:“我们哪儿不配了?”

“你知道孟家是做什么的吗?”箫郑蹙眉。慕无彤缄默,从前她一直不知道,总以为孟璟澜家里不过比一般人有钱而已,可是今天…她多少听出了些端倪。

“孟家有黑道背景,在本城呼风唤雨。”箫郑见慕无彤老实下来,又带了几分语重心长,“慕阿姨是检察院的,要是让她知道你早恋,对方还是道上的,你要怎么和她解释?”

慕无彤的圆眸里闪着慌张,她早恋这事,一直小心地逼着母亲,粗心如她能瞒这么久,她已经颇有成就感,况且慕妈妈三天两头出差,也也给她腾出一大片自由。

可是现在孟璟澜的身份摆着,不算早恋,被慕妈妈知道了,后果也很严重。“你别和我妈妈说啊。”语气里三分紧张气氛哀求,让箫郑紧握的双手颤抖。

“你很喜欢他?”他觉得失落滚滚而来,瞬间将他淹没。慕无彤有片刻无言,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喜欢的。”

箫郑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极力克制自己,转身离开,步子很大,没有再留下只言片语,快得像是逃跑。

黑色的车子隐在一片黑暗里,被路灯照出一角,孟璟澜把玩着手上的烟,打火机开了又关,最后将烟丢进纸篓。

其实他在戒烟,即使他抽的烟里都加了特殊的香料,慕无彤依旧不喜欢。而今夜,看着远处拢在大门灯光下的两个人,他有些心烦意乱。直到箫郑离开,直到慕无彤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他才发动车子离开。

慕无彤躺在床上,目光直直地盯着那条短信,下面现实的时间…应该是她和戚若允一起泡在奶茶店里,她将手机放在桌子上…

难道是戚若允?她倏地坐起来,两人相处了一年多,戚若允从来是温柔和气,善解人意的,她这样信任她…她觉得不能接受。

只是没想到,戚若允第二天便来找她,慕无彤向来是心里藏不住话的人,面对依旧浅笑温柔的戚若允,双手握紧了玻璃杯,太过用力而使杯子晃了晃,戚若允抽出纸巾替她擦去手背上的果汁:“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猛地收回手:“若允姐,我有事想问你。”戚若允一愣,唇边的笑晕开,美得晃了她的眼:“什么事这样认真?”

“昨天…你用过我的手机吗?”她盯着手里的杯子,纠结片刻,抬头对上戚若允那一双美眸。

戚若允眉梢至眼角,那种温和的笑渐渐淡去,浮上几分慵懒:“无彤,你才发现吗?”轻柔的声音却掩不住嘲讽。

“那条短信真的是你发的?”她的声音抬高几分。“让我想想…那个抢你手机的人,好像…也是我安排的。”戚若允托着腮,素颜的面上,那表情很是天真。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咬着嘴唇,几乎不敢相信,她从来不曾得罪她,她却反身这样害她…

戚若允从包里掏出烟盒,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抽烟,往时为了扮演一个好姐姐的角色,她从来不抽。

“孟璟澜向你透露身份了?”戚若允挑了眉,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清纯不在,媚态尽显,“是不是很害怕?”看着慕无彤别开眼,戚若允溢出几声愉悦的笑。

“这样就害怕了,怎么配得上他。”戚若允点了一杯咖啡,她最讨厌甜腻腻的东西,像是奶茶,果汁,却不得不为迎合她而接受。

“孟璟澜是我追逐的目标,凭你也配同我挣?”睨她一眼,带着蔑视,“孟璟澜迟早是我的。”

慕无彤不可思议,脱口而出:“你是他小妈!”“小妈,我为什么要做他的小妈?孟璟澜这样冷漠的人,根本靠近不了。我嫁进孟家,不过是想能常常见到他,亲近他,只是没想到,他和孟锐的关系这么差,他几乎不回孟家老宅。”

