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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夏绘溪醒来的时候,感冒大约是彻底发了出来,嗓子里仿佛有人拿着麦秸秆在烟熏火燎的炙烤,干涩,说不出的难受。她躺着没动,眼睛还没张开,就察觉到有一只手小心的探过来,试了试自己的体温。旋即床轻微的一动,苏如昊悄声起床,又将房门掩上了。

她依然没张开眼睛,或许又小睡了一会儿,才觉得有人在轻声的喊自己的名字。

她的眼皮发沉,勉力睁开了些,才看见苏如昊的脸,逆着光影,近在咫尺。

他已经换了衣服,海蓝色的衬衣,手臂上搭了一件薄风衣,俯身下来的时候,带来的气息清凉而舒适。

“早饭已经好了,你再睡一会儿,就去吃点东西。”他亲昵的拍拍她的脸,“感冒药就在粥碗旁边放着,一会儿记得吃。”

夏绘溪低声答应了一声,下意识的拉住他的手臂:“你去哪里?”

“有点事。”他握住她的手,顿了顿,“中午我尽量赶回来。要是感冒还不见好,下午一定要去医院。”

又是去医院……夏绘溪不满的皱了皱鼻子,放开了他的手,翻身侧向另一边。

或许他又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似乎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才起身离开。

实在是再也睡不下去了,夏绘溪慢吞吞的起床,洗漱完毕,嘴巴里全是薄荷清凉的味道,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

她先拉开卧室的窗帘,忽然泻进来的阳光仿佛是一道金色的瀑布,惊得她微微眯起眼睛,光线在睫毛的末梢卷起了小小的彩虹,透亮而光明得不可思议。

她前所未有的醒觉,微笑着想,原来这就是春天。

从小高层的窗台边望下去,整个城市除了建筑单调的色泽,却有一种难言的韵味,似是沐浴在了微跃的阳光和娇嫩的浅绿之间,间或点缀着飘然柔软的柳絮。这样的清晨,于自己而言,实在是难得的静谧安然。

苏如昊走前煮了粥,又添了几份酱瓜,放在青色瓷碟上,色泽极为清淡。夏绘溪喝了几口,因为嗓子难受,也没有多吃。进厨房洗了洗碗,又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推门进了他的书房。

阳光大片大片落在了书房深褐色的地板上,将浓浓的色泽调得柔和许多,仿佛是少女蜜色而健康的肌肤,触指间是淡淡的暖意。

扔了靠垫在地上,夏绘溪的目光在书橱中流连。

自己的东西差不多已经搬了过来,于是一半一半的,这半边的壁橱是自己的书,而对面的,全是他的书。

这样美好的天气,夏绘溪实在不想看专业书,于是转身去看看他的书柜里有没有有趣别致的书。

想不到真的有。

她抽出一本诗集,盘腿在地上坐下,微笑着翻阅起来。

舒婷的诗集,夏绘溪的手指在已经显得老旧的封面上拂过,原来这样一个人,竟然也会读诗。

太阳的光斑从房间的一侧,悄悄挪移到了另一侧。似乎愈来愈强烈,又似乎愈来愈温暖。

她心无旁骛的沉浸在那些语言字符组成的世界中,一个又一个的意象,在脑海中滑过,直至指尖触到其中的一张纸,被折了角,又或许是他特别喜欢这一首,用钢笔标了记号。

名字是《会唱歌的鸢尾花》。

夏绘溪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轻轻的念出声音来:

“让我做个宁静的梦吧,

不要离开我,

那条很短很短的街,

我们已经走了很长很长的岁月。

让我做个安详的梦吧,

不要惊动我……”

声音比自己想象得到的,要嘶哑得多,这样一字一句的读过来,仿佛是用粗粝的沙,摩挲着最娇柔的肌肤,有种触目惊心的残缺,却又有着怪异的美感。

嗓子越来越疼,可她忍耐着,直到将整首诗歌读完。安静的一刹那,仿佛全身无力,怔怔的,那本书啪的一声,掉在了膝上。

她什么都不愿意想……可是那些思路……为什么这么清晰?以前想的到的,想不到的,此刻一一汇拢而来,那副巨大的拼图,正一点点的显出狰狞的原貌。或许还有一些想不通的地方,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它就是在那里,她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就这么抱着膝,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正午的光线刺眼强烈得不可思议,夏绘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块形状如同海星的光斑,有些泛酸,又有些微痛——直到几乎失去了感觉,才听到房门被轻轻的扭开了。

她没抬头,身子亦没动,只是把自己抱得更紧一些。

身子一轻,已经被苏如昊抱了起来,膝上的那本书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她下意识的低了低头,喃喃的说了句:“书。”

苏如昊手臂上托着她轻软的身子,大步往外边走去,似乎根本没有看地上掉下什么东西,轻轻的斥责她:“怎么随便坐在地上看书?”

