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小打小闹,斗智斗勇持续了将将两周的时间,邵承依旧没有返回过公司主持大局的迹象,宁橙好几次催促他赶紧回去看看,以免公司被下面的人搬空了。

但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邵承悠哉清闲的日日在家跟她大眼瞪小眼,没事就拉着她出门逛公园、看电影,偏偏就是不问公事,甚至还不阴不阳的说了这么一句:“你干嘛老轰我出去啊,你不是过不惯两人世界么,不是老怪我把你一个人扔北京么,我现在天天陪你还不行么?是不是你心虚了?等把我轰走了,你再出去撒了欢的玩?”

宁橙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啊!”

他却更为自得:“我就不知道好歹了,怎么着吧?”

宁橙又一次败下阵来,嘴上斗不过他,更做不到不心软,半个多小时后就被邵承连哄带骗的压在床上好一通折腾,等折腾完了,也没力气生气了,这段插曲也画下了尾声。

这样起伏不断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三天后,邵承的封疆大吏老陈终于顶不住了,前后来了十三通求救电话,足以媲美当年宋高宗赵构连发十三道金牌召岳飞回京的急切,老陈用尽了法子威胁利诱,阴招邪招都用上了,终于成功的把邵承请出了家门。

邵承不清不愿的拿着机票,被宁橙开车送到了机场,临走前还斜着眼疑神疑鬼的嘱咐:“我过几天就回来,你一个人在北京可别生事啊,小心我回来收拾你。”

宁橙学他不阴不阳的口吻道:“我能生什么事啊,我要是想生事早生事了,用得着等到现在么?”

等到飞机起飞了,宁橙确定这个男人不会突然从闸口杀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被紧迫盯人的感觉实在是绑手绑脚,让已经过惯了一个人的婚姻生活的她,实在是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再加上连续几天的吵嘴,她也再没多余的力气应付旁骛,只想回家睡上一大觉养养神儿。

哪知,偏偏在此时来了一位程咬金——秦如是。

秦如是用于本生的钱在北京的郊区买了一栋小别墅,上下三层总共256平方米的实用面积,花园和停车位另算,很适合年轻的小夫妻共享二人世界。

房子钥匙到手后,从装修、散味儿到今天,已经过了大半年了,秦如是开着车请宁橙去参观,顺便在这小别墅里尝一尝造的感觉,最主要的是,别墅外的俱乐部里吃的玩的极丰盛,壁球、保龄球、网球,什么球都有,就是没有“混球”,自然这是秦如是的话。

宁橙犹豫了几分钟,动了心,她正想透透气,再顺便跟秦如是探讨一下她和邵承的关系,正巧就赶上了这个机会,于是赶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上了秦如是的车。

两个女人窝在别墅一层的壁炉旁,这个季节是不用开火的,但是却可以靠着小桌坐在纯白色的长毛圆毯上喝着红酒,就算红酒染了地毯也能潇洒的说一句“没事,这种东西跟男人一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她俩天南地北的聊着,聊着天南地北的男人。秦如是就像是宁橙的眼界和窗户,透过秦如是,宁橙可以放心的坐井观天,可以胜读十年书,她完全可以化身为一块儿海绵,不断吸取水流就像吸取养分一样充实。她愿意和秦如是频繁的来往,秦如是是她的坐标,是她心目中的高人,因为她更懂得人要跟比自己强的人多来往才会进步的道理。而秦如是,则当宁橙是自己的学生,是个培养皿,是块儿试验田,她没实现过的,她想实现却没有经历和冲劲儿去实现的,都可以寄期望于宁橙。就这样,她们的微妙关系始终用一种微妙的方式维系着。

话题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邵承”身上,“碰”的一声,秦如是跟宁橙碰了一下杯,说道:“你怪他把你扔在北京这么久不能陪你?”