“你疯了。”她不敢相信,戚若允竟然有这样的举动。“这才是真正我,往时是你太单纯太好骗了。”她眼底的讥诮愈浓。

“你不怕我告诉大孟吗?!”慕无彤小脸几乎皱成一团。“你尽可以和他说,就算他把你护得滴水不漏,只要你留在孟璟澜身边一天,我总有空子可以钻。”她丝毫不在乎,“你留不了多久。”

戚若允优雅地站起来,她身形高,走到慕无彤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慕无彤,孟璟澜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你?你知道吗?”慕无彤一震,仰起头看着她。戚若允却就此打住,留下一抹妖娆的背影。

慕无彤愣在原地,她一直没有想过孟璟澜为什么喜欢她,虽然很多人质疑,她总是生出几分不服,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这样多的人会质疑…戚若允的话仿若魔咒,一直萦绕在她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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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璟澜放下筷子,伸手握住慕无彤冰凉的指尖。他从小就被父亲丢在国外,他的生日仿佛是一个灾难日,没有人愿意提起,在那一天甚至很多人都躲着他。

有一次李嫂偷偷地给他买了蛋糕,却被父亲的手下打翻在地,他看着一地狼藉,人生的第一次生日无疾而终,并且,再没有第二次。

等到他十五岁,他知晓一切的时候,他自己也厌透了这一天,于是,一样没有人敢提。而当他愿意将这一天拿来与她分享,她…却不见了。

“宝宝,我三十岁了。”几分惆怅,几分凄凉。慕无彤抬眼,他的脸色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疼痛中缓和过来,依旧白得通透,这样的神色,像极了心死。

“如果我在,我会陪你过的。”她向他妥协,带着几分不愿,语气也很疏离,他却忍不住染上几分喜悦:“宝宝,你一定在,我们不会再分开。”任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孟璟澜靠着露台的落地门在接电话,在她的记忆里,他是左撇子。所以饭桌上,他们两人从来不是一般的男左女右,孟璟澜喜欢她坐在他左侧,这样才方便他给她夹菜。

他总是喜欢用左手,可是当下,她却发现他右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孟璟澜。”她记得她把上次看了一半的杂志放在露台的藤椅上,她喊了他一声,想要让他让一让,他却毫无反应。

“孟璟澜?”她又试着喊了一声,却依旧得不到回应。孟璟澜向来有极高的警惕,现在她几乎走在他身后,他却毫无察觉。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反应极大,几乎是一震,缓缓地转过身,眼里藏着慌张:“你刚才…有没有喊我?”

“没有。”她摇头,压住满腹疑惑,面上平静,“我没有喊你。”孟璟澜点点头,侧身让她。从他身前经过,耳边传来的呼吸,仿佛是他松了一口气。

22、女人之战

夜半,慕无彤毫无睡意,孟璟澜习惯性地将她捂在怀里,她双手抵在他身前,却拉不开半点距离。

刘海凌乱地垂下,又露出额角拇指大小的伤疤,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却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去端详。比周围一圈皮肤稍暗些,应该是一块旧疤了,可是她记得,孟璟澜精致的脸上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或许冰冷的指尖留恋太久,孟璟澜微微蹙眉,倏地睁开眼,又眯了眯,似乎不适应床头灯的光亮。他喜欢睡在一片漆黑里,连半点光亮都不允许,往时他的房间窗帘便厚厚地装了三层,而现在睡时开着一盏床头灯,不太亮,却完全只是为了迁就她的习惯。

 “怎么了?”她伸手将她的手按在脸上,拇指在她手背上温柔地抚动。“孟璟澜…你长白头发了。”他竟然在他浓密的黑发里寻到了不少银丝。

“我再找不回你,就是满头白发了。”他嘴角一勾,似是调侃。“孟璟澜…你在…吃什么药?”八年,她变了很多,深藏内敛,可是面对孟璟澜的时候,却依旧放不住话。

他目光微闪,笑意丝毫不减:“只是一些维生素。”箫彤冷冷一笑,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想要转身,他却不肯:“宝宝,不要离开我,就算我骗你,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带着哄骗和露骨的温柔。

