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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了很久,那边接起的是个柔软的女声。

夏绘溪分辨的出,就是那个女人,也不犹豫,直接的就问:“王太太,我是夏绘溪,我想来看看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那边的声音有些低弱,最后说:“好的,我在xx医院。”

听上去精神还可以,夏绘溪松了口气,出了教学楼去赶去门口打车。

辗转找到了病房,才知道是间单人房,她敲了敲门,听到里边的女声说:“进来。”

秋日的阳光落在白色病床的边沿,有些金色的灿烂绽放在唇侧,王太太看见夏绘溪,柔和的笑了笑:“你好。”

“王太太……”

“我不姓王,那是上节目的需要,你可以叫我小马。”

夏绘溪抱歉的笑笑:“好的,马小姐。”

她微弯了唇角:“想不到你还会来找我,谢谢你。”

夏绘溪沉吟了一下,微笑着说:“昨天的节目,这样对你说话,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她的神色间滑过极复杂的怔忡,似乎有些深入骨髓的痛楚和茫然,然而最后,那些情绪却又如云烟般消退了。

“不,我仔细想了想。谢谢你这样对我说话,当时是难受,可是现在想想,我却觉得好了很多。”

夏绘溪沉默不语,最后说:“如果你信任我,可以讲讲你的经历。那样或许会更好受一些。”

***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夏绘溪坐在医院的大厅里,下意识的摸出电话,拨了个号码。

等到接通,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你能不能来接我?”

苏如昊很快的说:“你在哪里?”

她实在是又冷又困又饿,也不知道在大厅里坐了多久,闻在鼻子里全是消毒药水的味道,一阵阵的想要干呕。直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俯身下来拢住自己的肩膀:“怎么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

他看着她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只流浪无家可归的小猫。夏绘溪的腰间一紧,被他一把揽了起来,听到他的语气有些紧张:“哪里不舒服?”

她索性靠在他的身上,一动都不想动,只是感受到他的体温,温暖的叫自己觉得颤栗。

“没有不舒服,饿了,还想睡觉。”

二十一

苏如昊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乏成那个样子,一坐进车,就像个虾米一样蜷曲起来,仿佛是放心的把整个人放心的交给了他,就这样沉沉的睡过去。

他看得见她洁白而线条优美的后颈弧度。又因为脱了外套小西装,里边的打底衫的贴在了她柔软的身躯上;隔着黑色的棉布料子,也看得见有细细的肩带的痕迹。她的呼吸声柔和而低缓,明明背对着自己,却仿佛将甘甜的气息拂在了自己颈侧。

小小的空间一下子燥热起来,像是有微弱的温火在心底炙烤。苏如昊将车窗微微的降下了几分,凉风一下灌了进来,仿佛是激灵灵的水珠落在了发烫的脸上,他深呼吸了一口,直到确定自己完全镇静下来了,才又将窗上关上。

目不斜视的一径驶到了小区的楼下,他却不忍心叫醒她。车子熄火了半晌,他慢慢的伸出手去,揽在她的腰间,让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的胸前。

夏绘溪只是懒懒得动了动,嘴角轻轻的一撇,依然在熟睡。

怀抱里是这样温软的身体,苏如昊微微想了想,难以抵抗这样的诱惑,唇角勾起了笑意,俯下身去,吻上了她的唇。

只是轻轻的一蹭而已,只觉得柔软,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她的,微微带着潮湿的凉意,仿佛是天边的流云翩然而过,将人的心思也搅得旖旎了。

她带着浓浓的倦意醒过来,睁眼的刹那似乎还懵懵懂懂,彼此的目光如墨如水般纠缠了很久,她的神色明显古怪的一变,带着讶异,轻轻的“啊”了一声。

苏如昊并没有趁势欺近来,只是放开了她,用力的摁了摁眉心:“嗯,把持不住了。”

她沉默了片刻,脸色并不好看,似乎在忍耐,最后说:“咦?不是说吃饭吗?”