“怪,也不怪。”宁橙矛盾的皱起眉:“他有车,有房,父母双亡,是现在多少女孩儿梦寐以求的老公典范啊,可是她们都只是天真派的世故,看不到现实的实际。要想自己爱的人无时不刻的陪着自己,还能吃饱穿暖,连那些皇室宗亲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普通人了?这样的丈夫要是总能陪着妻子,谁去赚钱啊,两口子总不能喝西北风吧?贫贱夫妻百事哀,当然,我也不图他的钱,可是男人本该以事业为重,他的事业做的大,给我的时间自然就少了。可是最近他老不去公司,我都开始有点担心了,生怕他一手建立起来的王国出了什么岔子,结果他自己却一点都不急,让我白白为他操心。”

秦如是连笑容都流露着老练:“傻姑娘,别愁了,你现在的生活就够不错的了,知足吧。”

宁橙也跟着一笑,自然不敢在秦如是跟前说自己不幸,问道:“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我没见过比你更天真的姑娘,那个筱萌就比你世故很多。”

说起筱萌,宁橙呼吸一窒,试探道:“秦姐,你怪她么?我是说筱萌。”

“和你刚才的答案一样。怪,也不怪。”秦如是不假思索的说,好似早像看透爱情、婚姻和男人一样,看透了这个问题。

这一回,是宁橙跟秦如是碰了杯,秦如是将红酒一口饮尽,说道:“如果换做是我,在她这个年纪,这个位置,这个处境,我不会比她做得更好。设身处地的为她想想,她的丈夫在她人生里最关键的那一年对她不冷不淡,一见面就是吵架,再来就是要钱,换做别的女人肯定早就崩溃的离婚了。而我们家那位呢,生性就多情,怎样对女人体贴入微,怎样用最省力的方式攻陷女人的阵地,怎样让女人为他着迷的日思夜想、茶饭不吃,他可是各种翘楚啊。否则我当初怎么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居然敢拿一辈子投注在他身上?你说,在女人人生最失意,最需要一个肩膀靠靠的时候,这样一个男人跑去别有用心的呵护她,爱护她,这个女人能不动摇么?一边是冷冰冰的老公,一边是温柔体贴的成功男人,哪个女人把持得住?哪个女人不想被人疼,被人爱,被人宠啊?”

这话真不像是出自一个老公出轨的女人口中,尤其还是秦如是,宁橙也有些始料未及:“秦姐,您是说真的么?”

“自然。”又抿了一口酒,秦如是微微仰头,笑着闭上眼:“于本生本性如此,他在此之前就出轨不知道多少次了,就算没有筱萌,也会有别的女人,一个巴掌拍不响,责任不可能都归于女人。于本生坏就坏在,在一个女人最失意的时候趁人之危,就像当年他对我的手段一样,如果不是我当时刚离婚,正对生活感到迷茫,他突然跳出来对我示爱,还说什么我是他‘此生唯一的梦想’这种是女人就会感动实际上却狗屁不如连一块钱都不能兑现的废话,我会上当么?看看筱萌,就跟看见当初的自己,一个字,蠢。”

话音落时,秦如是又猛灌了几口酒,最后也不知道是她想喝醉,还是真的醉了,身体下滑的同时,她断断续续的念叨:“我上爱情的当太久了,上男人的当太久了,也该清醒了。”接着就醉倒在毛毯上,手边打翻的酒在白色的长毛毯上划出瑰丽的图案。

宁橙没有抢救那块儿地毯,放任的盯着毛毯上不知像是哪国地图的酒渍,分不清秦如是这句话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别人,只知道秦如是所说的“该”可能将要到来,也可能永远都不会来,而最主要的是,秦如是怕是仍在上当中,才会这样说。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宁橙也有些醉意蒙蒙,呆呆的望着远处的仿哥窑的瓷器摆设,脑子里好似缓慢的越过零星散碎的画面,又好似残留在空白地带不留瓦砾,直到手边的手机震动了半分钟,才从这种茫然懵懂的状态中半醒了一阵。

来电是邵承在上海用的号,这几年,他们夫妻俩早已习惯了凌晨还在视频,或是通个电话互报平安,简单说说一天的经历,作为前一天的结束,以及下一天的起始。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你在哪儿?”

“在家呐。”宁橙想也没想,就这样说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这么顺嘴,若非要追究出所以然,只能说酒精已经上了头,她已经累得懒的交代和解释为什么不在家了。

“哦,在家啊,那你用座机给我打过来吧,那座机不是有每月两百的免费呼叫套餐么。”邵承的声音难辨喜怒,却透着玄。

宁橙从善如流道:“这个月透支完了,我手机也是包月的,就手机说吧,你上海那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还行,挺顺利的。”他淡淡的交代了白天处理的经过,然后又将话题绕了回来:“对了,你去书房打开电脑,咱俩视频说吧,我想你了,想看看你。”

“你忘了?电脑让你带去上海了。”宁橙心里一惊,死撑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一早想好了说辞,她颓唐一句,他立刻就能接上下一句:“那你去书柜上帮我找一本书,那书里夹了一张纸,纸上有个地址,你念给我。”

她小心地问:“什么书?”