“凭什么!”她一惊,立刻挣扎,“在我死之前,你都不能离开我!”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漆黑的眸子浓郁到化不开的戾气,让她觉得遍体生凉。 

她转开脸,藏不住的嗤笑,他将脸埋进她一头长发里,整个人压在她身上,重得她喘不过气:“宝宝,或许很快,你就能自由了。”比喃喃更加轻飘的声音,在她耳畔一划而过,激得她一颤。

“你说什么?”他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她的心刹那跳乱了。“宝宝,我好怀念你从前那头笔直的黑发。”他支起身,错开话题。 

“你说什么!”她却不依不饶,双手揪住他的衣襟,眼睛睁得很大,认真地盯着他,孟璟澜失笑,许久没有看到她这样较真了。

“说话!”她急了,声音也不自觉太高,颇有些悍妇的模样,“你是…担心我吗?”他答非所问,心里涌起几分甜蜜,甚至连目光都柔和了。

她的气势瞬间弱下来,揪得太用力而骨干分明的双手也渐渐放松了力道,伸手想要将他从身上推下去,他的双手撑得很牢:“宝宝,我想听你的心里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担心我?” 

她何止是担心,简直紧张得发疯,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淡淡地瞥他一眼:“我是担心,我担心给你陪葬,有人告诉我,如果你有三长两短,就让我陪葬。”

孟璟澜方才屏着一口气,他不奢望她会抱着他痛哭流涕,只求一句我担心你,却…还是贪心了。

箫彤转过身,背对着他,孟璟澜仍旧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他从来不舍得用背影搪塞她,他喜欢将她揽在怀里,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至少让她在这一刻,不生出逃开的念头。

孟璟澜很早便出了门,她还记得混沌中他在她脸颊上落下的亲吻,那么轻细温柔的动作。镜子里的女人一头紫色的大卷,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不过是为了避开孟璟澜的耳目。

“狄千,我要出门。”狄千跟着她,孟璟澜就能放心让她出门。狄千依旧冷冷的态度,话也少得可怜,连目光都不愿意落在她身上。

发型师看着面前这个大美人,只觉得紫色的大卷很衬她妖娆的气质,可是她却说要把头发染黑拉直。

“您这个发型很好看,就是颜色上得不够自然,我可以再给您增加一下亮泽度。”发型师在国际比赛上拿大奖无数,自认为是一个眼光极犀利的人。

“我说要染黑拉直,你听不懂吗?”箫彤有些不耐烦,这已经是他第几次出言劝阻了?什么顾客就是上帝,他们现在是想要左右上帝是思想吗?

 “我觉得紫色更适合您。”他怎么说也是个大牌,她这样的态度,让他很不痛快,面上也勉强维持着笑。 

“我说了我要弄成黑色的直发!”箫彤想要尖叫,这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可是黑色直发不衬您的脸型,对您来说不好看。” 

“你们首席呢,把他叫过来!”箫彤觉得再和他说下去要咯血了。“首席现在很忙,没有时间。”发型师艺术家的脾气也上来了。

“没有时间就让她腾出时间。”狄千冷冷开口,发型师头一撇,懒得理他。狄千对门口手下打了个手势,瞬间涌进来一批人,将店里的客人吓得不敢出声。 

首席从里面的贵宾室走出来,到底是做了多年的一把手,为人圆滑,丝毫没有被这样的阵仗吓到,笑着走过来:“阿飞,又闹脾气了?”拍了拍一旁发型师的肩膀,也不责备,“两位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您的这些手下,怕是吓到店里的客人了。”不卑不亢,进退得度。

“我想把头发染黑拉直,不过这位发型师说我染黑拉直了,不好看。”箫彤一手指着下巴,一手轻轻敲击转椅的扶手,“你说呢,小甲。”

