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季凯瑞扭头望向母亲。“好了,报警吧。”

“报警?”

“当然,难道让这些尸体一直摆在这里吗?警察来了,就告诉他们这几个人在你们面前自杀了,要配合调查什么的,你们去应付吧,别把我牵涉进来。我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季凯瑞拿起茶几上那本《海边的卡夫卡》,走出家门。

下楼后,他没有发现,一个躲在暗处的人像幽灵般尾随在他身后。

三十五 情愫

季凯瑞本想打电话给辛娜,把书还给她。但是看了下时间,已经八点过了。他考虑了一下,觉得晚上把一个女生约出来有些不妥,便改了主意。今天晚上他也不打算回家了,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开了一个单间住下来。

躺在旅馆的床上,季凯瑞闲着没事,翻开了手中这本《海边的卡夫卡》,一开始觉得有些乏味,看着看着,渐渐有了兴趣,觉得书中的主角——那个十五岁的少年——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不知不觉把这本书读完了。

第二天,季凯瑞很早就起床了。他洗漱完毕,看了下时间——8点50分。迟疑了一刻,他摸出手机,拨打书签上写着的辛娜的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听了电话:“喂,你好。”

听到这银铃般的声音,季凯瑞的心脏仿佛被拨弄了一下。过了好几秒,他说道:“你是辛娜吗?”

“啊,是你?”话筒里的声音透露出一丝欣喜。

季凯瑞一愣。“你知道我是谁?”

“昨天在拉面馆帮我解围的那个男生,对吗?”

她竟然记住了我的声音。“对,是我。”

“你是不是捡到了我的书?”

“没错。你现在能出来吗?我把书还给你。”

“好的,我们在哪儿见面?”

季凯瑞想了想。“就在昨天那家拉面馆吧。”

“好的,我十分钟后就到!”

挂了电话,季凯瑞心中一阵悸动。他能感觉到,辛娜也很想和自己见面,而且为的不仅仅是这本书。

季凯瑞用最快的速度走到拉面馆,却发现辛娜来得比他更快,已经站在店门口了。辛娜看到季凯瑞后,露出灿烂的微笑,挥着手跟他打招呼:“嗨!”

季凯瑞走到辛娜身边,把书递给她。辛娜把书捧在胸口,说道:“谢谢!”然后望了一眼拉面馆,吃吃地笑。

“你笑什么?”季凯瑞问。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在拉面馆捡到我的书,交给老板不就好了?非要自己还给我,结果却还是让我到这里来拿。有什么不同呀?”

季凯瑞顿了一下,说道:“有不同,我可以拿回去看看呀。”

“哦,你看了这本书?”

“嗯。”

“怎么样,好看吗?”

“还行吧。”

辛娜看了看书的封面,又望了望季凯瑞:“我觉得你跟书中这个少年还挺像的。”

她也这么觉得?季凯瑞淡淡笑了一下。

“咱们别在门口站着了。”辛娜大方地说,“你专程过来把书还给我,我请你吃拉面。”

季凯瑞正有此意,没想到被辛娜先说出来了。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进店内,老板的儿子小伟一眼就认出了季凯瑞,开心地跑过来说道:“大哥哥,你来了!”

“是啊。”季凯瑞摸了摸小伟的脑袋。

老板满脸堆笑地走过来说道:“感谢两位再次光临!今天吃哪种面?”

两人各点了一碗拉面,老板立刻去做了,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两碗热腾腾的拉面,每碗都多加了两块厚厚的叉烧,弄得辛娜有点不好意思。

他们慢慢地吃面、喝汤,似乎都希望这段时光能尽可能地延长。吃了一会儿,辛娜说道:“你介意把你的身份告诉我吗?”

季凯瑞停止吃面,抬起头来。“什么?”

“我的意思是,昨天那些流氓、混混,一开始挺嚣张的,怎么后来变得对你卑躬屈膝了?”辛娜眨着眼睛说,“好像他们挺怕你似的。”

季凯瑞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不希望辛娜知道自己的黑社会背景,也不想说谎话骗她,只有缄口不语。

辛娜看出来他有些为难。“没关系,不想说就算了。”

两人又默默地吃了一会儿面,季凯瑞说:“你倒挺勇敢的。一个女孩儿,竟然无惧那些流氓,挺身而出。不容易。”

“我是见不惯他们欺负人,特别是小孩子。”辛娜说。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昨天没人帮你解围,你一个人面对那些调戏你的流氓,该怎么办?”