他胡乱想了一本:“醒世恒言。”

“哦,那书里没有地址啊,我前两天还翻过。”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但是不知怎的,宁橙却好像听到他在那儿咬牙切齿的磨牙以及摩拳擦掌骨节“咯咯”作响的声音,眼前甚至浮现了他两颊用力咬合,太阳穴青筋暴露的样子。

宁橙小心翼翼的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而他的声音却好似从阴间过滤了一遭:“你真的在家?”

她做出了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的最后挣扎:“真的啊。”

“我不信,你现在拍一张咱家的照片发给我看看。”顿了很久,长吐一口气,像是厌倦了这种游戏,邵承从牙缝里逼出这句话,将她逼近死角,结束了这场无间道。

宁橙悬在半空的猜想也得以坐实,被人查勤并当面戳穿的难堪感成了燎原的星火:“你怀疑我什么啊?我说你有病吧,我就不拍,你爱信不信!”

骂声方歇,“啪”的一声,她那端先切断了通话,接着关机,效法秦如是也恶狠狠灌了几口酒,颓力的在地毯上。

幸福就是今天比昨天好04

第二天上午,宁橙在返回的路上,又一次接到邵承的电话,他的声音依旧阴郁的不显温度,第一句话便是问她在哪儿,宁橙说她在秦如是的车上,然后还不忘将电话凑到秦如是嘴边,让秦如是当她的时间证人。

不想,邵承并不知足:“那昨晚你不在家是去哪儿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宁橙声音一紧,右眼皮开始抽动,第一反应就是她被远程监控了,但转念一想,邵承也不太可能用这么高科技的玩意儿。

邵承那边顿了几秒钟后说:“我打电话让楼下邻居上去敲门了,你确实不在家。难怪我老觉得心神不宁,我前脚走,你后脚就给我戴绿帽子。”

“你有病吧?我说你就不嫌丢人啊,子虚乌有的事,非要弄得连邻居都以为我出轨了是吧?”宁橙的火儿一下子窜了上来,也不顾秦如是在旁边,吼道:“你嘴里吐不出象牙吧!你哪只狗眼看见我给你戴绿帽子了!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北京几年不闻不问,吃饭、睡觉、看病都是我一个人,你倒好,现在倒想管我了?”

邵承也怒吼道:“我把你一个人扔在北京,也不是让你跟别的男人睡觉去的!”

他说一句顶她说一万句,永远可以用简单几个字就把她堵得哑口无言,宁橙的脑子轰的一下被炸开了,耳朵嗡嗡的来不及消化,便又听到他的警告:“我现在在机场,一会儿就飞回北京,你最好给我想好了怎么解释!”

若要问让邵承印象最深刻的一夜是哪一夜,他大概会说,是发现老婆不在家跑出去不知道和哪个混小子厮混的那一夜,尽管这仅仅是他的猜想,但是这种猜想却像是毒药一样滋生着,顺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一寸寸掐熄了残存的理智。

前一天晚上,当邻居告诉他家里确实没人后,他整个人都傻了,跌坐在沙发里胡思乱想,脑子里蹿出来的全是宁橙正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亲亲摸摸的画面,闪的很快又很清晰,心脏被嫉妒的火种恶狠狠地凌迟了一整夜。

彻夜失眠后,邵承倒在床上,木着脸看着窗外渐亮的天际,满腔的愤懑逐渐被疲惫打散,理智也悄悄回流,他想到一个实际的问题——户口。

结婚后,邵承的户口就落在了宁家,和他们一家三口牢牢的绑在一起。他那时说,这让他更有了归属感,这是他的根儿。然而此时,他又想,要真是因为这件事和宁橙离婚了,他的户口可怎么办啊?她要是跟了别人,他能去哪儿?他的根儿谁接受啊?

