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冷笑:“把阮似穹交出来,我就放了他。”

“——大胆,你这是欺我西陵无人?!”

三师勃然大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玉发射了两只筷子——嗖嗖!

玉右手一晃,稳妥接住,轻松惬意。

“雕虫小技!”她朝天翘起鼻子,“尔等庸脂俗粉,也配呆在阮似穹的身边?”

仿佛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清丽脱俗,只见她足尖一点,轻轻朝空中掠去。翩翩姿态让众人看的倒抽一口冷气——足无寸物,完全,似玉雕睡莲一般精致动人!绝对仙子啊!

听着玉脚腕上轻响的铃铛,大家面带沉醉,痴痴望着她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忽然,大家都沉默了,低下头若有所思。

嗯,看见了玉漆黑的脚底板,大家都不约而同暗下了决心——以后出门还是穿上袜子为好。

“何人在此闹事?”

淡漠的声调,有人自楼上款款而下,风华绝代,卷走全场目光。

“似穹!”

玉大喜,奋不顾身朝来者扑去。

“原来是你。”

阮似穹微微一笑,不着痕迹避开仙子的拥抱,退到包师兄的旁边。

“似穹,我到处找你,总算找着了!”

玉毫不介意,反倒喜极而泣,越发楚楚动人。

“恭喜恭喜,得偿所愿是人生一大事。”

阮似穹一边点头,一边转身去拆包师兄脸上的布条——只见他凑拢包师兄的耳朵,压低声音问道:“呀,这位姑娘贵姓?”

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让玉一张俏脸拉的比长城还长。

“你、你居然忘了我!”玉又气又羞,小脚一跺,泪珠扑簌扑簌从眼眶里滚出来。

阮似穹已神速听完包师兄的耳语,瞧见佳人垂泪,温和莞尔:“南宫姑娘,方才我只是开玩笑。”

玉顿时破涕为笑。

切,真好哄。

清乔瘪嘴,眼角余光瞄到包师兄悄悄擦了把汗。

“不要叫人家南宫,叫人家无恨嘛!人家找你找的好辛苦”玉扭捏两下,冲上去就要抓人袖子,被阮似穹轻飘飘又挡开了。

无恨清乔猛然想到西门大妈,忍不住全身哆嗦。

“南宫姑娘不在神龙阁好好呆着,到汁来做什么?”他笑眯眯引开话题。

“神龙阁有什的?闷死了!”玉又开始习惯跺脚,天真可爱,“自然是汁好了,汁什么都有,食多,男也多!”

“噗!”角落里有人喷出一口茶。

“南宫姑娘喜欢男,何必非要来汁?”阮似穹好脾气,面不改继续笑,“依我看,你那未婚夫申尤倒是一枚痴心种子,他为了追你,已经寻到西陵来了。”

申尤?清乔心想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真的吗?”玉大惊,双手拱在下鄂上,大眼忽闪,装纯洁必杯典pose。

“何必骗你?”阮似穹似耶非耶叹口气,“他为了寻你,扮作一名绝世内清水镇广撒网,我派弟子前去查探,还被他手下以烈焰斩重伤呢!”

说话间,目光遥遥朝清乔瞟来。

清乔这才恍然大悟——哦哟,原来申尤就是那个该死的蒙面男!(参见第三十六章)

“这、这样”玉略显慌乱的将头扭到一边,“不知道你家弟子伤的重不重?他也是无心,伤了你家弟子倒叫我如何是好?”

“南宫姑娘不用担心,说不定你和这位弟子还是故人呢。”阮似穹嘴角一扯,朝清乔招手,“自古江湖四大家,东方西门,南宫北堂。南宫姑娘,我派这位弟子据说正是东方红与西门不败两位大侠的传人,既然你们同为名门之后,说不定曾在何处见过?”

语毕,朝清乔眨眨眼,蕴涵无穷深意。

清乔顿时四肢僵化。

——哎呀我的妈!东西南北中发财,武侠小说里最喜欢用的几个复姓,我咋就没想到呢?这下可好,谎话要被揭穿了!

