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实践。

他还有点好奇:“那你对我哥求爱,江桥哥哥不会生气吗?”

萧尧摘下钻石耳钉:“我和他主要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上床也只是互相满足一下生理需求,不要谈感情,我们俩为了中午吃什么饭都能翻脸。”

他说完补充:“这叫炮友。”

补充完又补充:“你和萧泽炮过了吗?”

林予腾地红了脸:“我、我才十七!”

“靠,我真是怕了你们这些十七岁的小青瓜!”萧尧翻了个婀娜的白眼,“你以为自己是纯爱小说的主人公吗?不满十八岁发生了关系就是不着调?我真是想想就头晕!”

“你没上过大学,初高中总念过吧,别整天一副不谙世事的纯情样儿,哪个真男人不清楚十来岁的男生什么德行啊。”萧尧打开面膜盖子,“初一就会看女生刚发育的胸了,初二酷爱互相摸裆掐鸟,初三已经到了合法早恋的最佳年纪。高中就不用说了,聪明的找到种子看小电影,笨的羡慕聪明的。懂了吗?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林予吞咽口水,听得呆傻了。

萧尧妖娆一笑:“你以为萧泽整天叫你小孩儿,他就真把你当小孩儿?哥哥我也会读心术,他心里指不定把你来回操了多少遍了。”

林予呼吸困难,这不是性启蒙,也不是性解放,这简直是性的开闸泄洪,把他冲击得四分五裂,脸比红富士还要红。

萧尧摆摆手:“算了,不说了。敷面膜吗?”

社会人就是社会人,林予真佩服萧尧,觉得自己这种小年轻各方面水平都太差。萧尧之前还哭天抹地的,然后叭叭叭教育了他一通,现在涂着面膜就开始看电视了,还给他也涂了一脸。

已经半夜,林予洗完脸准备睡了。望了眼萧泽的卧室门,萧尧在场,他不好意思再进去,一想到操了好多遍,更是不敢进去。于是转身上楼,回了自己的小窝。

又半个钟头过去,萧泽从卧室里出来,见萧尧还躺在沙发上挺尸,问:“忽悠蛋呢?”

萧尧撇撇嘴:“这么晚了当然是睡觉啊。”

“那你也赶紧睡,别开着电视浪费电。”萧泽关掉电视,把萧尧连推带踹撵进了客房。外面所有灯都关了,只有卧室透着点光,他放轻脚步踩上楼梯,想看看忽悠蛋盖着新被子睡得好不好。

斜窗开着条缝,小风徐徐吹进来不算太冷。林予仰躺着酣睡,两手抓着被子的边缘。萧泽走到床边给他掖了掖,又忍不住伸手拂开了他额前的头发。

阁楼有新被子了,但是没有你。

萧泽想起这话,俯下身去在林予的脑门儿上印下一吻,很轻很轻,轻得他都不确定有否碰到。

他只能确定,他确实有些动心。

前一夜睡得太迟,第二天早上仨人没一个早起。萧泽没去跑步,九点多了还躺在床上做梦,萧尧更不用说,向来是睡到日上三竿。

阁楼里单人床被阳光晒着,林予觉得热,伸腿把被子蹬开,蹬开又有点冷,便摸索着重新盖上。就这么反复折腾了好几回,终于憋着火醒了。

他望着狭窄的天花板发呆,寻思自己到底是冷是热,按说窗户开着点缝应该不冷不热啊。扭头一瞧,窗户居然关着,昨晚睡觉前明明特意打开一点的。

算了,翻身下床,林予洗漱完换好衣服。他到二楼悄咪咪地溜达了一圈,见萧尧还在客房呼呼大睡,希望对方睡醒能忘记不开心的事。

接着溜达到主卧门口,从缝里又看了看萧泽。昨晚萧泽是要亲他的,虽然没有亲成,但是他不急,只要下定了决心,那早晚都不是问题。

林予欢快地下了楼,拎着小马扎就奔向了公园。

时间有点晚了,老头老太太们不是很多,他老实地坐好观望,呼吸着深秋的干燥空气。半晌,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下,后排车门在道牙子边正冲着他。

车窗反着光,看不清里面是谁,林予歪头使劲看,待车门一打开看见了叶海轮。今天是周五,叶海轮却没穿校服,也没去学校,带着口罩和棒球帽,猛一看和普通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林予莫名紧张,他想起曹安琪说的真相,也想起那段监控视频。恍惚间叶海轮已经走到了面前,蹲下身看着他,好像在犹豫如何开口打招呼。

“经过书店看卷闸门没开,就想着来这儿看看。”叶海轮出了声。

林予感觉自己的表情很不自然:“你今天没去学校吗?”

