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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问问报案人什么情况,然后陪哥一起去殡仪馆。”我拍拍林涛的肩膀,拉着他钻进停在一旁的警用面包车。

警车里,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正在瑟瑟发抖,她满面泪痕,身边还放着一个大的旅行包。

小姑娘的身旁坐着一名身材高挑儿、长相清秀的年轻女警,正在拿着笔录纸书写。

见我们进来,女警开始介绍前期问询到的情况:“这个小姑娘是我们市农林学院的学生,今天准备坐火车回家的。刑警队太远,为了不耽误她的火车,我们就没带她回去了,就在这里现场询问。”

“她是报案人吗?”我问。

女警点点头。

“怪我手贱,不该看的。”小姑娘显然已经缓过了劲儿来,“我昨天来火车站买票的时候,就看见这个包放在站台的一角。今天来坐火车,看见那包还在那里,以为是谁不小心丢了包。开始我只是隔着包按了按,觉得很软,心想肯定是被子之类的东西,不打紧。拎了一下又非常重,拎不动。都怪我好奇,顺手就拉开拉链看了看。”

小姑娘打了个冷战,眼眶里又浸满了泪水。

看来这个小姑娘本该快乐的寒假算是泡汤了。

“你看见的是什么样的包?”我问。

“就是那种红白蓝相间的蛇皮袋。”小姑娘说,“很普通的那种,街上的民工返乡都背那种袋子。”

说完,小姑娘用手比画了一下大小。大概是边长八十厘米的那种中号蛇皮袋。

“你昨天就看见了?”我问。

身边的侦查员插话道:“据我们前期调查,最早对这个袋子有印象的是一个老婆婆,她住在火车站附近一个小区,每天买菜都会经过这个公交站牌。昨天早上她经过站牌的时候没有这个包,大约中午十一点钟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包了,只不过当时没在意。”

“我是昨天下午一点来火车站买票的,”小姑娘使劲儿点点头,“那时候包就摆在那里。”

“一个普通的蛇皮袋,大家确实不会太在意。”我若有所思地说。

“那你看见包里装着什么东西?”大宝见我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有些急了。

“是一床叠好的棉花絮,中间夹着死人。”小姑娘低头抽泣,身旁的女警替她说道。

“废话,”我点了一下大宝的脑袋,“不是尸体,让我们来做什么?”

“嗯,”女警顿了一下,说,“准确说不是尸体,是尸块。”

“我说嘛,”林涛在一旁恍然大悟,一边比画,一边说,“我还在想,这么小一个袋子,怎么装得下一具尸体加一床棉被?除非是婴儿尸体。”

女警看了眼林涛,掩嘴笑了笑。

“不是不是,”小姑娘使劲儿摇了摇头,“我看见的是一个女人的下身,没有腿。”

因为现场是个公共场所,现场勘查员们在蛇皮袋周围的站牌、垃圾桶、隔离带铁栏杆和地面进行了勘查,结果找到了数百枚指纹和十几个鞋印。这些指纹和鞋印中,到底哪个是犯罪分子的,则不得而知了。换句话说,这起案件的现场,没有任何价值。

唯一能给我们提供线索的,就是那个蛇皮袋和里面的棉花絮,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具女性尸块。

临去殡仪馆前,我还是不放心地问身边的女警:“你们确定这个公交站牌附近没有摄像头?”

“确定。”女警说,“我们在办理一些盗窃案件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公交站牌是个监控死角,前后左右五百米内没有任何监控能够拍摄到。我们早就向有关部门反映过,可是一直没有得到重视,这下发了这起案件,不信他们还不重视!”

“那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公交站牌是监控死角?”我问。

“你是怀疑了解这一带的监控情况的人作案吗?”看来这是一个有丰富经验的女刑警,她说,“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我不认为是熟悉的人作案,因为我们市有很多更加隐蔽的地方,他完全没有道理选择一个人多眼杂的地方抛尸。凭着这些年的办案经验,我敢肯定这次是凶手走了好运,碰巧来到了这么个监控死角。”

我点头赞同女刑警的说法:“那你的意思,可能是住在附近或者刚从火车站里出来的人抛尸?出站口有监控吗?”