直到坐上了飞机,邵承仍旧沉浸在“假设他和宁橙离婚了”,以后自己该何去何从的问题中,假设了不下十种以上的去处,一个比一个凄惨。

三个小时后,筋疲力尽的邵承坐着计程车回到家,拖着沉重的膝盖爬上了五楼,抖着手试了三次才将要是捅进门眼里,却不料门先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宁橙就站在门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一见人在家,邵承的底气又跑了回来,像是被打了鸡血似地,推开她越过门槛走进屋里,里里外外转了两圈,猫着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找什么,还时不时的皱着鼻子用力嗅着。

“你干嘛呢?”宁橙又被他的行为拱出了火儿。

“我就是想看看这还是不是我的家。”

“我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怀疑我什么啊!”

“我问你,你昨晚到底跟谁在一起?”邵承站住脚,然后迈开步,瞪着立在客厅中央双手环胸的她,步步逼近。

“我和秦姐去了她郊区的别墅,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她。”

宁橙抽搐着下巴,胸口微酸,觉得自己就像是接受审判的罪犯,完全得不到尊重和信任:“还有,为什么我不在家你就先想到是我出轨了?是不是眼里是屎的人见到的就都是屎啊?你在上海几年我从来没追问过你的去向吧,有时候打电话找不着你我也没有把你想歪,只当是你工作太忙了。凭什么你对我不闻不问的好几年,这时候又开始管东管西了?难道我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我就该每天把自己锁在家里等你回来?你不在我身边,我的日子就得过的浑浑噩噩?”

说罢,宁橙终于抑制不住委屈流下眼泪,一把推开邵承就向门口走去,一边穿鞋一边还念念有词:“我瞎了眼了才会看上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要干嘛去!”邵承跟了上来,居高临下的瞪着她,眼里充着血丝:“你又要去找哪个野男人,让我抓出来,我用硫酸泼他!”

“你就这点能耐啊?”宁橙怒极反笑:“我还告诉你,我要是真想外遇分分钟就可以找到,你在上海什么样我不知道,我在北京干什么你也查不着,反正各过各的大家都习惯了,你要是喜欢没事找事就去找别人,甭找我!这日子你爱过就过,不过就离婚!”

邵承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拽起来,眼瞅着她脚下一个趔趄扑向自己:“离婚?你想的美!等我把你那个奸夫揪出来我就剁了他!我不动你,但你也别想好过!”

宁橙还来不及反击,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脚下悬了空,心口漏跳了一拍,脸朝下的被他不费吹灰之力的举在肩膀上,一路大跨步扛进了卧室,身体一颠一颠将要吐了,她不由得使劲儿蹬脚尖叫,生怕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邵承将人甩在床上,人也矫健的扑了过去,将她禁锢在身下,以为这样就能将她吓住,哪知却吓过了头,宁橙吓得没命的扑腾,双手不停地抓着,挠着,很快就在他脸上、脖子上制造出一道道血痕。

邵承七手八脚的将她的双手定住,这才有空舔舐手背上的伤口。

宁橙也稍稍清醒了些,愣愣停下动作,谨慎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上半身倏地一跃而起并顺着惯性将他推开,见邵承整个人都栽下了床,她又立刻连滚带爬的往卧室门口跑。

然而还没几步,连卧室门的门框都没摸到,拖拽的力量就拦腰袭来,宁橙双脚又一次被迫离地,被这股力道从后面举起,双手胡乱挥舞着却打不着目标,很快的又一次被压倒在床上,大面朝下。

“我看你往哪儿跑!”邵承恨恨道,气得脸都绿了,将她双手扣在身后,伏□子凑到耳边威胁道:“说,昨晚你是不是找男人去了!”

宁橙哭叫着:“你才找男人去了,我真的跟秦姐出去了。”

宁橙一边蹬着腿一边哭着解释,越哭越大声,最后干脆吼了起来,哭叫声惊天动地,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嗓子终于顶不住了缓了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翻过了身子,又被他抱到床头,后背抵着床板,肿着眼睛和面色不善的他对望着。

看着那张阴沉的脸,宁橙哭声渐消,吸着鼻子接过纸巾,再没力气故技重施了,耷拉着胳膊蜷缩不动。

邵承的神情也已经平缓许多,又抽出一张纸巾替她擦脸,还不忘用遍布血丝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紧迫盯人。

刚才那一遭,宁橙是真的被吓坏了,头一次和这样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就只会武力镇压的邵承较量,一下子就被打乱了阵脚,脑子里空空的还搞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时,身体已经本能的吸取了教训,不敢再动弹了。

“哭够了么?”邵承右腿曲起,左腿盘着,右手就搭在右膝上,神情严肃:“我问你,你昨天真跟秦如是在一块儿?”