“我没想这么多,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呗。”辛娜捏起拳头。

季凯瑞哑然失笑,摇头道:“就凭你那拳头,拼得赢吗?”

“拼不过也得拼呀,总不能让他们得逞吧?”辛娜思考了一下,“或者,我先跟他们周旋,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拨通我爸的电话,让他知道我这边出事了,他马上就会派人过来的。”

季凯瑞怔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汤勺,望着辛娜:“你爸是做什么的?”

“啊…没什么。”辛娜自知说漏了嘴,尴尬地掩饰着,“我只是…这样假设而已。”

季凯瑞望了她几秒,垂下眼帘,心中暗暗生疑——难道她也跟我一样,家中有某种背景?

辛娜看出季凯瑞在思考这个问题,赶紧岔开话题:“对了,你喜欢看书吗?”

“平常不怎么看。”

“那你怎么会把我这本书拿去看?”

因为这是你的书。季凯瑞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我看这本书的名字挺特别的,就想看看。”

提到书,辛娜便滔滔不绝了:“这本书的作者村上春树,是我最喜欢的几个作者之一。而这本《海边的卡夫卡》,又是他写的书里面,我最喜欢的一本。书中的主人公田村卡夫卡是一个孤独而又顽强的少年…”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张大了口。“哎呀,说了这么久,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对方淡淡笑了一下。“我叫季凯瑞。”

“季凯瑞,挺好听的名字,我记住…”辛娜蓦然停住,惊异地望着面前这个大男生。

季凯瑞察觉到了辛娜神色的变化,问道:“怎么了,我的名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能告诉我是哪三个字吗?”

季凯瑞掏出手机,在记事本上输入了“季凯瑞”三个字,展示给辛娜看。辛娜看到这三个字,眼里掠过一丝不安,她问道:“你在明德外语培训中心补习?”

“没错。”

“13班的?”

季凯瑞略微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辛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想起了杭一拿给她看过的一张纸,那张纸上写着13班50个人的名字。其中让她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季凯瑞——这个名字的下方划的是黑线。

季凯瑞可能是一个危险人物。杭一他们似乎是这样认为的。

他爸好像是某个黑社会组织的老大——辛娜又想起了陆华说的这句话。联系起昨天发生的事,她明白那些小混混为什么在认出他后,对他毕恭毕敬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季凯瑞是13班的,意味着他是一个超能力者。辛娜的心一阵紧缩。他的超能力是什么?是敌是友?

季凯瑞发现辛娜神思惘然,再次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明德13班的?”

“啊…”辛娜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我也在明德补习呀,我是19班的。”

“哦?这么巧。”季凯瑞顿了一下。“不过,你听到我的名字,怎么会有那种反应?你以前听说过我吗?”

“嗯。”辛娜承认。

“肯定不是什么好名声吧。”季凯瑞淡淡地说。

“不,不是这样的。”辛娜摇头道,“他们只是说你比较孤僻,就跟…田村卡夫卡差不多。”

季凯瑞望着辛娜的眼睛,两人沉默了一刻。

辛娜犹豫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一个超能力者,对吗?”

季凯瑞微微张开嘴。“你知道发生在13班的事?”

“是的。”

季凯瑞沉吟片刻,承认道:“没错,我是一个超能力者。”

辛娜担忧地问道:“你会按照‘旧神’说的去做吗?”

“‘旧神’?”季凯瑞嗤笑了一下。“你是说那场竞争?无聊。”

“这么说你不会和班上的人争斗?”辛娜急促地问。

“除非别人惹到我。”季凯瑞说。

“那表示你不会主动攻击别人,对吗?”辛娜几乎现在就劝说季凯瑞加入“守护者同盟”。

“你好像很关心这件事。”季凯瑞指出,“你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我只是不想看到同一个班的人互相厮杀。”辛娜摇着头说,“我不能目睹这样的惨剧发生。”

季凯瑞沉寂良久,说道:“如果这是你不想看到的,我会尽量避免让这一切发生。”

辛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季凯瑞摆了下手:“好人我可承担不起。充其量,我不做个坏人。”

辛娜望着面前这个酷酷的男生,露出甜美的微笑。

吃完拉面后,辛娜抢着付了钱。他们走出拉面馆,季凯瑞说道:“我们还会见面的,对吗?”