女刑警遗憾地摇了摇头:“有倒是有,但是已经坏了大半年了,没人修。”

“也就是说,现场附近是不可能通过监控来发现嫌疑人了?”我一脸无奈。

“有也没用。”女刑警用手指着车外的围观群众,“你看外面十个人中就有一个背着类似的蛇皮袋,即便有监控,你能分辨出哪个蛇皮袋才是现场的蛇皮袋吗?”

“就是,”林涛说,“这样的蛇皮袋是流行款,LV都出了款一样的。”

女警又偷看了林涛一眼,笑而不语。

“好吧,”我耸耸肩,“看来我们肩上的担子不轻啊,不容耽搁了,去殡仪馆吧。”

走出车门,艰难地挪到我们的车旁,围观群众丝毫没有散开的意思。

“那个,”大宝说,“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些人看什么呢?能看得到什么呢?尸体都运走了。”

“就是因为啥都看不到,所以才看嘛。”林涛说,“只能说明太多人太闲了,剩余劳动力比较充足。”

还是在一挡二挡中不停地变换,花了十分钟,才终于开出了人群。我抹了抹额头上急出来的汗珠,如释重负。

“你说,”林涛问,“是住在附近的人抛尸,还是跨地域抛尸?”

“我只能说,”我说,“如果是跨地域抛尸的话,还就真的不太好查了。这里几乎每十分钟都有停靠的火车,乘客来自祖国大江南北,我们去哪里查?”

“我觉得是就近抛尸。”大宝说,“如果是坐火车的话,为什么不干脆把蛇皮袋丢在火车上算了?”

“如果凶手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呢?”我说,“如果把尸体丢在火车上,我们就可以沿着火车经过的地方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查。但如果抛在这个交通枢纽的话,我们还真是束手无策。”

“嗯,”林涛点头赞同,“我也觉得是从外地丢过来的,所以凶手要用这么一个普通的蛇皮袋来打掩护。”

“照你们这么说,这可是个四省交界的地方呀,一个一个查下去的话,”大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那咱们今年的春节假期就泡汤喽。”

我皱着眉头说:“咱们得有点儿自信,说不准尸体能告诉我们一些什么呢。”

转眼间,我们就抵达了位于市郊一个小荒山脚下的殡仪馆。

森原市的财政状况非常不错,虽然没有人重视城市监控的发展,但是显然很重视殡仪馆的建设。估计这些市领导,都在为自己的身后事考虑吧。

开进这个夸张、气派的殡仪馆,我们很快看见了位于殡仪馆东南角的一块指示牌:森原市公安局法医学尸体解剖室。

2

解剖室内,五六个人正把解剖台围得水泄不通。

看我们走进来,森原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长肖建赶紧摘下手套,走过来和我们握手。肖大队长也是法医出身,是一个矮矮壮壮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即便他现在承担了森原市所有重大刑事案件的指挥责任,但是每具需要解剖的尸体他都会亲自上台解剖。他的一句“法医是最优秀的刑警,我们干法医全靠一腔热血和满心热爱”感动了无数新入警的法医,他精湛的专业技术也让他跻身全省法医专家行列,成为唯一一名进入省法医专家组的县级公安机关法医。

“你看看吧。”肖大队长让几名实习法医站到一边,露出解剖台上的尸块。

虽然看惯了尸体,但是看到这样的尸块,我还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解剖台上放着一具女性尸体的躯干部分,因为血已经被放干,皮肤显得格外苍白,白得让人毛骨悚然。尸块就是一个躯干,没有头,没有手脚,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让人感觉格外怪异。

我慢慢穿上解剖装备,和肖大队长一起走到尸体旁。

这副躯干属于一个身材极佳的女性,看皮肤,年龄也不会很大。四肢和颈部的断面的肌肉因过度失血,已经显得有些白。

我掀起尸体,看了看后背,说:“尸斑几乎没有,看来死者是死后不久就被分尸了。”

