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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倾饶忽地一笑,“武将军的猜测不无道理。大将军许是真的回了城也说不定。下官有要事寻他,先行一步回城去找找。”

武天铭望着空中飞舞的雪花,眼中闪过精光,说道:“你何不再等上会儿?如今雪大,等雪停了再说。况且,过会儿大将军就回来了也说不定。”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吧?”傅倾饶摇了摇头,抚了抚手臂,咝地倒抽一口凉气,“我还是今天就去罢。省得到时候他没回来,我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扰了你们的行动。”

武天铭冷哼一声,“亏得大将军那么护着你。如今一看要打起来了就赶忙逃跑,连他的安危也不顾。真正是令人寒心!”

傅倾饶尴尬一笑,朝他拱了拱手,闷头牵了匹马,往营外行去。

有士兵想要上来劝阻她,被武天铭下令拦住。

傅倾饶拍了拍马背,暗暗松了口气。

有马就好。

有马,就能跑出这个鬼地方去。

她将马栓在山下一处地方,重新回到山洞,看看四处无人,这便将楚云西背了下来。

两人一骑在雪中艰难前行,眼看着天黑了,又渐渐有了点亮光。直到天色微明,雪已然停住,方才行到了乡间的那个村庄。

杨其炎开门看到她们的刹那,顿时愣住了。

他望着傅倾饶将马背上的男人背下来,拖着步子艰难地一步步往院子里挪,讶然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后又气愤起来,“你这是做什么?给我出去!这是什么浑人,竟然也敢随意往我这里带!这怎是你说来就来的地方!”

“他不是什么浑人。他是楚云西。”

傅倾饶扬起头,一张脸煞白煞白的毫无血色,但那双眸子,却异常清亮。

“他是楚云西。是护国公温常青唯一的徒弟。他是大恒国七王爷,是镇守北疆十四年的定北大将军。杨将军,你说这人,进不进得了你家这个门?”

杨其炎方才只是见她背了个人进来,登时便怒了,哪想到其他去?

如今听了傅倾饶一番话,他想了下,依然摇了摇头,说道:“不妥。”看清傅倾饶眼中显而易见的愤怒,他摆了摆手,“不是我不想留他。而是…”他指了指院内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什么也没有,他伤得这样重,留在这里岂不是死路一条?”

傅倾饶抬起眼直直地望着他,一直看得他稍稍撇开脸了,方才露出一个微笑。

“杨将军问都不问我有没有带着伤药,就以这样的理由来拒绝,想来问题的关键不是在有没有治疗的东西,而是将军肯不肯帮这个忙吧?”

她想到楚云西一路颠簸时痛苦的表情,心痛不已。想了片刻后,暗下决心。

“现在让他暴露出来,太过危险。如今我只相信杨将军、只能将他安置在这里,别无他法。求将军看在他是护国公徒弟的份上,帮我这一回。”她缓缓地、坚定地说着,“日后我必会取来令牌,以让将军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果断回京了~

王爷的伤肯定会好起来滴!

第108章 取

重新走在京城宽大的街道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张灯结彩的四周,一瞬间,傅倾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也有了一瞬间的茫然。

今日是元宵节,人人都在为晚上的灯谜会而欢喜着。只有她,拖着日夜不停拍马赶路的疲惫身躯,满心里都是沉重与压力,身处这样热闹的环境中,全然地格格不入。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了安全起见,她没有去平王府,也没有回自己租赁的那个小院子,而是选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暂时歇了歇脚。

客栈主人是一对和善的中年夫妇。他们孤身在这京城之中,就算是过年期间,依然开门做起了生意。听二人闲聊所说,两人也曾有过几个孩子,都没能长大就死了。如今只剩下两个人,孤独地守着自家的小店。

傅倾饶听了后,心里涌起一阵悲凉,却什么都不能多说,只好道了声新年好,便举步上了楼。

和衣躺在床上,全身疲累到了极点,躺了许久,却怎么也睡不着。

杨其炎答应救治楚云西,但有一个条件,要她在楚云西康复前将温家令牌送去给他看看。

他只说了条件,没说看不到令牌会做什么。但傅倾饶心里明白,若想让他心甘情愿帮助楚云西,只有答应他的条件——温家的事情是何人所为,杨其炎好似心中知晓。他看楚云西时候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善。毕竟楚云西虽为温常青的徒弟,他更显眼的身份,却是楚涵宣的弟弟。

只是以楚云西如今的状况,藏匿在那里养伤是最佳的选择。不容易被发现,最为安全。

她按了按额角,叹口气,坐起身来,确认门窗都关好后,脱下外衫换了衣裳。

无论怎样,令牌都是要拿来用的。既然如此,早点拿出来也好。

因为要去的是温家别院,而且又是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傅倾饶思量了下后,选择了下午出行。

