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喜欢。”无瑕手中托着琉璃瓶,满意的上下打量。

“大食过来的,有点远。”圆圆促狭的笑,“表姐,等姑父回来了,你若说喜欢这个,想要,多多益善,姑父会不会大手一挥,弄个来往于天-朝和大食之间的商队啊?”

开国公对无瑕的宠溺,那是出了名的。无瑕若是抬头仰望星空,“天上的星星好美,真想上去摘一颗下来玩耍。”开国公肯定会颠儿颠儿的跑去搬梯子,“闺女,爹这便替你摘去。”

无瑕也很喜欢父亲,以至于兰夫人常会酸溜溜的吃醋。

“圆圆你不也一样么。”无瑕笑,“舅舅若是知道你真正喜欢什么,肯定会买上许多瓶其贵无比的蔷薇水,然后把蔷薇水倒了,瓶子捧给你,‘小宝,玩吧,玩吧’。”

圆圆眉眼弯弯。

兰大将军疼儿子,更疼女儿,他的小宝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他肯定千方百计要让女儿如愿,毫无疑问。

陆先生微笑道了谢,问道:“圆圆,你昨天遇到不少熟人么?”

圆圆点点头,把昨天的事从头到尾讲了讲,并没有丝毫隐瞒。

“可怜的七皇子。”兰夫人大为同情,“这不管挑了哪位,他都够难受的。”

诚然皇子可以有次妃,可以有妾侍,但只有正妃才是名正言顺的妻子。若妻子人品不端,情何以堪。

圆圆忙冲着兰夫人眨眼睛,“那,彭家的事…”

晚霞和宋国公府的事还没定下来,她一个小姑娘家也不好说得太明白,只好拼命眨眼睛,想提醒兰夫人。

兰夫人不由的好笑,故意问道:“小宝,彭家有什么事啊?”

“那个,那个…”圆圆期期艾艾,欲语还休。

陆先生和无瑕掩口偷笑。

“傻孩子,你放心吧。”兰夫人见圆圆神情扭捏不安,也便不再逗弄她,嗔怪的说道:“姑娘家一辈子的大事,姑母一定是慎之又慎,不会被人蒙骗的。”

圆圆长长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

“真是好心肠的孩子。”无瑕抱住圆圆,笑吟吟夸奖。

“你不也是个孩子?比我大不了多少,偏偏要在我面前装老成。”圆圆也抱住无瑕,跟她不依。

两个小姑娘嘻嘻哈哈,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

她俩从小要好,到了一起,总有说不完的私房话。

兰夫人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看来,皇上没有再和咱家联姻的意思。”

因为常朝霞嫁做皇太子妃的缘故,常家和皇家算是亲戚,无瑕和七皇子小时候常常一起玩耍。兰夫人并没觉得七皇子有什么好,不过,七皇子是无瑕唯一夸过“好看”的男孩儿。

无瑕是兰夫人的命根子,兰夫人只想让无瑕舒心畅意,开开心心。

陆先生替兰夫人斟了热茶递过来,“娘,朝霞做了皇太子妃,在咱们来说是避之不及,可在皇上看来,却是莫大的恩典。”

不只是皇太子妃,其余的皇子妃也好,驸马也好,任何一家皇帝都是深思熟虑过的,有着利益上的衡量。常家已经出了位太子妃,够显赫了,皇帝不会再想让常家出位皇子妃。

兰夫人幽幽叹了口气,“娇娇喜欢美人。”

她从小便喜欢好看的人和物,一直没有改变过。

“天涯何处无芳草。”陆先生微微笑了笑,“美人多着呢。”

无瑕第73章调戏

兰夫人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也便放下了心事。

这个美人不行,另外寻觅便是。天-朝地大物博,人杰地灵,相貌出众、风度翩翩的男子多的是。反正娇娇还小,慢慢挑拣着,不着急。

“美人很多么?怎么我听说的却是,佳人难再得?”兰夫人笑着打趣。

常绍娶了陆先生为妻,趁心如意,欣喜不已,曾陪着妻子在后园游玩,含情脉脉对着如花似玉的娇妻吟诗,“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他只管和妻子温存缠绵,哪知道大宝、无瑕、圆圆这几个小淘气正悄悄的躲在花丛里?私房话全被听了去。

陆先生脸上飞起霞色。

她本就是位少见的绝色佳人,原本洁白如玉的肌肤泛起层层粉晕,愈加楚楚动人。

兰夫人心中一动,怜惜的拍拍她,“阿适,大郎总是不在家,你一个人带着小谦和安安,着实辛苦了。”

兰夫人年轻的时候,开国公也是成年累月不在家,独居的苦处,自然深有体会。

陆先生柔声说道:“我怎会是一个人带着小谦和安安呢,不是还有您和娇娇么?娘,娇娇很喜欢小侄子小侄女,最会逗他们玩耍了。小谦和安安见了姑姑,亲呢得不行。”

兰夫人听她这么说,目光更加柔和。

“阿适你冷眼看着,宋国公夫人性情如何?”兰夫人想到晚霞的婚事,不由的蹙眉。

宋国公夫人金氏出自前朝官宦人家,斯斯文文的,很讲究仪表规矩。兰夫人虽和她并不投契,却也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可是,她若真的表里如一,能养出彭燕那样的女儿么?