肖大队长点了点头。尸斑的形成原理是机体死亡后,血管通透性增强,红细胞渗出血管,浸染到软组织内,在尸体低下未受压的部位形成红色斑迹。

但如果死者死后随即被分尸,血液会从断裂的大血管中流出,体内血液大量减少,尸斑自然也就不明显了。

“这颈部皮肤断口怎么好像有一点儿生活反应?”我看了看颈部断口。

死者的颈部还有一半,凶手是在死者第四颈椎附近横断了死者的脖子。看得出来,这名死者生前有着纤细、白皙、漂亮的脖子。

断面有很多皮瓣,错综复杂,有几处皮瓣的皮肤组织看起来还有些充血反应,这些充血反应是生活反应的一种。颈椎也不是从椎间盘断开的,而是硬生生从颈椎中央部分剁开的。

“生活反应?”一名戴眼镜的实习生大声问道,“或者,是斩首?”

斩首这种手段在当今社会确实很难见到。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如果是活着斩首的话,断面生活反应会非常明显。死者的生活反应已经不甚明显了,所以我分析应该是濒死期的损伤。”

“那就好,说明她已经不痛苦了。”小眼镜是在怜香惜玉了。

我看了看死者四肢的断面,说:“看来这个凶手对人体一无所知,他一定不知道有关节这个东西。”

肖大队长说:“是啊,所有的断面都有明显的皮瓣,骨骼都是被硬生生砍断的,关节腔反而没有受累。这得费多大的劲儿才能把肱骨、股骨这两块人体中最硬的骨骼砍断啊。”

“凶手确实费了不少力气,”我说,“每个断面都有数十片皮瓣,说明凶手把每个肢体分离,都划了几十刀。他割开皮肤和肌肉后,又剁了骨头。”

“我现在基本能想象得出现场有多么血腥了。”林涛在一旁捂着鼻子说。

“秦科长你看分尸工具有几种?”肖大队长问。

“我觉得割皮肤和软组织的刀具应该很轻便、顺手、锋利,”我说,“而剁骨头的刀应该是很重的菜刀。这两种特点无法在同一把刀上具备,所以我认为有两把刀。”

肖大队长点头赞同:“死者刚死,凶手就能用两种刀来分尸,说明死者应该死在一个‘家’里,这个‘家’应该具备这两种刀具。”

我突然想起一事,赶紧拿起剪刀和止血钳,取下死者肢体断面的一小块肌肉,又用纱布擦蹭了一些死者的鲜血,说:“肖大队,你派个车,先让人把死者的DNA赶紧做出来,放进失踪人口库里比对,认定尸源是最重要的。”

“对。”林涛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正捧着一个红白蓝相间的蛇皮袋,“顺便把我送回技术室,我要在这些尸体包装物上找找线索。”

看着警车离去,我们继续开始尸检工作。

“肖大队长,你看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我们怎么定呢?”我一筹莫展。

肖大队长摇了摇头说:“没有办法定。这个季节,加之有棉被包裹,腐败程度不重。一天到一周都有可能。”

“还好,尸体的一些重要部位都没有丢失。”我用止血钳夹了纱布,塞进死者的生殖道,做了一份阴道擦拭物,进行人体精斑预实验,“会阴部和生殖道没有任何挫伤或表皮剥脱,精斑预实验也呈阴性,看来死者死亡前没有遭受过性侵害。”

肖大队长正在用两把止血钳整理颈部断面里面杂乱的软组织:“我看啊,年轻女性被碎尸,不是因为性,就是因为情了。”

“舌骨在吗?”颈部横断的位置正好是舌骨的位置,我问道。

“没有找到,”肖大队长说,“看来是没有了。”

“这样找有些费劲儿吧?”我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术刀,“可以打开了吗?”

肖大队长直起腰,说:“别急,我总觉得尸体的前胸部位有些异常,你看到了吗?”

我仔细看了看,觉得死者两乳之间仿佛有一个苍白区。我想到自己在实习时办过的一起案件,正是因为死者胸口的苍白区,我们确定了死者生前被约束过,而这处约束伤就成为了案件的突破口(见“法医秦明”系列第一部《尸语者》中“沉睡之妻”一案。)。

因为死者的皮肤很白,加之过度失血,更显苍白,所以这个苍白区并不明显。我拿出酒精棉球在死者两乳之间反复擦拭,慢慢地,苍白区显现了出来。

“肖大队长真是专家。”我赞不绝口,“若不是你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苍白区,我们打开胸腹腔后,就破坏了这个证据。”

肖大队长点点头,笑着说:“是啊,这个动作是可以在破案后印证犯罪分子口供的证据。不仅如此,一般压胸的目的是什么?”