“如果你希望和我见面的话。”辛娜望着季凯瑞的眼睛,柔和地说,“对了,刚才忘记说了,我喜欢村上春树,也喜欢《海边的卡夫卡》,但我最喜欢的,是书中的主人公——再见。”

说完这句话,辛娜脸颊绯红,转身离开了。季凯瑞久久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心潮起伏。

街对面的一家商店内,一个人隔着玻璃橱窗注视着季凯瑞和辛娜。他们分开之后,那个人摸出手机,打通了某人的电话:

“碧鲁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对付杭一和季凯瑞了,有比原计划更简单有效的方法。是的,我想好了…”

赫连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出商店,融入人群之中。

三十六 末日征兆

柯永亮和梅婷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前,分别整理了一下领带,捋了捋头发。柯永亮轻轻叩门。

“请进。”

两人走进办公室,屋内的两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柯永亮和梅婷只认得出头发花白、身材高大的公安局局长。另一位年龄四十多岁,表情严肃的女士,他们从未见过。

公安局局长伸出手来跟柯永亮和梅婷握手,同时介绍道:“国家安全局局长,纳兰智敏女士。”

纳兰智敏盘着头发,一身素净的职业套装,气质出众,看上去沉稳、干练。她和两名警员握手时没有一丝笑容。“听说两位是本市公安局最优秀的警探,幸会。”

“过奖了,纳兰女士。”梅婷谦逊地说。

四个人都坐下来后,纳兰智敏双腿交叠,说道:“情况紧急,废话就不说了,直入主题吧。”

她翻开桌子上的一个笔记本,念道:“一名男子摔死在游泳池内;范围局限在一栋写字楼的7级地震;一个中年男人和两名警察被神秘力量撞击致死;袁家桥村一所房屋莫名焚烧;三联商场地下停车场内一名男子被离奇炸死;7名黑社会成员集体‘自杀’——”她抬眼望着两位警探。“一个星期之内,我们市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件。这些案件的共同点是什么?”

“都和明德外语培训中心13班的学生有关。每一起事件,都牵扯到了13班的某个人。”梅婷说。

纳兰智敏微微颔首:“但目前为止,你们没有抓捕任何人。”

梅婷抿了下嘴唇,回答道:“是的。”

“为什么?”

“证据不足。”梅婷说,“多数情况下,他们只是这些事件的‘相关者’而已。”

“为什么不把其中一些人带回局里询问?”纳兰智敏进一步质问。

梅婷短暂考虑了一下,说道:“一方面是——起码从表面上看——这些事件很多都不具备直接犯罪的要素,反而具有某种超自然性质,超出了警察的办案范畴。所以我们向上级申报,请求上级机构的指示和支援。”她低下眼帘。“不过,我们着实没想到短短几天,会发生这么多起事件。”

“另一方面的原因呢?”纳兰智敏问。

“另一原因是,已经有两名警员在调查中死亡,我们意识到了危险性,不敢轻举妄动。”梅婷实言相告。

“这么说,你们是怕死,才不敢深入调查?”纳兰智敏言辞犀利地指出。

柯永亮用不卑不亢的语调表面自己的立场:“从第一起案件起,我们几乎都在第一时间赶赴现场进行调查分析。目前没有任何警员比我们更深入到这一系列事件中。我不认为是您说的这样。”

“我们只是希望能更稳妥、谨慎地处理此事。”梅婷补充道,“个人安危并不重要。但如果我们也遭遇意外,这些案件将暂时无法跟进。”

纳兰智敏用严厉的眼神盯着他们看了半分钟,终于展露出一丝微笑。她扭头对公安局长说:“非常好,我需要的正是这钟理智、冷静、谨慎而又具有敏锐洞察力的探员。”

梅婷和柯永亮对视了一眼。

纳兰智敏对他俩说:“我已经获得了你们局长的同意,将两位暂时借调到国家安全局。从今天起,你们两位将组成专案小组,专门负责调查与13班有关的事件。你们不属于国家安全局的任何机构,直接听命于我。我会给予你们超越一般警察和情报人员的权限。”

