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及开口劝酒,木无心手掌如铁箍,一把将我拦下抓起,重重丢去床上,然后冷笑两声,俯过身来,轻轻按住,从背后直接上马。我刚想挣扎,左臂立刻脱臼,剧烈的疼痛痛得我呼吸不顺,想到他挑筋断骨的手段,唯恐被越虐越禽兽,只好扭头背对着他,死死盯着桌上毒酒,不停筹划,再不说话。

不耐烦的动作,没有温柔,没有体贴,没有前戏,没有技巧,如丛林中的野兽,只是最原始的本能行为,他甚至懒得解下身上衣衫。

我什么痛楚没有经历过?听见嘲笑,便抓紧床单,死死咬着枕头,不肯开口呼叫求饶。

仿若烧红利剑撕裂身体,好像在受中世纪木马酷刑。

时间变得很慢,痛苦盖过身体的天生敏感,我的意识变得模模糊糊,有强烈的直觉,他就是把我当成一个货真价实的充气娃娃,没有一丝一毫怜悯。

最后,他不停轻抚我的后背,然后把头埋入发间,口里痛苦地反复呢喃着两个字,声音却极低极含糊,听不出唤的是什么。

我也不想听。

一个多时辰,这场折磨终于结束。

他看在我老实份上,顺手替我接上肩膀关节。然后起身整衣,掀开拔步床外帘,准备离去。“等等!”我见毒酒未派上用场,紧张得要命,顾不得身无寸缕,从床上跳下来,拉住他的衣服,寻思找个好理由让他留下,然后灌酒。

他听我说话,错愕了一下。我手上力道过大,竟将衣襟拉开寸许。

星光透过薄薄窗纸,隐隐照在他的脸上。

有两颗金色的星星悄悄从他颈间滑出,落在胸前微微晃动。

“石头?”

我睁大眼,颤抖地伸出手,接住星星。

【灵魂在星星上,走了后会在星星上看着你,保护你一生平安。】

【那里真是仙境。四季鲜花同时开放,房子巍峨高耸,层层叠层层上千尺。流星是装载着重新堕入凡间灵魂的马车。】

【星星给你,夜里想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睡觉的时候也挂着,说不准就能梦到铁头大叔了。】

两颗星星,手指抚过刻痕。

旧的如故,新的上面是“林洛儿”三个细字。

我跌坐地上。

窗外是满天星光。

河东狮

灯亮了,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十年岁月磨砺,他的身材变了,高了许多,不再是以前的瘦猴子,身上无半分赘肉,动起来就像猛虎般精壮有力,不动时巍峨如山,比戏中的将军更加顶天立地,比画里的英雄更能擒龙缚虎。他容颜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笑嘻嘻的乡下少年,五官虽然只略微舒展开了一点,却看着刚毅沉稳了许多,像个大男人了。他的声音变了,童声的稚嫩和变声期的沙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杀戮果断的刚毅声音和不容任何人置疑的冰冷语调。

我认得出,他就是我的石头。

可李石头怎么成了木无心?成了魔教教主,成了禽兽中的禽兽?

吃惊得忘了叫嚷,石头已俯身下来,端着金烛台,凑近看我,使劲地看我,半眯着眼看我,然后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通。最后放下烛台,伸手在我改变五官轮廓的易容处,狠狠搓了好几把,终于搓掉了几块填高颧骨用的胶泥粉末。

“是你,真是你……”他像个呆子,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粗大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收紧,抓得我肩胛骨阵阵发疼,随后嘴角开始上扬,化作狂喜,激动得不能自已。片刻后,他缓缓移下视线,看着我带血迹和浊液的下身,满是青紫的大腿,这份笑容僵在脸上,结结巴巴地说,“洛儿,我就抢过这一次……我……我不知道是你……”

第一次强抢民女,抢了自己媳妇儿,还做了禽兽不如的混账事。

石头童鞋傻眼了!

小绿童鞋很愤怒!

我千防万防禽兽十余年,曾想过运气不佳被禽兽抓住X虐待时要自认倒霉。却万万想不到自己最信任的青梅竹马也是禽兽大军之一,还绑架强X了自己。回过神来,心中怒火烧得比铁头大叔的打铁炉子还旺,只恨不得将眼前人拖出去抽筋剥皮!当场抄起湘妃竹枕就往他脑袋上砸去!然后发出最尖锐的河东狮吼:“滚!”

