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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吴春城忙着走过来,扶住他的胳膊,“据闻,慕容经纶于仪贵妃有知趣之恩,她的所为,也是人之常情,皇上不必与这样的低贱宫人生气,如亦,奸贼已除,皇后皇子安然,皇上此番可谓是双喜临门,是乃我大宁之福,万民之福。”

宁天远斜他一眼,“这么说,朕该大赦?”

吴春城心中一喜,当下退后一步,挑袍跪地。

“皇上大赦,奴才替天下万民谢皇上仁慈!”

宁天远挑起眉尖。

他只是一问,却被这个家伙抓住口风。

一旁,龙虎营总营主亦已经跪到地上,“奴才等谢皇上仁慈!”

他当然明白,吴春城此举是何意,为了保住自家性命,他当然也希望皇上能够大赦天下。

他与吴春城这一跪,龙虎营上上下下,那些随行而来的太监们谁还敢站。

于是,呼呼拉拉,跪了一片。

“奴才等谢皇上仁慈!”

“皇子平安,奸贼已除,大宁双喜临门,理当大赦,各等狱中死刑犯者死罪皆免,其他人等按律减刑,各地商税地税皆减半。龙虎营众除奸有功,营主赏黄金万两,其余众,按职位赏赐。总管吴春城献计有方,赏宅院一座,他日以养天年。”宁天远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吴春城身上,轻咳一声,他缓缓开口,“摆驾,云宁宫!”

“是!”吴春城心中有些担心,却仍是走上前来,扶了他的胳膊,“摆驾,云宁宫!”

ps:二十八,把面发!

章节目录 第787章 所谓臣子!(5)

云宁宫。

老纪轻飘飘落下身形。

“如何?”候在屋中的几人立刻迎上前来。

刚才,悄悄在暗中对慕容经纶出手的人,正是他,要不是他帮忙,龙虎营也不可能那样轻易地制服慕容经纶。

老纪便将刚才在重华宫发生之事,向众人简单说了一遍。

他的目光落在云楚脸上,“你们家那位皇帝老子,马上就来了!”

众人听了,皆是本能地生出几分紧张。

皇上此来,是吉是凶,谁人也没法确定,毕竟,这天下最难猜得就是人心。

这边老纪话音刚刚落下,趴在地上的小白,已经警觉地站起身。

云楚站起身,“凤初,随我接驾!”

二人带头走出大殿,果然见院门处,一人虎步龙形而出,身上金黄龙袍灿烂耀眼,正是大宁天子宁天远。

云楚走下台阶,弯身行礼,“楚楚参见父王!”

周围众人,皆是行礼。

宁天远在她面前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看着这个缓缓直起身为的女儿,右脚迈出,又落回原地。

“起来吧!”

众人起身,云楚的眼中却是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之色。

刚才,宁天远抬步的动作,她尽收眼中。

他到底还是收回了脚,二人中间虽只有三步之遥,却瞬间如天地之隔。

“这一次,特召你们入宫,本来想让你们多住几日!”云天远淡淡一笑,“不过,如今小皇子已经出生,朕刚才已经下令,封他为定王,按照大宁国的规矩,你们也不便再在宫中多留,朕…便不留你们了!”

大宁律,王不见王。

宋皇后新生之子,被封王之后,那么,同样身为王爷的沈凤初自然不能再见他。

小皇子封王之事,是宁天远刚刚才做的决定。

这也就说明,这位皇上,到目前为止,还不想完全彻底地原谅他们。

“儿臣,遵旨!”云楚再次弯身行礼,“恭喜父王喜得龙子!”

然后,她直起身。

“凤初,走了!”

他停在三步之外,以云楚的性格,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打破这三步之遥。

向宁天远行了一礼,沈凤初扶了她的胳膊,迈步走向殿外。

身后,宁缺、老纪、云途等人皆是随在二人身后,吴春城看着众人渐远的身影,心中唏嘘,却又无奈。

如此轻易地离宫,众人本应该喜悦,可是,此时,不要说是沈凤初与云楚,就连吴春城也是有些高兴不起来。

吴春城看得很清楚,一旦云楚此次离宫,只怕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回来。

“皇上!”吴春城轻语。

“恩?”宁天远淡问。

吴春城听出他语气的淡漠,“奴才,无事!”

宁天远抬起脸,看着面前那座主殿上当年他亲手写就的“云宁宫”三字,眼中也有黯然。

“其他人出去,春城留下!”

