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吧,现在没什么别的办法。”苏小舞跟着人群缓缓向前移动,心内虽觉不妥,但是这个要求是她提出来的,她没道理现在提出反对。

跟着前面的人走进密道,一股潮湿之气迎面扑来,等眼睛在突然暗下来的环境里适应了一阵后,苏小舞才发现这个密道地上居然是用平整的大理石块铺成。如此的工艺在落后的古代来说着实难得,不过,即使是皇宫也没有必要把一个区区避难所用的密道弄得这么奢侈吧?

难道,这个地方不仅仅是个避难之所?心怀期待的苏小舞慢慢向前在黑暗中曲折前进,不多时便看到前方点起了烛火,视线突然间开阔,出现了一个极大的石洞,应该是走到了山腹之内。凝神看去,只见这个石洞可以容纳数百人之众,地上仍然是铺着平整华丽的大理石,偶有几十个分散开来的石凳。四壁上有着几盏油灯,虽然不够亮,但是足以让她看清楚这么一个偌大的山洞,除了他们进来的这么多人之外,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没错,石壁上既没有武功心法,石洞里也没有满是尘埃的骸骨,就连另一个出口都没有。这下好了,如果玄衣教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只要把密道口封住即可。

显然不是苏小舞一人这么怀疑,九大派中人几乎个个脸色都很难看。

“尚掌门,请你看好你自己的人。这歧天山内部的密道错综复杂,不下于外面的竹林阵法,如果你刚才私下派出去的人不小心触动机关,和我们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叶离扶着水涵光在一旁的石凳上做好,背对着尚君诚淡淡说道,犹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

尚君诚强压怒气的说道:“我们刚才不是说好是离开歧天谷的密道吗?”

叶离转过身,一挑眉冷冷道:“没有离开歧天谷的密道,因为不想和官府正面起冲突,只好到这里避一避。如果尚掌门不满意的话,可以按原路返回,叶某概不留客。”一席话说的义正严词,好像他们一番好心被人误解多深一般。

对,就是这种调调!苏小舞听得几乎咬牙切齿,现在才明白过来为何玄衣教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好。除了传说中那个慕容玄瑟魔头造成的不良历史之外,他们这种说话极其不负责任的态度根本造成了和自诩为江湖正道门派的偏离。

毕竟,说话变的这么快的人,她还是不经常能见到。

尚君诚脸色一变,还没有谁能当着他的面如此语气的和他说话,再好的修养也不能忍受,正想和他们撕破脸皮,便听到一个声音压抑的问道:“我不管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还是要问,究竟是谁杀了我的师傅!”

木羽先生抓起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小酒瓶,仰头喝了一口,借着酒气冷眼看着闭目坐在一角的水涵光。

苏小舞一愣,才知道这位仁兄压根就没打消念头,一直想找机会开口问这件事。默默的拽着夏生和知冬躲在别人身后,靠着石壁而立。他们要低调,要低调,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再出头。

水涵光微睁赤瞳,银色的亮发在油灯的映照下闪着诡异的亮橘色光芒,衬着他原本惨白的肌肤有了一丝红润,闲闲的开口道:“哦,我刚才没说啊。”

木羽先生瞪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等着水涵光说出真相。

苏小舞冷眼旁观,悄悄计算玄衣教众的人数,却发现几乎没有少。难道玄衣教确实是真心想要帮助九大派共渡难关吗?

“咣当!”