“嗯,去医院复诊了。”叶海轮压低帽檐,“医生应该见的世面不少,结果我一露出脸把人吓了一跳,我顿时觉得这些天积攒的信心都像是自欺欺人。”

林予不知该不该安慰,也不知如何安慰。其实他很想质问叶海轮是否后悔,想问问叶海轮找自己倾诉时有没有一丝心虚。

叶海轮似是察觉到他与平时不同,问:“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林予喉结滚动,用力做了吞咽的动作:“我想知道,对于冲进火场这件事,你现在后悔吗?”

叶海轮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没有做声。林予继续问:“之前曹安琪不喜欢你,现在她仍然不喜欢你,而你还毁了容,所以你后悔吗?”

叶海轮点点头:“有一点吧,但如果再次发生了火灾,我一定还会冲进去找她。”

林予嘴唇微动:“找到她以后,把她按在地上一起死,还是强迫她答应你的要求?”

地上枯黄的落叶卷了卷,有一两片飘落在叶海轮的脚边。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算不上震惊,但也绝不平静。

“安琪说的吗?”他的声音像飘落而下的叶子一样轻,“我以为你对她来说只是书店的服务员而已,没想到她把你当成好朋友了。”

叶海轮这话等于承认曹安琪说的是事实,林予心里腾出一股火,又强制压下去。他心里明白,曹安琪刚开始只是把书店当成解闷儿的地方,把他和萧泽也只是当成萍水相逢的路人。

可能她从小的自我保护意识就很强,也可能是被叶海轮“缠上”后才发生了变化。总之,即使是在知道林予和萧泽偏向叶海轮后,她也没有妄然说出真相。

因为她没抱着希望,从她在大火后求诉无门的心寒到逐渐冷静,再后来叶海轮出院,她独自提防着过每一天。

曹安琪在录节目跑掉那天去了书店,她当时试图提醒林予不要和叶海轮走得太近,但是被打断了。后来如果不是林予梦到真相主动问她,她大概不会再主动提起。

叶海轮捡起一片树叶:“我吓着她了,之后不论怎么打电话解释、哀求,都不管用,她恨死我了。”

林予终于忍无可忍:“解释?哀求?着火的时候她本来有希望逃生,你冲进去把她按在地上威胁,这只是吓着吗?这是故意杀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叶海轮看向林予,镜片后的双眼透着迷茫与困惑,“我向来软弱,对待喜欢的人也总是唯唯诺诺,我讨厌自己这样。”

林予呼吸停顿,他想起萧泽说的,叶海轮平时的样子未必是伪装,也许正是因为压抑着性格中偏执可怕的一面,所以当喜欢的人处于绝对的弱势状态,就会生出令对方屈服的想法,甚至不惜伤害对方。

叶海轮把那片叶子放在掌心,慢慢握拳,干枯的叶片被攥成细碎的渣儿,“林予,以后我不能再来找你聊天了,对吗?”

林予答非所问:“从你出现,我就试图帮你。听你讲自己的遭遇、讲自己的恐惧,你说什么我都没有怀疑。你没勇气回学校,我为你难过,你被曹安琪厌恶,我为你生气,你逐渐恢复的时候,我又为你开心。”

“你是我第一个带上阁楼的朋友,是朋友。”林予的音量不自觉变大,“如果一切都是演的,我今天就不会还在这儿和你聊天。既然你在火场时的所作所为和你对小猫的行为不是常态,那我还想以朋友的身份劝一劝你。”

叶海轮偏过头去,抿着嘴唇哭了。

林予百感交集,也有点哽咽:“你可以看心理医生,咨询咨询自己的情况。还有试着别再看曹安琪,卑微的暗恋只能让你一直压抑着。”

“最重要的是,选择保送名额是否真的对你好、对曹安琪好?也许你应该放弃,选择尽快手术,开始新的生活。”

叶海轮捂住脸哭了起来,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林予低头观察脚边的落叶,剥开干枯薄脆的,捡起一片还算柔软的。他把叶片握在手里撕开、卷起,扎成了一朵落叶玫瑰。

他递给叶海轮,说:“这个是给朋友的,你要吗?”

