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一如既往的黑,仿佛染上一层浓墨,一望无垠,隐隐弱弱地微光朦朦胧胧笼罩着九港这座不夜城。

  余果只抬头瞧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眼眸带笑,似乎完全没有听清江昊讲的话,她举杯抿了口咖啡轻笑:“江先生难道想盘下我这间小坊子?”

  江昊阴鹜的双眸带着一丝饶有趣味的笑意,靠在沙发上沉沉地盯着她。余果被他瞧得心头一慑,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得紧攒成拳。

  他突然起身朝她走去,双手撑着她的沙发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撩起她耳际的碎发往后拨去,随后俯身在她耳畔哑声道:“不,其实我更想盘下的是你。”

  余果猛然怔住,心里涌上一股极其不舒服感,耳根子微微泛红,被他轻佻的语气气的身子有些微微发颤,额头冒着细细密密地汗珠,咬着牙道:“谢谢江先生厚爱。”一字一句说的十分缓慢,她是真的被气的不轻,咬的牙都快碎了,他轻佻的话语还盘旋在她耳畔。而且,第一次见他,心里不知为何就极其不舒服。

  江昊却喜欢极了她现在这又羞又恼的表情,粗粝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摩挲着,声音不由得压低了几分,眼中挑逗的意味更是明显:“或许,余小姐真的可以考虑考虑,依你目前的状况。”

  江昊向来心狠手辣,在商场上更是杀伐果敢行事果断,从不给对手一丝一毫考虑的机会,连老一辈的叔叔伯伯都不得不对他忌惮三分。对于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毫无顾忌地得到、然后侵占。

  而对于余果的这种迂回战术,还真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沈公子说,女人都吃这一套。 不过,这招对余果来说似乎没什么用。

  而余果则皱着眉歪着脑袋,似乎真的在想她目前什么状况。除开戴乔松时不时没事找事和陆凯欧又时不时给她惹点小麻烦外,其他似乎都还挺好的。

  说到陆凯欧,想起刚刚赵小萌的话,余果脸色又沉了下去,抬眸扫了眼面前的男人,冷着声说到:“考虑什么?考虑当你儿子的后妈还是考虑当你的情妇?”

  闻言,江昊黑黢的双眸倏沉,敛起眼底的笑意,淡淡道:“随你。”

  说完便再也没看她,稳步朝门外走去,锃光发亮的皮鞋踩在空旷的舞池地板上回荡着清脆的声响。片刻后,门外传来引擎发动声及车轮摩擦地面沉重的声音,由近及远,深色豪华商务车消失在夜色的尽头。

  偌大的坊间这次是真的只剩下余果一人了,舞池中央的彩灯还在静静地眩着。

  窗外的夜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闷,黑重。

  **

  次日。

  “什么?!你拿钱砸她?”沈公子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仿佛一只炸毛的金毛犬。

  江昊却靠在办公椅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旋即低头扫文件,愣是没理他。沈君成哪是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主啊,追问道:“哥,你真的假的?你怎么一见嫂子就没带脑子呢?”

  江昊终于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光闪过一丝冷意,道:“嗯?”

  沈公子讪讪一笑,润了润嗓子,说:“不是,哥,我的意思是说,咳!女孩子是应该用来爱护的,拿钱砸那哪儿行啊?这事儿搁我我也不同意啊!”

  江昊只瞥了他一眼,一大早就被他闹的头疼,揉了揉酸疼的眉角,沉声道:“出去。”

  沈君成悻悻撇了撇嘴,“得得得,我就提醒你一句,盛华近几日有个大客户回国洽谈,你看着办。”

  江昊闷声应了下。

  **

  余果再次见到赵小萌的时候,小姑娘坐在她面前哭的梨花带雨,“余姐,那天不该那么说你,对不起……呜呜……”

  余果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一时尴尬地不知该如何开口,赵小萌抽抽搭搭地开口:“姐,凯凯……”

  “你们分手了?”余果试探着问了句。

  赵小萌半句话咽回肚子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他姐姐来找我了。”

  余果觉得爱情这东西真罪孽,“跟你说什么了?说你配不上陆凯欧?给了你一笔分手费让你离开他?然后你就假装拿着钱离开了?然后等陆凯欧日后翅膀硬了脱离他家族的掌控后准备再续前缘?”

