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跑到第四十五圈时,就可以让虎子以比赛跑的方式陪她,当然,为了不让她太挫折,得让虎子让着她点。

“对对,我们再来!”虎子卖力的逗“他”。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第一次这么卖力想博对方一笑,以前不是没有过,只是通常准备“泡”哪个妞时才会这样。

夏雨又不是妞。

只是

“某晚,一裸男叫了一辆出租车,女司机目不转睛盯着看他,裸男于是大怒,吼道:你他妈没见过裸男呀!女司机也大怒:我看你他妈从哪儿掏钱!”

被他夸张的肢体动作逗笑,一抹毫不做作的笑容从她的唇角灿烂绽放。

她一向生活在象囚禁的华丽牢房里,身边的朋友,母亲总是要帮她一一过滤,然后在吴嫂的监督下,能留下成为“朋友”的品行、家世都优秀的良友,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点头之交,这样的“粗俗”笑话,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

原来,笑,不用衡量唇角的尺度,是那么自由。

原来,任何事物不淡泊的感觉,是那么美好。

有朋友,真好。

她忍不住,又是一抹开心的笑颜。

好漂亮的笑容,就象冬日的暖阳一样。

虎子看呆了,因为那笑容,心情开始象武侠小说里被高人打通任督二脉一样,格外舒畅起来。

即使烽火戏诸侯,只搏美人一笑他怎么突然有了这样深刻的体会?

冷水冷水冷水冷水冷水!

都是雄性动物,哪来的美人?!!!

冷水冷水冷水冷水冷水!!!

虎子不再讲笑话,开始正色,认真跑步。

看着他们的高以贤,自然也看到了她的转变。

初相识时,她虽然温和,却也象兔子一样警惕,现在的她,则是放下了心防的样子。

应该是心思很单纯,很容易满足的一个女孩。

他识人,一向不会错。

跨大脚步,向他们追去。

但是没追几步,他的脚步缓慢了下来。

一切的轻松、愉快,骤然而止。

前方,傅队长的脸,很沉很沉。

高以贤拉住了他们。

双方默默相视,都无语。

“你们在干什么?”很严肃很严肃的声音打破沉默。

展现战友之情?同仁之爱?于是三个人把体罚当成游戏,嘻嘻哈哈?

他们都是纪律部队!

虎子正想反驳,却被高以贤拉住。

高以贤向他摇头示意。

理亏的是他们,不是他。

高以贤的目光转向她,意外的,在她清澄的眼眸中捕捉到一抹复杂。

复杂???自己多心??

他不动声色的默默注视着她。

为什么,她注视傅队长的眼神,特别不同?

湛眸微敛,当机立断,高以贤扯起虎子。

“哥!”虎子正想说,无论如何他们得力挺夏雨。

就算是上司又怎么了?他虎子有得是义气,不怕得罪任何人!

捂住虎子正想唧唧歪歪的大嘴,高以贤用力把他扛离现场,重新站回看台上。

那么远的距离,他遥看好象不友善的目光敌对的两人,突然,一道直觉劈入脑海。

很惊涑的直觉。

无论她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这个目的,好象和傅凌有关。

现场,只剩下她和他。

她尴尬的笑,每次面对他,总是不知道所措的紧张。

“还有十一圈。”他面无表情的提醒她。

就算“他”是高官的儿子,在他麾下一日,就别想打混过关。

“我跑,没说不跑。”她举手投降。

为什么这么怕他?一看到他,就象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心虚?

值了一天的班,已经跑了三十九圈,简直在接受非人的折磨。

为什么她不反抗?

就算是兔子,也有脾气啊!

真是奇怪她好象还没学会怎么去反抗他。

她在诺大的操场上,一圈接着一圈,缓慢的继续接受“处罚”。

没有了那两名室友的欢声笑语,这十来圈,格外的磨人。

“第八、第七第二最后一圈。”耳边传来,他威严的声音,在替她倒数。

“完毕!”

终于听到那天籁一样的“完毕”两个字,“滴答、滴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到唇边,她尝到了咸的滋味,顿时汗流如注的瘫在地上。

今天的运动量,是她二十四年之最。

今天的汗流量,也是二十四年之最。

刚才,跑着跑着,她快要窒息时,真的以为自己会昏倒。

幸好,一边跑一边默念着虎子刚才说过的每一个笑话,终于,她还是撑过来了。

她不是女人中的“强者”,她也没有强壮的肌肉去适应苛刻的生存条件,硬撑下来唯一的理由,就是他。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考进来的,但是!”在她一下又一下的急喘声中,头顶上方传来没有半句安慰,依然严厉无比的声音,“不行的话,可以早点申请退队。”

已经表达清楚,他转身,就想离开。

不行的话,可以早点申请退队?!!!