叶海轮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接过了那朵花。

秋叶最多时,仿佛落不尽一样,但迟早会有掉光的那一天。所有叶子会被环卫工人清理干净,会被吹进绿化带逐渐分解,总之都会消失。

而折成玫瑰的叶子可以保存得久一些。

叶海轮走了,没说自己会怎么做,林予也不确定对方会怎么做。他希望叶海轮能听取他的建议,他向来喜欢把事情往好处想,也许叶海轮已经改变了主意。

又一阵风,叶子连同灰尘一并在空中漂浮。

林予拎上他的小马扎离开,走了几步想起叶海轮说对于做过的事有一点后悔,他回头看了一眼,想问问自己是否后悔。

答案是否。

就算重来一次,他依然会为叶海轮体会百味,他会做得更好。

林予继续朝前走,避着风沙,趋向来路,没有再回头。

第32章 看上去很美

已经临近中午, 林予早上走的时候没锁门, 以防自己又被锁在外面。进入回到猫眼书店时六只猫都饿得围了上来,他放下小马扎就去拿猫粮和罐头, 蹲在地上看着那几个祖宗吃完才起身去取卷闸门的钥匙。

所有乱七八糟的钥匙都放在吧台后的小筐里, 林予过去翻找, 发现萧泽把偏门的钥匙也搁在了里面。想谁来谁,脚步声从楼梯处靠近, 萧泽睡眼惺忪地下来, 刚套上的T恤衫还微微卷着边。

“哥,醒啦。”林予抽了张纸巾, 待萧泽走近后抬手擦拭对方脸上的水滴。萧泽握住他的手腕, 声音有些沙哑:“去摆摊儿了?”

“嗯, 去晚了,生意惨淡。”他老实交代,“叶海轮去了,我和他聊了一会儿。”

萧泽仿佛还困, 半睁着眼睛注视林予:“聊了什么?他欺负你没有?”

林予本来是有点不开心的, 一听这话立刻美起来。不动声色地靠近一点点, 耍赖皮似的问:“怎么算欺负我啊?”

萧泽如数家珍:“揍你啊,骂你啊,吓唬你啊,都算。”

“那……”林予不知道萧泽是不是故意的,拆穿道,“那你不是整天欺负我么。”

萧泽从小筐里勾起那串家门钥匙:“那我只赔礼, 不道歉。”

林予怔着接过:“这是给我的?”

他以为这串钥匙是萧泽自己的,没想到是给他的?他早就想问能不能配一副备用钥匙,但始终没有勇气,更没有信心。

不料萧泽已经给他配好了。

但是感动归感动,得寸进尺的优秀品质不能忘,他抬头问:“哥,备用钥匙只给我,别人都不给,行吗?”

萧泽心说真够蹬鼻子上脸的,装着懒得搭理,转身就走。林予紧跟在后面,攥着钥匙问东问西:“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真的还想给别人吗?给谁,妖娆哥?”

已经上了楼,林予的思维持续发散:“是不是你的前男友……们?”

萧泽噗嗤乐出来:“们?”

林予撇撇嘴:“听妖娆哥那话,肯定不止一个嘛。”他说完也好奇起来,推搡着萧泽在沙发上坐下,“哥,你的前男友们都什么样啊?”

萧泽回想片刻:“都一个鼻子俩眼。”

“跟没说一样,有会算命的吗?”

“没有。”

“有会看风水的吗?”

“没有。”

“有能见鬼的吗?!”

萧泽不吭声了,没劲。林予笑倒在他腿上,胆大妄为地揉他腹肌,说:“哥,你那些前男友都不太行啊。”

“嗯,没你行。”萧泽托着他起来,不再开玩笑,也不再陪着他乐,很认真地说,“忽悠蛋,以后别再单独接触叶海轮了。”

林予也收敛了笑容,伏在萧泽的肩上说:“我今天劝他了,也许他会改变主意呢?”

“他和你差不多大,性子是十几年来养成的,你劝两句他就会改吗?”萧泽任其搂着,拿出了难得的耐心,“如果曹安琪的妈妈知道发生的一切,肯定会消除任何曹安琪与叶海轮见面的机会,我也一样,希望你不要再单独见他。”

林予明白萧泽是担心自己,但是又觉得哪怪怪的,嘟囔着问:“怎么好像你把自己比喻成我妈了?”

“老实点。”萧泽拍他后背一巴掌,没用力,而后手掌就贴着他的脊背,“当家长的都差不多,你最好安生听话,少让我操心。”

家长?去他妈的家长!

他这个孤儿的世界五彩斑斓,谁要家长啊!

林予脖子一梗:“什么家长啊,你明明都、都!”