苏如昊神色不动的开了车门:“是啊。你先睡觉,我来弄吃的,都不耽误。”

*** ***

这个时候看见卧室和宽大的床,仿佛就是恶狼看到了柔弱的羔羊,夏绘溪低低的欢呼一声,放肆的往上一躺,很快就陷在了柔软的被褥间。

这一觉绵长而深厚,因为鸭绒被全是暖暖的阳光味道,最后被唤醒的时候唇角还带了笑。她有些不满的只想用手挥开身边恼人的声音,然而身体的反应更加诚实,许是被一阵阵传来的粥香味吸引,肚子已经咕咕的叫了起来。

他将床灯打开,俯下身将一套衣服放在她的枕边,笑着拍拍她的脸颊,吩咐她:“把衣服换了。”

夏绘溪又赖了会床,才慢吞吞的将那套衣服换了。眼皮微肿着,仿佛游魂一样走到客厅,似乎还有些分不清状况。

看着她躺下睡觉后,苏如昊又去了趟超市,经过了一家女装店,想了想,又怕她这么将就着睡并不舒服,就替她拿了一套质感最柔软的衣服。此刻看她穿出来,才知道是套紧身的瑜伽服。深紫的颜色将她的脸色衬得更加的白皙,双腿修长,身段柔软,而纤腰仿佛盈盈一握。

夏绘溪并没有注意此刻他带些灼热的目光,看着餐桌上那碗香气四溢的白米粥,声音有些嘶哑:“你做的?”

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整洁如同样板房。现在一眼张望过去,厨房里倒零零碎碎的,各种食材、锅碗还放在流理台上,主人似乎还来不及整理。

他点点头,抿起一丝微笑:“你试试。”

此刻刚刚入夜,并不算太晚,夏绘溪想,他应该是从下午忙到了现在。这样一来,指尖捧着的那碗热粥,倒是分外的可贵。

她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熬得极稠极浓、又缀着褐色的皮蛋碎末、散发着爽脆葱香的白粥仿佛正在一点点的让她的身子温热柔软起来,胃口也慢慢的打开了。夏绘溪服从本能,将一大碗都一扫而空,最后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眼巴巴的看着苏如昊,目光亮晶晶的:“还有没有?”

他看着她这个可爱的小动作,探过身去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说:“别一下子吃太多,缓一缓再吃。”

苏如昊穿了件卡其色的家居T恤,胸前似乎还有些水渍,袖子挽起来,鬓角清爽,鼻梁挺直。俊朗,温和。

夏绘溪歪着头看他,忽然想起他在车里乘着自己熟睡亲吻自己。明明是心怀不轨的行为,被发现的时候,他的却目光明澈而坦然,似乎笃定自己不会反感。就像这碗他亲手煮的、被自己喝得干干净净的粥,芳香四溢,慢慢的就将柔软的心情填充在了自己的心里。

可是此刻,心怀不轨的却好像是自己……夏绘溪微弯了唇角,慢慢的靠过去,抿着丝丝的笑意说:“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她的眸子闪烁而灵动,带了小小的试探和羞怯,鼻尖微翘,气息一点点的逼近他。可是苏如昊坐着,不动声色,眸色越来越深浓,淡淡翻滚着、又似乎压抑着情愫。

他闲然的轻轻往后一仰,仿佛逗弄,不轻不重的拒绝她:“不可以。”

夏绘溪愕然顿住,片刻后眼中的笑意渐浓,“理由?”

他的语气平静:“刚才在车里,我亲你的时候,你那是什么表情?”

夏绘溪目光往上轻轻的一飘,似乎在努力的回忆,最后忍不住,“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刚才啊……又累又饿,你偷偷吻我的时候……我正好有些晕车……”她扁了扁唇,有些委屈,也有些调皮的笑,“我怕吐在你身上,就拼命忍着。”

他的笑终于舒展开,探身捉住她的手,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前,慢慢的吻了下去。将触未触之际,低低的说了句:“这个解释我很满意……现在可以了。”

并不像刚才那样只是浅浅的触碰,他十分霸道的掠尽了她全部的气息,辗转缠绵,几乎将她半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她的唇齿间还有着白粥的清香,身体的气息甘甜,而腰肢柔软——他一点点的收紧自己的手臂,一点点的用力——有那么片刻,苏如昊觉得那种冲动难以控制,几乎以为彼此会软化,再溶成一个躯体。

苏如昊放开她的时候,其实还在微微的喘气,又努力的调整气息,他想起她青涩的回应,忽然淡淡的笑:“初吻?”