其他太监侍卫应一声,退出殿外。

吴春城垂首而候,“皇上?”

宁天远缓缓吐出八个字,“赐仪贵妃白绫一丈!”

“奴才遵旨!”吴春城忙着应。.。

章节目录 第788章 所谓臣子!(6)

宁天远轻轻挥手,“去吧,朕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是!”吴春城又应了声,立刻急步退出云宁宫,大步向着重华宫的方向行去。

偌大的云宁宫中,只余宁天远一人。

宁天远缓缓迈步,走上台阶,在云宁宫的牌匾下停下脚步,轻吸口气,猛地抬手,向着那牌匾拍出一掌。

这张匾,原是难得的上等玄玉所制。

世上只知道,这匾是皇上亲手所写,亲手所刻,却并没有人知道,这牌匾之中唯有皇上知道的秘密。

掌风至,牌匾应声而碎,化成无数碎片落下,玄色玉片中,一道血红色光华十分突兀。

宁天远抬手,将那抹光华抓在指间。

退后一步,看着在地面上飞溅的牌匾碎片,他垂脸看一眼掌中之物,轻轻摇头。

“楚楚,若你知道,这世上还有此物,只怕,也不会再想要我这个父亲了吧!”

长叹一声,宁天远缓缓收紧手指,将那物握在掌心,转身向着台阶下行去。

一路出宫,云楚并没有回头。

她从来不是喜欢纠结的人,有些东西,能得是福,不能得,也罢。

“这个结果,或者是最好的!”云途笑了笑,“君王称孤,也不是没有道理,不做个孤家寡人的皇帝,怕是没有的。我也不留你们,现在,你们就出城之去,莫回头,能走多远走多远,能走多快走多快!”

君心难测,谁知道,那人到底是何等想法。

云途做个手势,马车上的车夫就跳下来,将马鞭送到老纪手中。

老纪接了鞭子,宁缺挑起车帘,小白第一个钻进车箱,小黑就束羽落上车顶。

“楚楚,走吧!”

沈凤初轻轻扶住云楚的胳膊。

云楚转脸,看向云途,“爹,我走了!”

“去吧,待过些日子,我这丞相也不想做了,等我将云府众人安顿好之后,我便去西北找你们,给老沈头带上几壶好酒,再看看我的大外孙!”云途笑着向她挥挥手,“走吧,快走!”

二十年前,云途曾去这西北数次,那时,他与沈重还是好兄弟,好朋友。

这些年,对那里的风沙他一直念念不忘,只是因为皇上,这些年也不曾再去看上一看。

在沈凤初的搀扶下,云楚小心地踏上车辕,钻进车厢内。

转身向着云途行了一礼,沈凤初飞身钻入车厢内。

“驾!”

老纪轻挥鞭子,马车就掉了一个头,向着北城门的方向急奔而去。

云途站在空荡荡的宫前广场,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远处的人流中,转脸看看身后那座金璧辉煌的皇宫,悠悠叹了口气。

“二十年了,西北风沙依旧,奉天皇城依旧,只可惜,人已经不再是那些人了!宁儿啊宁儿,说起来,我倒是真羡慕你,走得那么从容干脆,我云途到底还是只能做一个俗人,俗人啊!”

收回目光,云途背了双手,微驼着腰慢悠悠地向着云府行去。

章节目录 第789章 所谓臣子!(7)

皇宫。

吴春城迈步走到重华宫前,以台阶上顿住脚步。

“一个时辰之内,任何闲杂人等,皆不许入此宫!”

“是!”

侍卫们恭敬地应着。

行下台阶,吴春城径直走向重华宫内院。

一路来到后面殿中,迎面就见一个小宫女急急地奔过来,看到他,那小宫女立刻就扑跪在地。

“吴总管,不好了!”

吴春城眉尖一跳,“怎么回事?!”

“回总管!”小宫女颤抖着开口,“仪贵…不是,仪宫人,不见了!”

“什么?!”吴春城一听就急了,“怎么回事?”

刚才他一掌将她拍晕,就是在等皇上下令,毕竟,她是皇上的妃子,他一个太监总管自然哪有权力处决皇上的人?