夏绘溪慢慢的拢上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声很有力,一下一下的撞击自己的耳膜,洞彻心扉的律动。

他随手从玄关的衣架上拿了一件她的外套,开门就往外走。夏绘溪回过神,急声问他:“去哪里?”

苏如昊的目光在她脸上端详了数秒,淡淡的说:“医院。你看看自己的脸色,比早起的时候还要差得多。”

她“哦”了一声,不再挣扎,只是伏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抱着,一路走到车库。

在他发动车子前,夏绘溪望着他的侧脸,慢慢的说:“我看到新闻了,安美已经启动收购CRIX制药子公司的计划,是不是?”

他将车子开出车库,漫不经心的答她:“我不清楚,可能是吧。”

夏绘溪想了想,又问他:“你为什么不进安美,去帮你伯父?”

他终于侧头看了她一眼,墨黑的眸子间似乎有些探寻,语气间无限耐心:“那天不是说了么?我的兴趣本就不在这里。”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身侧微微握紧,夏绘溪注视着窗外千篇一律的行人和景致,不再问什么了。

“彭老师,这些资料归在哪个文档里?”夏绘溪边打字边问彭泽,侧头一看,老头站在书架前,似乎正在对着一长套的书卷发呆,于是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声:“彭老师?”

彭泽回过神来,却答非所问的指了指那套书:“《资治通鉴》。”

夏绘溪其实一直有些好奇,这套书摆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和心理学没什么关系,也不见老头去翻翻,可是就是占据了最显眼的一排架子。

他微笑着说:“退休了也好。有时间看看这些书。”

“以前我读硕士那会儿,我的导师就对我说,趁着现在还是学生,好好读几本书。要不然,下次等你有机会静下心来读书的时候,估计就是退休之后了。”老人的语气微带喟叹,银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你看看,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啊。”

“资治通鉴?您爱看历史吗?以前没听你说起过。”

彭泽笑了笑:“历史?这个哪里是历史?中国这几千年下来,最最厉害的,不就是一个人心么?修养自己的,揣测别人的,全明明白白写在这书里了。这个比起西方的心理体系,可就厉害得多了。”

夏绘溪第一次听见老师这么说,也来了兴趣,点头说:“你这么说,好像也很有道理。”

“好比吧,我退休了,可是院里的人不管服不服气,总还是因为我这几分面子在,所以就不要求一个老头挪办公室了,把门口的牌子一拆就了事。这也算是人心。”

说起了这件事,夏绘溪就有些黯然。本来怎么说,以老师的情况,也不会这么早就退休。可是最近CRIX的丑闻越闹越大,南大的研究所里,气氛也是沉沉的。新药在媒体曝光之下被紧急叫停,卫生部下派调查组,而研究方必然要拿出态度来,于是彭泽引咎辞职,至于接下去还会不会有进一步的处罚,也是难说。

“彭老师,我一直想不明白,这药是在研发期的时候,一期临床的时候和对照组相比,报告上写着确实有些问题,当时不是已经指出了么?为什么到了二期临床,那些问题忽然全解决了而且通过了?是数据上出错了?”

“当时我们没考虑到一些食物和药之间的反应,病人用药后的恢复情况是心理组这边承担的,也是镇静的效果太好,所以很容易把隐患忽略了。临床的病理那边也没注意到这点……”他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如今也算木已成舟,没什么好抱怨的。”

“既然是试产,出了事故当然是要负责任的。可是……这个曝光的力度也太强了……”夏绘溪轻轻嘟囔了一句,“老师……”

老头却打断了她,微笑着说:“所以我说你啊,小夏,还是看不透。”

他指了指那套大部头的书:“都是人心啊。商场如战场,你想想,现在财经界最热门的话题是什么?”

夏绘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你是说安美?”

彭泽悠悠而笑,似是把一切头看透了:“并购的关键时期,对手怎么能不利用这样的新闻大做文章?一棍子打倒了,自己才大有优势嘛。”

从办公室出来,夏绘溪接到苏如昊的电话,她略有些心不在焉:“什么事?”

“我来接你,今晚一起吃个饭吧,我大伯也过来。”

夏绘溪“哦”了一声:“我在操场那边等你吧,已经下班了。”

感冒断断续续的直到前几天才好转起来,吃饭的事也就一直搁浅着,今天他忽然提起来,自己实在有些意外。

挂电话前,神差鬼使的,夏绘溪又问了一句:“你大伯……这几天不忙吗?”