“强奸、扼颈或捂鼻。”我说,“那么我们就要重点看一下死者的颈部了,如果能找到确切证据,至少可以在缺少头颅、四肢的情况下,明确死因。”

一般杀人导致死者机械性窒息的案件,尸体头部和四肢可以提示出很多窒息征象,作为明确死因的参考。如果头部、四肢缺失,确定机械性窒息就会缺乏很多指征。

“尸体告诉了我们很多信息呀,”肖大队长指着尸体右侧乳下的一个疤痕说,“这个疤痕可能很关键。”

我点头说:“这应该是个胆囊手术的切口。而且切口表面的肉芽组织还很粉嫩,说明手术的时间并不长。”

“嗯,”肖大队长说,“依我看,从手术到她被害,应该在两个月左右。”

“那就好办了,”大宝说,“查医院,两个月前做过胆囊手术的人应该不会太多吧?”

“如果死者的手术是在森原做的倒是好办,”我说,“但如果是外地人,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别忘了,刚才我们在车上还在分析死者应该不是本地人呢。”

肖大队长和李大宝一起点了点头。

“如果是外地人,摸排工作就无从下手了。”肖大队长说,“我们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从本地人查起。”

“先解剖吧?”我感觉自己的手术刀嗡嗡作响了。

“死者背部肩胛窝内有明显挤压状出血,”我们先打开了死者的背部,“这符合生前被人按在一个平面上挣扎所致,和我们之前发现的胸部苍白区可以对应起来。”

“死者颈部肌肉虽然被血液浸染,”我说,“但是可以看得出有些深层肌肉的片状出血是孤立于这些浸染的血迹的。”

肖大队长说:“是的,同意你的意见。凶手应该是用膝盖顶住死者的胸部,掐压她的颈部导致她机械性窒息死亡的。”

正在解剖死者胸腹腔的大宝说:“内脏器官有瘀血征象,心脏可以看到有出血点。可以支持死者系窒息死亡。”

“哟,”大宝顿了顿说,“死者的胃里有东西。”

“别动。”我制止了正准备用刀划开死者胃组织的大宝,“胃内容我来看。”

我用细线结扎了死者胃两端,小心沿着胃小弯划开胃组织。死者的胃里有一些食糜,不多。我把胃内容物倒在一个筛子上,抬起来闻了闻,拿到解剖床一头的自来水下冲洗着。

“你怎么喜欢那个玩意儿,”大宝干呕了一声,“多恶心啊。”

我没理大宝,看着筛子中这些糊状的物体逐渐清晰:“食糜中有青菜叶、辣椒皮、西红柿皮、炒鸡蛋末和海带。当然,还有淡淡的酒味。”

“有什么用吗?”大宝说,“找喜欢吃这些菜的人?”

“当然不是,”我白了大宝一眼,“有大用处!卖个关子吧,回头专案会上说。”

肖大队长看了我一眼,会心地一笑。

我们测量了死者躯干长度和椎体长度,测量了死者躯干的重量,嘱咐一旁的实习法医小眼镜根据书上的公式计算死者的身高和体重。我们则开始锯死者的耻骨。

在我们分离耻骨上的软组织和软骨的时候,小眼镜已经有了结果:“报告肖大队长,死者身高165.474厘米,体重45.221公斤。”

肖大队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需要那么精确吗?这都是统计学意义上的计算,和我目测的差不多,身高165厘米左右,体重45公斤左右。”

“年龄不大啊。”我摩擦着死者的耻骨联合面,说,“看起来,二十三岁左右。”

“这个能直接看出来?”小眼镜说,“不是要算吗?我记得考试的时候我们最怕背那个复杂的公式了。”

我笑了笑:“不信?你去算算看。”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呼天抢地的声音。

刚才在一旁守候的车站派出所民警从门外跑了进来:“是这样的,几天前我们接了一个警情,说是我们辖区的一个住户的女儿失踪了,特征就是两个月前开过胆囊。刚才听你们一说切胆囊什么的,我就赶紧去通知失踪人的家属了。他们马上就说要跟我过来认尸。”

