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拳来拳去,不分上下,每一招都好象想致对方死穴一样狠决。

她在旁边,根本拦不住,挡不住。

突然,高以贤聚集所有仇恨,扬起一个很重的拳头。

“砰”的闷声。

他的拳头又快又狠,好象想致人命一般。

中拳的傅凌,闷痛到弓下身子。

但是,他并不放过,更狠、想致人死亡般的一腿再次狠狠劈下。

她苍白了脸,无法思考,冲了进来,扑在傅凌的身上。

纤影一闪,他收不住腿,只好紧急转移位置,“哗”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是她,最最心爱的古董花瓶。

他整个人也重力不稳,狠狠地摔在地上。

“傅凌!你有没有事?”她根本无心关注花瓶,更无关关注同样倒在地上的他,因为,傅凌的唇角漫出了一丝血痕,她很惧怕他已经内伤。

“我带你去医院!”她用尽所有力量撑起傅凌。

不去关注任何一切,这一次,换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高以贤躺在地板上,独自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

原来,人一旦痛到极致时,就是彻底烧断了能任何感受痛感的神经,变成一种麻木。

他麻木慢慢起身,缓缓地靠在门边,任眸底的湿意一点一点聚焦。

这里,曾经是他们的家。

突然,他慢慢站起来,伸出手,摆正屋内倒塌了的凳子,撞歪了的沙发,就连那些滚落在地上的苹果,他也一一捡起,放在茶几上的水果盆里。

他蹲在地上,一块一块的捡起花瓶的碎片,从工具箱里,他找出强力胶,聚精会神,他一块一块拼着凑着。

这块位置不在这里,他再找,这块位置对了,就找下一埠。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响到声音沙哑,他也没有接起。

因为,他知道,不会是她。

她不要他了。

她从来没有信任过他。

他打伤了她最紧张的人,他们玩完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花了很多很多时间,终于将花瓶慢慢粘好。

只是,粘合好了,又能怎样?粘合后的花瓶,根本无法恢复原貌,反而,很丑很丑,每一道裂口,都象世界上最讽刺的笑容。

先走的人,是他,但是,先离开的人,是她!

“敬!”对着客厅的镜子,他自己敬自己。

这几天,他一直窝在家里,不外出,不和任何人说话,就连电话、手机响也不听,也不接不管不顾。

他只是坐在地板上,靠在沙发上,不停地听音乐,不停地喝酒,不停地抽烟。

以前,这样的方法是治愈伤口最快速、有效的方法,起码对吴佳玫只要六个小时就可以。

但是,现在整整三天了,他忘了时间,忘了饥饿,只知道情绪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他旋转着地板上空瓶子,想笑。

他在干什么?

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但是,喝进的酒却能醉死一头大象。

把自己喝到完全失去知觉,但是醒过的时候,胸口还是会痛。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就莫名其妙会闪过蓝芹的身影,相识到同居的一幕又一幕清晰闯进他的世界。他根本无法调适过来,睁开眼,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心情骤间又会燥动起来。

他缓慢地又闭上眼,驱逐着她的身影,可惜一次又一次失败,反而眸底的湿意慢慢开始凝聚。

他用手掌盖住自己的眼睛,再次揉揉双眼时,终于成功制止住那股湿意。

靠站沙发,他缓缓地起身。

缓慢地走入卧室,他换下被酒气熏得臭哄哄的衣服,一下又一下用冷水泼在自己脸上,把自己泼醒。

够了!

他都想通了。

情路上执着,想要幸福的可能,并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办得到。

三个月的试婚,原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硬要牵强一个人去接受自己,掠夺她的身体,却掠夺不了她的心。

他害死了她爸爸?就为了一段他想来就来,不想继续就不继续的关系?

最后,所有的一切,换来了这一句质疑。

那个男人一句话,就能抹杀他们之间所有的信任。

现在,不用她强颜欢笑了,她尽了全力,仍然无法爱他、仍然无法信任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不怪她。

他手指按着,肝脏的位置,因为酗酒,那里又在痛。

或者该说,他全身上下都很疼。

“高以贤!”门口,有人不停地拍门,“你是不是在里面?回句话!”是小波。

这已经是第二次拍门,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急成这样。

把自己关了这么久,也够了。

拉开门,他只有沉默的脸,没有笑容。

“什么事?”

“你在里面?”小波愕然,然后崩溃,“全世界都在找你,你居然窝在家里!”

不认为他会在这,那他能在哪?

“你千万别回公司!”小波焦急地提醒他。

“为什么?”

“你都没看新闻?没看报纸?”

他摇头,他没心情看新闻,也没心情看报纸。

“也没去S城?”小波问了很奇怪的问题。

他一直以为阿贤回S城了,直到今天又看到新闻追踪报导。

“现在又不是过年!”他抹一下脸,即使洗了冷水澡,还是觉得很疲惫没有精神。

小波怔怔地看着他,“阿贤,你爸出事了!!还有,海滨的整个房市都崩了!”

击鼓传花的游戏蘧然而止了。

“阿贤,你不能回公司,所有借贷者都满世界地找你,要告你诈骗!”

短短两周不到的时间,居然发生那么多事。

他坐上小波的车,赶往S市。

父亲的家门口聚集了很多很多记者,每个人的眼里都流露出对新闻追踪到底的狂热。

他一下车,记者们愣了一下,迅速对一下手里的照片,全部一轰而上包围他:

“请问,您是不是高明海的儿子?”一群记者明知故问,穷追不舍,“为什么高少爷到现在才出现?”