只见玉睁大一双盈盈水目,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她,连一个毛孔也肯不放过。

良久,真的很久。

直到顾清乔觉得自己手足冰冷呼吸不畅就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玉终于微启朱唇:“我从未见过,也根本不认识她。”

咚!

清乔听见自己一颗心跌至谷底的声音,清清楚楚。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玉的声音继续懒洋洋飘来,“西门与东方两大世家很早就归隐山林,不再参与江湖纷争,我不认识他们两家的后人也很正常。”

清乔这才长长吐一口气,心想拜托!仙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啊!

阮似穹似乎意外,微微挑眉,再次送给清乔一个模糊的笑。

不知怎地,望着那风般动人的面容,清乔心里浮现却是另一张诡异的脸孔——传说中那魅·惑·狂·狷的一笑~~

啊啊啊,天雷啊!!头顶三叉避雷针也抗不过的邪魅雷啊!!

她一溜烟逃回房。

(关于邪魅雷:很久才出来一次的作者插,此番有幸请到大牌明星——铁林·张亲自示范,请各位做好心里准备再往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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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篇 菜哼哈

一溜烟小跑回房,清乔好不容易才按奈住自己那颗砰砰乱跳的小心脏。

见识过了师的头油,仙的脚底板,还有师叔那那魅·惑·狂·狷的一笑,她说什么也吃不下晚饭了。好在这家全国连锁全时空连锁的“源客栈”十分安静,于是乖乖爬上,打算好好休息,顺道养伤。

还没躺多久,忽闻肚子里唧唧咕咕作响。

“哟,瞧这声音,跟110拉警报似的。”

清乔拍拍自己的肚皮,失笑,物体的客观存在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只好爬起来,穿上外衫,提着灯下楼去找食物。

吃饭大过天。

下了楼,意外发现厅堂的窗户口坐着一个人。

仰头,侧脸,下巴微抬,眼看窗外。庭额明朗,鼻梁挺直,发丝清散,如墨泽幽。

那人背后浸着一盏微微的烛火,昏黄余晕,撂在地面的影,翦翦一条。

望着这么精致的侧面,她一时之间竟有些发怔,不由得放缓了脚步,生怕惊动了他。

“——饿了?”

那人却早已发现她,转过头,一双漆黑的目中流光浮湾。

“师、师叔。”

清乔苦笑着边打哈哈边走上前去:“这么晚了,您老还不休息?”

毫无疑问,她是怕他的——在西陵,他是天一般的存在,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这样的人物,突然说开口要帮她,谁知道这个帮字里蕴涵着什么样的代价?

佛曰,不可信,不可信,永远不可对人抱以轻信。

阮似穹微微颔首,示意她坐到对面的凳子上。

她只好忐忑落座。

窗未拢,开了一条隙,脑后拂来疏疏朗朗的风。

“——我想今晚肯定有人下来找东西吃,所以便在这里姜太公钓鱼。”

阮似穹半拢着眼看她,似笑非笑。

“没想到,还真钓着一颗小白菜。”

“嘿嘿”清乔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不瞒师叔,我确实是饿得肚子咕咕叫。”

阮似穹下巴微撅,划出傲气的弧度:“你看看,桌上放的是什么?”

清乔这才发现面前有几个盘子,被碗盖着,缝隙里隐隐散发出食物的。

“多谢师叔!”她大喜过望,将碗一一翻开,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窗外的云光天,月冷寂寂。

吃到半途,清乔忽觉气氛不对,不由得停下来抬头望对面。

——没想到阮似穹也正在打量她。

他的眸底似乎正流淌着什么东西,时而安静,时而复杂,一时半会辨别不清。

清乔微怔。

四目交错,一半迷离一半彷徨。

“过来,让我摸一摸。”

阮似穹忽然开口,打破这片诡异的这寂静。

“噗——”清乔恨不得喷出一口血来。

面对佳人的怒目相向,阮似穹倒显得十分淡定。

“我是说,让我摸一摸你的伤口——你不是吵着说疼吗?”

“多、谢、好、心!”清乔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里蹦出这句话,双眼通红,“弟子还不敢忘记,这些伤是拜哪位高人所赐呢!”