“慕小姐?”首席圆圆的脸上展出一个极夸张的表情,“您是慕小姐?”胖乎乎的手指不可置信地指着箫彤。

“你说我黑色的直发好不好看?”箫彤挑眉。“好看好看,您就是剃了光头都是最好看的。”首席很激动,“我好多年没见到您了。”

九年前首席刚刚晋升首席,对于削薄这种最没有技术含量,根本算不上美发的行当很鄙视,可是每次慕无彤一来,就指名道姓地点他,迫于孟少的淫威,他只能屈从。

孟少常常站在一边,那锋芒毕露的眼神刺得他的小心肝扑扑地乱跳,手抖得不成样子,国际大赛几百台摄像机对着他刷刷乱拍都自若无比的双手啊,立刻就乱颤了,几次剪到自己手指…

其实他挺喜欢那个小丫头的,圆圆的脸,笑起来还有酒窝,被孟少强迫着终年不换一个发型也没有半点怨言,顶着那么难看的一个发型,照样笑得没心没肺。 

“阿飞,这里我来,你去招呼别的客人。”阿飞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老师这么客气的对待一个客人,到底年轻,临走前还不忘对首席嘟哝一句:“师父,我是真觉得她还是这个发型好看。”

首席拿起直板夹作势要揍他,他灵巧地闪开,躲进了一旁的休息室。“小甲,你们这里的发型师还是这么有个性,我记得当年我第一次来,你没少给我白眼看。”

“后来就被孟少的人拖出去打了一顿,两个月没下床呢…”他记得清清楚楚,做人不能太傲气,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着收敛张狂的脾气。

“你在招呼客人?”箫彤瞥了一眼紧闭的首席室。“有什么客人能比您大牌。”首席笑着四下张望,“孟少没有和您一起来?”他是真的怕死了孟璟澜那犀利的眼神。

“就只我,他没来。”箫彤拨弄着长发。“我过去交代一声,您先等一会儿。”首席室里还真有客人,两者相较舍其轻,他只能放了里面来伺候外面。

片刻,首席室的门被用力甩开:“你的贵客呢?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值钱。”箫彤抬头,快步走出来的女人黑色漆皮短裙,收口袖的束腰衫,面上妆容艳丽,美得张扬。 

这个女人…是民间盛传的孟夫人,在孟璟澜身边呆了三年,又有谢家的背景,在本城的女人里,也算翘楚。

箫彤收回视线,眼睑微垂,心头泛起几分酸涩,什么寻了八年,看似痴情如斯,其实这样那样的女人,孟璟澜从来没有缺过。让她相信他的真心?真真是难。

谢曼搅着双臂,睨了一眼淡然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的女人,红裙衬得雪白的肌肤越加晶莹剔透,不施粉黛的五官很精致,不肖摆姿作态,便是风情万种。 

目光扫到沉默着守在一旁的狄千,微微变了神色,狄千她自然见过,是孟璟澜的贴身保镖。狄千心高气傲,对她都从来不假辞色,她在孟璟澜身边待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狄千跟着其他人。

“是她?”谢曼下巴点了点箫彤,侧头询问首席。“谢小姐,我给您找我们店里名气最大的发型师过来,护理过程费用全免,再免费送您一套最新款的美甲。”首席也知理亏,态度很诚挚。 

“你们店里最有名气的发型师不就是你吗?”谢曼挑眉,冷冷地笑起来,“万贾,你这家店还想开下去,就给我进去。”

“谢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慕小姐是我的贵客,今天我是务必要将她的头发弄好了。”能把本城最大的美容美发会所经营下去,必定也是有靠山有手腕的,首席虽然不想得罪谢家,可是孟家,他是连碰都不敢碰。

“慕小姐?”谢曼眉头微蹙,嘴边溢出几分讥笑,“哪家的慕小姐,还是哪家少爷养着的小宠物?也敢这么横?”

