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天空是一种寂寞的蓝,透出些许忧郁,如自然的音符谱写出的一段蓝调,带着几丝伤感。然而新夏大礼堂里却是另一番景致,二米高的看台上罩着红色的地毯,巨幅海报装饰成的背影在各式照相机的闪光灯下沦为众人的焦点,膨胀的人群仿佛要把礼堂挤爆一般,声色嘈杂难静。

“女士们,先生们,各界新闻媒体的记者们,大家上午好,很高兴你们能来到《我的命定天使》新片发布会的现场…”主持人清亮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出,喧闹的礼堂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闪光灯的声音此起彼伏。

……

“下面有请本片男一号兼制片人夏义上台为大家谈谈自己对这部新片的看法。”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夏义便在保安的开路下走到台上,精致的轮廓配上得体的衣着,显得帅气十足,立刻就引得场下一片惊叫。

夏义很从容的将自己得到的灵感以及勾勒故事的过程有条不紊的讲述了一番,虽然语气温和亲切,没有丝毫的震慑力,但场下的粉丝和媒体记者仿佛都被感染了一般,揉入其中,寂静的只剩下那如水般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

“下面各位记者可以就新片提问,夏义将尽其所能为大家解答。”

话音刚落,一长发披肩的美女就拿着话筒站了起来:“我听说这部《我的命定天使》的女主和女配全部是新人,我想问一下,如此大胆的举动,你就一点不担心会影响片子的票房吗?”

夏义微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关于女角的问题大家都很关注,个人觉得票房的高低与演员经验没有直接的关系,每一位艺人都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用生物术语这叫:新陈代谢,娱乐圈只有不断的纳入新的元素才会生产出更多好的剧作,我相信她们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委婉的回答,再次引起台下惊呼。

“听说女二号原本是著名女艺人陆艳芬,可是现在海报上却改成了一名叫游伽的演员,我想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尖锐的音色,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

夏义嘴角泛起一个浅莞:“换角色是每一部片子里不可避免的,并没有什么隐情。”

……

“既然这部片子起用的全部都是新人,那么想来今天她们也一定来到了现场,可否让她们上台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

夏义没有回答,而是对着主持人示意,于是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有请古逸姿小姐和游伽小姐。”

今天的古逸姿一身黑白相间的长礼服,半裸着后背,性感而妖冶,她的妆化得很浓,与其气质十分匹配,在灯光的映照下,有种魅惑之感,头发高高的挽起,在后脑的三分之一处束了一个发髻,将古典的气韵发挥到了极致。

相比而言游伽就显得简约了许多,粉色的小礼服,没有任何装饰,面上略施粉黛,天然成韵,长长的青丝自然垂下,整个人如三月里迎风摆动的桃枝,清丽脱俗。这样的打扮游伽是喜欢的,唯一觉得不舒服的是脚下十厘米的高跟鞋,她从来都没有穿过这么高的鞋子,为了保持平衡,所以每走一步她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两位女演员的现身将发布会推入了最高潮,因为古逸姿是女一号,加上她的打扮更为显眼,所以游伽倒没有受到多少关注,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古逸姿应付媒体的能力简直让她瞠目结舌,回答问题方式和措词完全不像是一位新人。

“非常谢谢各界媒体对《我的命定天使》新片发布会的关注…”主持人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游伽的心也在瞬间舒坦。

于是三人陆续退场,然而就在下台之时,游伽一时恍惚,一脚踏空,重心不稳,身体一斜,接着就是“啊…”的一声惊叫。

就在她感觉自己要摔下去的时候,突然一只手将她拦腰抱起,然后整个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

【绯闻—发飚】

因为正下台阶,为了保护游伽,夏义来不及顾及自己的安危,所以游伽幸免于难,但是由于事情突然,加上惯性作用,他自己的膝盖却磕在了台阶的一角,不多时鲜红的血渍便将他浅蓝的裤管染成了深紫色。尽管腿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然而他搂着游伽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好在现场的安全措施做得不错,这突发的状况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混乱,很快夏义和游伽就在保安的掩护下离开了发布会现场,只是对于这样暧昧的镜头,记者们手里的照相机自然不会错过…

映晖大厦十八楼,副总办公室。

“副总,经我了解,夏义新片的批文明天就会下达,而heartstar的总裁叶离还要一个星期后才能回来,现在洽谈事宜全部是由贺诗恋在负责,据说heartstar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所以不出意外,只要叶离一回新夏双方就会签约,倘若我们要抢这块肥肉,就必须把握好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助理一板一眼的作着报告。

印辰悦两手合十顶着下巴,商人的精明和奸诈从他的眼睛里明显的闪露:“那如果我们给出的条件高于heartstar是否划算?”

