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她敢肯定!

带着急迫的心情,想证明他的清白,她和母亲首度说起这件事情。

母亲惊讶过后,依然平静,“你以为,一个男人会看不出来,什么样的女人好惹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惹?你连狐假虎威都学不会,充其量只是一只胆小又心软的小白兔,他瞪你一眼,你不会被吓得乖乖收回所有的话?”学别人玩手段?女儿算几根葱,做母亲的怎么会不清楚?

母亲的反问,令她无法反驳。

因为,确实那些所谓的证据,无论他是否点头,她都不会拿出来“坑”人。

“那个男人就这样被你挟制住?会不会太糊涂了点?”母亲冷笑,怪女儿太糊涂。

她和丈夫的感情是很淡,事发之后,她也没有太多激动和伤心,只是毕竟曾经爱过,而且安逸的生活就这样被毁了,多少有点埋怨与不服。

偏偏女儿现在还一脸的无法置信,好象就是无法接受那个男人的真面孔。

母亲准备下猛药。

“结婚一年,他喜欢过你,关心过你吗?!”

她扬扬唇,反驳不出来。

“他不喜欢你不关心你,提供出来的资料,却详细到用了很多心思!这些证据,并不是一两年时间之间就能策划收集!好几个证据,原本早几年就跟断了线索,是他用‘女婿’的身份取得了别人的信任、通融,继续追查下去!就连吴嫂,也被纪委带走调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是她说漏了嘴!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因为,想起某一个晚上,她确实和他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不会的!”她还在辨解,“不是他”连她都觉得苦苦挣扎的自己,语言有些苍白。

她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他不爱她,努力过后,她平静接受。

他不要孩子,心痛以后,她咬牙接受。

他和别人结婚,流泪以后,她坦然接受。

但是,现在不同!

现在母亲说的,她无法接受!

见她执迷不悔,母亲硬下心肠浇醒她,“这两天,你姨夫已经查到他的真实身份,蓝芹,他和我们家有仇!娶你,是冲你父亲来的!”

有仇?

娶你,是冲你父亲来的!

她呆住,象硬生生被人当场掌了一个巴掌。

母亲的脸上平静到波澜不起,但是每一句话,都犀利无比,“你父亲今天的落马,整个家都毁了,是拜你愚蠢的爱情所赐!”

愚蠢的爱情!一箭刺心。

一种绝望的痛,撕扯着她,痛得无法呼吸。

一颗心,她梗在喉间,扯着痛到发不出声音。

父亲为人处事,从不留有余地,有很多仇人,她并不奇怪。

只是,原来这一次,是她引“狼”入室。

是她,害得这个家,散了!

“算了,以后离那个男人远一点就好!”终不忍为难她,母亲搂搂她,放软语气,安慰。

“我去求他放过爸,结局是不是会不同?”僵着身子,她轻声问母亲。

尊严比起父亲的平安太过渺小。

母亲摇摇头,“别,这不是放不放得下傲骨的问题,你求他没用!眼前的局势,那个男人就算肯收手,你父亲也走不过这个坎。”

难道,就这样了?

读懂她眼里的哀怮,母亲犹豫了,“但是,有个人,也许可以”丈夫让她不要说太多,终归,多年夫妻,她还是不忍。

“谁?”她追问。

“高明海!”母亲吐出三个字。

如果对方愿意独孤一踯到押上前程的话,也许,所有事情都有转机。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她多多少少,有点耳熟。

但是,仅仅局限于新闻联播、报纸上的政治版面。

如果现在还是清朝,按官级划分,身在组织部的对方,属于权势极大的正二品大官,而她的父亲顶多只能勉强够得上六品而已。

“这样的大人物,我怎么可能见得到求得到?”她的唇角苦涩、沮丧。

“不!你可以!”母亲重重按住她的手,“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高明海有个宝贝到连命都可以掏出来的儿子,他的名字叫——高、以贤!”