夏绘溪伏在他的肩上,不可遏制的脸红起来,微微摇了摇头。

他微挑起眉,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低声说:“我不信。”

她狡狯如同小兔,咬着他的耳朵说:“刚才在车里的才是。”

苏如昊掰着她的肩膀,皱着眉打量她,又将手抚在她的颈侧,感受着那里恰好的弧度,最后自己反倒觉得怀疑了,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信……这么漂亮的丫头,在大学没人追?没谈过恋爱?”

她扬了扬脸,目光透过他的肩膀,望向客厅的窗外,似乎有些怅然:“嗯,大学没恋爱过,真遗憾。”

苏如昊凝神看着她的的侧脸,肤色白皙如玉,或许因为没睡饱,发丝散乱,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怎么看都有些狼狈,可是此刻,有一种十分愉快的情绪在自己胸腔绽开,苏如昊难以克制的又去轻吻她的脸颊,低低的回应她:“现在还在遗憾么?”

那么轻而魅的声音,仿佛是不动声色的挑逗,夏绘溪只觉得自己的心尖正在一点点的充血,然后嘭的就跳动起来。她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安心的靠在那里,淡淡的微笑:“现在不了。”

*** ***

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这么彼此依偎着,气息交错,最后他又打横把她抱起来,走向卧室。她软软的靠着他的胸口,听到他的心跳声,疾而有力,一下下,似乎在撞击自己的耳膜。他走得平稳,她在他怀里微微的侧了角度,将自己埋得更深一些,仿佛是被温柔的海浪卷着,柔软适意。

卧室依然拉着窗帘,漆黑得似乎是深夜。苏如昊将她放在被子里,又在床侧坐下,握着她的手:“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语气依稀如同暗夜之中,有一盏百合正在轻柔至极的绽开。

夏绘溪“嗯”了一声,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又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却不开口。

他似乎有着无限耐心,并不催促,手掌因为被她小小的头颅压着,有些酸麻从指尖升起。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才慢慢的送来:

“我去看了那个来宾。”

“她对我承认……她的孩子在发烧,她却给他喂了冰水,病情后来一再的加重。

她还爱着她的初恋,那个男人一直希望她能离婚,他们重新开始……我想,她是真的后悔生下了这个孩子。”

苏如昊没有即刻开口说话,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是不是已经坦然接受了愧疚,并且不再受折磨了?”

她的头在他的掌心里轻轻的动了动,似乎在说“是”。

“在节目里,我这样对她,算不算救了她呢?她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障碍,或许接下去会和丈夫离婚,再和旧情人重新开始……不会再受折磨。”

“可是……她本来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啊!”夏绘溪的声音有些迷惘,“她本来该有自己的命运的。自我谴责,负罪感,厌弃感……现在都摆脱了吧?这对那个孩子,对她的丈夫,是不是算是不公平?”

她最后慢慢的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从病房出来,她就一直在想,她是不是做错了?她并非上帝,并非全知全能,难免带着局限性,后果便是——永远不知道自己迈出的这一步结果究竟是好还是坏。就像是荣格教授说的,有些人,或许毁灭的命运更可取。

苏如昊的语气却十分的轻松,他抽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是不是做错了……你拿什么来衡量?拿她今后的人生?还是拿她给自己的孩子喂凉水的时的真实心态?”

“或许孩子只是渴了,而她一心急,就倒了冰水呢?喝冰水是孩子夭折的诱因,这只是她潜意识里模糊的想法,被你抓住了,你的道德观接受不了,就该由你替她承担内疚?”

“夏绘溪,如果你真的是宿命论者,那么她不该毁灭,就是她的命运。”

“如果你不信宿命,就该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求生求好的欲望,她也不过是在努力罢了。最后的结果,和你无关。”

他的语气冷静,带了不容置疑的力道,极有说服力,仿佛正在把她的心思扳回来。她良久的不说话,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起落,他微微的俯下身去,准确无误的将吻印在她的额上:“不要多想了,好好睡一觉。”

就在即将跨出房门的时候,夏绘溪轻轻的声音如同一缕淡烟,缓缓的弥散开:“你信宿命吗?”