助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稍作思考:“如果从长远的利益来说应该是划算的,只是就目前的形势看或许还有些风险。”

“怎么说?”印辰悦换了个姿势,眉眼间多了一份疑惑。

“先前之所以看好这部片子是因为夏义从来没有过负面消息,其粉丝团相当之强大,但是今天的新片发布会上他却闹出了一个天大的绯闻,可能现在已经成为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助理的表情越来越丰富,其演说程度完全不亚于那些八卦的狗仔队:“那,这就是我们公司的技术人员今天全程拍摄的录像带。”

印辰悦接过录像带,顺手插入一旁的CD机里。

“对了,我都忘记说了,这部新片的女二号就是上次为我们提供西郊方案的游伽小姐,今天在现场看到她,我着实吓了一跳,更没想到的是夏义竟然会在发布会上演绎现场版的英雄救美。”见印辰悦的兴趣正浓,助理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听到游伽的名字,印辰悦的面色立刻由晴转阴,眼睛直直的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一言不发,看到游伽在台上坦然自若,毫无束缚,和夏义亲密交谈时欢快的样子,他就感觉肚子里有像火一样的东西在慢慢的燃起,等到录像接近尾声,见到游伽落入夏义怀里那一幕之时,火势已经在他的全身蔓延开来。

印辰悦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关了CD机,打开了娱乐网。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串串硕大的黑体标题什么‘当红一线影星夏义地下女友惊艳现身’‘女二号引发热潮,夏义现场救美’‘夏义游伽,影视界又一对金童玉女’…正面的、负面的、客观的、片面的、真实的,子虚乌有的各种言论整整齐齐的将娱乐版面给排得满满的。

在视角的冲击下,印辰悦两手的五指已经深深的扣入掌心,额头上有若隐若现的青筋爆出,眼睛里的红蚯蚓越积越多。他怎么也想不到游伽竟然敢如此高调现身,甚至公然和夏义玩暧昧,所有的这些让印辰悦全身的血液在瞬间沸腾。

“副总,你看我们要不要…”助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印辰悦打断。

“我现在要立刻去他们剧组,你帮我去安排一下。”说完便起身出了办公室,只留下助理一人莫名其妙的不知所以然。

车子闯了几次红灯,时速高达200,而驾驶室内的印辰悦却仍觉得慢。他一直以为她是个有原则的女人,却没想到她会如此的不知廉耻,难道她忘记了自己是个有夫之妇?眼睛盯着前面的路,恨不得将所有的障碍物都化为灰尽。

因为助理安排得很妥贴,所以印辰悦进剧组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阻扰。

“请问先生你找哪一位?”印辰悦刚踏入拍摄场地,就有一位穿着工作服的男子走到他面前。

印辰悦也不客套,但是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找游伽,这是我的名片。”一张印有他身份的小卡片便落到男子的手里。

男子打量着印辰悦的装扮,态度立刻和善起来:“游伽小姐正在医务室照顾夏义,可能现在不太方便,还请印先生您在此等会,我先去支会一声。”

这句话一出,印辰悦面色立刻石化,沉冷的声音说道:“不必了,告诉我医务室在哪里,我自己去。”

见印辰悦全身蓄火,为了不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男子指着右边一条楼道说:“沿着那条楼道一直往前走,然后右转弯,左手边第二间就是了。”

印辰悦没有再说什么,三步并二步就朝着医务室走去。

“你这是干嘛,医生都说了你现在最好不要乱动,要不然伤口容易感染,快点躺下。”医务室里,夏义的右腿包着纱布,想要站起来,却被游伽两手按下。

“没关系的,以前拍戏的时候比这惨烈的时候多的是。”虽然嘴上执拗,但终是没有将游伽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下。

然而这一幕却被印辰悦看了个真真切切,所有的火气瞬间迸发,但听得门‘怦…’的声巨响,屋子里所的东西似乎突然间都跟着抖了一抖,夏义和游伽都是一惊,接着便见印辰悦满脸黑线,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外。

四目相对,火力瞬时升温,印辰悦见游伽脸上除略有惊吓之外并没有任何的惭愧之色,心里的怒气又不禁加重了几分:“你还真能耐,竟然这么不知羞耻。”

“这里是医务室,病人需要休养,还请印先生不要大声喧哗。”游伽没有理会印辰悦的愤怒,语气淡淡的,几乎没有起伏。

“游伽,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自尊自爱的女人,却想不到你竟然如此下贱。”

见自己的人格受到侮辱,游伽先前如水的面色即刻泛起几丝怒纹:“希望你用词能准确点,我没有觉得自己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背着自己的丈夫向别的男人投怀送抱还不叫出格,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给我戴上那顶帽子?”

