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允志回来是继承父业吗?”

“何家是有这个打算。”

当年的事,已经随着伤口的愈合渐渐隐去,他好好的做他的太子爷不是很好了吗?却非要来搞乱她的生活!“给我找会计师核算一下,要收购龙的饭店需要多少钱?有什么准备?给我一份确切的计划!”

老板下达的命令,康柏文尽管惊讶,也忍着没吭声。子菁小姐对他的影响,比想像中还要大。一怒为红颜,想想就让人胆寒。“明天C市有个活动……”

“你代我去吧。”叶文昊挥挥手,神态间满是疲惫。

康柏文沉吟了一下,忍不住问:“子菁小姐……没事吧?”

叶文昊一愣,几秒后才回答:“没事。”

室内陷入沉静,康柏文才惊觉自己越矩了。夏子菁的问题,轮不到他关心。“如果没其他吩咐,我先走了。”

叶文昊不作声,康柏文便当作默认。走到门口,他的声音忽地从身后传来:“她不是子菁小姐。”

“呃?”康柏文转身,有几许疑惑。

叶文昊抬起头,面对着康柏文说:“以后你可以称呼她叶太太,一年前,我们已经成为合法夫妻。”

“哦。”康柏文尚算淡定,在老板的挥手中离开房间。

待一切归于平静,叶文昊轻轻地松了口气。要不是顾虑着那个女人,他早就说出来了。虽然目标还没达成,但已经不重要了。

重新坐下,桌上的文件却再也看不入眼。起身准备离开,沙发上她的包包里奏起了音乐声。他走过去把包包打开,挖出手机,是工作室的号码。他接通:“喂?”

“咦?我打错了吗?”

“没有!”

“老大?真的是你?”

“有话快说!”

“诶诶!子菁的电话为什么是你接听?她人呢?整个早上都没回来,店里很多事我一个人应负不了啦。”

话筒里的人有够聒噪,叶文昊握住手机,冷着声说:“温婉婉,我花那么多钱请你干这份工作,是希望你能替她分扰。要是轻松的话,要你何用?”

“但是……”

“别但是了,她应该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回来,你自己看着办吧。能撑下去最好,不能的话,就结束掉吧!”

“啧啧,这是人说的话吗?工作室是子菁的一番心血呢,还有她干嘛不回来……”

话还没说完,叶文昊已经挂断线。他当然知道工作室是她的心血,但往后的日子,他更希望她能当个称职的叶太太。

同时,他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好好修补二人之间的关系。正如过去许多事情,他都是通过别人替自己完成,今后,他希望不再假手于人。

☆、28

发烧持续了几日,退烧后,夏子菁的身体渐渐康复。哭闹少了,人变得特别安静。

她常常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天空,身边摊开的那本书,老是停留在某一页。

叶文昊不会认为这是好转中,事实上她越安静,越不能掉以轻心。这段时间他一直没上班,只要她醒着,便陪伴左右。有时候她翻书,他才看看文件。大部分时间,他会在身边碎碎念,说说过去一些小事情。尽管在她眼中,很多回忆不堪回首。

“铃铃……”电话铃又响了。

夏子菁悄悄把视线移回来,望着室内某点不动。应该是康柏文吧?

“我出去接个电话。”他在她耳边交待了一下,走出房间。

渐行渐远的声音,隐约传来“柏文”两个字,她果然没猜错。

已经有十天了吧?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去上班?每天看到康柏文在公司与28楼间两地跑,夏子菁看在眼里也替他累。

夕阳西下,橙色的余晖斜斜照进来,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

又一天过去了,夏子菁不知道自己今天做过什么。工作室明明一堆事务,她却在这里虚度光阴。

抱着双膝把头枕在膝盖上,窗外彩霞满天,景色美仑美奂,但她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兴致。

叶文昊这个电话听了很久,他为何还不回来?这些天,他对她呵护备至,就连上个厕所,也是他抱来抱去。夏子菁觉得自己快要在他的柔情攻势下沉沦,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

并非她冷然,一个人吃亏多了,便会不其然的提高警剔。只因以往每当她遭遇不幸,他的姿态都会放得很软,甚至从不吝啬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付出温柔。