“真……真……的……”宁橙抽噎着挤出两个字。

邵承瞅了她一眼,从她身上摸出手机迅速找到秦如是的电话打了过去,半分钟后得到了证实,心里缓了一口气,但要在顷刻间消除所有疑惑却很难。

“那你昨晚为什么不说实话,还非说自己在家里?”

宁橙上气不接下气的好半响吐出一句话,邵承见状只好快速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再亲眼看着她喝光:“缓过来没有,老实交代。”

宁橙肩膀一抖,没察觉自己在撒娇:“不为什么,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你想查我的勤就查,我就不想让你如意。”

邵承喘了几口粗气,又瞪了她一眼后走到客厅,从旅行箱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折回卧室里开了机,将他发现的东西调给宁橙看。

“这段AV怎么回事,哪个野男人传给你的?”他声音不稳的问完这句,下巴又绷紧了,怒火再度上窜。

“什么呀,就是一个QQ网友群发的,我都忘了是谁了。”

“网友?你还跑去谈网恋?”邵承的声音扬高了几分。

“不是网恋,那个群都是一起玩游戏的人!”宁橙抖着手将视频关掉。

在邵承的怒瞪下,宁橙又不得不调出游戏和QQ,并且交出账号和密码。邵承当着她的面登陆了游戏界面,并将其中的好友名一并记录在一个文档中,然后又审视了一遍聊天记录,指着几个时常跟她搭话的人问出了电话和住址,这才满意的合上电脑。

宁橙战战兢兢的见他将电脑撂在一边,又坐回床上,不由得往里缩了缩脚丫,却又被他一手抓住了脚踝,拽了回来。

“你一个女人在家里用的着看AV么?你和谁一起看的?”

宁橙脸上一热:“你吃顶了吧,我能和谁一起看啊,我就看了两眼就关了。”

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一个人看这个干嘛?万一看出点什么你还打算找谁解决?”

宁橙被这句话激得又恢复了精神,就着他的手劲儿朝他前胸踢去:“你还少拿你对付外面那些奸商的套路对付我,合着你在外面磨练了一圈就是为了回家那我开刀啊!真是越来越像黑社会了!”

“我就黑社会了,怎么着吧!”邵承牛脾气一上来,又恢复了前一刻的蛮不讲理、无法无天的态度:“我还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真让我查出来你背着我找男人,我就让你净身出户!”

这道惊雷一下子劈中了宁橙,她跌坐在床上虚脱了力,连踢出去的脚也不再挣扎,呆了好一会儿才哭道:“我凭什么净身出户啊?你在外面的事我从来没过问过,结果你想查我就查我,连你每个月的银行卡账、几份保险全都是我给你跑银行还的,这会儿还要栽赃我!”

邵承一见她哭的白了脸,语气软化了几分:“你怎么没过问了?你都是偷着来的,你不是还找什么征信公司查我么,我跟你急过么,怎么一换到你身上就不讲理。”

宁橙抹了把脸:“我那是查你么,我查的是筱萌,我才懒得查你那些脏事儿!”

“你说谁脏!”他竖起了眉毛。

宁橙一顿,不敢再硬碰硬,缩了缩脖子,别开脸小声说:“我倒忘了,你刚把房子转到了我名下,就算净身出户也该是你。还有,你户口还落在我妈那儿了,你不是老说我妈人好,我妈就是你妈么?我也告诉你,等你净身出户了,那就不是你妈了,你趁早把你的破户口调出去,你不是在上海混得好么,那就办去上海啊,没人拦着你。”

没被宁橙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刺激到,邵承凉凉道:“那怎么不是我妈了,就算咱俩分了,那也是我妈,我照顾我妈是我的义务。”

宁橙扭回脸冷笑:“我说你过糊涂了吧,那是我亲妈,怎么成了你的了!”