即便隔了电话,也听得出他在微微而笑:“忙完了。”

依然是在上次的那家饭店,苏如昊牵着夏绘溪的手下车,走得比她略微快了一步。他穿着极正式的西服,身长玉立,走路时亦是风度优雅,握着自己的手有力而温暖,让她有些微的分神。

进门之前,夏绘溪想起了什么,用力的拉他一把:“你为什么不和你大伯一个姓?”

“我妈妈姓苏。”他简单的说,为她推开门,“到了。”

杜子文已经到了,手中捧了一盅碧螺春,慢慢的品着,一见他们,便露出微笑招呼道:“来了?”

夏绘溪有些不好意思:“大伯,真对不起,路上堵车了,您没等多久吧?”

“自己人,这么客气干什么?”杜子文呵呵笑着,又转头对苏如昊招呼,“坐下来说话。”

苏如昊亦拿起身前那杯新茶,却不急着喝,微笑着问:“您签完协议了?”

杜子文长长叹了口:“签完了。也算了了心事。”他摇摇头,“过了这几年,总算没白费功夫。”

苏如昊也沉默下来,最后淡淡的说:“那幢宅子,我一定要拿回来。”

夏绘溪也不吭声,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茶叶,似乎没在听两人的对话。

杜子文仿佛突然惊醒了,乐呵呵的拍了拍苏如昊的肩膀:“你看,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这些。”

苏如昊抱歉的对夏绘溪笑了笑,那丝凌厉倏然间消失了,表情温和:“是,让他们上菜吧。”

这顿饭不知道为什么,吃的有些拘谨。苏如昊不怎么说话,偶尔插一句,也是心不在焉,仿佛心里有着十分重要的事,难以释怀的样子。

夏绘溪倒是和杜子文有说有笑,聊的都是一些细细小小的琐事。

最后上了汤羹,杜子文站起来,又看了侄子一眼,目光中隐隐有着鼓励的意思,笑着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服务生正在替他们舀汤,苏如昊抬眼看了一眼,那人极为识趣的放下碗,亦轻轻出门了。

夏绘溪见他放下了筷子,神色间很是不豫的样子,心中微感好奇:“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他沉默了片刻,手轻轻的滑进了口袋,又懒懒的靠着椅背,抿了唇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他倏然抬起眼睛,似乎是想把她真真切切的看清楚。

夏绘溪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心底不安,只能转过了头不再理他。

然而片刻之后,苏如昊的唇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十分温文,又有些璀璨。他站起来,靠着她的身边,自上而下的看着,目光闪烁着碎钻般的光泽,亮得像是最远处的星子,可是……分明又像近在身侧的,他掌心中的那枚闪耀的钻石。

四十四

仿佛是慢动作一样,他屈下身,单膝着地,从声音,到表情,无一处不是润着清雅的笑意。

夏绘溪只觉得头脑哄得一声,思绪一片空白。

因为半跪着,他们的视线平行,苏如昊带笑的眼神凝然注视着她,似乎在给她时间,让她反应过来,不至于呆滞如此。

可夏绘溪的反应,却只是手忙脚乱的去拉他起来:“你快起来,一会儿大伯回来了看到了……”

他拂开她的手,微笑着说:“我特意选在今天,家中有长辈在,才能让你放心嫁给我。”

她的手顿了顿,落在半空中。

而他缓缓的重复了一遍最后的三个字:“嫁给我,好不好?”

他的脸英俊而生动,目光清澈而充满了期待,鬓角清爽,鼻梁挺直,许是有着轻微的紧张,可更多的是坦然和自信。仿佛相信她会将自己的手伸给他,让他替她带上那枚戒指。

那个“好”字带着余音,似乎还在耳边环绕——夏绘溪怔怔的看着他,各种各样的想法接踵而来,却唯独忘记了回答。

他不催她,却无声的将她的手握住,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纤细的指节,浅浅的笑:“你再不答应,恐怕我真的要跪到大伯回来的时候了。”

夏绘溪的目光又渐渐的游移到了他的手心,银色的戒身,闪亮的钻面,简洁的款式……实在是巨大的诱惑,只要自己轻轻的点点头……

心底有个声音在让自己答应,可是另一个声音,却相伴而生。她仔细的聆听,才明白,那个声音是在说:你愿意嫁给这样一个人么?他爱你,全心全意的爱你……可他始终将自己的心藏在某个地方……你看不见,摸不到……一直是在迷雾之中……

