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期间狄光只迷迷糊糊醒了一次便又沉沉睡去。守云心中担忧不已,看他这模样,再不醒来的话,不仅会动摇军心,恐怕柔然也要等不及趁机来袭了。

然而她这边的担心还没完,紧接着又发生了件让她更加担心的事情。

那个强大到让任何人都足以信赖的卫昭,于某夜她在操练场端着长枪练习招数时,猛然从天而降,摔落在她的跟前。

守云大张着嘴好半天才敢承认自己没有看错。月色高悬,她有灵力相助的双眼看的十分清晰,是卫昭没错。

他的白衣上满是血迹,连银发的发梢都沾染了血色。原先就白皙的脸越发的苍白,整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生是死。

守云慌忙丢了枪走近,卫昭眉目如画的五官依旧安详,没有一丝痛苦之色,却让她更加惊慌。

她伸手朝他鼻尖探去,手都微微在抖,然而未至鼻下,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把守云吓的连忙捂着嘴才没叫出声来。

“吓着你了,对不住。”卫昭缓缓坐起身来,朝她虚弱的笑了一下,“我没事。”

守云稳住心神,朝天上看了一眼,“你从何处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鸟\(^o^)/~俺真是勤奋的令人发指啊啊啊啊~~~

20

20、故人 ...

天将破晓,守云却还没睡。

面前的床铺上睡了两个人,一个是狄光,还有一个是卫昭。

她揉了揉额角,此间状况,真是复杂啊。

有一个狄光就够烦心的了,还多一个卫昭,要是被其他士兵们知道了,还不得折腾的军心动摇?

也不知道卫昭到底出了什么事,最后她也没有问出个结果来,他反而一头栽倒睡过去了,守云只好费力的把他拖到了狄光的大帐。

也不知道卫昭从哪儿搞得这一身伤回来,身上还冷得像块冰一样,刚一躺到狄光身边,狄光就搂上去了,分也分不开。守云干脆随他去了,管他们怎么睡呢,她都累坏了。

虽然极其辛苦,却怎么也睡不着。守云托着腮沉思,看卫昭的伤势不像邪术所伤,看来不是她四妹所为。那究竟是谁弄的呢?

她可看的清楚,他是从天而降的,难道去了天上?

一个神仙级别的人物不应该在天上受到什么伤害吧?

头疼,守云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帐门,外面已经亮起第一道曙光了。

突然,一阵响亮的马嘶声在外面响起,大好的安宁清晨被搅乱,有人粗声粗气的在外面呼喊:“守云何在?”

守云愣了愣,刚走到门边,已经听到二福的声音:“守云哥,守云哥,快些出来!”

守云出了帐门,迎上他憨厚的笑脸,“怎么回事?”

“朝中来人了,守云哥,看来是好事啊。”

守云莫名其妙,朝中来人,与她何干?

二福说的没错,的确是好事,但对守云来说却是未必。

那位传信的士兵粗声粗气的在她头顶宣读了圣旨,因为救下狄光,让天朝顺利战胜柔然,她立了大功,被册封为校尉。

守云除去惊愕,已经没有其他情绪。

这一定是天大的讽刺,她身为柔然长公主,如今却成了天朝的军中校尉,有了官衔。

二福在她身后戳了她一把才唤回了她的神智,她接过圣旨之际,依稀看到一边周将军的笑脸。

这番争斗到底还是把她牵扯了进来。

全军上下没有赏赐,独独她一人以头功领了官衔,不仅得了周将军的一个人情,还顺利的被其他军士孤立,甚至有可能会受到狄光的猜忌。

可惜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想法,守云收好圣旨,扫了周将军一眼,转身大步回营。

“校尉,下次开战,你可要记得出战呐。”

周将军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在她身后响起,守云转身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大步离开,丝毫没有半点下级对上级该有的尊重。

周将军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冷哼了一声,周围围观的士兵们都望了望天,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封了校尉?”卫昭倚在床上,对守云笑了一下,“倒也不错。”

看来他的伤势并不严重,一觉醒来已经好了不少,此时单臂撑着额头倚在床上,身上换了干净的白衣,银发慵懒的搭在肩头,虽然眉眼仍旧清淡,却有丝说不出的风情万种之态。

守云看了一眼他身边躺着的狄光,又看了看他,这两人即使就这般躺着也惹眼的很。

“我倒觉得十分不好,且不说周将军的意图,就是我的身份,也不该拥有天朝的官职。”

“人便是喜欢局限于身份地位,你什么都好,就是顾虑太多。”卫昭看着她摇了摇头,“此乃命数,不可违逆,不如接受。”

守云闻言哼了一声,在床榻边的矮凳上坐下,紧盯着他的眼睛,“既然醒了,就跟我说说你这一身的伤是如何来的吧。”

卫昭无奈的叹息一声,干脆又平躺了回去,“我说了,天数而已。”

他这样的神情让守云不经意想起什么都不在乎的狄光,顿时怒从心起,嚷了起来:“我最讨厌你们中原道家的这些废话!天数,天命,什么都是天定!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卫昭转头瞥了她一眼,继而阖目假寐,“我说的都是事实,此乃天数,我命中该有这一劫,此番经历之后,已然飞升而入上神之境。”

守云闻言愣住,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不得不承认,似乎的确有些不同了。

现在她面前的人是上神了。

真是不可思议。

“所以…你是历劫去了?”

