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清乔心中暗骂,嘴里负气道:“不晓得你都找些什么怪人,居然能一直忍受你的虐待。”

“没有一直忍受的人,因为他们都不能让我开心,所以我换过好多个。”陆子筝凝望她的双眸,神颇有些迷茫,“为何他们都那么愚蠢,不懂如何哄我高兴呢?”

太孔雀了!简直无敌孔雀!

清乔觉得自己就快要吐血内伤。

“对了,傻妞,他们说你要嫁人了?”

冷不防听陆子筝抛出这么一句,清乔刚放松的身子又开始僵硬了。

“这个嘛,情非得遥”她从喉咙里艰难哽出一句。

陆子筝冷冷挑眉,眼底明白写着五个大字——“大爷我不信。”

“真的,骗你做甚!”清乔单手指天信誓旦旦,“实不相瞒,那段王爷相中的本是阿达的厨艺,却阴差阳错娶了我去做烟幕弹,其实我在他心中还不如一碗红烧肉呢!”

“哦?”陆子筝端着一张俊脸哼哼,音调七转八拐绕的人心慌。

叹口气,清乔敛了笑意一本正经道:“子筝,我从未没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对面人虽依旧不吭声,神却渐渐缓和下来。

“那王爷真的不喜欢我呀。”她言辞恳切态度温和,“况且我也不喜欢他,答应嫁他不过是顺道找个避风港罢了。”

陆子筝迟疑片刻,终于朝她点点头。

清乔心中暗暗吐出一口长气。

“对了,你怎闽然下山了?”她偏头看他,满脸关切,“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么?”

“都好了。”他懒洋洋勾起嘴角,“不过我要动身去南疆处理一些事,这次下山是来找你告别的。”

“咦?”清乔激动得一把掐住他的胳膊,“都好了?那以后也用不着给你送脖子了?!”

陆子筝斜睨她,似笑非笑:“倘若你愿意追过去,我吃吃倒也无妨。”

“呸!”清乔啐他,另一只手做势要打人,却被他凌空抓住。

“怎么还是这么个野猫子?”陆子筝紧紧攥着她的手腕,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真让我舍不得将你丢下。”

话音未落,一口含住清乔的纤纤玉指。

钻心的疼痛感传来,清乔忍不住尖叫出声。陆子筝然肯放手,就这么一直咬啊咬,直到嘴角尝到一丝腥涩。

“我不在的时候,记得乖一点。”他终于抬头,笑的若无其事。

清乔已经气得浑身颤抖,眼中含满惊怒的泪。

“听话,先看看你手上的东西。”陆子筝轻轻拭去嘴角血丝,姿态优雅。

她闻言低头,睹见手腕上多了一串明晃晃的银铃,微风中叮叮当当脆响。

数了数,不多不少恰好九个。

“有它在,你去哪儿都不需担心命——唉,只需让我咬一口便能将它带走,你还真是捡着大便宜了。”

陆子筝俯在她耳边,地笑。

清乔却恍若未闻,只是一直望着那银铃发呆,连手上的疼痛也都忘了。

当年荒山初遇,她早已看出他是头野兽,会爪将人撕的粉碎。可她还是将他救起,藏在山洞里好生照顾。三年下来,他认定她懦弱无害,一直以欺负她为趣,甚至乐此不疲。

可是他不知道,逮的住野兽的猎人,本事也都是不差的。

良久,她终于转脸看他,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诚恳真挚:“多谢。”

帝灵篇 肉夹馍

最近,冬喜发觉自家有点儿怪。

哦,不对,以前也怪,现在是怪上加怪。

你说好好一个大茧秀,见惯无数珍宝,怎么如今只知道整天望着一只银镯子傻笑呢?

偏偏笑过了不算,还要叹气,幽幽老长一口,眉眼间染上无尽忧郁。

你好怪,你好怪,你好怪怪怪怪怪。

她学着哼哼。

这天是五月初九,坐在窗边发呆,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镯子。

叮当,叮当,那银铃音如琉璃,很是好听。

又犯傻了,冬喜叹气,将隔天要换的衣服放在木架上,悄然退下。

里睡的正,忽然被惊慌的尖叫声惊醒:“遇刺了——快来人呀——遇刺了!”

屋外人声嘤,火影凌乱。

她一个激灵爬起,浑身冰凉,额头手心都是密密的汗。

“,!大丫头们都去哪儿了?”她隐隐约约听见管家的叫骂声,“全死光了么?怎么还不赶紧去叫大夫?!”

大夫?