“都什么?”萧泽眼里带着笑,像逗孩子。

都要亲上来了,还装傻。林予憋着口气,就不说出来,他推开萧泽跳下沙发,红着脸咋呼道:“都几点了还不开门!做不做生意了!”

话音刚落,卧室里传来一声拖长的呻吟,是萧尧在伸懒腰。萧泽立刻“嘘”声,放轻动作揽着林予踱步到客房门口。

萧尧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浑身只穿着一条内裤,眼罩没摘,伸完懒腰咂咂嘴又睡了。林予扒着门框,小声感叹:“妖娆哥真能睡啊。”

萧泽说:“睡醒肯定赖着不走。”

“那我给妖娆哥叫外卖。”林予摸摸脸,觉得又滑又嫩,一定是昨晚敷面膜的原因,他得感谢萧尧。不料萧泽直接薅着他的后领子往外走,说:“叫什么叫,这得冷处理,咱们闪人。”

萧泽开车载林予回了博士宿舍,本来想回公寓,但是家里没菜,投靠孟老太的话还能吃顿营养丰富的。林予一路上有点忐忑,他怎么面对孟老太啊,老太太当初把他捡回来,他却对人家的亲外孙动机不纯。

多缺德啊。

他望着车窗外面,重重地叹了口气。

刚叹完,看见一熟人,林予大喊:“是曹安琪!”

曹安琪走在人行道上仿佛听见了有人叫自己,迟疑地环顾四周,终于看见了眼熟的吉普车。吉普车靠边停下,她跑过去拍了拍车门。

林予把车窗降下:“你干什么去啊?”

“我刚在外面上完课,路口是疾控中心,我找我妈吃午饭。”曹安琪往驾驶位上瞧,冲萧泽打招呼,“老板,你带林予出去玩儿吗?那我的陶渊明怎么办?”

“饿不着。”萧泽嘱咐道,“注意安全。”

这话给林予提了醒,他立刻伸出头,招手曹安琪靠近,说:“今天早上我遇见叶海轮了,也告诉他我都知道真相了,他没否认。”

曹安琪立刻紧张起来:“那他有什么反应?说了什么吗?”

“你别害怕,他倒是挺平静的。”林予一瞬间也有些心慌,但努力安慰着曹安琪,“我劝了他,看样子他应该听进去了。而且我和我哥都认为他平时的状态不是装的,所以他不会油盐不进吧。”

曹安琪表情犹豫,但语气很坚定:“可我不会相信他,我没勇气去冒险。”

林予点点头:“总之你保护好自己,如果他经过考虑听进去我的建议,应该会放弃选择保送名额,而是进行手术开始新生活。”

曹安琪沉默了一会儿。

叶海轮开始新生活吗?她之前恨不得叶海轮去死,截止到现在恨意从未消失。她叫安琪,但她不是天使。

凭什么叶海轮纠缠又伤害别人,但只要放手就能开始新的生活?

“安琪?”林予看曹安琪撒癔症,出声使对方回神。他似乎猜到了曹安琪在想什么,说:“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摆脱他。他好与不好先不要去纠结,重点是你要好好的。”

曹安琪恍惚了一瞬,她直直地看着林予的眼睛,点了点头。

路边不能停车,再不开走就要被贴条了。林予对曹安琪说了再见,同时车子启动驶向了机动车道,后视镜里曹安琪用力挥了挥手,然后变得越来越小。

“忽悠蛋。”萧泽沉默很久,忽然出声,“你比之前进步了。”

林予没明白:“什么进步了?帅啦?”

“帅个头。”萧泽握着方向盘笑,“之前立春那件事儿,你还要窝在阁楼伤心平复,这回又是劝人又是嘱咐,厉害多了。”

突然被夸不太好意思,林予把圆眼笑成了弯的:“那我到底帅了吗?”

又得寸进尺,萧泽吓唬人:“帅了,哪天萧尧就变心看上你了。”

“那还是不要了吧。”林予也不知道萧尧起没起床,干脆拿出手机往店里订了份外卖。订完仍对着手机,屏幕里映着他的笑脸。

那天和叶海轮在阁楼里吃冰淇淋,他也是笑得这么开心。

许久没回博士楼,孟老太已经换了秋冬新发型,见他们来高兴得不得了,立刻挽袖子张罗午饭。林予跟进厨房帮忙,陪着老太太聊天。

萧泽洗完手走到厨房门口:“忽悠蛋,去看着电视切个果盘。”

“噢!好的!”林予给活儿就干,不挑不拣,走到门口的时候被萧泽轻轻一踹,“哥,你喜欢哪个,我多切点!”