石头脑袋挨了一下,站着发呆。

我怒不可遏,抢过金烛台,掂掂分量挺凑手,狠狠往他身上揍去!没想到那混蛋内力大成,下意识用真气护体,我不但没打伤他分毫,还被震得虎口发麻,差点将烛台掉下地去。

我狠狠瞪着石头。

石头傻乎乎地看了我半响,终于懂了。

烛台第二次砸过去时,没反震了。

死命砸了这混蛋七八下,纵使他不躲不避,低头任打,我下身伤口却被剧烈的动作扯到,两滴鲜血沿着腿根,缓缓流了下来,只好丢下烛台,含泪慢慢弯下腰去。

石头急了,立刻将我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拉上被子,慌乱解释道:“怎会伤得那么厉害?我知道女子初次会落红,可我……我不知道……等等,你和龙昭堂根本没什么?!你也一直等着我?”

最后一句是狂喜了。

“早知你是禽兽,我从开始就不要你!”我用被子蒙头,伤心欲绝,哭得眼泪汪汪。

石头被兴奋冲昏了头,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重点烛台,坐在床边,扯着被子热诚建议:“来,我给你看看伤处。”

我只回了他一句:“滚!”

石头赶紧把碰着被子的手又缩了回去,赔笑低声问:“你在生气。”

我:“滚!”

石头额上出冷汗了,他建议道:“是我不好,要不你用鞭子抽我,抽到解气为止?你就别气坏身子了。”

我:“滚!”

石头死皮赖脸继续建议:“知道你力小,鞭子带刺的总可以了吧?”

他以为被狠狠抽一顿就扯平了吗?

我火冒三丈:“滚出去!”

石头守在旁边,不停道歉,任打任骂,死活不挪窝。

他敢碰我我就咬他,咬了几次后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微弱抽泣终于化作嚎啕大哭,掀开被子狠狠抽了他一耳光,指着大门口最后骂道:“你给我滚出去!快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不哭不哭,我这就滚,马上滚。”石头很少见我哭,而且他以前也是杀人放火一点就通,偏偏不怎么会哄女人,所以没办法,只好乖乖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推开门后,又依依不舍地站在门槛处,试探着问,“我去给你找大夫?”

我抄起床下一只绣花鞋,准确命中了他的脑袋。

门外侍候着的亲卫们头次见自家冷酷无情的主子挨打不还手,全都傻了眼。有几个不知事的下意识拔刀,要替主子收拾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并建议要将我关去刑部回炉教育一番。全部被石头一脚一个,统统踹进了水池子,闷哼声传来,也不知断了几根骨头。然后他冲着剩下几个知事的,咬牙切齿命令道:“去请大夫来!三刻钟内见不到人,我就撕……不,自己去刑堂报道!”

最后一句声音压得很低。

亲卫们撒开两条腿,跑得比兔子还快,后面又传来主子的怒吼:“大夫要女的!”

我在房内哭得伤心,石头在门外转着圈子走来走去,唉声叹气,时不时从窗缝往里面看一眼,不到三刻钟,就派了四批人去催请大夫。

古代女大夫是极少的,能做他亲卫的大部分不是蠢材,很快就明白了教主干的坏事。所以把附近镇上最有名的稳婆抓了三个,又将当地最有名的坐堂男大夫一并绑来,并找了七八个机灵侍女和武功高强的女教徒照顾我。

我知自己伤重,不可耽误,犹豫了很久,终于给稳婆看了。

天还没亮,稳婆点起七八盏灯细看伤处,看得膛目结舌,却畏惧魔教淫威,不敢多言,和等候外头的大夫商量伤处,细心上过药后,将石头叫进房来,低声报告隐蔽事:“尊夫人初经人事,受不得教主勇猛,伤得有些厉害,尊夫人怕是三日不能下床,半个月不能行房。”

那两句尊夫人让石头听得很欢喜,问:“以后也会如此?”