“怎么不是,妈妈是婚后财产,就算离婚了,那也是我妈。”

“我说你有病吧,连我妈都要买断啊!”宁橙又一次被邵承不凉不热的态度激的坐直了身子:“我还实话告诉你,我昨天没和秦姐在一起,我就是去找男人了,还是个小白脸儿,那小孩儿就住在东北,我特意跑东北去见他了!”

“东北?”邵承一懵,转瞬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扬起下巴。

“去东北没这么快回来。”

宁橙嘴角一抽,险些笑出来,连忙又说:“我就是去东北了,你有本事就去大兴安岭查啊!以后我二婚再找的怎么也要比你有钱,身价最少要过千万!你还甭跟我来净身出户这一套,我告诉你我还就不喜欢穷小子,就喜欢找有钱的睡觉,你最好赶紧拿钱砸我,我就吃这套!”

愣了短短两秒钟,邵承憋不住笑出了声,方才还气的头顶生烟,这会儿竟然烟消云散了,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就作吧,作就是你的目的!”

“你才作!”宁橙抽回了脚,趴在床上:“我累了,等我有力气了再吵。”

不会儿,身后的床位一沉,邵承靠了过来:“我也累了,等我有力气了再收拾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吵架耗费了太多气力,宁橙很快沉睡了过去,时间大约过了三四个小时才被一阵手机短信提示音吵醒,半睁着眼看了眼短信,是几条她从未见过的内容,短信内容提示她输入密码和验证码。

宁橙琢磨了好一会儿不知所以然,只好打电话给移动公司询问,客服说这些短信说明正有人在查她的通话记录,但由于防止外泄客户,所以提示短信都是发回本机号码。

她一下子被炸醒了,气闷的坐在床头放眼一望,果然不见邵承,卧室外也没有走动声,十有就是他干的好事。

一个多小时后,邵承回了家,哼着歌像是没事人一样拿着买好的菜走进厨房,宁橙循声跟了过去,靠在门框上不咸不淡的甩了一句:“别跟这儿装蒜了,你是不是去移动公司查我了。”

邵承没有转身:“嗯。”

“你还真以为我找男人了?”

邵承想了想,转过身背靠着橱柜,将她拉近几步,两人互相推了几下终于靠在了一起,他说:“我老婆一个人在家里看AV,然后彻夜不归,做老公的会怎么想?我当初就是出个差你都怀疑我和筱萌有一腿,我现在这样也很正常吧?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也给你交个底,我不但去查了你的电话记录,还找派出所的熟人帮我调出你那几个网友的资料,你还别说,还真有个小孩儿家在东北,不过那孩子也就十六,真是单纯的年纪,估计也不会和你有什么。”

宁橙忙要挣扎:“你连人家家底都查了?我说你也太过分了,也不怕吓着那些小孩儿!他们都特单纯,我们就是一起玩玩游戏打发时间,也没认识几天能出什么事啊?我看你是做生意做成人精了,和黑白两道的人混得连混蛋都不如,做事太没分寸了!”

“我就这样,反正你是我老婆,你就认命吧。”撂下了话,邵承又回过身继续摘菜,顺便捡起几分钟前的那首《希望每天都是星期天》继续哼唱起来,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轻松感是否因为他什么都查不到,所以才放宽了心。

吃过了晚饭,邵承起身去刷碗,宁橙回到卧室迅速洗了澡,又折回床上懒散着打游戏。邵承回屋后拿眼扫了她一眼,转身进了浴室,几分钟后□的走了出来,湿漉漉的上了床,一手抽走笔记本合上放在床头,顺手熄了灯,转身压了过来。

“你干什么呀,我没心情。”宁橙喘着气左闪右躲的失去了平衡,被他的力道压进怀里。

邵承抓着她的手腕带到自己身下,用力一按:“我有心情就行了。”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宁橙指尖直发麻,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毫无实质用途,转瞬间就被蛮横的力道堵住了嘴,起初她还没那个心思,但是几个来回的半推半就下来,□也渐渐冲上了头,

邵承望着她眼里的氤氲,仿佛要刺破那层障碍看进灵魂深处,心中不踏实的颠荡感此时才轻轻坠地,嘴唇就靠在她嘴角,宛如梦呓:“你就没发现戒指没了么?”