  赵小萌眼眶红红,哭的抽抽搭搭,被余果说的一愣愣的,目瞪口呆:“凯凯都跟你说了?”

  说你妹啊!余果忍不住在心里补了句,那天之后两人就几乎没联系了。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自己头顶着一个大光环?”余果追问。

  赵小萌一愣:“什么光环?”

  余果答:“女主光环呐!”

  “……”赵小萌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怒目而视:“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还拿我开玩笑!”

  余果见她真动怒了,忙敛了神色,“说真的,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你还伤心什么?”

  赵小萌啜泣了两声,继续说:“可是谁知道这个过程要多久呢?时间久了什么都会变得,我是女孩子,我愿意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在等他,可我家里也不同意啊,等我到了年纪,我爸妈肯定会催我的,到那时候我能怎么办?”

  余果是没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蠢萌蠢萌的小姑娘现在看去竟正经地让她有些陌生。

  赵小萌也只是找人说说话,说着说着那天就喝多了,醉醺醺地趟在余果的坊子里发酒疯。余果给陆凯欧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望着满地狼藉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

  陆老爷子为了庆祝陆凯欧的迷途知返,特地在家里举办了小宴会,江昊也应邀出席,坐在陆欧琪的右侧,整场长辈们纷纷借机撮合,好不热闹。江昊则只是一身西装笔挺淡淡地坐在位子上,时不时抿口酒,仿佛漫场的欢声笑语都与他无关。

  而陆凯欧握着手机看着屏幕明明灭灭,始终没按下那颗绿色的按钮,陆欧琪瞥了眼,淡淡道:“怎么不接?”

  陆凯欧没理她,收起手机,“没事。”

  余果打第十个电话的时候,终于有人接了,余果胸口憋着一口闷气,大骂:“陆凯欧!没见过你这么孙子的!快过来把你老婆接过去!不然我就把她五花大绑送煤老板床上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低低沉沉传来一道声音:“煤老板很有钱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大哥不是煤老板,哈哈哈哈哈……煤老板很有钱吗?!!!!

  你们是兔子是煤老板吗?!!!!求包养~╭(╯3╰)╮

  其实大哥的下半句话是:不是煤老板能包养你吗?!!!!

  好吧,来晚了。最近男朋友在要陪男朋友,不过明天回去了,就可以给你们码字了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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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余果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面的声音是谁的,没好气道:“陆凯欧呢?”江昊声音很低,“哦,他喝醉了。”然后,他听见电话那头轻轻低咒了一声,他甚至可以想到余果此时又羞又恼的表情,不知为何心头仿佛被一片鹅絮拂过一般心痒,双眸不由得愈渐深邃,指关节握着电话,轻轻泛着白光。

  直到,一道轻柔的女音打破此刻的沉寂,“阿昊,谁的电话?”

  江昊只一愣,那头就只剩下嘟嘟的忙音,他脸色恢复冷凝,神色清淡地说:“你弟弟的前老板。”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笔挺僵直的背影。

  也许是曾经入过伍的关系,江昊身姿特别挺拔,单单立在那里器宇轩昂的样子特别出众惹眼,额前干干净净的碎发显得他眉目格外俊朗。陆家在京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陆欧琪从小就生活在别人的眼光中,早就适应了别人的艳羡跟嫉妒。刚回国的头几天,听说家里给自己相亲,而男方竟是个离过婚的,面上虽没表现出有什么不高兴,可心底早就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但万万没想到,对方不是什么山西采矿煤老板大腹便便,更没有秃头地中海。

  她永远都记得那天下午,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朝自己走来,他低沉磁性的声音轻轻在她耳畔回旋。可她毕竟也不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了,更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生在她这样的家庭里,爱不爱喜欢不喜欢那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能不能给家族带来稳定的生活以及长久的利益。

  陆凯欧就是一直努力想要打破这种制衡,可终究斗不过家里的长辈,气不过才离家出走,这一走就是六年,最终还不是乖乖回到这个牢笼里,她跟陆凯欧一样,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只不过,她比她弟弟聪明一点儿,她从不浪费力气做无谓的挣扎。她出面去找赵小萌,总比她母亲或者老爷子出面好得多。

  今天这场家宴,不就是最好的证据。整个京都有钱有势的人几乎都汇聚在这里,不光是撮合她跟江昊,更是陆凯欧的相亲宴。

  **

  江昊再次回到宴会的中心,陆凯欧已经从厕所吐回来了,脸颊两坨红晕,似乎有些醉了,冲他咧着嘴直笑,“江大哥,我的手机呢?”