骑马到了京郊,将马留在一个小溪边饮着水,她便使了轻功隐匿身形朝着别院方向疾行而去。

离得越近,心里的忐忑和不安就越重了一层。待到那青砖黛瓦依稀可见了,她的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极大的恐惧。那感觉推搡着她,拉扯着她,让她每迈出一步都极其困难。

傅倾饶用尽全身的力气稳住自己,方才没有方寸大乱。可她越来越凝重的脚步和越来越沉重的呼吸,无一不昭示着她心绪的极大起伏。

深知不能再这样下去。她下了死手狠掐自己一把,疼得倒抽了口凉气,这才恢复了三分清明,继续前行。

站在宅院外的一角,她仰起头,静静凝视着面前那堵高墙。

曾几何时,她偷偷翻过这里,需得爬上里面那棵高高的大树,然后顺着枝桠溜到墙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跳落到地面,才能成功到达墙外。

如今,她已经长大,只需轻轻一跃,就可成事了。

可是那时的她,望着墙外时,满心的都是欢欣与向往。如今的她,看着院内的方向,脑中闪过的不过是鲜红,鲜红,鲜红…出了血色,还是血色。全然没有半点的喜悦在里面。

使劲晃了晃头,将纷杂的思绪都抛弃掉。她定下心神,飞身进去。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在落地的刹那,她依然腿一软,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地。

眼前的地面和墙壁早已因了火烧而残破不堪。虽然焦黑到处都是,虽然经过了无数年雨雪的冲刷,可是那些大片大片的黑红之色,刺痛了她的双眼,以一种强悍而又不容置疑的姿态,向她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残虐的事情。

即使已经一具骸骨都看不到,可她就是觉得自己听见了被火烧着时无数尸身的悲鸣声。

她扶着旁边的廊柱慢慢站起身,闭上眼深吸口气。过了半晌,缓缓掀开眼帘,目光已然一片澄明。

努力忽视掉周围的环境,她告诉自己,这里只是个平常的院子。只是院中有她必须要寻到的物什,她才要来到这里。

重新走在这里,她觉得自己的脚步是虚浮的,仿佛飘在半空中,找不到着力点;又好像是沉重的,每踩一下,都好似踏在自己的心上,疼得肺腑都皱成了一团。

半清明半恍惚着,她走到了大哥的院子。

当年爹爹说过,二哥性子太过跳脱不够稳重,令牌需得晚几年才能交给他。

既然如此,那便应该是在大哥的屋子里了。

大哥做什么说什么都从来不避讳她,哪怕是拿最机要的文件,写最重要的文书,亦是如此。因此,大哥会将重要的东西搁在哪里,她简直一清二楚。

走到焦黑的左侧屋角,她扒拉掉旁边烧黑的木块,在墙根敲击几下。听到意料中的声响后,她仔细回忆了下,在某一个地方按了下去。

不多时,旁边露出一个锁孔。

这锁是莫七所做,十分难开。傅倾饶花费了些力气,才将它打了开来。

看清里面东西的刹那,她的眼泪哗啦一下就落了下来。

这么个私密的地方,藏着的除了那块沉香木令牌和一些文书外,还有一叠厚厚的纸张。

它们的上面,都是深浅不一的墨迹,有的是画,有的是字。画尚还有些稚嫩,字倒勉强算得上清秀。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全都是她闲暇时所作。

大哥曾经说过,她无聊时作的这些字画,反倒比平时用功写得好。他要帮她一直保存着这些,到了她出嫁的时候,给她当嫁妆送到夫家,让未来的妹夫好好看看,他的阿娆小时候就那么聪明。

眼泪止都止不住。她却不敢哭出声,只能捂住嘴无言地啜泣。

片刻后,她命令自己停止伤心,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将东西尽数塞到怀里藏好,将那机要之处重新藏匿好,这才站起身来。

刚刚翻出高墙,她正欲提气走人,谁知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轻踏枝叶的响动。

傅倾饶脸色一变,忙紧紧贴住墙边站好,微微探出头,循声望了过去。

几名身穿玄色衣衫的男子停在了温家别院的正门前,互相交换了个眼色,陆续走了进去。

领头之人,赫然便是当初在铜里乡单枪匹马拦住傅倾饶的那个。

傅倾饶不动声色紧紧盯着他们,正暗自思量着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下,一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咦?这可真是…”

秦点暮口中“巧了”二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傅倾饶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让他无法再吐出半个字。

看着惊异莫名的秦点暮,傅倾饶心中大骇。

刚刚太过专心看那边,竟是没注意到周遭!