她的目光从迷惘到清澈,声音终于慢慢的从形状姣好的唇间吐了出来,可是却不是预期中的那个“好”。

那句话发音奇特,带着小舌音,艰难,却又迟疑。

是俄语,听得出是在模仿,所以并不标准。

苏如昊温柔缱绻的神色在瞬间消失了。慌乱,或许还有尴尬和恐惧,在他的脸上一闪而逝。

修长的身影,眨眼间,变成了冰封万年的雕塑,僵直而坚硬,任谁也不能再让他移动上分毫。

“你告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微弱,手指无力的握成拳头,又渐渐的松开,“你告诉我……”

“你不愿意说么?”夏绘溪咬了咬唇,一个清晰的齿印落在下唇上,“别人告诉我,这句话是在说——‘拿了钱就快滚!’”

苏如昊的手还握着她的手,仿佛在刹那间,彼此的体温都在迅速的冷却和僵硬。

她闭了闭眼睛,将那句话说完:“你到底为了什么,才来南大,才来接近我?”

苏如昊的神情和她一样的怔忡,有些茫然的回望着眼前的女孩子,却发现所有的辩解都十分无力。

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了让人不安的安静和沉默。

杜子文推门进来,苏如昊还半跪着,而夏绘溪的手放在他的肩上,彼此的脸庞都贴的很近——他乐呵呵的转过脸去,笑着说:“还没完呢?小夏,就答应小昊吧,难为他也跪了这么久了。”

苏如昊却慢慢的站起来,收紧了右手,那枚钻石硌得掌心发疼,他却浑然不觉。

而夏绘溪也很快的回过神,匆匆忙忙的拿了外套站起来:“杜先生,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吧。”

杜子文注意到她连称呼的都改了,表情微微一滞,回头看了苏如昊一眼。

苏如昊已经坐在椅子上,身子看似悠闲的靠着椅背上,然而目光却游移在窗外,似乎对身外的这一切不闻不问。

而等他回头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离开了。

霓虹初上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城市风景流光溢彩,仿佛是漫天星辉盛放在眼眸中,又一点点的泛溢出来。夏绘溪在路上漫步,眼角微凉,竟分不清,是天上忽然飘下来的春雨雨丝,又或者是不自觉的泪水。

刚才,自己究竟拒绝了什么?

是一份期待已久的温暖?或者……一直在渴望的安定?

她有多么爱他……他是知道的吧?

可是他的身上,总是藏了那么多的秘密。他不愿意告诉她,逼着她去揣测——那些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他似乎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他一直在沉默。即便在决定了要和她携手走过下半辈子的时候,依然选择了对她沉默,对过去的一切沉默,也对现在发生的种种情况沉默。

夏绘溪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那时他们刚刚决定在一起,她住在他家里,半夜起来,看见他站在阳台上。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苏如昊,仿佛是全然陌生的,背影孤寂,又像是遥远的一个影子。

于是自己悄然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那时自己贴着他的背。只是想起了初见的时候,那还是炎炎夏日,他清爽的向自己伸出手,笑容坦率而俊朗,仿佛是窗外的阳光,不带半点阴翳。

那一晚,做了那样一个梦。

他的气息,他的身影,他的衣着……到处都是他,她亦知道就是他……可年轻男人的脸始终藏在了迷雾的后边,似是对她微笑,又似是简单的凝望,所有的表情,只是若隐若现。

她记录过自己很多梦,不断奔跑的那个梦让自己麻木而筋疲力尽,和裴越泽相处的那个梦让自己尴尬而困惑。而唯有这一个,却叫自己觉得惊惧而无力,仿佛有什么东西跳跃出了自己可以理解的范围,隐约的告诉她终于还是要失去些什么。

这个梦,她没有记录在自己那本厚实的工作笔记上。不是因为见不得人,只是因为心底隐隐约约的害怕。

或许只是因为简简单单的“在意”两个字。

只是因为自己在意,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也只是因为在意,才这么在乎彼此的坦诚。

夜风一阵阵的拂在自己脸上,她仰头望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忽然想起本科时学的“心理学概论”。

那时老师的头一句话是:“什么是心?佛教里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而我们要学的,就是这不可得的东西。”

她那时和同学们一起大笑,因为年轻,所以觉得无惧而勇气勃发。

可现在想起来,原来老师说得没错,有些东西,终究还是虚妄和不可得的。

慢慢的走了很多路,不知不觉的,又走回了老路上。只要再拐个弯,就是他住的小区。夏绘溪猛然顿住脚步,踌躇了片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

如果现在回去,如果遇到了他,他会不会解释?会不会印证自己心底的那些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