他身子一顿,却又从容不迫的将脚步接上了:“不信。”

二十二

半夜忽然口渴醒来,夏绘溪想要去找水喝,抬手摸索了一会儿,将灯打开了。略微适应了光亮后,才看见桌边摆着一个水杯,离自己一臂远的地方,杯壁是钴蓝色的,和橘色灯光掩映着,折射的光线简单而柔和。

大半杯水,恰好够自己喝完。夏绘溪下床,伸手掀了掀窗帘,刹那间泄进了一地渗着清辉的夜色。视线的另一个角度,是另一间房间的阳台,那里一点星火瑰色灼灼,正悄无声息的在瞳孔深处燃烧。

她看了看时间,推开了房门,整个屋子寂静无声,只有客房里开着一盏小灯,门敞开着。他果然立在露台上,一动不动。

米色的T恤,灰色的长裤,虽然是家居服,可是质感极佳,所以有些笔直的垂坠,勾勒得身躯挺拔修长。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背影逆在清晨的阳光下。第一次是在翠湘,他一下子叫她想起了山间的绿竹。那时他们并不算很熟,她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凝视,只觉得赏心悦目。然而这次,他在浓厚的暗色之中,和眼前的夜色融为一体,寞落而僵硬,仿佛是青铜塑成的,有一种淡淡的遗世而独立的清冷。

有一刻身体完全摆脱了意识的控制,夏绘溪不由自主的慢慢走上前,伸出手,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他的身躯果然是冰凉的,贴上他背后的那一刹那,夏绘溪不由自主的轻轻瑟缩了一下。

有些出其不意。她本以为他的反应至少会是像是一个受了惊吓的常人,或者低呼一声,或者身体微微的颤抖。

可他不是。年轻的男人呼吸间带了微凉的寒意,转过头轻轻的去吻她。

指间的烟渐渐的灭了,其实烟味并不难闻,被夜风稀释过后,少了些粗犷,渗透进了浅浅清凉的味道,仿佛是在刺激她的呼吸,让她觉得喉间有些发痒。

夏绘溪微微别开脸,贴着他的颈侧,有些惊讶:“没被我吓到么?”

他笑了笑:“你拉开窗帘的时候,我就看到了。知道你会走出来。”

揽着她回到房间里,又顺手拉上了玻璃门,他将毯子披在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裹紧:“小心着凉。”

夏绘溪终于看清他的脸色,正对着灯光,颧骨显得高深了些,脸色略微带着苍白,依稀像是清瘦而骄傲的贵族少年。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心疼,试探着去触摸他的手,低低的说:“你疯了,这么晚在风里晾着,还不睡?”

他牢牢的抱住她,神色恍然变成了之前的苏如昊,温和淡然:“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他的电脑还开着,嗡嗡的响着,几个指示灯闪烁,屏保上下闪动,是这样的深夜里,房间唯一的动静。

*** ***

“我忽然想起很多东西……”他放开她,修长的身子依靠在床头,又伸手无限疲倦的摁了摁眉心,“一个人住真的太冷清,要不然,你搬过来,我们一起住好不好?”

她吃惊的看着他的眼睛。苏如昊的目光十分诚挚,因为紧张,嘴唇微微抿起来,仿佛是等着回应的孩子。

她的心跳微微失律。

一个人住真的冷清么?在认识他之前,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仿佛是飘萍一样,逐着流水,倚着微风,晃晃悠悠,早就没有了根的感觉。于是硕士、博士一路读下来,却又觉得学问也不过是牵绊住自己的绳索,可以当作是某些记号,来提醒自己时光的存在和流逝。

他这样一说,却真的开始觉得冷清。她默默的回想,在他的卧室里,没有见到照片,什么都没有,连屋子都像是空壳,冷冷的罩住主人。难怪此刻的苏如昊,近在身侧,眉宇间却前所未有的脆弱,仿佛还没长大。

他有些迫不及待,声音带了些嘶哑,又重复了一遍:“你搬过来,好不好?”

真是有些孩子气的。夏绘溪忍不住想笑,可是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此刻他的语气,心底的某一处又觉得有些心酸,犹豫了半晌,才慢慢的说:“……你觉得这样合适么?”