“家属的DNA取了吗?”肖大队长说。

“报失踪那天就取了,现在结果都出了。等死者的DNA出来就可以比对了。”民警说。

“失踪人多高、多重、多大岁数?”我急着问。

“失踪人叫赵红,一米六二,不到一百斤,二十三岁。”民警说。

“误差范围之内哦,关键是年龄很符合。”肖大队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希望。

门外大哭的人正是赵红的母亲。赵红的母亲被两个女警搀扶着走进解剖室,看了一眼解剖床上的尸体,顿时就晕了过去,民警忙着给她掐人中。

等赵妈妈缓了过来,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确定这是您女儿?”

赵妈妈先是无力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歇斯底里地喊道:“天杀的王超!天杀的王超!是你拐走了我的女儿,是你杀了她!我不会放过你!”

派出所民警在一旁解释说:“是这样的,报案的时候,他们说赵红和隔壁邻居王超一直交好。但王超家境贫穷,赵家人不同意女儿嫁去王家,并且给赵红介绍了一个对象。赵红不同意,就在几天前和王超私奔了。”

“这年头,还包办婚姻?”大宝在一旁嘟哝了一声。我知道他曾经也被自己家人逼婚,只是他坚持选择了自己现在的女朋友。

“如果死者是赵红,”我说,“那王超还真的是有犯罪嫌疑。先去找到这个王超吧!”

大宝看了我一眼:“案子就这样破了?不是吧,那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我笑着说:“早点儿破案不好吗?这样就可以回家过年喽!”

3

“死者是被凶手用膝盖顶住后,扼压颈部致机械性窒息死亡的。”肖大队长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我们找的线索,看来都要被当作验证证据使用了,“凶手不懂人体构造,强行分尸,且在死者死前没有和她发生性行为。”

“其他还有吗?”森原市公安局局长钱立业问。

肖大队长摇了摇头:“目前就看王超那边怎么样了。”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接过话茬儿,“关于死者的胃内容物,我要特地强调一下。”

大家都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

“死者生前喝了一些白酒,”我说,“吃的是青菜、辣椒、西红柿炒蛋、海带,没有主食。”

“那能说明什么呢?”钱局长问。

“首先,说明死者是正在处于进食状态的时候被害的。”我说,“森原这一带的居民是无米不欢的,每顿饭都要吃米饭,不然会觉得吃不饱。死者的胃内容物形态尚存,说明进食后不久还没有被消化,且胃内并不充盈,说明死者还没有吃饱。”

大家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我接着说:“其次,死者和凶手应该是单独在家里吃饭的。因为死者的胃内容食物简单,说明菜不多,差不多只够两个人吃,没有肉质食物,应该不是在饭店里进食。”

肖大队长点头说:“是的,之前我们也分析了,凶手应该是在家中,具备两种刀具的情况下,杀死死者后迅速分尸。”

我看了眼肖大队长,说:“最后,这说明凶手和死者熟识,且生活档次不高。除去死者是素食主义者的可能性,喝酒吃素菜,说明两人关系应该比较近,不在乎排场、面子,且生活档次不高。”

“私奔了,还能有多强的生活能力?”主办侦查员说,“根据你这三点判断,基本就确定了王超是凶手!”

“也就是说,王超和赵红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因为一些琐事矛盾,王超掐死了赵红,然后分尸、抛尸?”钱局长说。

“当然,”我摊了摊手,说,“一切都是在死者确实是赵红这个前提下。”

“母亲还能认错自己的女儿吗?”主办侦查员说。

“不好说,”我在给大家泼凉水,“在那种激动的情绪下,而且尸体没头没四肢,认错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丁零丁零…”

话音刚落,肖大队长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肖大队长接通电话,脸色随即阴沉了下来。

大家看到肖大队长的表情,都暗暗预感事情有变。

“死者不是赵红。”肖大队长放下电话,一脸失望地说,“DNA排除了。而且,经过和失踪人口DNA数据库的比对,没有发现线索。”

大家纷纷低下头,表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