阮似穹好笑扬起嘴角:“小白菜,你作弄了乾一堂的师,我便安排乾一堂的师兄惩戒你——这叫公平,你懂不懂的?”

“——我不懂!”怨气涌喉头,清乔“啪”的放下碗筷,目光如刃:“凭什么那些师可以欺负我,我就不能作弄回去?!哼,你平时总喜欢把公平挂在嘴边,我问你,你究竟如何做到了公平?只说不做,我看还不如直接叫你‘阮公平’好了!”

话一出口,望向对面高深莫测的俊脸,顿时又懊悔不已。

出乎她意料的是,阮似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阮公平,倒是个蝴字。”

他将一肘靠在窗台边,头微仰眼半眯,吊儿郎当。

“我叫你小白菜,你叫我阮公平,这样也不错。”他嘴角上钩,眉眼间掠过一阵舒缓的风,“真公平。”

清乔忽然怀疑,这位阮似穹是来自于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偏执分中心。

“我惩戒你,是因为那些腐物的气味不光影响了几位弟子,还干扰了其他乾一堂的人。”阮似穹看着她,慢条斯理解世,“报仇没有关系,连累了不相关的人,就不对了。”

清乔意外,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自己确实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不由低下头去。

“好了,念在你也是无心之失,这次就这么算了至于乾一堂那帮弟子,稍后我自有安排。”

眼见教育目的达到,阮似穹起身朝楼上踱去:“时候不早,你慢慢吃,我要上去休息。”

嗳嗳嗳,我说这位大叔,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啊!你以为你是徐志摩,潇洒不带走一片云吗?

清乔急了,在他背后小声喊:“——喂!你答应帮我找的东西怎么办啊?”

阮似穹头也不回,淡淡挥了挥手:“不必我亲自出马,只要放出风声,自然会有人帮我们找。”

“咦?”清乔听得一呆:“什么风声?”

然而阮似穹没有搭理她,就这样踱着步消失于楼梯口里。

“真高明。”清乔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居然这么早就懂得使用人肉搜索引擎!”

吃完了东西,抹着嘴心满意足回房。

“风轻轻吹散烛烟,飞乱愁肠,共执手的人情已成伤”

偶尔,她也会哼哼抒情的歌。

这首《半面妆》,记得的歌词已不多,只是最近几月,曲末的间话总在脑海里回荡。

——世人角真是为谎言而上,她已分不清哪个是真相。

——发带雪,秋已凉,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妆?

哼着哼着,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于是起身去关窗。

手撒然被人执住了。

“小乔为谁暗自神伤?”

举手对窗,纤长透明,薄唇停于右颊旁,呼吸可闻。

月下一双眼半媚半清,屋中无,却因他的来到铺开一地来。

“急急如律令!”

清乔媚一跳,躲开来人至少三丈。

“雷雷更健康!”

来人双手负后,面露浅笑。

“——果真是你!”清乔顿时眼泛泪光扑上去,牢牢攥住对方的衣襟,“子筝!子筝!陆子筝!!”

来人不仅摇头叹气,语带哀怨:“想当年京城赏月,你还叫人家小~甜~甜~,如今新人换旧人,就叫人家‘陆子筝’了?!”

清乔忍不住噗的出声:“哪有什么新人?”

“没有?”陆子筝斜睨她一眼,顾盼流飞唇齿生,“阮似穹、鲁、还有悄悄庙里的一群秃头僧,哪个不是你的新人?”

“和尚你也要算!”清乔笑,捶他一下。

“怎没算?”陆子筝眼中微波暗涌,亦真亦假,“西陵派的我一个都不放在眼里,倒是悄悄庙的秃头驴,不得不防啊!”

清乔忍不住捧腹:“你这是什么道理?!”

陆子筝垂下两排长睫,虚虚浮浮的笑,“自然有我的道理。”

“算了,不说这个!”不愿追究话中的深意,清乔径直抓起他的手,“你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我爹呢?冬喜呢?阿达呢?他们都好吗?都平安吗?都还活着吗?”

声音微微颤抖,迫切而又紧张。

陆子筝只是静静望着她,笑而不答。

“拜托!”她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