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菁的飞机今早会到达,叶文昊六点半就起床。昨夜的应酬饭局吃得太晚,喝过酒,他今天都不敢开车,让司机早早来候命。

十一月的M城细雨纷飞,风夹着雨斜斜落下,看着已经进入冬天模式。车子轮胎在湿滑的高速公路上平稳地前进,隔着迷蒙的玻璃窗,把恶劣的天气全挡于车外。

很快心爱的人就能回到身边了,尽管一周前才见过面,叶文昊却觉得,这一个月真的过好漫长。没有她在身边每天都睡不踏实,以后无论任何原因,都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才行。

天雨路滑,车开得不快。叶文昊不停看手表,只怕会错过航班,让她等太久。头突突的有点痛,他揉了揉太阳穴,终是忍受不了车内的静默,让司机扭开收音机。

这个时段报道的都是新闻,本地台粤语夹着国语轮播,听得叶文昊更头痛。才刚要开口让司机把收音机关闭,突然却被播音员的声音吓住。

“特别消息,从德国柏林机场起飞的AF102班机因机件故障,不能正常降落。现在XX机场已取消全部航班,调显人员进行紧急迫降。”

为了听得更清晰,叶文昊弓着身,一只手抓住司机座椅,在听到航班号码后,呼吸几度窒息。“开快点!”

司机听出了端倪,脚下一踩油猛地加速。

机场上空,飞机仍在盘旋。空姐仍在不断报道,说飞机在降落,可是降了许久,怎么还没结束?夏子菁从没遇到这种事情,只觉两眼发黑,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

怎么办?这是空难吗?不是说坐飞机最安全的吗?这千万分之一都被她踫上,是不是太衰了点?脑内闪过许多新闻画面,她默默念着:不会的,不会有事。如果她死了,叶文昊怎么办?

飞机是真的在下降,而且速度很快。气压震得她的耳机很痛,她抱着头,快哭出来。

突然一块毛毯盖在她的头上,有人揽住她,把她的头压下。有道男声在耳边响起:“镇定,深呼吸!别慌,别紧张!”

这声音,有点熟悉,但此刻夏子菁无暇细想是谁。

飞机终于降落,经过巨大的撞击,成功在跑道上疾速前行。

“深呼吸,不会有事的,别怕!”

安慰的声音掩盖了飞机金属轮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尖锐叫声,夏子菁强忍着恶心,努力地深呼吸。

机身摇晃了一阵,终于缓缓停了下来。机舱内一片死寂,缄默了十几秒后终于响起一阵呼声。死里逃生,万幸啊!

夏子菁睁开眼,惊魂未定。抱住她的人已经离开,她抬眼,只看到那件黑色的夹克和帽子。头上的毛毯被扯开,空姐温柔的声音在头顶落下:“小姐,可以下飞机了。”

夏子菁朝她牵强地笑了笑,起身的时候,双脚仍在发软。

这一场意外,令机场大厅乱成一团。身边充斥着询问的声音,夏子菁怕叶文昊担心,拖着行李快速挤开一堆堆的人群。

就在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焦急地与机场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夏子菁冲过去,轻轻唤了声:“昊?”

那人的背脊一僵,缓缓转身。视线才踫上,夏子菁即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你……”她的嘴唇才动了动,要说的话便被他吞进嘴里。夏子菁发现,他的唇是颤抖的,就连他的身体,也失去往日的沉稳,抖得她也好不淡定。

很久很久,终于确定心爱的人就在怀内,而且毫发无损,叶文昊才把她稍稍推开。一手握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接过行李。

回到车上,他们都没说话,叶文昊就拥着她,静静地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这场惊吓,她累,他更累。

到家的途中,夏子菁累极而睡。车子刹停的一刻,她醒了。身子动了动,温润的气息在她的右耳边擦过:“再睡会儿。”

她睁了睁眼,看到他的脸,于是安心地瞌上两眸。

熟悉的床,熟悉的环境,这一觉,她睡得很香。醒来的时候,看到床尾墙上挂着的结婚照,彷如隔世。

坐起身,回了回神。大概睡得好,之前在飞机上的晕眩感早已不再。身上还是那套衣服,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到浴室冲了个澡。

回到房间,墙上的小挂钟显示快十二点。他上班了?夏子菁走出房门口。

书房没人,走到楼梯往下看,客厅也不见人影。拾级而下,远远看到厨房内他忙碌的身影。

看来阿姨又放假了。她轻手轻脚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他微微一愣,看到缠在腰间两只白皙的小手,柔声问:“醒了?”

“嗯。”她把头贴在他的背上,轻轻地蹭。能回家真好!经历过那么多,她才发现,这里,已经变成她最眷恋的地方。只因这里,有他!