秦点暮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秦点暮何其机敏,瞬时就从她的表情里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点了点头示意傅倾饶可以松开手了,傅倾饶却没看见。

她快速环顾了下四周,当即下定决心,拉了秦点暮就朝不远处那排小屋子轻掠而去。

这些屋子是她要哥哥们给盖的,为的是夏日里可以在外面玩耍。哥哥们也没多纠结,当即答应了她。

如今,倒成了可以救命的地方了。

她丝毫不敢大意,扯了秦点暮就朝其中一间藏了进去。

别院被烧,这里自然也未能幸免。只是这儿东西少,烧得时间不久,倒是很多墙壁未被损坏。

如今进去的这间,亦是如此。

傅倾饶一进屋,就按住其中一处墙壁。不多时,墙壁微动缓缓打开。

她松了口气。

当时为了方便玩耍和捉迷藏,二哥给设置了不少暗室机关。如今,倒是要派上用场了。

她边扯了块布巾蒙面,边暗暗思量着,那些人听到声响必定出来寻人。若是她和秦点暮两人一起进去,那些人找不到人,或许会砸墙砸屋。这样一来,他们两个都逃不出去。

倒不如让秦点暮藏起来,她出去和他们奋力搏一搏,或许还能逃出生天。

她这样想着,主意已定。眼看着那间密室的门已经打开,她正准备回身示意秦点暮进去,谁知脖颈处猛地一疼,她眼前黑了黑,晕了过去。

身体好冷,冷得浑身发抖。想要找个遮盖,摸了半天,触到的除了冰冷的地面,还是冰冷的地面。

傅倾饶迷迷糊糊地摸索了半天,没有丝毫进展。不知行动间牵扯到了何处,颈后疼痛难忍。她难受地醒了过来,躺在地上,头痛欲裂。

茫然地睁开眼,想了好半晌,她才明白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又迷茫地思索了会儿,她猛地坐起身来,惊疑不定地环顾了下四周,见除了自己外并无旁人,顿时心里骤冷,一片冰凉。

——现在她在密室里面,安然无恙,显然躲过了一劫。

那么秦点暮呢?

秦点暮又是去了哪里!

第109章 决定

慢慢走出密室,扶着墙站了半晌,傅倾饶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天,已经暗下来了。

她缓了缓神,走出屋子,凝神细听,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旁人了,这才在附近仔细翻找起来…

回到溪边时,先前那匹马依然在那处悠悠地闲逛。

傅倾饶拍马疾行,赶在关城门前进到城内。

她一刻不停,调转马头,直奔乔盈住处而来。

乔盈正立在院门处翘首以盼,听闻马蹄声,惊喜地望过来。看清是傅倾饶,她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继而欢喜起来,“四儿,你怎么来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快,进屋来暖和暖和。”

翻身下马,傅倾饶轻轻唤住乔盈,问道:“阿姐在这儿…是在等秦大人?”

“啊,对。”说起这个,乔盈又往两边路口看了几眼,“他一大早就出城去了。说好晚上一起看花灯的,如今连个影子都没瞧见。”顿了顿,她喃喃自语:“难道临时有事耽搁了?不应该啊。他那么守时的人,就算来不了,也肯定要知会一声的。”

她脸上的担忧和焦虑一览无遗。傅倾饶努力了片刻,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恼恨与愧疚充溢在胸中,她心里又疼又闷。急急道了声别,猛一转身,上马离去。

黑暗渐渐降临,元宵佳节,街上的花灯已经次第亮了起来。人们脸上洋溢着满足和欣喜的微笑,在街上缓行慢游。

傅倾饶立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口,驻足遥望着远处的宫门,神色清冷。

突然,肩上一沉,被人从身后拍了下。她骤然回身,目光如刀望了过去。

段溪桥看到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先是怔了下,继而轻笑,“我还道你要在北边儿过节了,却没想到能在今晚看到你。”他侧过头瞧了眼路上相携而行的人们,指了一处花灯,问道:“我们过去看看?”

傅倾饶垂着眼缓缓摇了摇头,又扭过头去,望向宫门,目光幽远。

段溪桥这才发现她神色不对。

他正思量着该怎么把她唤走与她好好说说话,就听她低声说道:“我不想看灯。我想骑马。你陪我走走吧。”声音干涩黯哑,带着显而易见的忧伤。

段溪桥蓦地有些难过。

他后悔了。他不该让她去北疆。

那么远的地方,她就算出了什么事,他也根本帮不上忙。

试探着拉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发现她没有反抗,他惊讶不已,沉滞了很久的心一点一点重新欢快起来。

“好。那就骑马。”

他决定不去理会自己那匹拴在一条街外的良驹,指着傅倾饶身后不远处的那匹马,很是诚恳地说道:“如今只有一匹马,该怎么办?”