她这下终于回神,翻身下,跌跌撞撞朝外跑去。

好不容易摸了屋,不由得大松一口气——裹着一件丝袍静静坐在边,除了面有些许苍白,其他并无任何损伤。

晃眼屋外,密密麻麻站了许多人,还有几个是面孔陌生的黑衣人,冬喜不由得有些奇怪。

转头回来,老爷拉着的手正温言安慰,淡淡点着头。

可冬喜分明发现,眼中弥满着浓浓郁,早不见了往日的灵动飞扬。

犹豫半响,她刚想开口问还捍,只听“扑通”一声,大丫头抢先一步,嚎哭着扑到地板上。

“我的小————啊,怎么会这般命苦啊?!怎么有人舍得伤害啊?!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敢碰一根汗毛,就是拼了命也要为报仇”

唱作俱佳,冬喜不由得一阵恶寒。

“我没事,你们都下去吧。”蹙眉,随意挥挥手,“冬喜留下来。”

灰溜溜退下,临走前还不忘抹着泪狠狠瞪她一眼。

活该,冬喜在心里扮个鬼脸。

“我说都下去,你们是听不懂话么?”忽的转向那群陌生的黑衣人,音调拔高好几度,“都回你们的王府去!”

“禀顾,是王爷下令我们贴身保护顾的。”其中一人上前答话,态度谦卑,“没有王爷命令我们不能离开。”

“那你们究竟要在我房间里呆到什么时候?”拍拍脑门,表情很是懊恼。

“王爷已经得了密报,很快就会赶来探望顾。”黑衣人深深一鞠躬,“在此期间我们务必保证顾的安全,否则统统人头落地,还请顾千万体谅。”

叹口气,颓然偎在尚书怀里,不再说话。

冬喜只觉得气氛古怪,大气也不敢出,只能乖乖呆在墙角,偶尔瞄一眼。

她发现,一直望着手腕上的那串镯子出神。

那镯子白银质地,纹简单,缀着九个小铃当,模样一般,勉强算的上精致。

可偏偏看那镯子的眼神,是如此的专注与渴切。

——仿佛是溺水之人,贪婪看着某根救命稻草一样。

约莫过了半柱时间,檀木房门“吱呀”一响,一道颀长身影伫立于眼前。

“参见王爷!”黑衣人纷纷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化一。来者却充耳不闻,冷着脸朝卧榻直奔而去,带过一阵淡雅清风。

“小乔,你怎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段玉奔到前,顾不得清乔还在尚书怀里,一把夺过佳人,准备来个近距离仔细查看。

烛光下他面苍白,呼吸不匀,眼中满是墨焦虑,却偏偏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俊。

顾尚书酸溜溜松手,心里充满“嫁出去的儿就是泼出去的水”的人生沧桑。

“好帅,居然连着急的样子也这么帅,真是没天理啦”冬喜忍不住在心里痴一下。

“别,别抱我呀!勒的慌!”清乔在王爷怀里挣扎,鼓鼓嘟起小嘴,语气是十二万分的不耐烦,“你来的正好,快把那群黑煤炭都带走!深更半一群猛男留在少闺房里,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段玉一愣,满腔关怀话语被卡在吼咙里出不来,语塞。

“哎呀,我伤着屁股了”清乔扭动身子,张牙舞爪地赶人,“冬喜正要给我上药呢,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走走走,你不能看!”

段玉脸上关怀之顿失,迅速染上一层阴霾。

顾尚书心里“咯噔”一下,暗暗捶胸顿足:哎哟,这闺咋这么没有眼力架呢?现在不是该飞身上前做受惊小鹿楚楚可怜状吗?不是该紧紧抓住王爷哭诉流泪做景仰安心状吗?唉,真是完全没得到她娘亲当年的半点真传!

冬喜见怪不怪,只是用一种十分同情的眼光打量王爷:“一代佳人就这么落入虎口即将开始他那被无情蹂躏的苦难生涯真可怜”

她又想起自己,心中无限感慨。

不过段玉终归是妙人儿,面皮紧了须臾又立刻松开,紧紧按住清乔,他的声音愈发温柔魅惑:“小乔可是吓糊涂了?本王深更半从宫中赶来看你,你却要将我赶走?嗯?”

这短短一个“嗯”字,音调千绕百转,宛若珠落玉盘余音绕梁,屋里一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唯有清乔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好黑,他的眼睛好黑,像半里少了灯又缺了盖的下水道

——轰,他的手也轰,像超市里至少藏了半月的冻猪腿

呜呜,恐怖。

她一下子将脸埋进段玉怀里,心想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段玉一僵,嘴角慢慢露出淡淡的笑。

“——哎呀,我家清乔在害羞呢,啊哈,啊哈,啊哈哈!”顾尚书一看时机正好,立刻跳出来打圆场,顺便抹去冷汗。

切,会害臊,母猪做体操。

冬喜瘪嘴,暗自不宵。

段玉心情归好,弯弯扬眉,抚弄起清乔的乌发来。

一下,又一下。

“小乔,可看清何人袭你了?”