“饿吗?”

她点点头,叶文昊下意识要拉开她的手,奈何她却不肯松开。

“干嘛呢?”他关掉正在煮烫的火,转过头,只看到她的发顶。他俯头用脸摩挲了一下她的头,然后强硬扭转身,把她抱进怀里。衬衫慢慢感到一点点湿意,他抬起她的下巴,看到紧闭的眼帘下,挂着两行泪水。“傻瓜,哭什么?”

“呜……”她摇摇头,因为尴尬,眼睛始终不肯张开。但泪水却止不住,脑里闪过在飞机上那一幕,心有余悸。她从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害怕死亡,那么害怕跟他分开。她终于能理解,为何他对她总是那么紧张。这大概就是情到深处,谁有事谁也不好过。

她依然埋首在他的胸膛间,叶文昊深深地吸了口气,抱紧她,沉声说:“菁,无论将来发生任何事,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夏子菁流着泪,点头。

白首不相离,这一刻,他们心意相通。

作者有话要说:头晕乎乎的,就只写了这么一点点。

☆、58

叶文昊陪伴受了惊吓的她两天后,便重新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去,而夏子菁又恢复了闲赋在家的悠哉生活。

经过一个月的德国之旅,她一扫之前的阴霾,没再胡思乱想。心里少了那些疙疙瘩瘩,人自然宁静祥和。偶尔到书店逛逛,或是跟阿姨学做做菜,生活平淡又充实。

进入十二月,身体发生了点小变化。首先是她察觉到自己的经期已经延迟已久,然后连续一周早上起床,她都觉得恶心头晕。

夏子菁很淡定的到药房买了验孕棒,当看到显示板上出现了两道红色杠杠,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懵懵的有点傻了。

以前叶文昊不下一次的让她生孩子,说实话她心底是排斥的。开始是不想生,后来是怕生。她有个不愉快的童年,没信心可以充当一个好妈妈的角色。但现在,想到自己的身体内正孕育着属于他们的爱情结晶,那种感觉,有些无措,又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喜悦,喜与忧交织,很奇妙。

想第一时间告诉他,可惜他出差去了。前段时间他一直忙于东升二十周年庆典的事,庆典过后接着是最新一期的碧海银滩别墅小区顺势推出。出差已经成了惯例,心底不是没意见,所以这个消息她决定暂时保密,先不公开。

知道肚子里多了个小宝贝,她这些天格外小心。上网查了些资料,哪些东西需要注意她一一记录下来。怀孕初期不可以乱蹦乱跳,之前爱趴在地上拼拼图也得戒掉了,平常饭量较少的为了孩子她也强硬逼自己多吃点。

就这样过了几天,叶文昊的归期也到了。那天下午她到厨房倒水喝,猛一回头看到阿姨手起到落把一个鱼头砍断,身体一颤,整个人便软在地上。

阿姨吓得半死,抱着她到客厅的沙发。

夏子菁只觉天旋地转,差点就没了意识。半昏半醒之际,仍然记挂着肚子里那个,她揪着阿姨的衣袖,脆弱地哭喊:“宝宝……宝宝!”

阿姨开始仍不为意,后来看她用手护着肚子,脑里猛地想起前两天在垃圾筒里看到那条白色棒`棒,脑袋一下子就轰了。

不会是有了吧?

阿姨可不敢怠慢,速速打了120。

叶文昊赶到医院时天色已暗,病房内没开灯,只有床头仪器亮着青色的光。病床上躺着的人动也不动,叶文昊气也不敢用力喘一口,轻着脚,快速走过去。

她就像平时睡着那样,长发披散在白色的床单上,很平和的样子。只是仔细看清,会发现她的脸色苍白,紧抿着的嘴唇也不见一丝血色。

怎会这样?他才离开了五天!

“叶先生。”门口阿姨小声地叫。

叶文昊回头走出去,压着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就晕了。然后我把她送来医院,医生说……医生说……”

“医生说什么?”叶文昊掐着她的胳膊,瞪着眼,声音特别低沉。

阿姨偷偷瞥了他一眼,惊得差点不敢说下去。“医生说……子菁小姐有流产征兆,得留院观察!”

流产?她有了?叶文昊往后退了一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先生……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阿姨看他的反应,怕是根本不知道她怀孕的事。

叶文远深呼吸了口气:“说!”

阿姨也只是个人,难免有私心。发生这种事,生怕被责备,所以先保护好自己。“怀孕的事,子菁小姐……几天前应该就知道的了。”

她知道……却没告诉他?难道……她是故意的?