人生的第一次初潮,遭遇最难堪的时候,是他陪伴的;她中考没上理想的学校,一个人躲起来失意痛哭的时候,是他把她从低潮中拉起身。

羞涩的青春时期,曾让她的少女心产生过萌动。可惜当他挽着何允俐出现,并当众宣布这是他的女朋友时,一切幻想破灭。

而让她最痛苦的莫过于,他从没给她独自舔伤口的机会。他对她甚至比以前更好,无论到哪里游玩,均会带上她。夹在一对情侣间,看着他们亲密,而你又曾对那男人有过遐想,那种又酸又涩的滋味,子菁至今难忘。

后来不知怎地惹上了何允俐的弟弟,差点惨遭强`暴。生死一线之间,她才发现,这不过是他换了另一种方式折磨她罢了。

事实证明这一推断没错,她奄奄一息之际,仍听到他在耳边大吼。

“谁让你死?没有我的允许,你敢断气试试看?”

“你就不怕你不在,我拿你妈妈开刀?”

一个人半只脚已经踏入死门关,却因为这种威胁硬生生被扯回了灵魂。他霸道得让人害怕,乃至后来夺去她的纯真,剥削她的自由,也变得那么理所当然。

与这个男人纠缠了九年,她觉得,自己应该要看淡了。

说好了不能再想往事!夏子菁用力摇摇头,企图让自己清醒。

已经十天了,不能再消沉下去。夏子菁,你要坚强!

似是为了能踏出第一步,她当机关断把书本合起来,赤脚踩在厚重的地毯上。

只是长时间没独自行走,双腿竟没由来的发软。

所以你一定得靠自己!

她暗暗吸气,迈开脚慢慢移到门口。十天以来,第一次走出房间。

差不多晚饭时候了吧?她嗅到楼下的饭香,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今天应该有好胃口了吧?

扶着墙身,一小步一小步往外移。经过书房门口,听到他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刚才接电话时对像明明是康柏文,显然现在已经换了人。

“我不回公司总有我的原因,你就当我工作累了,想放假不行吗?”

“收购龙的饭店是以我私人名义进行,不会动用公司一分一毫,所以请你不要再多说!”

“你要去德国追回妈妈只管去,我从没阻拦你。只是她肯不肯见你,就是她的事!”

“我再次申明,你的事我没管着,相等也请别再过问我的事情了!”

“嗯,就这样。”

叶伯伯要追回前妻?

这个发现让子菁怔忡不安。要是他们破镜重圆,妈妈怎么办?

叶文昊放下电话,对着手机稍稍出神。冷不防外面传来轻微的声响,他头一抬,便看到门边有一小块熟悉的裙摆。原本沉重的表情突然露出一丝笑意,他起身轻步走到门口,在她不防备的时候现身。

“你在这里干嘛?”

明明没有质问的意思,却吓了夏子菁一跳。“我……我……”因为偷听到某个消息,她口气发虚。

可是叶文昊却并未在意,十天了,她终于肯主动走出房间。

她只穿了条睡裙,宽宽大大的,衬得她更娇小。领口过宽,半个雪白的肩头露于空气中。因为被发现,她脸泛起红霞,结结巴巴的样子看着特别可爱。

叶文昊要努力克制,才把体内涌起的那股浮动压下去。他把手伸到她的两腋下,轻易而举就把人抱起。“怎么都不穿鞋子?”

夏子菁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压向他的肩膀,好将慌乱和不安隐藏起来。

温软在抱,叶文昊心中又是一荡。双手紧了紧,深深地吸了口气:“饿了吗?阿姨应该做好饭了。”

夏子菁胡乱地点点头,只要别追问她为何躲在门口偷听就好。

“我也饿了。”声音低沉而沙哑,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却带着满满的□。

饶是子菁再淡定,也为他话中的意思脸红。她向上爬了一下,避开那顶着屁股的坚硬,脸往他的颈窝处埋得更深。

叶文昊知道她听明白了,非常没但尴尬,反而故意松了松手。

“啊!”夏子菁惊呼一声,用两脚紧紧圈住他的腰部。抬起脸,嗔怒地瞪着他。

漆黑的双眸又羞又怒,闪着一种迷人的光芒。那是叶文昊没见过的妩媚,他的心跳都乱了,好想把她抱回房间,却又怕她饿着,于是只好轻笑一声,快步往楼梯走去。

饭厅里阿姨正在预备把饭菜放进托盘里端上楼,看到他们出现,而且还是一个被另一个抱着,顿时笑眯了眼。

刚才去到楼梯就想自己走,他却不肯放手。果然被取笑了!夏子菁害羞得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叶文昊把子菁放在椅子上,吩咐阿姨:“今天在下面吃饭!”