被一群狐朋狗友利用的够彻底,续投资公司以后,房地产公司又马不停蹄的成立了。

不过还算他们有良心,大家热烈讨论以后,为了供他便利,不用东奔西跑,在闹市区一口气租下两层办公楼,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琐碎,他还是忙得想跳楼。

他不喜欢,不喜欢,真的不喜欢!

办公室里不会被人打扰的他,褪却虚假的笑容,露出真面目,就像一只被困的野兽。

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一室如春的暖气,他的衬衣散出裤际,扣子解得隐约露出结识的腹肌上,领带整个歪歪斜斜的挂在敞开的半赤裸的胸膛上,随性不羁,怎么看他都不像一个会本分坐在办公室里的男人。

偏偏,此时的他,很不符合形象的认真埋在一大堆文件和财务报表中。

他总是走错位置,不喜欢这份工作不喜欢那份工作,但是偏偏每个位置又适合到不得了。

以前做警察,现在做奸商,都极具天份。

在狐朋狗友的到处游说下,各大商会投资者的金钱全部由他集中管理,小部分投资在黄金和期货的交易上,剩余的部分全部投资在房地产上。

那群不怕死的狐朋狗友承诺投资者,三个月内见第一笔盈利,幸好,他天生的胆子大,没有被吓破胆,上百亿的资金在他手里面不改色的辗转、游刃。

唯一的这一点,他觉得比较好玩。

“包办,有一位蓝芹小姐想见你,请问,见客吗?”内线电话传来秘书的声音。

“让她等一下。”他放下手头上的文件,走到办公室内落地镜面前,扣好所有衬衫纽扣,整理完毕自己漫不经心的仪容,关掉自己喜欢的摇滚乐。

一室的环境,顿时清雅。

“请她进来。”

蓝芹和他通过电话,第一次她主动找自己,被文件埋得抽不开时间的他,只好让她亲自来一趟。

其实也不错,迟早她是他的老婆,对于他未来几年的工作环境,她也有熟悉的必要。

这一曾,是投资公司。

这里的气氛很严肃,每个员工的肩膀都绷着,眉头都紧锁,好像大家的压力都很大一样。

听说投资公司的气氛都是如此,每一个项目涉及的都是金钱往来,没有一个人会嘻嘻哈哈。

秘书敲了几下门,等到里面老板有了回应,才敢压下门把,开门。

公司成立应聘的时候,所有女性都眼前一亮,老板是一位超养眼帅哥,说话风趣,连脾气也很和气,但是接触一段时间后,就会发现老板随和、迷人的笑容下面有着淡淡的疏离感。他是一位极注重隐私,不喜欢别人随意打扰的男人,也许也为了避免职场上不必要的麻烦,影响工作效率,他和员工很会保持距离。

特别是女性员工。

“老板,蓝小姐到了。”秘书按规矩通报一声,并把蓝小姐领导沙发的位置上。

但是,没有想到,老板不像以往一样漫不经心的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工作一边接待来客,反而在办公室的吧台上研究说明书。

“王秘书,这个咖啡机怎么弄?”这个机器开业时朋友送的,很先进超复杂,他一次也没弄过,到难倒了他。

认识老板的时间虽不太大,但是知道他嗜糖如命,喜欢喝可乐,喜欢喝橙汁,喜欢一切甜食,就是不知道老板会喜欢现磨黑咖啡。

“不是,她喜欢。”他手里还拿着刚从抽屉里翻出来的,朋友从国外带来的咖啡豆。

她喜欢?

多简单的三个字,王秘书却有点明晓,菀然。

“那些是花式咖啡程序,黑咖啡在这里选定”他认真跟着王秘书的指点,亲自动手,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来。

香醇的香味四溢,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成功炮制。

“老板,以后蓝小姐来找你,需不需要预约?”王秘书恭恭敬敬的问,唇角已经在发笑。

老板的朋友很多,来来往往,每次他连饮料都懒得招呼对方,更别提亲自动手煮咖啡。

而且,她注意到老板此时手上的咖啡杯,是他自己平时的专用杯,不是给无数位客人饮用过的杯具。

“不用。”

果然。

这个试探的答案一出,王秘书可以想象,两层的未婚女员工们会彻底心碎。

幸好,她结婚了!