陆先生做为开国公府的嫡长媳、皇太子妃的娘家嫂嫂,时常要出面应酬京城这些权贵人家,和宋国公夫人自然也是熟识的。兰夫人和陆先生这一对婆媳遇事向来有商有量,事关晚霞的终身,兰夫人也想问问陆先生怎么看。

陆先生笑了笑,“宋国公夫人向有贤名,既能孝敬公婆,又善教养儿女,宋国公府的公子、小姐,不拘嫡出庶出,站出来全是衣饰光鲜,讨人喜欢。”

宋国公有多少名妾侍,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只知道庶子有六个,庶女也有两个。宋国公夫人不光把自己嫡出的两子两女教的很好,便是对这些个庶子庶女也极为宽厚慈爱。

“…但凡贤名在外的女子,总是让人生出提防之心,觉着难以亲近。”陆先生把宋国公夫人的事详细和兰夫人说了说,沉吟道。

“可不是么。”兰夫人会意,婆媳二人相视而笑。

贤惠大度什么的,根本不合常情。丈夫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哪个做妻子的会真正高兴?

帝国建立不过十一二年的功夫,功臣的原配妻子大多是出身乡野,性情泼辣,因为丈夫置妾而大打出手、大吵大闹的人家还少吗?宋国公夫人便是嫉妒些,也无人去管她,她偏偏“贤惠”的紧。

“你爹爹一再说彭家五郎的确好人才,我看他是真相中彭五,想着宋国公夫人重规矩,晚霞嫁了过去,只要本本份份的,便不会出错。”兰夫人微晒,“谁知彭燕这位国公府小姐竟是这么个做派,那可要再想想。”

彭燕是宋国公夫人嫡出的次女,她能把彭燕惯成这样,可见那些表面上的守规矩重礼仪,是多么的虚假。

若她真是外面风光内里龌龊,开国公府可不和她结亲。

陆先生很是赞成,“真的是要再想想。”

这天开国公回来之后,兰夫人便告诉他,“…彭家的事你再打听打听。”开国公啧啧,“彭家竟把闺女惯成这样,真行。”原本打算和宋国公府结亲的心思,顿时打消。

小晚不爱和人争执,是个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性子,若是遇到这般无礼的小姑子,再加上护短的公婆,只怕会给人吃的连渣子也不剩。彭家小五这孩子倒是不坏,不过,单单他好,不顶用。

“我再看看别家孩子。”开国公说道。

向晚霞求亲的大有人在,他少不了要再相看别的青年子弟了。

“有相貌出众的,也给娇娇留着心。”兰夫人特地交代。

娇娇快要及笄,虽不急着许人家,可也该先暗中看着了。瞅瞅哪家孩子生的美貌动人,先下手为强。

开国公惧内,一般兰夫人说什么他是不敢反驳的,这时却是面色不悦,一脸忿忿,“夫人,娇娇还小呢!这么小的孩子,留什么心?不是太早了么。”兰夫人不由的好笑,“好好好,娇娇还小,这事先放着,暂且不提。”

“夫人英明。”开国公脸色阴转睛,殷勤拍着兰夫人的马屁。

“我依着你,便是英明了?阿横,我若硬要你替娇娇留心,你又待如何?”兰夫人嘲笑的问道。

开国公挺起胸,面色得意,“那还不好办?阿月,我便装模作样的出门寻人,然后回来告诉你,‘夫人啊,为夫瞪大眼睛,瞅来瞅去,没有一个臭小子配得上咱们娇娇’!”

“好啊,学会骗人了。”兰夫人一脸杀气的挽起袖子,去拎那把挂在墙上的大刀。

“谋杀亲夫啊。”开国公笑着往一边躲。

兰夫人大刀挥起,风声阵阵,开国公相貌虽粗鲁,身手却敏捷,蹿过来跳过去,兰夫人连他的衣角也摸不着。

“大将军好功夫。”兰夫人赞叹。

“哪里哪里,夫人才是好身手。”开国公忙谦虚。

兰夫人见他笑容满面的停了下来,哪会放过这大好时机?挥刀猛砍,大喝一声,“躺下!”

