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咦”了一声。

原来云易风也发现了,看来我果然是够迟钝的。

“其实,是易歌先开口询问我和你的关系,我才迫不得已告诉他的。”云易风声音的温度持续降低中:“而经过调查,我发现,这件事是那只笑面虎告诉易歌的。”

童遥告诉小乞丐的?

童遥为什么……

想到这,我猛地回忆起来。

上次去医院是,我曾无意中告诉童遥,说我对云易风的固执感到苦恼。

他似乎说了句:“别担心,有我在。”

这下子,我总算是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了。

从小乞丐着手,一举将云易风给拿下。

童遥不愧是奸商,果然知道戳人的软肋。

“不管你今后和谁在一起,我都会大度地祝福。”云易风顿了顿,道:“出来他。”

我乍乍舌。

也难怪了,云易风和童遥的几次交手,都是童遥胜利,云易风能不恼火吗?

我回道:“不管你今后和谁在一起,我的心里都会泛酸水。”

闻言,云易风低低地笑了。

我喜欢他的笑,总能震得我的皮肤麻麻的,特别舒服。

我和云易风就这么坐在车上,看着天色由蔚蓝变成染着金边的红,最终,成为漆黑。

山上的星,璀璨明艳,遍洒天际。

夜风凉爽,轻吹脸颊。

我们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这样安静地待着。

之后想起来,我也颇有些不可思议。

就这样结束了。

是的,就像我们的开始那样,结束也是出乎意料的迅速。

云易风是个好男人,我也十分庆幸自己生命中有过这样的好男人。

可惜他不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

回到家后,我打开电脑,发现小乞丐早就在网上等着我了。

我决定尽快将话说清楚:“易歌,我和你哥不会在一起的。”

闻言,小乞丐的脸上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

先是讶然,之后是欣喜,接着是疑惑,而后带着一种愧疚与懊丧。

我佩服我自己的眼睛,简直就是高科技的情绪分析仪器。

“是因为我吗?”小乞丐垂头:“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不会再这么做了。食色,我会告诉我哥,我会真心祝福你们的,真的。”

“不关你的事。”我道:“真的,不关你的事,是我和你哥的感情,并没有到非要在一起的地步。”

“那我哥他……”小乞丐面露担忧:“他没事吧。”

“你哥好得很,放心,男人失恋,最多不过三个月就好。”我道:“再说,这次是我们互相甩了彼此,他根本也用不着怄气。”

“为什么会分手?”小乞丐试探地问道:“食色,是因为,你有了对的人了?”

“还早得很。”我对着摄像头道:“这些事情,当事人怎么会知道呢?”

小乞丐敛眸,眼中射出一道坚定的光:“食色,我在这边会努力的,我会努力长成你喜欢的男人,到时候,获得和那人竞争的机会。”

小乞丐的话,实在是让我的自信心暴涨。

能在这喧嚣红尘中,得到小乞丐这份纯净剔透的感情,还真是三生有幸。

我对着他微笑:“易歌,好好努力……其实,你在我心中,永远都会占据一个重要位置的。”

“是吗?”小乞丐听了这话似乎挺高兴的。

“对了。”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听你哥说,是童遥告诉你我们的事情的?”

“食色,你不要怪童大哥,他不是故意的。”小乞丐急忙解释:“童大哥是打电话来关心我,我缠着他问你的事情,结果他不小心透露了些蛛丝马迹,我就硬要他讲了出来。食色,真的不关童大哥的事情,他还劝我,说千万要祝福我们。”

我看着小乞丐,眼含沉甸甸满溢溢的同情。

孩子啊孩子,你涉世未深,尚不知世人的险恶。

童遥这种魑魅魍魉,哪里是你能够对付的。

关心,不小心透露,劝你。

小乞丐啊,你是被童遥给卖了,结果还帮着他数钱呢。

童遥这种奸商,连你哥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你呢?

可考虑到小乞丐心智尚未发育完全,害怕过早向他透露世界的黑暗,人心的险恶,对他的人生观,价值观会产生恶劣的影响。

因此,我就不扒童遥的伪善人皮。

“要我不怪他也行。”我觑小乞丐一眼:“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小乞丐问。

我咧嘴,将手放在下巴处,淫笑。

因为太过入戏,一滴口水不小心滴在了键盘上:“咱们来裸聊,当然,裸的是你,看的是我。”

“砰”的一声,小乞丐成为了红孩儿。

脸颊,耳朵,脖子,全都像是敷上了辣椒油,红嫩嫩的,可爱极了。

我继续笑得淫贱无比,禽兽无比,一边用眼睛在扒着小乞丐的裤子。

恰在这时,有人按门铃。

小乞丐如蒙大赦,抛下一句:“客人来了,我先下了。”

然后,就关上了视频。

我气得不行,心里暗暗咒骂按门铃的那个人。

我发誓,不管他是男是女,我都要把他/她给奸成人干。

谁知,门一打开,我发现,来的人,是童遥。

这么一看,我汹汹的气势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变成了一个霜打的茄子,一只咽气的小鸡,一滩软趴趴的泥。

因为,我面对的是童遥。

以前,我和童遥时盟友,我从来不提防他。

甚至可以说,我忽视了他的能力。

一般说来,童遥要做的事情,最后都是能做到的。

而现在,我们是敌对的了。

童遥,他要对付我了。

这个认识,让我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仔细打量他。

就像云易风形容的那样,童遥他是只笑面虎。

在他身边,你不会感觉到危险。

然后,就在他那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中,你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给吞下腹中,连尸首也无法寻觅。

这就是童遥。

他的危险,是隐藏的,永远不会透露出来。

而当你认识到他的危险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权衡再三,我清楚,我和他的段数,差得很远。

这估计也是我下意识就要逃跑的原因。

我敌不过他。

“怎么,不欢迎我?”童遥微笑,右边嘴角抬得高些,笑意慵懒。

“怎么会呢?”我也笑。

笑着笑着,忽然睁大眼,将手往他身后一指,大叫道:“你看!”