守云听说过道家有历劫飞升的说法,难怪他会受一身的伤回来。

据说历劫搞不好是会送命的,要是那样,他这还算轻的了。

谁知卫昭听了这话却摇了摇头,张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身侧的狄光,“我这一劫可是为了明月受的,此番之后,他只剩一劫,便可功德圆满了。”

“什么?”守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狄光,突然觉得眼前安详睡着的人陌生起来。

“接下来才是大劫,这次却不是我帮他渡过了。”卫昭悠悠的转眼,对上守云的视线,幽潭般的双目深不见底,“我说过,你是一把钥匙。”

守云被他的视线盯的不禁一阵心慌,一下子站起身来冲出了帐门。

外面的清风迎面扑来,她微微松了口气。

为什么会有不安的感觉?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守云得到校尉的官衔没几天,柔然再次集结重兵压阵。卫昭与狄光都还在养伤,形势一时间变的危急起来。

周将军急于立功,自然主战。守云与其他一干经历了上一战的副将都知晓其中诡谲,主张使用缓兵之计,一时间两方相持不下。

守云与卫昭商量过后,决定趁夜深人静之际,前往对方营地打探一下情形。

这个决定其实是卫昭提出的,但守云离开之际,他又叫住了她,欲言又止了好一阵才挥手让她离去。

孤月当空,守云以灵力借助周围环境隐身而行,很快便看到对面篝火熊熊的营地。

空气里弥漫着烤肉的香气,柔然的歌谣在耳边悠悠回响。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她视为骨血的同胞,如今她却已经身为天朝的校尉。

她在距离营地大门十丈开外的地方站定,再也无法走近一步。

父王和妹妹们的亡灵若是在天上看到她此时的作为,会不会怪她?为何她会一步步走到如今这般田地?

眼前倏然闪过一道白影,守云猛然一惊,回过神来,抬头看去,营地里走出一人。

白色的大氅严严实实的包裹着他整个人,被风扬起的衣角发出轻响,像是在吟唱着古老的歌谣,他踏歌而行,一路走到她面前。

“你终于来了。”

守云猛然退后一步,她明明隐着身,为何会被发现?

“你…你是谁?”

头顶的帽子被掀去,月光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五官漂亮的像是由天神费尽心思雕琢而成,微微泛着棕色的肤色让守云看了,心中漾出一丝熟悉的暖意。

“泉洲…”

她想过很多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他。

难怪她会觉得他的身影像克暮辽,亲兄弟自然相像。

这些日子以来她居然已经差不多忘了这个人,而这个人是在大漠里救过她一命的恩人,如果不是他,也许自己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守云心里满是内疚,甚至不好意思再盯着他的脸,“泉洲,你…还好么?”

“当然好,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了么?”

泉洲笑的如同以前那般灿烂,仿佛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又回到了先前与她一起穿越沙海的那段时光。

然而守云却很快就将他拉回了现实,“那你为何会在这里,还成了柔然的主帅?”

泉洲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敛去,月色下的面容失了颜色,眼中也露出一丝彷徨,好半晌才低声道:“我…不是自愿的。”

守云怔怔的看着他,旋即明白过来,“是四公主逼迫你的是不是?”

泉洲垂着脑袋默默地点头。

守云捏紧了拳头,她该想到的,以泉洲这样毫无经验的人怎么可能成为一军统帅,必然是有人在幕后操控。

只是,为何她四妹要选择泉洲呢?

“守云姐,你是怎么进的军营?”

守云被他的问题拉回了思绪,勉强笑了一下,“此事说来话长,还是以后再告诉你吧。”

泉洲点了点头,虽然在笑,眉目间却难掩凄楚之色,“那…我回去了。”

他没有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说任何有关战争的话题,仿佛只是两个故友会面,彼此问候一番便要告辞离开。

守云看着他转身,一步步朝前走去,逆着火光勾勒出的背影孤寂无助,像是早已不堪承受身上的压力。

“泉洲…”

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唤他,守云低声对他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回营,保你无恙。”

泉洲转身看她,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万一被发现了,你会受连累的,而且四公主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低,泉洲拧着眉,踟蹰的在原地踱着步子。

“放心,我说了,我保你无恙。”

泉洲抬眼看向她,一身戎甲,雌雄莫辩。何时她身上竟显露出了这样的英武之姿?光是看着那双沉淀了尘世沧桑的眸子,也觉得内心一阵安定。

他走回了她面前,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跟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直接把人家元帅给拐走了,扭头,不带这样儿的→_→

21

21、教授 ...

卫昭努力的从身上扒下狄光的魔爪,抬眼看向刚刚走进大帐的人。

“泉洲,许久未见了。”

泉洲对他与狄光之间的亲密举止表示出了莫大的震惊,好半天也没动一下,还是守云拽了拽他的衣袖才拉回了他的思绪。

“的确是许久未见了,卫公子。”

卫昭抿唇淡笑,注视着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仿佛正在剥离什么,半敛的双目中,神色先是轻浅平淡,之后却渐渐转为凌厉,待最后猛然睁全眼睛,竟将泉洲吓的往后倒退了一步。

守云不解的看向泉洲,又看了看卫昭,“怎么了?”

“没什么。”卫昭又恢复了先前的神情,双目微敛,嘴角露出一丝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