  江昊从裤袋里掏出还给他,陆凯欧嬉笑着接过,突然侧目瞄到自己座位边上的女人,眯着眼凑上前有些醉醺醺地说:“小姐,你的……双眼皮掉了……”

  那女孩子顿时脸腾地蹿红,“你!”

  陆老爷子一把拎起陆凯欧的耳朵:“回去睡觉,这么几年不见,酒量倒是越来越差了说什么胡话!在外面也不知道混些什么东西!”陆凯欧哪儿肯消停,说酒品见人品,那他的人品真是负爆表了。

  他不怕死的凑上前,一手拨弄着陆老爷子的头发,一手去扯老爷子的衣服。陆政明完全黑了脸,气的吹胡子瞪眼,手里的拐杖直接朝陆凯欧招呼去。陆政明年轻的时候在江昊的爷爷江敏洲江司令身边当警卫员,身手好的很,那一下子下去陆凯欧没十天半个月哪儿下得了床。

  江昊离陆凯欧最近,把他往边上一扯,才堪堪躲过。可谁知,陆凯欧还不怕死的上前想去拽,江昊顿时无语,陆欧琪忙上前一把扯过陆凯欧拖回房间:“爷爷,我送他回房。”

  陆老爷子冷哼一声,待他们走远,神色缓和些才冲江昊说:“阿昊,来,坐下再喝几杯。”待他坐下,笑着问:“你二叔身体还好吧?”

  江昊点点头,老爷子又说:“让领导注意身体,别太操劳,这政事哪儿能忙得完呐……你爷爷年轻的时候身子骨不也好着呢,还不是后来给累的。”

  突然提到老司令,整桌的气氛都有些尴尬。大家纷纷扼腕叹息。

  江敏洲走的很突然,不过上了年纪的老人大都是这样。人的生老病死就那么回事,江昊从小就习惯了这些,可老爷子走的时候,他很难受,在灵堂守了一夜。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他从小便是跟着江敏洲长大的,江敏洲都是手把手教他习字,下棋,射击……江昊从小就不多话,有些孤僻,江敏洲教他教的最认真,他也学得最专心。所以,当每每有人问老爷子,几个孙子里,谁最像他的时候。江敏洲大都是提江昊,脸上都是满满的自豪和骄傲。

  江昊记得有次他还在房里习字,家里突然来了个江敏洲以前的下属,提起几个孙子,江敏洲说:“老二被他爸爸带走了,老幺出去玩了,老大在房里习字。”

  那属下感叹了几句,江敏洲笑的格外开朗,声音掷地有声:“老大不贪玩,性子倒不随他爸,随我,这叫隔代遗传。”

  一直到临终前,江敏洲都单独将江昊叫到他床前说话,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江昊却记得很清楚。

  “耗子,从小我就最疼你,不是因为你从小没了妈妈,更不是因为别的。因为你从小就特别懂事,你还记不记得,你那时才这么点儿大,七八岁都没到。”江敏洲手还颤颤巍巍比了个高度,接着说:“那时候你奶奶刚走,你也知道爷爷是一个喜欢热闹、很怕寂寞的人,我就在想啊,三个儿子都自立门户了,这么大个宅子就剩下我一人了。谁知道,那时候阿海来接你走,你死活不肯走,生生扒着我的裤管,说‘爷爷,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这么大个房子你一个人住着害怕。’别看爷爷平日里那么严肃,说真的,那时候心里头儿真暖。虽然你长大后就很少说这些话给我听,但我知道你孝顺。你也听爷爷一句劝,很多事情,等他发生了再去补救就来不及了。”

  江敏洲似乎很早就可以预见后来发生的事,可那时他还是防不胜防。小时候,似乎老一辈的人都会说,老人最后的那段时限里似乎可以预见很多未来的事。

  餐桌上的气氛依旧很沉默,江昊也没说话,紧绷着脸色,眸光沉沉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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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欧琪几乎是将他整个人往里摔去,陆凯欧有些重心不稳栽倒在床上,陆欧琪没有离去的打算似乎,她冷着脸盯着陆凯欧,“装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