萧泽低声说:“那你自残吧。”

萧泽说完就进了厨房,林予愣在原地,反应了足足五秒。那他自残吧……把他自己切了吗?这等于说喜欢他了吧?!

靠!不带这么血腥表白的!他一二百五,真敢给自己来两刀!

厨房里只剩祖孙俩,孟老太解冻了一袋大虾,让萧泽剥壳去虾线,她切鱿鱼圈和配菜,准备做一盆海鲜烩饭。

萧泽动作麻利,但语速不紧不慢:“姥姥,最近都玩儿什么了?”

“瞎玩儿呗,三号商圈开了个星级健身房,我最近迷着呢,见天去。”孟老太说话痛快,都不用主动问,“我当然不是为了运动,那儿小年轻特别多,教练都可英俊了。”

“行了,我懂。”萧泽失笑,“我读研的同学年底二婚婚礼。”

孟老太握着菜刀侧目:“人家都二婚了,你还单着呢,告诉我是想让我给你介绍对象?”她继续切,“小泽,恋爱这种事儿别指着别人,你得自己努力,至少别指望你姥姥我。”

萧泽问:“为什么,难不成我还指望那边的姥爷啊?”

“去你的,指望他?冥婚吗?”孟老太嘴里就没禁忌的事儿,什么都敢说,“反正你爱和谁搞都无所谓,你又不是不靠谱,总之我不管你,你也甭麻烦我。”

正中下怀,萧泽故作可惜:“行吧,那当我没说。”

在博士楼吃了顿好的,下午孟老太去逛街,让林予跟着拎包。林予本来心里不乐意,想和萧泽过二人世界,结果到了商场才明白,老太太是要给他买衣服。

晚上回来拎着一堆袋子,林予把新衣服摆了一床,一件件挨个试,都累出汗了。萧泽靠着床头看热闹,也不夸他两句。

“哥,好不好看啊?”他倒在床上,“姥姥说人靠衣装,我太朴素了。”

萧泽“嗯”了一声。

“嗯什么?嗯是觉得我帅,还是认同姥姥说的?”林予刨根究底,不等萧泽回答直接自己说,“应该是觉得我帅,谢谢啊。”

萧泽揉着眉心乐:“不客气,收拾收拾睡觉了。”

林予没动,认真考虑完说:“哥,我把钱给你,你再把钱转交给姥姥,就说是你给的,行吗?我不想让姥姥破费。”

萧泽伸手玩儿他的下巴:“行啊,先给两万吧。”

“这么多啊!”买车票的残酷回忆涌现在脑海,林予吓得坐直身体,“我……我还是朴素着吧,这些衣服能退吗?要不我按揭!”

萧泽掐住他的脸蛋儿:“没事儿,老太太还欠我三万呢,现在债务转移,她欠我一万,你欠我两万。”

欠谁都不太好,林予重新趴倒:“哥,我怎么还你啊,我卖艺不卖身。”

萧泽心说你有什么艺,夏去秋来秋都又要去了,连他能不能发横财都算不出来。这点沉默的工夫,林予还以为萧泽在为自己的矜持而遗憾,猛扑过去说:“劳动抵债吧!我先给你做一套马杀鸡!”

要论肉搏,萧泽还没服过谁,直接把人甩到了床角。不知道是心情太好还是因为什么,忽悠蛋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吱哇乱叫地又蹿过来。

俩人闹腾了一阵,彼此的汗水都要混在一起,后来孟老太在门口吼了几句,他们才终于消停下来。

前一晚折腾累了,周六早上仿佛睡不醒,但是孟老太习惯早上去公园跳舞,只要萧泽在,她都会让萧泽陪着。

抽出手臂,萧泽下床洗漱换衣服,他穿着黑衣黑裤,运动外套也是黑色的,像孟老太的保镖。出门前走回床边掖被子,又忍不住发坏弹林予的脑瓜崩。

林予迷迷糊糊的:“该摆摊儿了吗……”

其实真应该把人薅起来一起去公园,当初就是在这附近的公园遇见的,也算故地重游了。萧泽盯着那张酣睡的脸,犹豫片刻还是算了,困成这德行弄起来不忍心。

恍惚间脚步声远了,还有碰门的声音,林予迷茫地睁开眼,发现家里就剩下他一个。再看看手机,才七点钟,正准备接着睡,蹦出来一条信息。

曹安琪发来的:林予,起床了吗?回电话。

林予揉揉眼,立刻按下拨号,既然把曹安琪当成了朋友,那朋友一定要好好关心,更何况这位朋友的处境还那么特殊。

电话接通,曹安琪在里面打招呼:“早,我还怕你没起床呢。”

“刚醒,打完电话我再睡一会儿,有事吗?”