我打的主意是,趁着童遥转身的当,把门给关上。

我不想放一只老虎进屋。

但是,童遥没有回头。

他看着我,眼中是一种明净的戏谑:“有什么好看的?你能给我形容下吗?”

我的手,尚指在空中,颤巍巍地抖了两下,接着道:“有灰机,灰过去了。”

童遥微抬眉峰,与此同时,头轻轻一侧。

那碎发,就这么落在了额角上。

像是一片柔软的花瓣,落在湖心,在他的脸上,荡漾起幽幽的涟漪,让他的整张脸,都鲜活起来。

嘴角的浅笑,眉宇的微抬,鼻梁的轻皱。

童遥的每一个小动作,都是一阵微风,吹来无限遐思,落在人的心上。

他那双浓黑的眼里,瞳仁便是一块黑玉,驻留在小溪中的黑玉。

澄净的溪水流淌时,经过黑玉的拦阻,在它周围流转出无限光华。

他整个人,带着一种不羁的帅气,还有讨人喜欢的坏。

似乎是察觉到了发丝抚在面颊上的痒意,他举起左手,用无名指去抚。

他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秀气,带着自然的光泽,在漂亮之余,那些偶尔坚硬的骨节,也覆盖着男人的气息。

他的嘴角,总是带着那种玩世不恭,似乎什么也不在乎的笑。

那种笑,让人心痒难耐。

我猛地从他那些小动作布置出的桃花阵中醒悟过来。

糟糕,差一点就着了道。

既然不能智取,那只能用蛮力了。

所以,在我笑意大盛的当,我忽然将门重重关上。

就在锁即将合上时,童遥用手挡住了门。

他的力气很大,我在里面,撅着屁股,缩紧菊花,咬碎大门牙,爆裂青筋,累得四肢抽搐,尿意大盛,依然无法将门关上。

更气人的是,我这边累得吐舌头,而童遥则只手挡着门,闲适地看着我。

就像是,看着一个顽皮的孩子。

“不欢迎我进去?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童遥慢悠悠地说出了这句话。

算你狠。

我被这句话所钳制与折服,只能放弃关上门这个不可能达成的设想。

我恢复镇定,道:“嘿嘿,跟你开玩笑呢,我们当然是朋友。”

带着朋友的标签,童遥进入了屋子里。

“喝什么?”我边问边来到厨房,偷偷拿出安眠药,准备加在他的饮料中,把他给放倒。

“不用。”童遥道。

“啊?不要客气啊,到朋友家来怎么连一杯水都不喝呢?太见外了不是?”我极力鼓动着。

不喝水,我怎么下安眠药呢?

童遥来到厨房门口,对着我眨眨眼,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道:“我怕你会下药啊,怎么敢喝呢?”

我喉咙里像是哽了一块泥巴,憋死了。

好半天,我才僵硬地笑着:“真幽默,有前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刚才在跟谁视频?”童遥看了眼我还没来得及关闭的电脑,问道。

“小乞丐。”我道。

“哦,他有跟你说什么吗?”童遥线条完美的唇开启。

“从小乞丐的口中,我得知,你这个和他并不太熟的童大哥忽然打去电话,在一番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问候中,假装无意地透露了我和云易风的事情。”

说完之后,我看着童遥。

童遥完全不加掩饰,他对着我轻轻一笑,道:“不用客气。”

我一愣。

想想也是,童遥虽然动机不纯,但也算是为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啊。

如果,他也能顺便把他自己帮我给解决掉,那就好了。

此刻,童遥的目光扫射在我的食指上。

经过这些日子,食指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剩下一道淡粉色的伤痕。

难不成,他又要舔。

我心中立即警铃大作,忙将手放在屁股后。

并且,脑子里在思考着,要不要现在趁机将手伸入我那小菊花中搅动一下。

这样子,等会即使童遥将我的手给抓住了,也亲不下去啊。

但童遥估计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也就不强求了。

他站在屋子中央,眼中飘过一团浓重色彩,道:“这样看来,现在,云易风是退场了。”

“是啊。”我干笑,并且加重语气道:“所有的人,都退场了。”

“所有?”童遥微笑,唇上花瓣般的光泽扩散到了整张脸上,带着一种宛转:“不见得是所有吧。”

“啊?还有谁吗?”我故作不知。

主意已经打定。

如果童遥说,是他自己,那么我就大笑狂笑巅笑傻笑,说,我和你是朋友啊,怎么还会有其他感情呢?哎呀,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实在是太不纯洁了,实在是太伤害我的感情了。不行,不行,在大错尚未酿成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可是,童遥如果会自投罗网,那就不是童遥了。

他说的是:“那么,温抚寞呢?”

我的心,停顿了下,隔了会,反问道:“温抚寞?他怎么了?”

“你和他,昨天见面了是吗?”童遥笑意散漫。

“你怎么知道?”问出这个问题后,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