他本是为了私心使了个小心计,也没打算能得到回应。哪知傅倾饶想也没想,颔首说道:“那就共乘一匹吧。”

不过短短几个字,段溪桥的眉梢眼角已经染上了浓浓的笑意。

生怕她后悔,他紧紧牵着她,半步也不停歇地拉她到了马边。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紧紧抱着她足尖轻点,一同跃上了马背。

双手持缰将她护在双臂之间,段溪桥微微垂下头,凑到她耳边,哑着声音说道:“你这样,我很高兴。”

感受到他话语中遮掩不住的情意,傅倾饶想到方才自己作出的决定,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这一晚元宵节闹花灯,路上行人很多。段溪桥驱着马去往无人的小道上,慢慢行着。

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有太多的话要对她说。如今日思夜想的人近在咫尺,他本该将急事赶紧告知,却又实在不想被那些给扰了此刻难得的平静,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在他踌躇不定的时候,傅倾饶缓缓将身子放软,靠在了他的怀里。

暖香入怀,段溪桥心神一荡,差点握不住缰绳。

——傅倾饶素来自制力甚强,这般的举动,对她来说,几乎可是说是一种默认的情感表达了。

惊喜蔓延全身,段溪桥心里柔软到了极致。先前的那些忧虑,此刻已经不再重要。原本在她面前不好说出的话,仿佛也没那么难开口了。

“你…与我一起走罢。”他轻轻说道:“离开这里,离开大恒,到这些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去。你若愿去我的家乡,可以。不想去那儿的话,也行。总之随你高兴。你选好地方,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我们一同走得远远的,再不回来,可好?”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击碎了她的防护,一点点入了她的心。

傅倾饶侧过脸,将头埋在他怀里,抱住他一只手臂,无声地落着泪。

段溪桥的心骤然一沉。

他紧了紧握着缰绳的手,努力了很久,才稳住声音,问道:“你,不愿?”

傅倾饶已经停止了哭泣。

她慢慢直起身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走不了。”想到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她的心里满是哀戚。

若是运气不好的话,就连命,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留下。

“我本来想着,若是实在不行,我就跑去北疆寻你,再劝你一同走。若今晚看不到你,我或许就已经出发了。”段溪桥嘴角微翘,声音里满是哀伤,“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再不走,明天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不等怀中之人开口,他已经嗤了声,说道:“我灭掉了陶行江,楚涵宣让我赔他一个驸马出来。你说,我怎么赔?”

傅倾饶的身子剧烈颤抖了下。

段溪桥再也忍不住,停下马,一手持缰,一手扳过她的身子让她看着他,“他想把他女儿嫁给我!他是这儿的帝王,他在这个地方为所欲为。他准备利用手中的权利,来逼我答应!可我不想娶他们楚家的人!我要的是谁,你一直都清楚。如今我想告诉她,家人的仇,我不报了。那些龌龊的事情,我不管了。我现在满心里想的,都是和她一起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污秽不堪的地方,去过我想要的生活。你说,这样的要求,算不算过分?算不算过分?”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傅倾饶深深觉得,自己下面的话一出口,怕是会永远失去这个爱护她的男子了。

可她还是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不行。我现在不能跟你走。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段溪桥只觉得一颗心沉沉地往下落,直坠到万丈深渊。

他扯了扯唇角,笑道:“你向来做事不够周全。我再给你点时间,你好好想想。如今我已想通,与其被仇恨迷惑了双眼,倒不如往前走,往前看。你也好好考虑下。”

傅倾饶任凭眼泪一点点滑落,不去理会,“不行。我现在不能离开。”

她使劲咬了咬唇,借着疼痛来让自己的心更加坚定,“我不能走。云西哥哥危在旦夕,秦大人生死未卜。我欠他们、欠阿姐的太多,不救回他们,我永世不得安心。”她终于忍受不住,赶紧在痛哭失声前使劲擦了擦脸,似是告诉他,又似是继续坚定自己的心一般,又重复了遍:“我不能走。”

就算知道与楚涵宣抢人随时可能会赔上自己的一条命,她也不能退缩。

段溪桥只觉得心痛难当。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一种滋味能让人疼到绝望,恨不得这一刻死了才好。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你先前为何要那样做?”他惨笑着厉声责问,“刚刚你那样给我希望,又为的是什么?给我希望再一脚踩灭,很开心是不是?”

傅倾饶不知怎么解释才好,只能摇着头,答道:“不是。你那样邀请我,我很开心。我…只是做不到。”

不是故意作弄他。真的不是故意作弄他。

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死去,生怕到死都没法说出自己的心意来,所以想要在这一刻放纵自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