饶是叶文昊再强大的心理,也无法再淡定。他呆呆的在病房外一阵,护士进去又出来,“咔嚓”的关门声响起,才惊扰了他。抹了把脸,起身到医护室找来值班医生,了解清楚情况,才返回病房。

小小的单人间内,灯已亮起。打发了阿姨离开,叶文昊撇开脑内的杂念,给躺在床上的人拔好散落的头发。检查了一下点滴瓶,突然听到哼了声,他往床上一瞥,便见她醒了。

她惺忪着眼,呆呆地看着他。

叶文昊挨着她身侧坐下,握起那只没扎针的小手,柔声问:“有没有觉得怎样?”

夏子菁懵懵地睁着眼,脑袋很久才转过来,猛抽掉手慌张地摸向平坦的腹部,呜咽出声。

叶文昊附身压住她,轻声安慰:“别激动,医生说有流产迹象,得好好休息。”

“你……都知道了?”夏子菁眨眨眼,流下一串泪。是紧张,是自责。她明明很小心了,为何仍这样?

“嗯。”叶文昊点点头,擦掉她的眼泪,又亲了亲她的脸:“啥都别想,好好睡一觉。现在你的身体最重要,知道吗?”

他该是很担心吧?夏子菁不及深想,只道很累很累,瞌上眼,又睡着了。

在医院躺了整整一周,经过医生检查确定没事了才批准回家。

怀孕只到八周,尚早,叶文昊没有通知父母。回到28楼,阿姨在门口烧了一个小火盆,叶文昊半抱着她跨过的时候,阿姨大喊着“平安大吉”。

也太迷信了,夏子菁努努嘴,不以为意。

叶文昊把她的神色收于眼底,脸上沉了沉,说:“回家了事事都要注意知道吗?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这语气这态度,怎么听怎么看都过分严肃。事实上在医院期间他就没怎么温和过,老是不许这样不许那样,暴君似的。夏子菁皱皱眉头,不说话。

“先洗澡,再吃晚饭。”叶文昊说着就扶她上楼,整整就是没商量的语气。

屁股还没坐下呢。夏子菁不太情愿的被半抱着回了房间。

他进了浴室,夏子菁无聊的坐着。过了一会,他出来:“水温调好了,过来吧。”

夏子菁起身,走到浴室门口,她要关门,他却用脚把门顶住。

“干嘛?”

他把门推开:“我看着你洗。”

“为什么要看着我洗?”

“怕你出意外。”

哎呀,这会不会过分紧张了?夏子菁抓抓头:“你别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他在,她能自在洗澡才怪!

“你不是小孩子!你现在是一名孕妇!”他走进浴室,拿了一张浴巾铺在地上,就怕地滑。

“你这样子,我不洗了。”夏子菁转身就要走。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拦住她,扭头深呼吸了口气,似是在隐忍着什么,最后喟叹一声:“要不我就站在门口,嗯?”他抚摸了一下她的脸:“乖。”

就是个紧张大师!夏子菁没办法了,只好听他的。

洗完澡出来,叶文昊让她回床上。

“不是吃饭吗?”说真的住院期间吃了好多天病餐,她想念阿姨做的菜了。

“等一下阿姨会把饭菜拿上来,你就别下去了。”

“呃?”她愕然。

叶文昊解着袖扣,一边把衬衫脱掉,一边道:“你乖乖留在房间,别走来走去了。”

不会吧?她——被禁足了?

这个想法,在第二天再次得到证实。夏子菁醒来时,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而他,居然还坐在窗边看文件。

夏子菁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讪讪地问:“你怎么还在?”

他抬起头,太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洒在他的后脑勺上,把他的面部蒙上一层阴影:“我不上班,在家陪你。”

“呃?”住院期间他已经全天侍候了,回到家也要?工作狂转性了?

“公司不用管了?”

“最大的事都没现在重要。”

他说得极为平淡,夏子菁也不管了,下床去梳洗,谁知他又扔下文件跟过来。“诶,你又干嘛了?”夏子菁挡在浴室门口,快要抓狂了。

“我帮你挤牙膏。”他按下她举起的手,进厕所给她挤了牙膏。

这算不算母凭子贵?夏子菁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痛。

阿姨准备的早点很丰富,粥粉面饭,多样选择。夏子菁刷完牙牙膏的薄荷味仍在嘴内留有余香,平时感觉很清新,今天却令她有恶心的感觉。不敢说出来,怕叶文昊又不知会作出啥举动。但因为这样,胃口就大打折扣。

叶文昊哄了很久,她也才吃了点面条,再也不肯下筷。

“我先回房间。”不理会某人黑沉沉的脸,她喝了口水嗽口,放下杯子就上了楼。穿着的高领毛衣勒得脖子很不舒服,走进衣帽间想换件宽松点的衣服,推开衣柜门,举起手想拿层板上的衣服,叶文昊跟着冲过来:“手别举高!”