游伽一阵轻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从包里拿出离婚证书放到印辰悦手上:“对不起,印先生,我想我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这东西一直忘记给你。”

当册子落到掌心的那一瞬间,印辰悦全身一怔,眼睛里透射出各种光色,迷惑、愤怒、不解、苦痛、不爽…脑子里轰轰作响,最后银牙一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情?”狠辣的眸子,里面蕴藏杀人的冲动。

游伽没有回答,只淡淡的说了句:“这东西做不了假。”亦如他说结婚证书的一样,然后指着敞开的门说道:“出去的时候请关好门,对了,以后在说别人之前请先定位好自己。”

印辰悦咬着下唇,自嘲的勾起嘴角,目光从夏义身上一掠,两手将离婚证撕成四片,扔向游伽,冷冷的说道:“好,游伽,你行,你赢了,不过,你等着,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一个转身,接着便是一记震耳欲聋的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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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说—反攻】

不大的医务室里瞬间变得异常的静谧,空气仿佛被凝结了,很沉,很重,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望着印辰悦离开的背影,游伽两手抱着双臂毫无意识的僵在原地,心像游离了身体一般,空空的,失落落的。

看着这样子的游伽,夏义心里泛起一丝生涩,尽管她和印辰悦两人的言语是那样的针锋相对,尖锐刻薄,然而夹杂在当中的感情却让身在其外的他看得是真真切切,五指并入掌心,嘴角挂起一抹无奈的笑,对着正发愣的游伽温和的说道:“他就是那个让你心痛的人吧。”

听到声音,游伽即刻将出窍的灵魂拉了回来,缓缓的转过身子,面露愧色:“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夏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从床上直起身子,拖着受伤的腿慢慢的走到窗户前:“伽伽,你知道吗,很多东西失去了就永远回不来了的,所以在拥有的时候一定要懂得珍惜。”

虽然是背对着自己,但是游伽还是看到夏义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闪着晶亮,其实一直以来她都知道他背后有故事,至于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愫,她从来都没有问过,也不想知道。

“感情是两个人相互磨合的过程,而不是相互伤害,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我想你们现在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如果有什么误会还是可以解决的。”声音很低,低到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得到。

“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只是在错误的时候遇到了错误的人。”

夏义没有再接话,只用眼睛盯着窗外那随风起舞的落叶,他知道作为一名旁观者是没有权力去对别人的感情发表看法的,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爱情观,无须将自己意念强加给别人。

从剧组里出来,印辰悦怒气难平,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人给算计了,更可气的是游伽对夏义温柔亲切的态度,简直让他嫉妒的想要发狂。

车子几乎是以飞的速度回到的公司,一进办公室,印辰悦就开始大发脾气,直直把几个做汇报的经理吓得额头冒汗,惊慌失措。

“副总,这是我刚刚算出来的,要签下夏义这部片子,价格在这个范围内,我们还是能够接受的,我作了进一步的了解,发现这部片子很有卖点,而且个人觉得虽然夏义出现了一些负面新闻,但是对其票房应该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而且说不定会起到促进作用,他们会在明天广电总局的批文下来后开机,所以我们如果有意向就要抓紧时间。”虽然也听说今天印辰悦情绪失常,但是助理做事一向认真,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将自己的成果向印辰悦作了汇报。

现在的印辰悦满身是火,特别是听到夏义两个字的时候,更是火冒三丈,接过助理递过的文件,瞧都没有瞧上一眼便咔嚓一声撕了个粉碎:“我们公司目前还没有开拓影视圈的打算,以后也不许再提。”让他投资去帮助游伽和夏义拍戏,无异于在他脸上扇两巴掌。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顷刻间化整为零,助理一阵心疼,但见印辰悦血红的瞳孔,就算有怨言也得憋在肚子里。只是让他觉得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印辰悦的态度会有这么大幅度的改观,明明记得先前说起这事的时候他还兴趣十足的样子:“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

“等等。”在助理刚刚要退出去的时候,印辰悦突然记起了他说的一句话。

助理忙不迭的转过身子,有些胆怯的问道:“副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刚刚说那部片子的批文还没下来,对吧?”