现在皇上已经下令,赐仪贵妃一丈白绫,而且是单独与他说,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是让他悄悄将仪贵妃做掉,然后再安排一个自杀的假象。

他赶来重华宫,就是要做这件事,怡贵妃不是练家子,现在身边又没有半个可信任之人。

吴春城原本以为,这个女人就是他脚下的蚂蚁,只要皇上一声令上,他立刻就能将她碾出碎片,哪想到,现在竟然会出了这样的岔子。

“刚才…刚才奴婢负责照看她,看她在枕上睡着,奴婢就去四周转了转,为防她逃走,奴婢还在门上加了锁,结果,回来一看她人就没了!”小宫女的声音和身体都在发抖。

“四周转了转?”吴春城手指一挥,已经将她从地上拖起来,“你敢欺骗咱家,说,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小宫女拌得像筛糠一样,哪里肯再说谎话,“总管大人饶命,真得没有,就是奴婢,奴婢想看看这宫里可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所以四下转了转!”

“大胆的奴才!”

吴春城一把将她搡开,小宫女撞在一旁的假山上,瞬间没了生息。

吴春城却是理也不理,径直向着后殿掠去。

扑入殿中,只见枕印痕迹,后窗却是虚掩了。

他目光一动,已经掠到窗侧,推开虚掩的窗,只见窗外的草地上,有几处明显被压倒的痕迹,似乎是曾经有人从此处走过。

他飞身而出,抬目四顾,目光注意到院子一角被花树半掩的角门。

“哼!你以为,你还能逃出皇宫,为那人保住这个孽种!”

吴春城眉尖微动,当下就向着角门的方向冲去。

仪贵妃没有武功,又怀着孕,自然不能翻墙过院,她唯一的出路,便是这处角门。

御花园。

碧波亭。

宁天远缓步行到亭侧,看着面前这一片碧波,再一次抬起右手。

在他的右手中,是一只造型如一般颜色的血色小瓶,小瓶上无字无画无刻纹,只是通体红艳如血,放在掌心,就如同一洼血一般,触目惊心。

注视着手中小瓶,宁天远眼中微有愧意。

“沈重,这些年来,是朕多心了,现在,朕便将这蛊引抛入湖中,自此之后,西北之郡,朕再无牵制之力!”

章节目录 第790章 所谓臣子!(8)

扬手,宁天远直接将手中小瓶抛出,小瓶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弧线,径直落入湖水之中。

小瓶溅起一圈涟漪,然后缓缓沉入湖水之中。

看着水上的涟漪,宁天远缓缓地吁出一口浊气。

这个小瓶,他已经存了十多年。

这个小小的瓶子,也是他心上一个大大的负担。

今天,他终于丢掉了这个负担,一身轻松。

“宁儿,你说的对,做皇上也不一定非要绝情,这一次,既然选择了信任,那我就一信到底!”宁天远扬起唇角,“沈凤初,现在,我信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一定要好好待楚楚,好好待我的外孙,等楚楚生产的时候,我必亲去西北!”

他称我,而不称朕,这个时候的宁天远,不太像一个皇帝,更像是一位长辈,一个父亲。

目光注视着小瓶落水的方位片刻,宁天远大步走下凉亭,耳朵捕捉到水面异响,他疑惑转脸,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我这疑心重的毛病,又犯了!”

自嘲一声,宁天远转身走向泰和宫,步伐格外地轻快。

在心上压了十年的负担,一朝去除,那自然是无比的轻松。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他身影消失之后,水面上就已经钻出一个人来。

长发湿湿地粘在脸上,露出一张妩媚苍白的脸,正是已经怀了数月身孕的仪贵妃。

看看宁天远离开的方向,仪贵妃吃力地游到湖边,气喘吁吁地提着湿裙子走到岸上,立刻就抬起右手。

在她的指上,捏着一样东西,如血一般的红,正是刚才宁天远丢下的那个小瓷瓶。

一路从重华宫来到这里,仪贵妃并不是想要逃走。

她知道,她逃不到。

她来这里,只是想要和慕容经纶一起死而已。

这处湖水,是活水,一直连通着城外北郊的河道,她只是想,若她在此处溺死,灵魂或可顺着河道离开这座深宫,去找她的慕容公子。

她没有想到的是,宁天远竟然会来,慌乱之中,她只能藏到凉亭下。

结果,刚好将宁天远低语的话听得清楚,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丢得蛊引究竟是何物,却已经猜到这东西必然与沈凤初和云楚有关系,是可以牵制沈凤初的重要之物。

她本是生在江南,虽不通武功,水性却是极佳,看宁天远走远,她立刻就潜入水中捞出这个小瓶。

“皇上!”

吴春城急步而来,迎面看到宁天远,忙着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