“请问,您看过关于你父亲滥用职权,庇护A城原市长蓝威双规调查这则新闻吗?请问,您觉得真实可靠吗?”

幸好,一路上,通过小波的传达,他已经有心理准备。

他推开不断往他身上涌过来的录音笔、电视台采访话筒。

“高明海否认认识蓝威,高少爷有可以发表的意见吗?”一群记者拦着他,不让他进去,“有传闻是因为您快要和蓝威的女儿结婚,高明海才出面护住亲家,请问您和蓝小姐怎么认识的?”根本趁混乱在套话。

“蓝小姐?”他收住脚步,反问,“我倒很想问问你们,这位快要和我结婚的蓝小姐全名是什么?!”为了父亲,他否认到底。

他的冷静反问,令所有媒体一怔。

于是,有记者话题一转,“前天有人爆料,五年前另一起庇护案件疑点重重,民众对此已经失去所有信心,请问您相信您父亲吗?”

更有尖锐的问题。

“传闻您和您的父亲不合,您父亲还另有一私生子,更有消息您父亲的情妇携款潜逃,据说巨资可能逾亿,本次您父亲再次停职接受调查,您有什么感想?”

更有人注意到他的车。

“您的车是自己购买还是父亲赠予?有传闻您挥霍无度,请问,背后雄厚的资金源自何方?”

他没有发怒,用很冷静很冷静的目光,看着这群用话语不断围攻他的记者们,“我的外公是吴大山。”

这个意想不到的讯息,令所有记者面面相觑。

入行不久、年轻一代的记者们,已经开始用手机搜索人名,老一点的记者,已经嗅到言外之意。

渐渐的人群,开始沸声一片,“原来高明海是一代船业大亨的女婿”之前对以上几个收贿坚定的猜测,因为高以贤的一句话关键的澄清,开始动摇。

怪不得高明海一直只是接受调查,并没有被双规。

“所以,你们有证据吗?现在所有的话到底是揣测还是指证?没有证据的话,请不要在这大放厥词,我可以告你们诽谤!”

他很冷静地训斥,让所有媒体都微谔。

确实现在阶段,一切都只是开展调查而已

“你们先回去,不要堵在别人的家门口!”小波动手赶人,不惜自曝身份、声援受贿传闻,“不要再问什么名车是不是自己购买这样无聊的问题,先不论阿贤自身的能力,就凭我是XX集团的小开,送十辆这样的车给从小到大的死党也没问题!”成功转移媒体的注意力。

推开所有的记者,他大步踏进已经十年没有迈入一步的房子。

落锁,他的目光停留在落地窗前的父亲。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一步也不敢上前,喉咙梗得很紧很紧。

因为蓝威的案件,把父亲卷进一波又一波的风波。

想起自己之前理直气壮的让父亲妥协,做儿子的,真的很不孝。

那张与他有点相似轮廓的沧桑面孔,转过身,正对着他:

“两父子,说什么对不起呢”语气里没有一丝责怪。

“为什么,会出那么大的事?”

你不是一向很强很能干吗?!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这句话,在他胸膛呐喊着,闷闷的。

“想要选举,必然会有想拉你下马的人,必然会有风波。”父亲的语气依然淡淡的。

他知道!

只是之前的报导,一直是无的放矢,没想到居然会被人放出这样的消息。

“谁在你背后放冷箭?”他马上联想到一个人。

“你说还会有谁呢?”父亲一丝苦笑,“一辈子的好朋友了,没想到会这样被算计。”

真的是黄伯伯?!

“那个女人跑了?”看一下周围冷清清的空气,他知道记者的鼻子一向很灵敏。

“嗯。”父亲点头,“你小妈那人,本来就是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女人!”语气倒不是很激动。

“为什么不把外公的名号抬出来?”至少别被人指着鼻子骂收贿。

那些钱,全部都是投资在其他亲戚公司经营所得,并不象外面传得那么难听!

“没有老脸提你外公。”父亲淡淡摇头。

当年,在外公病床前,发过誓,不让有心脏病的妻子怀孕生子,后来还是食言了,害死了妻子。

他看到好好出现在楼梯口,抱着膝盖,孤独地坐在那里。

那个女人,没有带走他。

是时间上凑巧来不及,还是根本放弃了这个孩子?

高以贤,觉得心窝有一丝疼痛。

“来,坐下来。”父亲平静地招呼他,“蓝芹几个月了?有胎动了没?”

他扬扬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对曾经的欺骗,是否该有懊恼的情绪。

微微一笑,“爸,她四个半月身孕了,隐隐能感觉到一点胎动,让医院的熟人照过B超了,是个男孩。”

父亲,笑了。

“总算有个好消息。”叹了一口气,有点安心。

等等!

父亲呆滞地回头,“你刚才,喊我”

“爸,请原谅我过去的任性。”他温温笑着,眼神却成熟得发紧,褪去以往的轻狂、率性。

“闲闲。”父亲终于老泪纵横,“是爸对不起你和你妈!才会让你这么生气!那时候,爸失去了你妈,每天都活得浑浑噩噩,才会出去找女人,才会有了好好,爸对不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