“没什么事儿,我不是在全托班试了一周么,今天去学校拿卷子什么的,还要搬搬书。”曹安琪说,“我们快要总复习了,高一的资料也都翻出来了,想问问你需不需要。”

林予没反应过来:“我吗?”

“对啊,你上大学不是你哥蒙我的嘛。”曹安琪那边有报站声,应该是在地铁上,“老师把给我的资料放办公室了,你想学习的话,我就顺便给你印一份。”

林予不确定地说:“我也不知道,还是算了吧。”

曹安琪笑着回:“万一哪天你忽然想转行呢,怎么也得学习点吧。那我不问你了,直接看着印了,就当我送你的礼物。”

林予还没来得及说“谢谢”,曹安琪就把电话挂了。

他没想过这辈子会转行,他天生就是个神神叨叨的男孩儿。但是曹安琪给他这份礼物的话,他会好好宝贝的。

打个哈欠,林予重新闭上眼神,要美美地睡个回笼觉。

实验中学的大门关着,曹安琪走到小门前出示学生证后进去。已经提前和老师说好了,给她的卷子全都在办公室的桌角放着,她直接来拿就行。

连上更之前请的假,她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来过学校了,穿过花园和一号食堂,再路过操场,她故意绕了一圈看风景,十几分钟才走到教职工办公楼。

周末每个年级只有一名老师值班,她爬了几层楼梯,走到办公室外敲门进去,熟稔地和值班老师打招呼。

“王老师,你都有宝宝了,还不休产假吗?”

“还有一个多月就休,你们老师跟我说了,就是他桌上那包卷子。”

“知道了,谢谢老师。”曹安琪过去把文件包打开,里面积攒了半个月的卷子和新发的资料。她挑出来一些,然后开始打印,打印完又装订了半天。

曹安琪抬头问:“王老师,我们老师说班里钥匙放哪了吗?我要去班里清理我的书桌。”

王老师翻看短信:“就在第二个笔筒里,你收拾好就把钥匙送回来。”

“嗯,那我去了。”曹安琪反正还要回来,于是没拿自己那包卷子和给林予复印的资料。她背着书包离开办公楼,这回没磨蹭,直奔了教学楼。

教学楼里空荡荡的,连平时溜进来的野猫都没在,她又爬了好几层,走到熟悉的教室门口忍不住停下步子。高一的时候全班轮流拿钥匙,轮到她那次,她睡过头了,其他班都已经开始早读,他们班全都挤在走廊聊天。

老师问她怎么将功补过,她直接请全班同学吃了顿汉堡。

曹安琪对着教室门傻笑,上学很有意思啊,她也很爱学习,可惜弄成这样了。

开锁进去,整齐的桌椅安放在视野之中,她走上讲台俯视下面,和平时分发卷子时的感觉一样。走到饮水机旁,水桶里已经没水了,她想换一桶,但努力了半天也没搬动。

曹安琪在教室里转悠,捡起地上的纸屑,擦干净黑板上的边角,最终走到第二排自己的座位前坐好,手臂搭在桌上,和听课时一样。

她发着呆坐了很久,在脑海里把每一门课都过了一遍。数学老师又讲方言了,真搞笑,语文老师检查背诵,弄得人很紧张,物理老师拿着卷子,别念成绩了,不利于班级团结。

曹安琪又笑起来,同时低下头去,开始清理自己的书桌。先把桌面的书摞好,然后把桌兜中的练习册掏出来,谁知刚拿出两本,哗啦掉了十几张单页的横格纸。

曹安琪拉开椅子,蹲下身捡起来看,打开一张,上面写着工整的字:

安琪,从录节目那天你跑走,我一直很担心你,你今天怎么没来上学?

曹安琪没有看完,把纸揉成一团扔开,又捡起了一张,上面是相同的笔迹:安琪,你今天又没来上学,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在躲着我?我会想办法去看你的。

她迅速把这张也揉成一团,紧紧攥着手中,她蹲在地上觉得越来越心慌。脚边的每一张上面都是叶海轮写的话,每一句都像咒语一样催她回忆着所有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