稳婆看了一眼床上的红眼睛小兔子,再看一眼面前会吃人的猛虎,衡量一下双方气场,决定了讨好对象,对石头赔笑道:“不会!老身见多了这些事。待习惯欢好后,尊夫人定会对教主的勇猛欢喜得紧,到时候夜夜粘着,赶都赶不走呢。”

猛虎听得更欢喜,赏了她很多钱。

稳婆千恩万谢走了。

我却听得怒不可遏,身上倔骨头一根根都冒了出来,挣扎着要穿衣下床。

石头不顾我刚刚的禁令,奔过来要拦:“你身子没好,静养着。”

我说:“我不要在这里!”

石头低声问:“洛儿,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我擦干眼泪说:“我这辈子决不和禽兽在一起,我要回家去!你让开!”

石头柔声道:“你哪来的家?我刚看了你的通关路引,上面写着亡夫李磊,磊字尽是石头,你明明心里有我,这里便是你的家。”

多年梦想一夕成空,兜兜转转依旧落入禽兽手中,我气疯了,一口气堵在胸口,思想硬是转不过弯来,便瞪着他,冷冷反驳:“对!我丈夫是李石头,和我青梅竹马,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舍得伤我,更不会绑架女人做禽兽不如行为!可他已经死了,不是什么狗屁魔教的木无心!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木无心!我讨厌你!”

石头脸色大变,久久找不到理由辩解,却死死抓着不舍得松手,后见我挣扎得厉害,垂头丧气地劝道:“天冷了,又下雨,你好歹也等伤好了再走。”

劝说

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必须静养,但扶着东西慢悠悠下来走两步也可以。起码我弯腰抄东西砸石头脑袋的动作可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最后砸得他不敢进房,只在外面嚷着:“媳妇你别激动,牵动伤口不好。”

我又气又累又伤心,天快亮时,终于趴在新送进来的枕头上哭着哭着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原本对我不屑一顾的小丫鬟急忙将盛水银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送到我面前,另一个小丫鬟冲上前,体贴细致地将我扶起身,放好靠背的软垫,然后双手递上梳洗用的热手巾和青盐。我迷糊片刻,往外看去,门口居然站着一串的俊俏丫鬟,手里捧着各色粥水点心玩意,低眉顺眼,连大气都不敢出,只等着上前侍候。

我认真端详这串丫鬟模样,几乎都是圆脸大胸细腰肥臀,似乎都是某人品味中的美人儿。心里越发无名火起,随便刷洗几下,丢开手巾喝问:“他在搞什么名堂?”

美人们的眼睛齐刷刷地往窗外看去,抖了一下,然后齐刷刷地转回来,齐刷刷地回答:“奴婢侍奉不周,是奴婢过错,请夫人息怒。”

我狐疑,转身去看窗外,却没看到人。

脸上的易容被石头抓了一块下来,我也不想再遮,便用药物全部卸了下来。没过多久,昨日看守我的两个黑衣女护卫忐忑不安地走进来,先是你推我一把,我揉你一下,迟疑片刻,双双跪在我床边,齐声道:“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夫人,请夫人恕罪。”

我知道是某人安排,气得深呼吸几口气,缓缓道:“扒高踩低是人之本性,你们不过奉命行事,不过言语冲突了几句,若是有罪,下令者罪加一等!快快起身离去!”

她们俩对视一眼,再道:“谢夫人宽宏大量,恕不知者不罪!”

某人乐悠悠地转到门口,抬腿想踏进房门,我再次抄起枕头砸过去,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对俩黑衣护卫道:“首先,罪惩首恶,没有连带的,其次,我根本不是他夫人!你们去叫那不要脸的别攀亲认戚!胡言乱语!”

石头脸都黑了,隔着门嚷:“你怎不是我媳妇?”

我叉着腰虎着脸问他:“咱们小时候是口头定过亲不假,可三媒六聘呢?天地证人呢?官府文书呢?没过门就不算成亲,你那点能证明我是你媳妇?”

石头气得一拳把门给砸了。

我见势不妙,立刻“哇”地一声又哭了:“你就是强抢民女的无赖恶霸!你就是强占人身子的禽兽混账!我被你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想欺负我!”