等王秘书推出办公室以后,递给她咖啡,他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最近他很忙,圣诞节到现在都没有时间找她,但是,不可否认,这种“忙”也带着刻意,他想给她足够的时间去疗伤。

“找我有事?”她主动找他,他很意外,含笑的眸带着抑制、可以隐藏的热度。

她顿了一下,一直坐立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是,她不得,开场白,“我父亲出事了”

他一愣。

太忙的他,并没有收到这个尚未公开的消息。

静静细听她详细说完父亲的情况,眉头越蹙越紧。

这一次,他确定,自己帮不上忙。

只是,她却艰难,吞吞吐吐的开口,“听说高明海是你的父亲,你,可以帮帮我吗?”

一双湛眸因为这句话,骤然有点降温。

他想不到,她主动找他,目的居然是这样。

既然她都听到消息,那个人是他父亲,那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和父亲的关系很恶劣?

“你听说了什么?”他的语气平淡,却已经开始带上客气的面具。

“那个工程,听说是你”听母亲说,他一个电话就能摆平父亲头疼不已的麻烦事。

“是我。”他捧起茶杯,喝着伯爵茶,态度相当冷淡,“但是,这和你想见我父亲是两码事。”

她不是白痴,当然能个按收到他骤然冷淡的情绪变化。

她没求过人,被他这样冷淡一呛,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

乌鲁木齐的训练场上教她开枪,教她垂降的那位朋友已经不复存在,冰川一号那一夜一别,一年后的他深沉、复杂、难懂到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但是,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高以贤。

只是,她被圣诞夜那晚,那个温柔、宽容的“圣诞老人”迷惑了而已。

眼前的男人精炼、强悍、疏离,和记忆里的种种俨然就判若两人。

她终于意识到,他们永远无法成为单纯的朋友。

想要得到他的帮助,只有一个办法。

“你要什么?”即使假装镇定、沉稳,她的声线还是有点发抖。

王秘书临去前那一眼暧昧的眼神,她懂。

虎子也曾说过,没有高以贤得不到的女人。

她不明白,自己身材不好,相貌也不够甜美,性格更加无趣,就连刚才自信、从容,仪态能媲美模特儿的王秘书也比她优秀太多,为什么高以贤会对她感兴趣?

是不是,自己的特别,就是不曾被他得到过?那好,如果是这样,他要什么,她都愿意牺牲。

你要什么?

很好,她的问题考到他了!

如果,他告诉她,他要她的人,要她的心?

其实,他多少已经有点明白,已经无路可走,来找上他的蓝芹报了什么样的心态,如果他现在让她在他办公桌上躺平了,她不会有丝毫挣扎。

蓝芹是一个内心很坚强的女人,也懂得什么叫付出,什么叫回报。

但是,这不是他要的!“我的手上没有实权,也没有一个政治家愿意惹上一身腥,我帮不了你。”沉吟片刻,他回绝。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力所能及”,他的翅膀还不够大,撑不起蓝天。

他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晰。

他无能为力。

蓝芹的肩膀垮下,她一向不知道该怎么强人所难,也一向不知道和别人怎么谈判,特别是这种对方认为没有必要谈下去的谈判。

“那,打扰你了!”站起来,她对他,鞠一个躬。

感谢,那件工程上,他帮了那么多。

今天,她的要求,她很抱歉。

转身,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太过难过,她跨出脚步。

看着她快要离开的背影,他的目光更幽深了。

“晚上,我到S城有个饭局,你要求的那个人会来,要不要随行?”终于,他还是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