啤酒瓶底般厚的镜片后的眼睛重重的眨了几下,沉稳的答道:“是的,据说明天就可以下来了。”

“好了,你出去吧。”印辰悦脑子里立刻有了对策,他不会就这么认输的,他一定要掰回一局,而且绝对不能让她和夏义一天到晚粘在一起。

助理刚一出门,印辰悦就拨通了褚岳文的电话。

“辰悦,什么事啊?”声音慵懒中带着呵欠,一听就知道昨天晚上肯定又去哪风流快活了。

印辰悦也没心情绕弯子,利诱道:“罗马免费十日游,外加美女相伴,要不要?”褚岳文是典型的花花公子,游手好闲,戏流花丛,只因为他是高干子弟,加上年龄与自己相仿,所以才打入了他们的圈子。鉴于他父亲的权势,所以褚岳文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从来不会掏腰包的,当然他也懂得礼尚往来,偶尔会借用父亲的特权帮他们捞点小利,在某些事情上让有关部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得好听点叫互帮互利,说得不好听就是权钱交易,官商勾结。

“真的?”说完这两个字的时候,褚岳文稍作了一下迟疑:“是不是要我帮什么忙?”他有自知之明,这种天上掉美元的事是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既然褚岳文有问,所以印辰悦也就没有打马虎眼:“让你爸压下夏义剧组《我的命定天使》的批文。”印辰悦知道褚岳文是家里的独苗,父母从小溺爱,所以只要不太出格,他爸妈都会由着他。

“辰悦,这事可能不好办,你知道的,我爸不管那块。”褚岳文虽然想要推托,但语气里显然已经表现出对印辰悦开出的条件有意思。

“你爸是不专管那块,我想广电总局的头头再大,褚书记的面子还是会卖的。”说完印辰悦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会为你准备一百万的旅游自由金,保证你可以玩得尽兴。”

如此诱人的条件,褚岳文当然不会放过,于是立刻改口:“其实我和刘局长也有点私交,要不我去试试吧。”褚岳文明白很多东西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一般这种事情他只管收自己的渔利,从来不问里面的纠葛。

“行,不过你速度得快点,因为明天批文就下来了。”印辰悦提醒道。

“我办事你放心,你只要准备好我的罗马机票和旅游自由金就可以了。”接着就收了线。

放下电话,印辰悦思绪依旧难平,脑子里回放着发布会现场及医务室里的那些画面,两手拧在一起,发出骨指的清响,然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等着游伽来找他…

………………………………

【还击—威胁】

倪红的灯光,迷幻的色彩,剧组的化妆间里,演员和工作人员们正做着试镜前的准备。

“大家都先停一停,有件事情我要说一下。”夏义的声音一向温和,可是今天的语气却似乎与平常有些不同。

当大家都安静下来的时候,他才重新亮起了嗓子:“今天的开机仪式取消,所以大家也不用再忙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只有游伽觉得事情有蹊跷,于是近到夏义面前:“究竟怎么回事?”按照一般的流程是不可能会突然出现这种状况的。

夏义面沉如水,平静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广电总局的那边说片子还没有审核好,批文一时半会下不来,要再过一段时间。”

“那有没有说要过多久?”虽然面前的夏义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他内心有着怎样焦灼游伽很是清楚。

“没有,只说让我们等消息。”夏义说得很无奈。

“等,可以是一天,一个星期,也可以是一个月,一年,夏义哥哥,你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和我有关系?”敏感的神经已经让游伽嗅到了些许不正常的味道。

见游伽有些激动,夏义立刻宽慰道:“别多想,不关你事,可能是我得罪了什么人吧。”

“你才来新夏多久?怎么可能得罪人,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对不对?”夏义是第一次来新夏,这个游伽是知道的,而且他为人向来温和,不论是在剧组还是对待粉丝,他都是和颜悦色的,从来也不曾和谁红过脖子。

“傻丫头,哥哥怎么会骗你呢,今天先到这吧,回去好好休息,等批文下来我再通知你。”

夏义越是不说,游伽就越是感觉里面有问题,于是沉着脸说道:“你不说,我问导演去。”

