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早就饿了,闻到味儿肚子就开始作乱。他走过去,凑到春夏旁边:“给我吃一口。”

一碗泡面自然是填不饱肚子的。

吃完他又去煮了一大份番茄肉酱意大利面,和春夏一起分食。

毕竟是预备了大战三天三夜的,陆壹现在什么事都不想做,就想抱着春夏腻腻歪歪。

他干脆连衣服都不穿,就裹着一条小裤衩,在家里晃来晃去,一整天窗帘都没拉开过。

大概是因为最后一层距离也被打破了,他变得格外粘人,不抱着春夏就浑身不舒服似的。

偏偏年轻气盛的身体又经不起撩拨,亲一下小六一就起立。而他现在一点不害臊了,每次还都给春夏打报告:“姐姐,我又硬了。”

以前尚且要点脸,平均一天硬一次,这下可好,一个小时一次。

春夏忍耐地往他身下看了一眼。

陆壹大约是察觉自己被嫌弃了,但这种嫌弃也是让男孩子骄傲的,他语气里的那点得意洋洋根本不带遮掩的:

“我攒了十九年的,都给你,不给别人。”

“…”

他好像打开了什么黄色的大门。

春夏似乎是忍不下去了,拿开一直搂在她腰上的手,去了洗手间。

陆壹拿着手机倒腾了一会儿,发了一条微博。

是上午他趁春夏睡着时拍的照片:一双紧紧交扣的手,一个纤细漂亮,一个骨节分明。从窗帘缝隙溜进来的光线在床单上投出一块光区,白色花瓣铺陈在两只好看的手下方,更添一种圣洁的美感。

【从今往后,你只属于我。】

第48章 四块八

君子之泽作为已经颇具规模的自媒体公司,拥有稳固的粉丝群体,核心人物夏木的离开对工作室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损失,之后重磅推出的几部漫画反向还不错,但与《野》的巅峰时期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创始人季泽予与夏木曾经的恋情,在她离开之后,也被有心的粉丝挖掘了出来。

对比陆壹在春夏低谷期高调宣布恋情为她解围、更为她一人创办一家漫画社的浪漫情节,季泽予在春夏危难之际袖手旁观,甚至与她解约以弃车保帅的冷漠商人本性,自然成了粉丝吐槽的对象。

而O.S漫画社,从一开始便是作为夏木个人工作室的性质存在,虽然规模与君子之泽尚不可同日而语,但夏木的知名度,以及两人公开恋情之后吸引的大批颜粉与CP粉,影响力不容小觑。

自创办之日起,O.S便一直是广告商们的宠儿,夏木一条微博的报价比起之前只多不少。

春夏的新漫画《奇纪》虽不符合现如今市场的主流趋势,但奇幻丰富的情节拥有极高口碑,随着剧情的进展,热度也越来越高。

至于《野》,春夏离开之后,季泽予安排了另一位人气漫画作者做主笔。但夏木的个人风格太明显,新作者即便功底深厚,专业能力甚至强于她,也很难令追漫多年的读者满意。

“没了夏木大大的《野》已经失去灵魂”、“《野》辉煌不再”的评论比比皆是。

新近筹备的《野》的第三本画册预售销量不足两万,远远低于预期水平,更遑论当年第二册 开售不到四小时,首印十万销售一空的盛况。

这也是为什么季泽予会再次找到春夏,提出签售的想法。

彼时,陆壹正和春夏窝在办公室的小客厅休息。

午后阳光炽烈,开着冷气的室内凉爽宜人,十分适合睡觉。

春夏是不爱白天睡觉的,但最近每天被开了荤的陆小狼压榨,休息不够消耗过大,吃完午饭便会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陆壹休息比她还少,消耗更大,却好像总有用不完的精力。春夏休息的时候,他是一定要八爪鱼似的黏在她身上的,但是不好好睡觉,在她身上各种捣乱。