苏如昊勾起了唇角,将那丝迫切和淡淡的失望掩下去,重新平静下来:“我心急了一些。”

她只是笑笑,也无意再提起这个话题。就这么随口聊天,不知道过了多久,赖在客房里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一片大好,夏绘溪睁开眼睛,又再闭上,折腾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坐起来。

窗台下的书桌上有着一叠便笺,又有一支木质的铅笔。材质十分的轻,她捏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草草的记录了几句,将纸片叠好,放进了口袋里。手指轻柔的在太阳穴边打圈,夏绘溪低头,似乎再努力的舒缓那个梦境,直到门口苏如昊喊她:“出来吃早饭了。”

新的牙刷和毛巾,放在了卫生间最显眼的地方。夏绘溪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这套天鹅绒的运动服也是妥帖合身。镜子里的自己满口的牙膏沫,爽口清新的柠檬味道,夏绘溪歪着头想,这个人怎么能这么细心呢?

客厅里他也在前后忙碌着准备早餐,这幅情景和谐而温暖。夏绘溪抿着笑看了一会儿,接过他手里的买来现成的豆浆,往两个杯子里都倒了一些,然后说:“你平常在家吃早饭吗?买个豆浆机吧?方便又健康……”

话音未落,他已经凑上来亲了亲她的脸颊,语气亲昵:“那你考虑我昨晚的建议。”

夏绘溪尽量绷着脸,装出严肃的样子:“婚前同居?我还是挺保守的。”

他哈哈大笑:“就算现在去领证也难不倒我。就怕你还留我在观察期。”

一上午都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翻杂志,夏绘溪伸了个懒腰,看着苏如昊正专注的浏览网页,侧脸棱角分明,心里一动:“苏如昊,我推荐你去接我的节目吧?你长得这么好看,收视率一定比现在好。”

他斜睨她一眼:“少把烂摊子往我身上推。今天下午是最后一次吧?你就中规中矩一点,好好做完就行了。”

她趴在沙发上,又支着下颌,双脚还往后翘起来,一晃一晃的,略有些漫不经心:“我是说真的,苏如昊,你去试试嘛!好不好?”

他不理她,合上电脑站起来:“把衣服换了,我送你去电视台。”

她“哦”了一声,去房间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又将他买的衣服叠好,拿了出来:“衣服怎么办?”

苏如昊想了想,微微笑起来:“放这里吧,总会用得上的。”

她有些窘意,手指从天鹅绒上划过,柔柔的仿佛从丝绸流苏上擦过,于是匆忙的问:“放柜子里么?”

他唇角笑意渐浓,随意的指了指:“随便哪里吧。”

就像他说的那样,随便拉开了一个柜门。里边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他的衣物,夏绘溪放进去的时候,心头忽然更加的异样,仿佛脸颊上晕染上了火烧云,倒好象这个动作真的意味着什么。

一直到坐在车里,她脸上的红霞还没褪去。苏如昊随意的看她一眼,又转过脸:“你这样子,一会儿也不用腮红了。”

她本来想笑,可是想想又要录节目,或许还要和工作人员交涉,又愁眉苦脸起来。苏如昊在开车,却仿佛直到她在想什么,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的轻抚她的手背:“好了,不要担心,忍忍一下午就过去了。”

*** ***

后台的气氛十分的怪异,连平时爱和自己说话的化妆师也抿了唇,用最快的速度给夏绘溪画完眼线,然后十分麻利的收拾化妆箱准备离开。

夏绘溪不动声色的在镜子里看着小姑娘的举动,又看到刘菲从后门进来,一见到她,表情真是丰富之极,似乎有些鄙视,又似乎带了艳羡,总之一言难尽。

这一期的节目她全程都尽量职业的保持微笑,谨慎的按照资料上说的教条照说,顺顺当当的录完,她出门喊住了编导。

她还没开口,编导已经含了笑说:“小夏,今天的节目录得很好。”

竟有丝刻意讨好的味道在。夏绘溪敏感的察觉到了,于是不经意的一折眉,温和的说:“王导,我是来找你说说辞掉这个工作的事,现在有时间吗?”

编导的脸色变幻得错综复杂,苦笑了一声:“小夏,上次的节目,其实大家都知道你不是故意去刺激来宾的。是我们选材不当。不过节目既然没播,其实影响也不大,就算你心里不舒服,也不用再难为节目组了吧?”

她实在听的一头雾水,站在原地愣愣的反问:“什么?我难为你们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