在游伽举步要走的时候,夏义一把将她扯住,他知道她倔强,执着,而且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改变,但是他不希望这件事闹得太大,于是低沉着嗓子说道:“听说是市委书记褚运良要求压下的,所以事情很棘手。”

“市委书记?”游伽一个头两个大,这算什么事啊,堂堂的市委书记难道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非要和人家一小小的剧组过不去。

夏义微点了一下头,将游伽的胳膊放开,一脸的茫然,自古民不和官斗,只是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褚运良会要压下新片的批文,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过任何的冲突,也没有发生矛盾的机会:“这是内部传来的消息,因为涉及的官员级别太高,所以导演也没有办法。”

游伽一边听,一边把所有的事情整合,不久思路便清晰起来,晶亮的眸子闪出一道凌厉的光:“褚运良是不是有个儿子叫褚岳文?”在刘子嘉的告别宴上,游伽貌似听到有人提到过褚岳文是什么书记的儿子,只因为当时声音太过于嘈杂,她也没有太在意,所以听得并不十分清楚。

“他好像是有一个儿子,至于是不是叫褚岳文我就不知道了。”夏义不太明白游伽意在何为,但是看她的样子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然而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游伽已经抽身离去。

游伽一心的愤恨难平,她以为离婚之后她和印辰悦就这么了无瓜葛了,却不曾想到他竟然会用这样的阴招,坐在出租车里,游伽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能激动,不能冲动,因为她知道,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只要自己稍微动点气,就有可能使整个剧组面临解体。

映晖副总办公室,印辰悦坐在办公椅上,两手托着下颌,天马行空的回想着一些事情,大部分都是这近两个月里游伽出现在他生活里的场景,偶尔会露出一个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浅莞。

“副总,有位叫游伽的小姐说要见你。”内线的来电。

该来的终于来了,对着电话,郑重的答道:“让她上来。”

上到十八楼,站在门外,游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吐出,接着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进来吧。”印辰悦保持着工作时惯用的语调。

游伽掩饰起面上的不悦以及内心的愤怒,这些日子,她已经开始懂得怎样去伪装自己,只是比较浅显而已。

“找我什么事?”印辰悦假装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只用余光稍瞟了一眼游伽。

“有件事情想找印副总帮个忙。”游伽用听上去尽量柔和的音色轻声说道。

印辰悦漫不经心的将眼皮抬起,心中瞬间有了小小的雀跃,如此温柔的语气对待自己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但面上的严肃仍旧不减:“这世上还有游伽小姐办不到的事?”

游伽自然明白印辰悦指的是什么,但是现在自己被他牵制,只得拉下面子:“是这样的,我们的新片被市委书记强行压下,听说印副总和他儿子褚岳文关系很好,所以希望你能帮我们去说个情。”

“既然是剧组的事情,那就应该由你们剧组的相关人员出面,为什么要让你一个演员来,这样是不是很没诚意,再说游伽小姐凭什么认定我会卖你这个面子?”印辰悦两手合十,语气里尽是玩味。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为了剧组,也只得低声下气的说道:“我知道离婚的事是我不对,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这部片子是夏义哥哥的心血,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一个人来就行,不要连累其他人。”

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夏义,印辰悦心里升起团团的怒意,扯着嘴角:“对不起,游伽小姐,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到可以出面帮你说情的地步,再则我是一个商人,你这笔买卖我无利可图。”

游伽狠狠的咬着下唇,思量了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要多少钱?”

印辰悦面上泛起一记冷笑,目光犀利而阴蜇:“你觉得多少钱合适?”脑子里突然闪过游伽租他房子时的情景。

“你开个价。”游伽的语调渐渐拉高。

“为了夏义,你还真是舍得,不过我告诉你,虽然我想赚钱,但是我不缺钱,所以你就是把易安给我,我也不会答应你。”

此话将游伽所有的伪装给撕烂了,怒气立刻上脸,眼睛里烧起一团火焰:“印辰悦,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

“卑鄙?我想再怎么卑鄙也不及你吧,你怎么不想想,你是用怎样的手段骗我签下离婚协议书的。”提起这件事印辰悦就一阵恼火。

游伽不愿再和他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冷直直的问道:“说出你的条件,到底要怎样才肯让批文下来?”