“别哭,我……我不欺负你。”他想进门又不敢进,最后跺跺脚走了。

两个女护卫见主子吃瘪,不敢久留,急忙告退。美人丫鬟们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都红了。

我努力大口吃饭,争取早日康复闪人!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吃饱休息时,八九个穿着打扮各异、容貌美丑不一、年龄大小不等的女子,纷纷涌了进来,自报家门却是烈火教教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勾陈、腾蛇、饕餮、必方、混沌等禽兽部门女教徒,具体干什么不清楚,反正是奉旨来给教主做说客。

石头在窗外亲自督战,投以鼓励目光,她们像打了鸡血似的,卷着袖子争先上阵。

腾蛇家的姐姐说:“木教主好可怜,自传言夫人死后,十年不近女色,行尸走肉,天天只想着夫人,其他武林门派摸着他胃口送来的美人,统统都被转送给下属或做了丫鬟,虽然这次是做错了,也算老天怜见,阴差阳错成了你们二人。夫人看在他一片真心份上,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教训教训便算了。”

必方家的大娘说:“哎呀,天下哪有男人不犯错?知错能改就是好的。”

朱雀家的小妹说:“教主天天酗酒成性,坐怀不乱,也是为了想你。那武林第一美女……不,第二美女想搔首弄姿!想勾引教主,当下被二话不说丢出门外,若我那贪花好色的男人能做到这一半好,天大错事我也原谅了他。”

白虎家的老婆婆道:“女孩子年轻时总是心高气傲,眼里揉不下半点沙子,有些事情待老了回首一看,会后悔的。”

最后玄武家的美人快嘴快舌道:“夫人你要怎么样才原谅他?要他负荆请罪也好,要他上刀山下油锅也好,总得划下道来,咱们教主平时脾气就不太好,若是闹得再恶劣三分,我们做下属的日子没法过了。”

众女一致称是。

我说:“若这次抢来的不是我?若是闹得我把命送了?该如何收场?若是天下所有错误都可以道歉挽回,那还要律法做什么?要公理做什么?”

勾陈家的大姐拍着胸脯道:“若教主真的只为子嗣大计,早八百年就该强抢民女了,哪会等到现在?一方面是那老爷子天天威逼,另一方面是夫人你背影真让他动心了啊!否则怎会第一次就命中,成就你们大好姻缘?”

饕餮家的萝莉也说:“以前跟随教主办事,曾听见他和老爷子吵架,老爷子让他尽快纳妾生子,他说别的事可以迁就老爷子,可自家夫人为他报了血海深仇是恩,为他生死相随是情,恩情重于山,所以这事万万不能从命。那么好的教主,怎会随便在大街上强抢民女呢?肯定是你的背影太像夫人了,让他瞬间凭感觉办傻事了。”

混沌家的妇人道:“他昨夜是喝多了酒,带了七分醉意,一时没认出来,教主又天生神力,故下手没轻重了些,伤了夫人他亦有悔意。夫人好歹也给个回头机会,再犯便让老夫人严惩不饶。”

强词夺理,我生性多疑,任他们好说歹说,一个字也不信!只问:“谁是老爷子老夫人?石头的爹娘不是千古了吗?”

大家过了好一会才明白石头是木无心,正要答话。

屋外传来苍老的怒喝声:“老爷子教你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教你暗杀刺探识毒断谋!可从来没教过你怕老婆!真是窝囊!窝囊啊!”

众女闻言,纷纷掩口,差点憋不住笑场了。

石头在外头低声道:“义父言教身传,是孩儿无用,辜负义父一番教导。”

饕餮家的萝莉撑不住,笑出声了。其他人也憋得脸红脖子粗,对我挤眉弄眼一会,然后告退,将门外一个老头迎入门来。那老头昨日酒楼见过,白发苍苍,红光满面,身材甚是瘦小,无什么特别之处,就是右耳比左耳略大一些。

我莫名其妙,却见石头被那凶悍的老头子抓进来,心里很不高兴,正想发作,那老头却走到我面前,不客气地低头看了会道:“我是这不成器的家伙的义父,你便是林洛儿?”