宁橙弯了弯抓着床单的手指,接着就被他的手顺眼着肩膀一路向下抚摸,最终沿着她的手背将掌心摊开,似挠痒一般滑过上面的每一道掌纹,生命线、事业线、爱情线。

他的中指眷恋的在爱情线上停留很久,直到她的手心被刺激出了薄汗,才感觉到侵略者放过了这方阵地,转而去抓她的无名指。

邵承将一个金属触感的东西不由分说套了上去,白天他们大打出手时戒指也被打掉在床下,后被他捡了回来。

宁橙半睁着眼要起身去看,却再次被压了回去,以吻缄口,湿热的呼吸缓缓交融,两人每一寸肌肤都紧紧的熨贴着,令她总是不住的感叹原来曲线可以契合的密不可分。

不若以往总是留有几分力道,这一次他重重压在她身上,好似要将所有重量都嵌进去,她频频喘着气,却抑制不住情动的轨迹。

经历激情就像是经历轮回,几番周折后,一切恍如隔世,宁橙连手指都举不起来的瘫软在床上,再没力气阻止顺着腰线四处摸索的那双手,他的图谋,一向不轨。

而缠绵,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一大清早,邵承就兴致勃勃的将她唤醒,说要赶着看中午场的电影,宁橙被折磨的恨不得死在床上,却最终耐不过他的决心,撑着眼皮子到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坐在梳妆台前,宁橙打开睫毛膏细心刷着睫毛,靠在床头瞅着她的那个男却又开始没事找事:“我看你是真的被筱萌还有那个秦如是带坏了,她俩一个琢磨怎么搞婚外情,一个整天想着整治自己的老公,现在想想,当初你在咱家安装针孔摄录机,八成也是跟她俩学的吧。”

邵承自顾自的下着结论,惊着了宁橙,手一抖睫毛膏就画了出去,她连忙用纸巾擦拭并不忘反驳道:“责任也不全在筱萌啊,就算在道德上她对不起曲烨,但是在感情上她是身不由己的。她爱的男人把她晾在一边不关心她,这时候又有一个体贴入微的男人天天对她关怀备至,就算是铁打的心也难免动摇啊。再说,女人出轨还都是你们男人逼得么?”

邵承哼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你也会这样了?”

叹了口气,宁橙放下睫毛膏,转身道:“我当然不会了,不管你去上海多少年,我这里都会给你守着一个家,我永远都会安分守己的在这里等你,绝对不会找别的男人。你也不想想咱俩认识前我就不太热衷这回事儿,结了婚更不会出幺蛾子了!朋友们都说我现在这样特别不容易,说要是换做别人没准遭受不了找别人去了,你拍拍胸口问问自己的良心,别动不动就怀疑我。”

邵承张了张嘴,插科打诨的声音里透着笑意:“我这不还是因为爱你么,你长得这么好看,每天出门前又涂脂又抹粉的打扮得这么漂亮,别的男人见着了喜欢怎么办,万一趁我不在把你抢走了又怎么办?到时候我找谁去?”

宁橙眨眨眼,一下就被气乐了:“我怎么好看了,怎么涂脂抹粉了,我都被你气得长褶子了,出门也就画个睫毛膏,穿着T恤、牛仔裤和球鞋,整天破衣烂衫的不讲究吃,不讲究穿,连出席那种高级的会所人家都不接待我,我还能去哪儿招蜂引蝶?”

“你就是好看,怎么看怎么好看。”邵承笑的咧了嘴,露出一口白牙。

宁橙热着脸别过头去,想也没想就拿起卸妆液抹去睫毛膏:“行行行,那我以后不化妆也不梳头了,蓬头垢面的出去行了吧?”

他又是一笑,撑着头说:“那也好看。”

接连两天的折腾,让宁橙实在提不起力气看完整部电影,进电影院不到半个小时就昏昏欲睡,头一歪一歪的频频点着,邵承叫了她几次都耐不住周公的召唤。

而这一觉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在回家路上,邵承不阴不阳的几句嘲弄:“你跟你那些朋友出去看电影不是挺兴高采烈的么,怎么一跟我看就无精打采的,是不是对我这个人没兴趣了?”

宁橙颓在副驾驶座的椅背里,百无聊赖的透过后照镜扫了他一眼,又看向车窗外:“我说你还没完了,昨天一天我别的没干光跟你吵架了,晚上又没怎么闭眼,光跟你‘睡觉’了,你不累我可累着呢,你别没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