………………………

【妥协—退出】

见游伽把话挑明了,印辰悦也就不再装腔作势,背紧贴着办公椅,面上的严肃不减:“想要批文可以,第一,你必须立刻离开剧组,第二,和我去民政局登记。”

游伽目光如炬,心下一阵轻笑,嘴角上扬:“印辰悦,结婚很好玩吗?我真的无法理解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感情,没有过承诺,为什么你一定要用那样一张毫无意义的纸来束缚各自,你不觉得很幼稚,很无聊吗?”她好不容易才重获自由,现在让她再回去过那种有婚无爱的地下生活,同时得忍受情人的挑衅,她做不到,所以也绝对不会在阴沟里翻第两次船:“至今为止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离婚,你利用我报复你的父亲,我可以不计较,周梦姗回来,你们在我面前尔侬我侬,我可以熟视无睹,甚至成全你们,我同情你的遭遇,虽然错不在我的母亲,但是看在和她有关的份上,也可以替她向你道歉,但是我从头至尾都未曾做错过什么,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我,也太失风度了吧。”

印辰悦全身不由得轻颤,几根青筋爆起在握紧的手背,游伽的每一句话都如冰针一般硬生生的直戳他的心脏,而且字字带理,让他想要反驳却连切入口都没有,但强烈的好胜心和大男子主义让他放不下架子,眉眼一沉,语气中带着威慑:“游伽,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如果想让夏义的剧组继续等下去,我一点也不介意。”

“你的无赖真的很让我‘佩服’,不过若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得了我,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两个字——休想,既然新夏的广电总局不肯批文,我想新加坡那边绝对不成问题,今天当我没来,再见,不,是永远不见。”

 如此刚烈的语气把印辰悦着实吓了一惊,但见她眉目坚定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当游伽转身迈出步子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妥协了:“等等,只要你不饰演女二号,离开剧组,我可以去和岳文说。”他知道她一向说到做到,就如离婚一样,倘若夏义的剧组真的转往新加坡,那么凭借易安在那边的势力,要拿下批文根本不是难题,他印辰悦还想牵制于她完全不可能,而且她和夏义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一起,更甚的是,这辈子或许他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一丝莫名的害怕袭染心头。 

游伽停下了步子,背对印辰悦站着,面上的怒气稍减了一些,其实说刚才那些话,她也一时气急贪了口舌之快。要让一个剧组工作重心转移,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她自然清楚,只是她不喜欢别人威胁自己,特别是像这样赤条条的威胁,现在既然印辰悦肯退一步,为了剧组,她就只好顺着梯子往下爬。

缓缓的回过头,对上印辰悦冰冷的脸,没有说话,只用眼睛打量着他,似乎想要确认他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见游伽不吱声,只一味的看着自己,印辰悦心下有些忐忑,但是这样的条件已经是他的底线,他不可能再让步了:“这是最后的要求,答不答应随你。”

游伽当然知道他不会无条件放行,心想:倘若自己的退出可以将事情处理好,也算是不错的结果,再则自己对女二号这个角色本来就没有意向,只不过是为了还夏义一份人情罢了,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脱身,柳眉轻弯,杏目微抬,启动樱唇:“好,我答应你,但也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话语一落,一个迅速的转身,飘摇而出。

答应得如此干脆,离开得这般决然,印辰悦心头不由得又袭上一丝怒火,恨恨的咬咬牙,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终于在她面前找回了一点面子。

秋风如丝,吹起撒落在地面上枯黄的梧桐树叶,夕阳映红了新夏的半边天空,金色的余晖洒在大街小巷的每个角落,给人一种萧瑟前的光辉之感。

从映晖大厦出来,游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手拦了一辆TAXI便前往剧组。

进到内场,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散去,只有几个面生的杂物员在将东西归位。

“伽伽,你去哪了?”迎面传来古逸姿的声音。

抬起眉目,古逸姿和夏义正向自己走来,两人面色都不太好,像镶了一层铅,沉重异常。游伽自然知道是由于批文所带来的,直觉愧疚,心想若不是因为自己,剧组也不会受到牵连:“对不起逸姿,夏义哥哥。”

“好好的,说什么对不起啊,这又不关你的事。”见游伽难过的样子,夏义也觉得心酸。

游伽微微的摇着头:“是印辰悦干的,不过我已经和他谈好了,批文很快就会下来。”

“伽伽,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条件了?”昨天看到印辰悦的反应,夏义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罢休,今天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便已经怀疑,只是怕游伽多想,所以他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