“知道了。”阿姨把碗筷并排放在餐桌的一边。

叶文昊到浴室洗了手,又拧了条湿毛巾出来给子菁擦手,然后在她的右手边就坐。

阿姨把菜端上桌,又盛了汤,然后到楼上卧室去打扫。

夏子菁喝了半碗汤,便把碗推了出去。叶文昊自动自觉把她余下的半碗喝完,左手拿起筷子要给她布菜,不小心跟她的拿筷子的右手踫在一起,才觉悟换用右手。

叶文昊是个左撇子,子菁是知道的。但每次跟她一起吃饭,他总挑她的右手边坐,所以撞筷子的情况常发生。他用右手显然没左手灵光,一块鱼肉夹了几次都没夹到。

“我跟你对调位置吧。”她已经看不下去了。

“没事。”他把两支筷子对齐了一下,终于把肉稳稳地夹住,放进她的碗里。“这样不是行了吗?”

他对她笑了笑,夏子菁忍住没翻白眼,低下头喃喃自语:“谁管你,自讨苦吃。”

叶文昊又是一阵轻笑,久久才小声地说了句话:“坐你的左边,你没办法听清楚我说话。”

夏子菁一愣,抬头,愣愣地看向他。

他是因为怕她听不到他说话,所以总坚持坐右边?循着这个道理,她想到二人坐车时,他也是会挑右边。他开的中港牌四驱车,主驾座也是在右边。

他是为了她……

这个想法令夏子菁震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怎么了?不是说饿了吗?”

“呃?哦。”夏子菁回神,低头匆匆扒了口饭。

“别吃那么急,小心噎着。”他伸手把她嘴边一颗饭粒挑走。

夏子菁更尴尬,把嘴里的饭吞下后,勉强转了个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上班?”

他顿了一下:“你不想我陪着你吗?”

夏子菁抬起脸,发现他定定地看着自己,又慌忙移开视线。“你……很忙吧?”

“是很忙,不过没你重要!”

一股热气因为这句话迅速飙升,涨得她满脸通红,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叶文昊说话从不曾这么直接,而且肉麻,她都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

“还是你觉得,我在家碍着你?”

“不!”

又是一阵轻笑。他根本设了个陷井让她跳,夏子菁羞得只差没挖个坑把自己埋掉。说出那个字,让她懊恼万分,过了一会,她虚弱地补充:“我……我只是想上班了。”

笑声停住,没有说话的空间显得格外沉静。半晌,在夏子菁以为他要发作的时候,他只淡淡地问:“你确定你没事了吗?”

能有什么事呢?打不开的是心结,只有自己想通才能走出阴霾。要面对的始终得面对,五年前那么艰难黑暗都挺过了,没道现在认输。“我没事。”

“那好吧,明天我们一起——上班。”

☆、29

相处的气氛融洽,总算无梦到天亮。第二天醒来,叶文昊已经不在身边。

夏子菁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才七点半,工作狂这么早就走了?也是,在家待了十天,现在解放了当然心急着上班。

起床梳洗,对着镜内的自己,突然有点意兴阑珊。换好衣服走出房间,下楼梯时离远看到敞开门的厨房内人影晃动。

因为站得高,夏子菁只看到人的下半身,熟悉的睡衣裤管让她停下了脚步。

厨房里的人——是叶文昊!