夏子菁一愣,手已被他按下。

“做什么?”他问。

“我想拿衣服。”

“哪一件?”

“浅驼色的毛衣。”

叶文昊手都不用抬就给她拿了下来。

默!夏子菁拿过毛衣安静地走进浴室。换好衣服出来,他已经坐回窗边,手里拿着文件在看了。

夏子菁无事可做,在梳妆桌前梳了会儿头,头发都掉了一堆,才放下梳子。总觉得脚踢到什么,俯首一看,桌下原来堆放着之前玩的两个拼图盒子。她弯腰拿起,起身时扭到腰,小小的哼了声。

不过是个很小的动作,其实也没啥事,可是叶文昊听到她的哼哼声时,整个人跳起,冲过来,把她手里的盒子扒落在地上,怒不可遏:“你就不能安分点?”

“干……干嘛?”面对他的怒容,夏子菁完全莫名其妙。

叶文昊无视她脸上的无辜,拽住她的胳膊连连质问:“真的那么不想怀孩子吗?已经有了,还千方百计搞那么多小动作?”

“你说什么?”

叶文昊深深地吞了口唾液,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吐出来:“你是不是,使尽办法想把孩子流掉?”

“叶文昊!”这是最大的诬蔑,夏子菁的脸急遽变色,想也没想举起手朝他的脸上一巴挥去。“你混蛋!”随着一声大吼,她转身奔进浴室,“呯”声甩上门。

☆、59

嚎啕的哭声在浴室里响了很久。

叶文昊从没听到她哭得如此凄苦,简直是肝肠寸断。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误会了,他冤枉了她。

“菁,开门!”

回应他的,除了哭声,还有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

这下叶文昊就急了,起劲地拍着门:“菁你怎么了?快开门!开了门再说!”

浴室里的夏子菁半跪在地上,抓着马桶的边沿吐得昏天暗地。早餐本就没吃多少,现在连黄胆水都出来了,恶心的感觉竟还不消停。

人不舒服,心灵还受创。一直抽噎着哭好几次差点窒息,泪水把头发打湿,湿发盖了一脸,眼前是啥景象已分不清,那么一刻脑内竟闪过某个念头:死掉算了!

正当夏子菁在自暴自弃之际,叶文昊已找来钥匙开门。看到她脸无血色地趴在马桶上,吓得他心脏都跳出来了。匆匆把软巴巴的人抱回床上,夏子菁从晕眩中缓缓醒来,眼前是他焦急的脸,情绪又激动了:“你走……走开!”用手扒开他,他反过来压住她的身体。夏子菁也不明白,以前也受过更大的委屈,却没现在那么令人心碎。“叶文昊,你竟然怀疑我我不要宝宝!你混蛋!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我错了!我知错了!菁你别激动,先别激动好吗?”

“走开!走开!”夏子菁哪里听得进耳,她捶他,抓他,叶文昊的手跟脸都挂了彩。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叶文昊真的怕了,她向来恬静,从没如此暴力过。

夏子菁哭得气绝,突然两眼一翻,攀在他臂上的手软了下去。

这么一着家里顿时人仰马翻,又是叫找医生又是给她做按摩。好好的一个早上,就在慌乱焦躁中度过。好不容易送走医生,床上的人也醒了,叶文昊也不敢松一口气。她安静地躺在那,眼睛红肿,憔悴至

极,见他走过来,头一转,埋到枕头里,不看他一眼。

叶文昊知道她又哭了,花了一年时间治好的眼泪,说流就流。医生称可能是怀孕让她情绪产生异常,这时候绝不可受刺激,一定要让她心平气和。

经过刚才的混乱场面叶文昊哪还敢说半句,只是坐在床边,适当递上纸巾,默默地陪伴着。

其实只是误会,他也道歉,理应没事了。可夏子菁的心不舒服,加上他的沉默,唯有用哭来发泄。不过医生的话她有听到,怀孕初期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所以纵然难过得要命也不敢太激动。

二人就这样无言以对了一会,最后叶文昊发现她半眯着眼,皱起眉头,要睡不睡的样子,于是轻轻上床,把手穿过她的脖子下,调整好姿势,把她带进怀内。

夏子菁的头往他的方向一转,下意识抓住他的衬衫,终于安然入睡。

这段时间都习惯了这个睡姿,即使之前在医院也是他抱着她睡的。被她如此依偎着,叶文昊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夏子菁这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叶文昊已经不在。他原来坐的位置换了阿姨在,看见她睁着眼,阿姨喜出望外。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