箫彤懒懒地站起身,竟比谢曼高出寸余:“我是孟家少爷养着的。”不温不火,语气平平。虽然早就猜到了,谢曼还是忍不住露出几分诧异。

“今天我就要万贾给我做头发。”谢曼向来蛮横惯了,极少吃亏,也就少了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的教训。

“你不知道吗,孟家养的阿猫阿狗,也比谢家的人金贵。”高腰裙的蝴蝶袖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轻扬,即使依旧是素颜,也是妩媚妖娆。

23、她的霸道...

“你说什么?!”谢曼脾气火爆,向来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狄千伸手拦住她:“谢小姐,她…你惹不起,要是被少爷知道了,吃亏的一定是谢家。”像是忠言,极少、是。 

“孟少身边的一座两座都是大佛,我都惹不起是不是!”谢曼咬牙,桃红泛黑的眼影在灯光下闪烁。

“狄千,你往后退几步。”箫彤拨了拨卷发,“谢小姐这是想和我好好说说话呢,女人说话,男人站远一点。”狄千自信自己的速度,当真往旁边退了两步。

“谢小姐,千万要好好说话,狄千下手没有轻重,这么漂亮的美人,待会儿他忍不住出手,伤了残了可怎么办?”箫彤半坐在转椅扶手上,对着谢曼的神情看似和气友善,其实带着明显的不屑。

“你闭嘴!”谢曼努力忍着火气,狄千的身手有多好她清楚得很,况且对方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一个小小的谢家,你也配这么嚣张。”箫彤仰了下巴,眼神也冷下来。“我不配?谢家虽然小,可到底是座靠山,倒是慕小姐?我从来没有听过本城还有个慕家。”谢曼一愣,她是第一次见到比她更加嚣张跋扈的女人,不自觉地收敛了口气。

“谢曼,我这个人,最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却最不喜欢别人和我做同样的事情。”箫彤琥珀色的眸子盯着谢曼,明明无比平静的表情,竟然让她升起几分慌张。

“跟着孟璟澜三年,你是生出了一男半女,还是坐稳了孟夫人的这个人人哄抢位置?”箫彤站直了身子,伏在她耳边,一字一字,虽然轻,或是刺耳,谢曼听得清清楚楚,瞬间血气翻滚,箫彤丝毫不怕,又道,“那你又凭什么在这里扬威耀武?”

“狄千,从今往后,不准让她借半点孟家的风头,也不准让她占半点孟家的便宜。”“孟家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谢曼气得面色绯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是,少夫人。”狄千很配合,谢曼瞪大了眼,狄千竟然唤她少夫人,她跟着孟璟澜这么久,狄千从始至终也只是一句不甚客气的谢小姐。

箫彤却几不可查地蹙了眉,在外面,狄千之前一直喊她小姐,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少夫人这样的称呼。

“我在孟家说的上话十几年了。”箫彤自顾自地坐回椅子上,“谢曼,我在本城呼风唤雨的时候,还没有谢家呢。”

“小贾,快弄吧,我饿了。”箫彤不再理睬她,对首席招了招手,首席乖乖地绕到她身后,替她围上围兜。

“你算什么东西!”谢曼这一刻痴魔了,抓起台子上的剪刀,向着箫彤的脸花过钱,箫彤微愕,却依旧镇定地坐在位置上,狄千动作极快,将她的手扭到身后,剪刀脱手掉出。

“宝宝。”孟璟澜推门进来,周身镀着一层光影,面上极少有这样温柔的表情,摔坐在地上的谢曼有些呆了。??箫彤扫了一眼谢曼,再看看孟璟澜,心里生出几分厌弃,别开眼不去看他。孟璟澜淡淡地扫了一眼谢曼,径自从她身侧走过,双手搭在箫彤纤瘦的肩上:“怎么了?”

“你的宠物方才六亲不认,差点咬了我。”箫彤将谢曼之前的比喻原话奉还。孟璟澜看到地上的剪刀,浓眉微拧:“谢曼刚刚对宝宝动手了?”侧头询问立在一边,恭敬得几乎躬身的狄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