柯永亮和梅婷都有些吃惊。柯永亮问道:“为什么找上我们?我相信国安局也有非常优秀的探员。”

纳兰智敏摇头道:“说来惭愧,国安局在这起事件上,嗅觉没有你们敏锐,调查也没有你们深入。正如你所说——你们是最先注意到这些事件的,而且没有任何警员比你们更深入其中。所以,你们是调查此案的最佳人选——加上刚才和你们的交流,更让我对这一点坚信不疑。”

梅婷说:“您刚才说,这个专案组只有我们两个人?”

“是的。考虑到保密性,调查这些事件不适合一大帮人去做。两个人足矣。不过,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你们不用通过我,就能直接调动全市大部分警力,以及获得国安局各部门的支援。必要时,甚至可以调动军方力量。”

“简单地说,你们现在的权限比我这个公安局长大多了。”局长在一旁说,挑了下眉毛。

梅婷和柯永亮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同时站起来:“是!”

“很好。”纳兰智敏跟着站起来,将两份印着银色徽章的特殊证件交给柯永亮和梅婷。“这个证件将赋予你们刚才我所说的一切权力。”

两人将证件小心地放在衣服内包。柯永亮问道:“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什么?”

“迅速查清这些事件背后的秘密,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越快越好。”纳兰智敏说,“不过,目前我有一个具体任务需要你们去调查——直觉告诉我,这是跟13班有关的最新事件。”

“什么事件?”梅婷问。

“今天早上,有3个市民被送到市一医院——他们患上了一种十分罕见的疾病——急性病毒性血汗症(*后文简称血汗症)。”纳兰智敏说。

“血汗症?”柯永亮从没听说过这名称。“什么类型的疾病?”

“应该是血液病或皮肤病。好了,我不是医生,你们还是去医院了解具体情况吧。”

“为什么您认为有人得这种病和13班的人有关系?”梅婷问。

“血汗症又被称为‘末日病’。据说人只有在极端痛苦或者预感到即将发生巨大灾难的时候,才会偶尔发生这种病症。我国以前从来没有关于此病的报道,也查找不到相关的病史资料。但是一天之内,本市就有三人患上此病,而且三个患者都在差不多的时间和地点发病,这显然很不正常。”纳兰智敏望着他们,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据《圣经》上记载,耶稣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之前,预感到危机来临,就流出了血汗。你们相信吗?”

三十七 感染源

 “目前医学界对于急性病毒性血汗症尚无定论,比较权威的解释是,血液或血液色素混在汗液内,由汗液排出。原因可能是由于血管病变性破裂,或者汗腺分泌大量的色素脂褐质引起。不过也可能是其他疾病引起的并发症,比如鼠疫、血友病或严重精神疾病。”

一医院的血液专家卢教授向两位警探解释血汗症,但他的表述过于学术化,柯永亮听得直皱眉头。

卢教授看出警探没能完全理解自己的话,他换了比较通俗易懂的表达方式:“总的来说,血汗症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疾病。全世界关于这种病的报道都屈指可数。我刚才查了下资料,最出名的一次是1980年1月3日,美国东方航空公司27次航班上,有三个空中小姐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了血汗症。”

“也是三个人?”梅婷说。

“没错。”

“为什么血汗症都是三个人同时患病?”

“不知道,也许是巧合。但这次的情况和美国的航空飞机上有所不同。那三个空中小姐是在同一架飞机上,有可能互相传染。但这次的三个患者,是在市区的不同地点发病的,而且三个人互不相识。”

“虽说是不同地点,但相隔很近,都是江北区,对吗?”柯永亮问。

“对。”

“而且发病的时间间隔也很短。”

“没错,这三个人几乎是在半个小时内被相继送到医院的。”

“血汗症的传染途径是什么?”

“皮肤接触。不过不排除其他传染途径。”卢教授说。

梅婷思忖了一阵,说道:“有没有这种可能,这三个人是跟同一个人接触之后,被分别传染上的。”

“有这种可能性。但问题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传染给他们的这个人,肯定也患上了血汗症——这个人为什么没被送进医院?”