起初童宪是照旧来打卡上班的,尽管他作为一人之下的二哥,除了订饭叫外卖根本找不到别的事情干。

结果第一天就被不良老板旁若无人“骚扰”女员工的臭不要脸行径刺激到了,当时就忍无可忍提出了辞职。

陆老板求之不得,甚至亲自把他推出门。

——春夏电脑的QQ消息提醒响起时,陆壹正秉着严肃认真的学术态度用手测量春夏的罩杯有没有比早上大一点。

他抬头用一双2.0的眼睛一瞟,隔得远远就认出了季泽予的头像。

于是轻手轻脚将春夏从怀里放到沙发上,走到她的桌子前,弯腰。

看清季泽予发来的消息,他冷笑一声。

版权都拿走了,如今又想借用她的人气来冲销量,算盘打得真不错。

陆壹往客厅瞄了一眼,放轻动作慢悠悠敲着键盘回复。

然后关了电脑,回到客厅,在春夏背后躺下来,亲亲她嘴角,搂着她闭上眼睛。

季泽予看着对话框里那句:【按照市价付版权费,可以考虑。否则免谈。】

这不是春夏本人的回复。她答应便是答应,拒绝也从来都简单直接,这语气不像她。

至于是谁,似乎根本不用猜。

他想起几天前看到的那张照片,十指相扣的手,白色床单和玫瑰花。

实在是刺眼。

点了支烟,抽了一半,季泽予才又打了一句:【我要和她本人谈。】

但对面再也没有回复。

春夏是在小区楼下见到季泽予的。

她刚刚抱着咪咪从车上下来,将它放下地,牵着往家里。季泽予的车就停在路边,他下车,叫了一声“春夏”,向她走过来。

咪咪瞅见花园里的哈士奇便往前冲,被牵引绳拽住了脚步,跑回春夏脚边。

“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季泽予穿了一件休闲的衬衣,牛仔裤,比他平日的商务风格看起来年轻一些。“有点事想和你商量,昨天给你发了消息,你可能没看到。”

“陆壹告诉我了。”春夏说。

季泽予点点头:“那最好。我定了餐厅,我们边吃边谈?”

“不用了。”春夏弯腰把勾她裙子的咪咪抱起来,“陆壹拒绝你了。”

季泽予看了眼她怀里那只不安生的猫,又叫又挣扎一直在闹。他不懂她怎么会对这种不通人性的东西有耐心。

视线在她颈上略过时,忽然凝滞。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很快便无迹可寻。

“你的意思呢?”他仍然维持着很好的风度。

“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季泽予的神色便变得有些捉摸不透:“你这么信任他?”

春夏“嗯”了一声。

咪咪急着去和哈士奇打架,一直在闹,春夏便将它又放下去,绕过季泽予,跟着它急冲冲的步伐走进小区。

小区里的这只哈士奇是个吉祥物,很蠢,很怂,偏偏喜欢惹事。咪咪被它的叫声吓到过,从此便见它一次打一次。那么大只的犬,看着威风凛凛一脸正气,但咪咪一爪子就能把它拍得疯狂逃窜。

主人也是个年轻的小姐姐,看到自家儿子被揍也不生气,拿着手机边笑边录视频。

往常遛猫的时候遇到,春夏会让咪咪跟哈士奇玩一会儿,但今天天很阴,风很厉害,似乎马上要下暴雨了,等咪咪打尽兴了,春夏便带着它上楼回家。

陆壹不在,晚饭她煮了水饺,给咪咪开了一盒新罐头,一人一猫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

晚上果然下起暴雨,轰隆隆的雷声吓得咪咪躲到了沙发下。春夏把窗户关上,它才出来。

没有陆壹的家里,竟然开始变得无聊了。

春夏在电影里看到一个蓝眼睛的帅哥,不知哪里和他有些相似,转而又想到他走的时候没有带伞。

她给陆壹发信息,他很快就回复,说马上回来,还提醒她收衣服。

春夏将阳台的衣服收回来,正在卧室整理时,听到外头门骤然被风吹动的声响。

接着便是咪咪的叫声,跟平时大不相同,倒是像被哈士奇吓到炸毛时的那次,很凶,且充满防备。

春夏走到客厅,便见她家门不知怎么打开了,几个小时前才见过的季泽予走了进来。

咪咪在她出来时便躲到了窗帘后面,春夏皱眉看着季泽予,没说话。

鼓动的风将那阵酒气吹得四处飘散,季泽予显然喝多了,解释的声调虽然很慢,听起来却像是神志清醒:“门被风吹开了。”

“请你出去。”春夏说。

季泽予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视线盯着她手中刚才未来得及放下的男士内裤。

“连内裤都帮他洗…你不是不能和男人接触么?”他往前走了几步,“你连和我牵手都不行,为什么可以跟他上床?”