苏小舞循声望去,只见木羽先生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站在当场,地上是破碎一地的酒瓶碎片,同时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传来。

他搞什么鬼?苏小舞不满的皱皱秀眉,水涵光不是还没说出来凶手是谁吗?做什么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苏小舞便感到身旁的夏生拽住自己的衣袖,并且越来越大力。

略带不解的转头看去,却见夏生有气无力的靠在石壁上,渐渐下滑颓然坐在地上。

“夏生,你怎么了?”苏小舞心惊的蹲下身,悄声急问道。

“砰!砰!……”石洞内传来此起彼伏的跌坐声,等苏小舞愕然看去时,能凭自己能力站在当场的人已是有数的几个。

“冰、冰神极渊……”尚君诚勉强站在原地,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双眼怒火滔天的凝视着仍然坐得笔直的水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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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真凶现身

此起彼伏的跌坐声告一段落之后,一时石洞内突然鸦雀无声,众人均面面相觑,暗中提气,视察体内的情况。而当听清楚尚君诚所说的话后,半数以上的人面色大变。

九大派这边人人惊呼喝骂玄衣教卑鄙无耻,显然是无一幸免,场面乱成一团。

苏小舞奇怪的要死,她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啊,再正常不过了。“夏生,你怎么样?”苏小舞悄声问道。

夏生费劲的吐出几个字,道:“小舞姐,我……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了,你呢?”

苏小舞一惊,这不正是她昨晚的症状吗?往玄衣教聚集的那个方向看去,发现那里也是无一例外的软到在地,只有叶离和萧逸强撑着站直身体。

“呃,我也觉得好难过……怎么回事?尚掌门说的冰神极渊又是什么东西?”苏小舞连忙就势坐在地上,低调低调,她可没忘了这条保命真理。

“好像是一种毒药。”相比夏生,知冬的说话俐落了许多,大概是内力比夏生强些的原因,“我听师父提起过一次,不过没听仔细。”知冬坐在苏小舞的另一边,皱眉说道。

苏小舞此时也注意到那个手拿碧玉拐杖的土长老也一脸慌乱的坐在原地,看样子不像是作假,难道这冰神极渊的毒药并不是他所放?

视线和水涵光的接触上,瞬间又错开。苏小舞垂下头,她选择相信他。这件事应该不是他做的,但是看他坐得笔直的模样,并不像是中毒的症状,莫非他也是百毒不侵?

可是苏小舞相信并不代表别人相信。

“水涵光!你居然卑鄙到下毒!……%¥%¥#¥%¥%!”泰山掌门傅崧之一屁股坐在大理石地上,还不忘大声喝骂水涵光,词汇运用得精彩纷呈,苏小舞闻所未闻。

水涵光神情没有一丝波动,淡色的睫毛忽闪了几下,若无其事的说道:“若毒是我下的,我现在就走过去让你下地府见阎王,看你对着他那张嘴还能骂出什么词来。”

傅崧之的声音嘎然而止,面上的神色变幻莫测。

尚君诚脸色再变,为了节省体力,缓缓的盘膝坐在地上,其他人也跟着一一坐下。

而叶离和萧逸也同样保存体力而坐下,此时石洞内就只剩水涵光端坐在石凳之上。

一时石洞内恢复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像极了实施死刑前的寂静。只能听到油灯偶尔爆出的火花声,像是催命符般“啪啪”的响着。

苏小舞紧张的抿了抿唇,这又是怎么回事?石洞这些人之间,肯定是有人下了毒,而且本来就是两大阵营,分别各自以怀疑的目光看着对方。

“是谁下的毒?”萧逸忍不住厉声喝道,回声空旷的石洞内轰隆作响。

“别贼喊捉贼!”青莲师太颤声反驳道。

双方均你眼往我眼,互相怀疑,形势诡异到极点。

“我知道是谁。”木羽先生突然打破了沉默,嘶哑着声音说道。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他,等待他的下文。此时有许多年轻的弟子连坐在地上都无法支撑,纷纷狼狈的躺在地上,还好夏生和知冬靠着石壁,勉强的让身体坐着。

“下毒的人,就是杀我师傅之人!他为了不想让水涵光说出自己的名字,所以才下毒!”木羽先生几乎声嘶力竭的费劲说道。

过半数的人脸上出现不以为然的神情,“木羽,你怎么这时候还想着套话啊?杀陈嵩的那家伙也许都不在这里,怎么下毒啊?我们还是研究怎么把毒解了,之后随你怎么问水涵光!”傅崧之哈哈大笑,显然看不起木羽先生。