我觉得他很没礼貌,正想反驳。

石头低声道:“他是黑颠,是拓跋兄弟的师父,亦是义父。”

我不敢吭声了。

“老爷子今年七十八了,就养了拓跋绝命一个乖徒弟,从小就当亲儿子看,还指望他给我夫妻抱个孙子,养老送终,如今他为救你们而死了,是兄弟情谊,我也不怪你们,可你们是不是该负责给我养老?”黑颠拉过张凳子坐下问我。

“是……”我缩着脑袋,低声细语。

黑颠怒道:“无心和绝命是义兄弟,我看在死去徒儿份上,勉勉强强认了他,你们动作还不快点?老爷子从六十八等了十年,难道还要等到八十八才有孙子来继承我一身武艺?”

他人如其名,说话颠三倒四,石头解释道:“义父是死牛一根筋,义母自拓跋兄弟死后伤心欲绝,两人怎么也转不过弯。我与拓跋是兄弟,自然也奉他为义父,尊重有加,只是不打算再娶,便劝他在外头再抱养一个孩子,他死活不依,非要难为我,拿我孩儿送他做徒弟还债。天天吵,天天闹,闹了七八年,我是没办法了。洛儿……你来解决吧。”

我……我怎么解决?天下哪有那么不讲理的?

“什么难为?欠债还钱,欠儿子还儿子,天经地义!”黑颠对石头吹胡子瞪眼睛,然后冲着我端详了一会,拍掌道,“我才不糊涂,这笔账划算。无心的身子骨是学武上上佳品,你容貌长相亦是上上佳品,两人若生个儿子,也可勉勉强强比得上我拓跋乖徒儿了。”

我指着石头,犹豫问:“若……若孩子的长相随了他,身子骨随了我呢?”

黑颠目瞪口呆,低头琢磨去了。

石头急忙上前,握着我的手说:“咱们可以再生一个。”

“滚!哎哟”我又甩了他一巴掌,打得自己手心发疼。

“手疼吗?我给你吹吹。”石头担心地凑过来,想碰又不敢碰。

黑颠看得勃然大怒,一把抓过石头,口沫横飞训道:“你堂堂烈火教教主,三大五粗一汉子,怕这婆娘干什么?乾威何在?女人这玩意是不能惯,越惯她就越踩你头上,看看我家那死婆娘!她乱说话我就打”

“你打谁?”红蝎子从屋外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黑颠举在半空中的巴掌快速收回,打在自己脸上,赔笑道:“打蚊子呢,夫人快快住手,莫让小辈看了笑话,饶了我”

“你个老不死的贱骨头!三天不收拾就敢上房揭瓦!居然敢在外头埋汰老娘!”红蝎子狠狠一把揪住他右耳朵,将他拖出门外训话。门口围着的那群各部丫鬟护法们,个个一幅好戏开锣的模样,窃笑不已。

我脑子给搅得一片混乱,见石头赖死在旁边不肯离开,便缩进被窝,眼不见净。

他踱了许久步子,见我不闻不问,长叹一声,烦闷地坐在桌边,摇摇桌上酒壶,见满满一壶,随手就往口中倒。

强抢

约莫过了三四秒,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酒里下了毒,毒药是白梓独家秘制,自他死后,天下无解。

此时石头的喉咙已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下去,我吓得从床上跳起,不顾后腿还扯着被子,连滚带爬扑过去,一把将酒壶打落,然后看着他两眼发直片刻,慌忙冲去门口想叫人拿肥皂水来催吐清胃。

还没跑两步,就被被子绊倒,直挺挺往地上摔去。

落地之际,石头将我拦腰抱住,轻轻扶起,焦急抱怨道:“大夫说你不能下床乱动,你要什么我替你拿就好,免得扯动伤口,”

我抱着肚子痛得吸了口凉气,然后回头看他半响,见除了眼角有个两个黑眼圈,下巴有点刚冒出来没剃的胡渣外,神清气爽,满脸喜悦,不像要七窍流血,毒发身亡的样子,心里暗暗猜测是他学了绝世武功,连毒药都不管用了?还是白梓的毒药过期了?

石头将我抱得紧紧的,不愿放手,他在耳边低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了一会说,“大概又得癔症了吧。”

石头:“……”

我说:“你放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