“出去。”春夏的声音冷下来。

季泽予再次往前,幽暗的目光盯着她锁骨上那颗若隐若现的吻痕。

“春夏,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究竟给了你什么我不能给的?”他隐隐不甘地说,“还是你假清高,一直在我面前装纯情?”

陆壹等了三个小时,喝了一杯咖啡两杯白水,才见到陆问君。他向领他进来的秘书道了谢,走进办公室。

“给你十分钟时间。”陆问君低头在文件上签字,凌厉挥洒的笔迹透着上位者的果决和自信。“说吧,找我干嘛?”

“借钱。”陆壹十分坦诚地说。

陆问君的视线终于抬起,扫了他一眼:“数目,用处,归还时间——”

没等她说完,陆壹伸手指了指她桌子上的一个做了标记的文件夹:“企划案我让秘书给你了,我以为你看过了。”

陆问君将文件夹抽出来,靠在椅子上扫了几眼,又丢回去。

“动画片?你在逗我吗?”

“我没那么闲,等你三个小时就为了逗你。”陆壹说,“所有内容都写在里面了,我建议你认真看一下。”

“陆少爷,我们公司可不是做动画片的,这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我知道,所以我说了,”陆壹耐心地强调,“是借钱。”

陆问君冷笑一声,抱起手臂:“两个亿,借给你拍动画片,票房都收不回来,你当我吃饱了撑的?”

陆壹想将《奇纪》拍成一部动画电影。

不过就如今国内的动画市场来说,难度很大,成本也很高昂。动画本来就是一个烧钱的东西,一秒钟的特效要好几万,这已经不是他卖个咖啡店能凑得起的数目,否则他也不会来找陆问君。

这不是临时起意,不是三分钟热度,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制作动画电影不是一件小事,与搞一个小小的漫画社,一心捧一个画手相比,性质已经截然不同了。

“陆家的产业我一分不要。你不是一直怕我和你争家产么,我不和你争,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白纸黑字写下来。”

陆壹看着这个与他有一半血缘关系,却不存在半分亲情的姐姐,笑了一下。

“我就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这么‘不务正业’,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

第49章 四块九

陆壹一直弄不明白陆问君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的出生对陆问君来说,也许只意味着一个竞争对手的降临。可这么多年来她对他的要求之严格,却又像是期望他能成才。

陆问君对他少有好脸色,但陆壹总惦记着小时候跟在她屁股后面时,她尽管沉默,却也曾带着他一起玩。

既然你忌惮我与你竞争,那么我就做一个你眼中游手好闲的废物,你是不是就可以放心了?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一对姐弟之间,听来未免让人忧伤。

陆壹倒是很坦然,他对继承家业没有任何兴趣,只是陆问君的反应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开心。

她用莫测的目光看着他许久,只说了一句:“你还真是比我想象的更没出息。”

她转过椅子起身到窗边,给私人理财经理拨了一通电话。之后重新在办公桌后坐下来,平静得像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钱下周一打到你账户。”

“谢谢姐。”陆壹咧开嘴角,笑得纯真又无害。

陆问君意味不明地道:“你应该多听听你妈的话,她再蠢,也知道为你争取。”

陆壹的笑容迅速褪去:“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似乎是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陆问君抬起眼,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你到底误会了什么,一个鸠占鹊巢的第三者,真以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年,就是一家人了?她难道没告诉你,你的脖子差点断在我手里。”

办公室的冷气开得太低,陆壹竟然觉得脊背有些冷了。

亲口听她承认,比老妈告诉他来得更让人心凉。

陆壹沉默了很久,心里一个声音说:看吧看吧,早知如此。

可即便早知如此,这一刻还是觉得有点难过。

“可我六岁溺水那次,你最后还是救了我。”

小时候他总是将老妈“不要靠近陆问君”的提醒抛诸脑后,偷偷跟着她去玩。那次溺水才真的害怕了,他在水里翻腾时,看到陆问君沉默地站在岸边。

虽然醒来被老妈哭着暴打一顿之后,就不再继续跟着陆问君了,但他仍然没将老妈的话放在心上。

最后她还是把他救起来了,不是吗?

真的那么想让他死的话,为什么不继续在岸边看下去?

这话让陆问君笑了一下,陆壹第一次发觉她的声音原来是这么凉薄的。

“救你的不是我,是救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