“不管是谁下的毒,水公子,能否把凶手告知鄙人?让鄙人做个明白鬼?”木羽先生颓然的坐在地上那一滩酒水上,要不是现在动弹不得,苏小舞相信他绝对都要给水涵光跪下了。

水涵光垂首不语,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杀你师父的这个人,现在确实在场。”

众皆哗然,一时失去行动能力反而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了。现在在场,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真的是你们玄衣教所为不成?”青莲师太愤然道。因为水涵光三番两次吞吞吐吐的态度,给了她错觉。

水涵光冷哂道:“嵩山派和玄衣教有何关系?而且七年前玄瑟教主在江湖中呼风唤雨,也没必要和一个落魄的门派过不去。”

“那你婆婆妈妈的干啥?快说!”傅崧之好奇心也被吊起,高声催促道。

苏小舞低调的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双眼不住的瞄着九大派中人。由水涵光的态度来看,灭门嵩山派的凶手肯定不是玄衣教,那么排除法,在场的就只有剩下的这一半人。会是谁呢?

水涵光冷笑道:“还需要我亲自说出来吗?这石洞里的毒是你放的吧?应该不会那么笨连自己都中毒了,站不起来吧?”

众人知道水涵光这一番话就是对那个凶手所说,均摒住呼吸四处张望。

“哈哈!水涵光,看来我还小看了你,居然冰神极渊对于你也没有任何作用!”嚣张的笑声传来,一个身影缓缓站起,赫然就是衡山派掌门夏流阳。

尚君诚等人目瞪口呆,怎么也不能相信凶手居然会是他,木羽先生更是目眦欲裂。但是看他行动自如,明显没有中毒的迹象,自己又站出来承认,不容得他们怀疑。

苏小舞撇了撇嘴,果然是这个家伙。儿子不是好东西,没想到老子也不是好人。

水涵光仍然不动声色的坐在石凳之上,赤目低垂,一脸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浅浅的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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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凶险异常

“夏流阳!居然是你杀了我师父!”木羽先生愤然喝道,怒火中烧的想站起身,可是力不从心,连手都抬不起来。“老子和你拼命!”

夏流阳呵呵的笑着,脸上肥肉乱颤,显出其一直隐藏的阴险气质,“是又如何?你现在不过是一只只能乱叫的狗!我夏流阳一个手指头就能要你的命!呵呵,不过你还真是和你那师父一个性子啊,连说的话都一样,哈哈!”说罢还踹了木羽先生一脚,看着他无力的躺在地上,夏流阳丧心病狂的发出长笑声。

苏小舞看得心惊,心里默念佛主保佑,头又往下缩了缩。保佑他别想起来她恶整他儿子的事吧……

“夏流阳,你究竟为了什么杀了陈嵩?”尚君诚冷下一张脸,一开始惊诧的神情已经卸下,冷静的问道。

“为了什么?”夏流阳捏着双层的下巴,好像回忆了很久,才故意的恍然“哦”了一声,“那老头子啊,居然藏了好多剑谱,还不说出来在哪里,光知道施展几招向我炫耀,哼,老夫一生气就杀了他呗。”

苏小舞听得心寒,果然在江湖中,武功是至高无上的追求,居然就是为了几本剑谱就可以刀刃相向。

木羽先生在地上气得浑身直颤,居然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傅崧之怒目圆睁,喝道:“那你现在把我们放倒在地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把我们全部灭口不成?你别忘了,云星辰还在外面呢,他回来会怎么想?”

夏流阳闻言本来停歇的笑声更加猖狂,“哈哈!云星辰?你们就没想到过,云星辰也是我的人?”