“也许他(她)只是没被送进这家医院?”

“不可能。这件事发生后,全市医疗系统都高度重视,如果在别家医院出现了血汗症患者,会立即通报出来。”

“那么,会不会是这个人刻意回避医院呢?传染给别人,也是他(她)故意为之。”柯永亮说,“就像一些艾滋病人,意识到自己没救之后,就用针管抽出自己的血液,注射给别人,报复社会。”

“我懂你的意思。”卢教授说,“但是对于血汗症患者来说,恐怕很难做到这一点。第一,这个人的脸上和身上必然渗满鲜血,以这种恐怖的形象走在大街上,很难不引起注目;第二,血汗症患者处于大量失血状态,身体虚弱,接近昏迷,几乎不可能支撑着走上街去。”

“血汗症能够医治吗?”梅婷问。

卢教授摇头道:“全世界都尚无有效治疗方法。一些西方国家甚至认为,这种病的出现是大灾难即将来临的征兆,是上帝给人类的警示和惩罚,不可能有医治的方法。”

柯永亮和梅婷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想起了耶稣基督和“末日病”。

片刻后,梅婷问道:“那么,从发病到死亡,一般多长时间?”

“看各人体质,快的话可能两、三个小时,拖得久一点的,也最多四、五个小时。”

“这么快?”梅婷惊愕地说。

“是的,我刚才说的美国的那三个空中小姐,被送到医院后不到两小时就死亡了。”

“那么这三个人也撑不了多久了?”

“应该是,”卢教授遗憾地说,“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柯永亮说:“这三个病人现在在隔离病房?”

“是的。”

“我想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可以,请跟我来。”

柯永亮和梅婷随卢教授到了一间消毒室,在那里,他们换上了隔离服,戴上口罩和帽子,然后前往隔离病房。

此刻,隔离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围满了各家媒体的记者。他们举着照相机,排着队,依次通过隔离病房门口的玻璃窗口拍摄里面的血汗症患者。专家和两个警探费力地挤过人群,打开隔离病房的两道门,进入里面。

病床上躺着的女患者令人触目惊心。她裸露的脸和手臂上全是像汗水一样渗透出来的血珠,完全是一个“血人”。她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但看起来仍然十分痛苦。床单被血浸成了一片鲜红,血汗却还在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此情此景实在让人不忍卒睹。

梅婷注意到,院方果然没有采取任何治疗措施。她说道:“就算治不好,好歹也应该想办法缓解他们的痛苦,或者尽量延长他们的生命吧。不能给他们输血吗?”

卢教授说:“不是我们不这样做,而是之前已经尝试过了——给他们输血的话,反而会增加血汗渗透的速度,根本无济于事。”

“那可以用纱布或别的什么东西绷住他们的脸或身体,不让血流出来吗?”柯永亮说。

“更不行,血液是通过全身汗腺渗透的。堵住某些部位,另外的部位还是会渗透出来。可总不可能堵塞全身汗腺吧,那样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

也许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个躺在床上的女人竟然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模样简直像吸血鬼一样可怕。她惊惶地望着病房内的三个人,说道:“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梅婷难过地转过身去。卢教授也一脸无奈。柯永亮想了一刻,靠近病床,问道:“你能告诉我,你在出血汗之前,跟谁进行过皮肤接触吗?”

女人虚弱地说:“我的…父母,那是出门前。然后在早餐店,跟那里的店员也有接触。接着,一个女孩请我换零钱给她坐公交车…”

柯永亮眼睛一亮:“一个女孩?什么样的女孩?”

“二十岁左右…头发是往后梳,扎起来的,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

梅婷和柯永亮迅速对视了一眼,认为找到了重要线索。

接着,他们又到另外两间隔离病房,分别询问了那两位血汗症患者。果不其然,每个人都曾经跟这个穿白色衣服的女孩接触过,方式分别是换零钱、帮拿东西和借手机——都有皮肤接触。

“毫无疑问,这个女孩就是传染源。她是故意将血汗症传染给这三个人的。”柯永亮得出结论。

“但她本人怎么不是血汗症患者呢?而且,她为什么要对这些陌生人下手?”梅婷说。

“抓到她就知道了。这个人相当危险,绝不能任由她传播这种可怕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