“太黑,没看见我当时很害怕,所噎对不起”

清乔不敢抬头,胡乱支吾着,声音越来越低。

“这不怪你,那些贼人应该趁烛火通明时分来的。”段玉拍着她肩膀,满脸正与肃穆,“他们实在太卑劣了!”

冬喜很想绝倒。

“对了,你当时可有留意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例如气味——或是武器?”段玉埋头望向怀中佳人,循循善。

“我,我只觉得好黑呀,都是黑的,一片黑!”清乔努力回忆,语带三分哭音,“我都还没看到什么呢,你的那些侍卫就已经把我密密麻麻围住了然后我就听到乒里乓啷,哐当哐当!好可怕”

“嗯,都是他们不好。虽然他们救驾有功,然该挡住你的视线,让你受惊。”段玉语气更加宠溺,如同在呵护五岁小孩,“本王回去会责罚他们的,你不要再想了,梗”

屋里鸦雀无声,一众“乌衣骑”精英们沉默着,长时间沉默。

沉默

沉默是指向未来的明灯。

送走一干人等,冬喜终于开始给上药。硕大的房间里这会儿只剩两个人,不免有些空荡荡的。

沉默了一会儿,冬喜终于忍不住出声:“奴婢瞧您屁股上的伤,不像是武器弄的呀?”

好大一块瘀青,还呈饱满水嫩蟠桃形。

“哦,躲刺磕时候不小心撞到老爹的玉雕上了。”懒洋洋趴在上,回答很是爽快。

“不过也真是命大,除了这处不小心,也算的上未伤分毫了。”冬喜见风使舵立刻转。

“哼,你以为刺客要我的命?”高高扬起嘴角,面容十分得意,“他们要的不过是,算了,既然我拿到手,便自然不会交出去。”说罢使劲捏了下拳头,似乎要保护什么。

机灵如冬喜,自然不会去追问省略号的内容。

“段王爷对真好,简直是捧在手心里了。”冬喜面不改继续换话题。开玩笑!人在江湖飘,肯定是要有两把刷子才能防挨刀,她转弯的速度那是一等一的强,“真是全天下最有福气的人!全国的子都要嫉妒呢!”

“有福气?”却“噗哧”一下笑出来,“怎么,你觉得被人捧在手心里是很有福气的吗?”

这下冬喜有点懵了,她真不知道在笑什么——被王爷那般的出男子呵护,难道不是全天下所有人都渴求的吗?

瞧着她莞尔,终于扯下头一颗葡提,轻轻捏住。

“你瞧,我是不是将它捧在手心?”甜甜笑着,将一双玉手私冬喜面前。

十指纤细,肌肤雪白,那颗晶莹剔透的葡提安立于掌心,有股说不出的娇新鲜。

冬喜点点头,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棵哦。”的声音柔极了,像一朵云团。

吧唧!

只见双手一合,那颗碧绿的葡提被无情化作一滩甜汁,顺着手指缓缓滴落。

“”冬喜惊异张嘴。

“冬喜,你要记得,无论做人做物,都不能被人玩弄于股掌间,即使被捧在手心也是很危险的。”拿起手帕擦手,语气淡漠,“今日虽是怜爱疼惜,也许明天就换成刻骨的恨了。”

“你想做什么?”冬喜傻傻问。

“我么?”

对着她,露出一个极诡异的笑——“我自然要做这只手,将命运牢牢捏在掌心里。”

帝灵篇 肉菩提

深,段王府。

“怎么?原来行刺小乔的是这号人物?”

段玉斜斜亿榻上,华服微松,墨发如水满泻于背。他手中把玩着青佩,一付好整以暇的闲散模样。

“确实如此,属下虽不知他们究竟为何行刺,却能肯定一点,顾身上必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下黑衣人单膝跪地,毕恭毕敬。

“嗯~~~有意思。”

段玉轻轻哼了一声,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笑容绝。

黑衣人的心颤一下,苦水搅了胃。

“刑四,你吩咐下去吧,派十个人去查查那群刺磕下落。”段玉转头朝向黑衣人,“记住,给我留个能说话的,断臂或是少腿都无所谓。”

黑衣人低头领命。

“对了,那叫‘乔峰’的男子,你查的怎么样了?”段玉冷不防问一句。

“禀王爷,目前已查了全国十六城两百四十七名叫‘乔峰’的男子,无一人胸前纹有狼头。”黑衣人手捏冷汗如实作答。

“哦?那么继续查吧——兴许那乔峰是西域人士,又或者来自南疆。总之你们不要只顾着看汁男子,有条件符合的,提了人头直接来见我,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