这下比重磅炮弹更加有威力,武当此次来的人纷纷喝骂,怒斥他乱造谣。

“小舞姐,他、他乱说的吧?”苏小舞耳边传来夏生颤抖的声音。

“嗯,他乱说的,别信。”苏小舞低声回道,却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谁。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偏偏还就她能行动自如,可是她一点武功都不会,顶多轻功骗骗人,怎么办?当然,坐在那边一动不动的水涵光被她排除在外。

紧咬下唇,苏小舞大脑一片空白,不由自主的伸出左手入怀摸到了那块不离身的玉佩,入手凉凉的,玉佩并没有因为她的体温而转热。

连着用红布包着的三枚金针和玉佩一起拿了出来,苏小舞悄悄握在手里,从玉佩传来的冰冷感觉直冲背脊。

苏小舞被冰得打了一个哆嗦,金针不小心刺破了手指尖,一滴鲜血从扳指一直流到了玉佩上。苏小舞怕被人发现她动作太大,所以只能忍着痛却不能擦拭。

“你的人?夏流阳,你究竟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尚君诚面无表情的沉声问道。

夏流阳得意的在尚君诚的周围来回走了走,悠然自得的开口道:“哦,也许不该这么说,云星辰不是我的人,但也应该是我主上的人。”

“主上?你是在为谁做事?”青莲师太敏感的抓住夏流阳的话头,疾言厉色的问道。

夏流阳停下脚步,嘿嘿笑道:“老夫这里有一种毒药,名曰知名不具,需要一个月服一次解药制止发作时的痛苦。师太如果想知道老夫的主子是谁,大可服下此药,以表忠心。老夫会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帮你说说好话。”

青莲师太不屑的冷哼一声,自然知道不服药的后果是什么,所以闭嘴一言不发。

苏小舞这下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有人通过夏流阳,想要控制武林的势力。这也就可以说的通那把假造皇甫非墨的暮雨剑为何那么恰巧的被萧逸捡到,如果想的更远一些,难道外面的官兵都是那个神秘人所控制的?

但是此人当真可怕,居然能算准尚君诚等人会来围剿魔教,造成现今的局势。

且不管苏小舞是如何乱猜,夏流阳收回在青莲师太身上的目光,转投向在一边坐得笔直的水涵光,阴笑道:“不知道主上为何千叮万嘱的要我留意你,不过没想到冰神极渊居然对你没有作用,果然是当年杀人无数的妖孽啊!”

水涵光身躯一颤,抿住唇一言不发。

“住嘴!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到底你想怎么样?唔……”萧逸怒火中烧的喝道,不过下一秒声音就嘎然而止,本来就被云星辰重创的左肩上被夏流阳毫不客气的刺上一剑。

夏流阳毫不在意,丝毫不像是刚刚下过毒手之人,偏过头抚着下巴期盼的盯着水涵光,说道:“我想要什么?相信水公子自己心里清楚。我用的冰神极渊的分量足够你们两个时辰不能动弹,我们慢慢耗。不过,每过一炷香的时间,我会杀一个掌门或者你的左右使,不用着急,好好考虑。”

苏小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听得糊里糊涂。不过夏流阳最后说的倒是懂了,她也算是掌门级别的——尤其后者还特意朝她的方向阴森森的看过来。

水涵光面色一变,冷冷说道:“你想要的东西就在我身上,何不自己动手来拿?”

夏流阳不出他所料的嘿然一笑,举步朝水涵光走去,当然不忘抽出腰间的利剑。“既然水公子慷慨,那老夫也就不客气了!”说罢朝端坐的水涵光举剑刺去。

在苏小舞差点失声惊呼的时候,眼中却分明看到水涵光不慌不忙的举起双手,化作千百掌影,衣袖翻飞,动作无比的潇洒自如。在夏流阳剑影威逼下,下身纹丝不动的坐在石凳之上,双手或弹或拳或抓或掌,夏流阳一时居然拿他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