夏子菁加快步伐,想去看个究竟。走近饭厅,正好他从厨房出来,二人不偏不巧的踫个正着。“你……在干什么?”天!他还穿着围裙,浅粉的颜色套在他身上,那感觉就是诡异。

“做早餐呀。”他举了一下手里的托盘,极其大方地走到餐桌前,把东西放下。“阿姨昨天晚上跟我说今天有点事,不能来做早餐。”

他不喜欢全职的用人,所以阿姨总是早上来晚间走,有时候他们都不在更不用来。

“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看你早上睡得沉,就没叫醒你。不是要上班吗?快来吃呀。”

他招招手,夏子菁只好走过去。

托盘里放着好几盘食物。“你不喜欢喝粥,我就烤了吐司小披萨,是阿姨昨天晚上教我做的。里面除了芝士还有香肠玉米和小蕃茄,味道应该不错。”他把两碟小披萨吐司并排放在餐桌上,嘴里仍在说话:“听说早上吃水果对身体好,所以我切了新鲜的木瓜和猕猴桃,牛奶是你的,咖啡是我的。”

伴随着他的话,餐桌上已经放好两份食物。早餐这点阵容,是不是太丰富了点?

“牛奶我温过的了,你先吃,我去换好衣服马上回来。”叶文昊把她按坐在椅子上,自己飞快把围裙脱掉。

夏子菁看着他冲上楼梯的背影,脑袋好久都没缓转过来。

叶文昊,那个坐在东升最高层办公室,被誉为最优雅贵公子,所拥有资产曾飙升为全国之首的男人,为她做早餐呢。

懵懵地坐了一阵,她始终想不通。

“不是让你先吃了吗?”叶文昊回来,手里多了条领带。他的发尾微湿,看着是匆匆洗了澡,有股清新的香皂味。他把领带绕了几圈,一推,没弄好,散了。拆了重新再绕,再结,效果还是很不理想。

他作为一个企业领导,领带系了好几年,手艺竟然还是马马虎虎。夏子菁看不过眼,伸手捏住领带一端,轻轻一扯。

“嗯?”

“我帮你。”

叶文昊目光一闪,拉了椅子往她的身边坐近,仰起头,等候她为他服务。

他人高,坐着不行,夏子菁只好站起身。系领带这活儿她并非熟手,不过凭着做手工的了得,刚才看他绕了两次已经知道如何操作。同样的方法,到她手里如同变魔法一样。几根白葱段般的手指动了几下,结扣往上一推,领带便系好了。

才要离开,不料腰间多了一只大掌,叶文昊把她往身前轻轻一带,夏子菁便跌坐在他的腿上。“太紧了,再松一下。”

夏子菁本来要反抗,听到他的话最后作罢。唉谁叫你抽风,竟然主动给他系领带?

叶文昊仍是仰着脖子,嘴角勾起,像在笑又不是笑,一双眼始终在她的脸上转。

二人现在的姿态太亲密了,夏子菁浑身不自在,即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灼人的目光。脸都快要烧坏了,手不其然就抖起来。

“太松了,要收紧一点。”

大少爷又有意见,夏子菁的劲道加重,换来他大大的倒抽气声:“好紧!谋杀亲夫了!”

夏子菁甩手,瘪着嘴说:“你自己来好了。”

小家伙生气了,叶文昊马上示弱:“再松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念在他大清早起来做早餐的份上,夏子菁也不好计较,转过身把领带一点点一点点的放松,直到大少爷满意为止。把细节理平整,再抚顺衬衫,退开看了下,子菁对自己第一次系领带的成果颇满意。

“得意吧?”

她抬眼,表示不解。

他解释:“有个这么帅气的老公,不得意才怪。”

夏子菁抿抿嘴唇,忍了很久才吐出两个字:“自大!”

叶文昊大笑,伸手扶住她的后颈脖往跟前一拉,亲了亲她的臭尖,又踫了踫她的额头。最后嘴唇停留在她的右耳,轻轻吐气:“以后你每天都给我系领带吧。”

出门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他坚持要送她上班,夏子菁虽然觉得没必要,也没反对。她总是习惯沉默,一路上叶文昊也便不多说话。

四驱车到达左岸,夏子菁自动自觉下车。走了两步,身后传来防盗锁落下的声响,她回头,看到叶文昊绕过车身跟上来,不禁问:“你干嘛?”

“送你上去。”叶文昊拿走她的大包包,率先走在前面。

又是个第一次,他今天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