这算什么?体罚不够,还得再踩上一脚?!

要杀要剐不能等到她先恢复点元气吗?

一股从来没有过的火气腾腾上烧。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讨厌!”她在他背后大喊。

怪不得虎子想揍他,如果她是男人的话,如果她现在够力气的话,她也想上去踹一脚。

真是讨人厌的家伙!

他的脚步只是停顿了几秒,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情绪受到影响而驻留。

他有他的原则,而他,不是轻易被动摇的男人。

“对别人宽容一点,不行吗?”她用尽全力的喊道。

无论是蓝芹的身份,还是现在夏雨的假身份,作为陌生人,她对他,几乎已经释放出所有友好,友好到已经象在讨好,为什么他要对她这种态度?就算是冲锋陷阵的时候,她迟疑了那么一点,但是,后来她也很努力了啊,为什么不可以宽容一点,给一次面壁思过的机会?为什么不可以避免这么苛刻的体罚?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好象有一种压抑已久的情绪,因为有了导火线,突然急欲释放。

他骤然收住脚步。

回身。

“你敢告诉我,你10米×4往返跑的成绩是多少?”

“1000米短长跑的成绩又是多少?”

“85式狙击步枪你的成绩又是多少?”

他一步一个问题,声声逼进。

他承认,他的体罚是很不近人意,但是,也充分把“他”体能不足的缺点暴露无遗。

她的背脊上都是点滴止不住的冷汗。

不是因为体罚的关系,而是因为

她无法回答。

“部队里,不欢迎弱者!”他斩钉截铁。

同一个寝室,能够包容的,他也会尽量包容,但是不代表公事上!如果不行的话,不要留下来拖累团体!

部队里,不欢迎弱者!

他已经走了好几分钟,但是他掷地有声的话还在操场上回旋。

怎么办?

她不该存着那么侥幸的想法,这里是特种部队啊,瞒混过关,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才第二天,她体能不足的弱点已经暴露,想要瞒住真实身份,又能拖多久?

难道过几天,她必须认输打包回家?

她真的好没用!

她沮丧的将自己的脸埋在膝盖里。

这一幕,都落在了高以贤的眼里。

第十章

寝室里,其他三位都不在。

她的身子比较适应不良,晚上不太热的温水澡每每冻得她直发抖。昨天晚上是夜班,第一次上夜班,她一大早回到宿舍就睡死过去,中午一睡醒,屋内已经空无一人。

现在正值中午,气温暖和,宿舍里又没有其他人,她可以自由自在。

旋开水龙头,细腻的泡沫均匀的抹在身上,中午的供暖水热气腾腾淋在娇体,氤氲的热气瞬间让全身的毛孔舒畅的几乎快要唱歌。

明明赴疆只有几天,却觉得这样简单的享受,好象离自己好久好久了一样。

洗了很久,指间白皙的肌肤都有点皱气。

她慢条斯理的开始一点一点抹干身子,因为这场舒坦的热水澡,她心情过于愉快,一点也没有发现摇摇欲坠的扣栓,此时居然终于阵完,垂下了脑袋。

因为午后的这点小小自由欢愉,她一点也无心关注周遭的环境。

直到。

木门传来“咯吱”一声。

她愣一下。

咯吱?咯吱?怎么会有咯吱声!

她傻傻的象慢动作回放一样,一点一点转过身子。

以为是老鼠。

祈祷,是老鼠。

今天的太阳,又辣又毒。

刚巧值班的时候,又碰见一个穿维吾尔服装的中年女疯子,拿番茄酱冲过来袭警,结果,喷了他一身。

对了,还外加一个鸡蛋。

听说,她的丈夫是在“7。5”事件里警察支援不及,被暴徒扔进了火里,当场致命。

大伙都很同情该名妇女,决定不再追究。

可是,关他什么事?

红色的,再加上鸡蛋的黄颜色,被牺牲的他有多狼狈,不用言表。

幸好,因为情况“特殊”,队长碍于警队影响,建议他提早下班。

高以贤再闻一下自己的衣服,整个眉头难以忍受的紧拢。

这真的是番茄酱吗?到底什么牌子的?为什么会闻起来一股腐臭味?

他急急的推开宿舍的门。

里面静悄俏的,好似一个人也没有。

虎子还在当班,僵尸脸听说有指导会议,夏雨?去哪玩了?——不知所踪?!

现在,他无心去关注任何人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