开国公这回很听话,真的躺下了-------一跃而起,躺到了床上。

“夫人,为夫躺的对么?要不要换个姿势?”他一脸谦虚的问道。

“呸!”兰夫人狠狠啐了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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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召见彭燕、沈惠然的这天,兰夫人、陆先生、晚霞、无瑕也应邀进宫。这天坤宁宫贵妇云集,除了开国公府的女眷之外,还有平国公府、西宁侯府、忠定侯府、晋宁侯府、左丞相府、右丞相府等多家夫人在场。

开国公府是太子妃的娘家,与众不同,人来的最齐。

晚霞和无瑕拜见过皇后,并没在坤宁宫久留,而是去了东宫,看望卧病在床的常朝霞。

常朝霞脸色苍白的靠在床上,含笑看着两个异母妹妹,“小晚和娇娇都长成大姑娘了呢。”

晚霞年方二八,肤色白皙,眉目温婉,一眼看上去便是位好脾气、好教养的姑娘,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无瑕十四五岁的年纪,亭亭玉立,气度高华,清纯中又透着矜贵,如碧波池中才绽放的新荷般娇美动人。

“都是好姑娘。”常朝霞微笑。

晚霞见大姐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容颜也很憔悴,连笑容都很是疲惫无力,不禁十分难过,“大姐,你不要嫌药苦,要天天吃,快快好起来。”

常朝霞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柔声道:“好啊。”

无瑕不满的上下打量过常朝霞,板起小脸,一言不发。

常朝霞身体虚弱,含笑和小晚说了几句话,额头上已渐渐冒出汗来。晚霞看着心疼,拿起帕子,细心为她拭去汗水。

常朝霞强笑,“大姐没事,小晚,娇娇,大姐过几天便好了。”

晚霞含泪点头,无瑕却扬起眉毛,“谁是当值的女官?烦请过来说话。”

常朝霞怔了怔,晚霞也吃惊的看了过来。

无瑕在开国公府一向当家作主惯了,可是到了东宫,她是极少开口的啊。

一位身着女官服饰、长脸、相貌普通的中年女子忙走了过来,恭敬的说道:“奴婢陈容,是此时当值的女官,请问三小姐有何吩咐?”

无瑕直视着她,声音清洌动听,“不是我有吩咐,是太子妃有吩咐。陈女官,请你把大皇孙、三皇孙带到这里,太子妃要见他们。”

陈女官吃了一惊,忙道:“三小姐,这里…这里有…”

因着常朝霞久病,太子认为这寝殿阴气过重,不利幼儿,极少会让大皇孙、三皇孙过来,常朝霞已多日不曾见过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

陈女官也不敢直说这里有病人,阴气重,也不敢真的去带两位皇孙,一时之间,颇有些惊慌失措。

“怎么,太子妃命令不了你么?”无瑕轻蔑看着她,毫不客气的问道。

“不是,不是。”陈女官连忙否认。

“去带人过来!”无瑕沉下脸。

陈女官求救似的看向常朝霞,只盼着太子妃开恩说一句,“我病着呢,等我身上好了,再见两个孩子不迟”。太子妃,您可一向是温恭淑婉的,一定会明白皇太子的心意,您不会跟他拗着的,对不对?

常朝霞虚弱的笑着,“娇娇,我…”

一道凌厉的目光射过来,常朝霞打了个激灵,只见无瑕正恶狠狠的瞪着她。

常朝霞苦笑,轻轻冲陈女官点了点头,“去吧。”

陈女官无奈,只好低头答应,“是,太子妃殿下。”

她一步一步,慢慢挪了出去。

无瑕连坐也不肯坐,气呼呼的站着,晚霞张了几回口,也没敢跟她说话,只握紧了常朝霞的手。

过了许久,陈女官才去而复返,“太子妃殿下,大皇孙、三皇孙来了。”

十几名傅姆簇拥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走了进来,最后进来的是名身材健壮的乳母,怀里小心翼翼抱着个不到一岁的婴儿。

小男孩儿面目长的有几分像常朝霞,眉目间却带着倔强,进来之后也不行礼问好,咬紧嘴唇,用戒备的目光看着常朝霞。婴儿还小,身子似乎很弱,他时不时会哭上几声,哭声跟小猫似的,少气无力。

常朝霞潸然泪下。

“阿雄,小童,我的孩子…”她哽咽的叫道。

晚霞也红了眼眶。

无瑕柳眉倒竖,快步走到常朝霞床前,“看看他们两个,看清楚!”推开晚霞,扶着常朝霞,逼她睁大眼睛,“他们两个才这么小,世上最亲的人便是你!你哭什么哭,还不快快好起来,亲自照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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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泪有个鬼用,你冲着两个孩子哭哭,他们便会感受到母亲的关爱了么?

两个孩子一个五六岁,一个还在襁褓之中,你不亲自照看,谁知他们会长成什么样子。

常朝霞眼泪流的更凶了,晚霞也是泣不成声,宫人傅姆女官等人吓的战战兢兢,低着头,半句话不敢多说,小童的乳母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婴儿。

能给皇孙做乳母是件难得的美差,她对怀里的孩子虽谈不上多么疼爱,却是真心盼着小童好的-----小童好,她才会好。

大皇孙下巴抿得紧紧的,看向常朝霞的目光并无多少温情。

虽然常朝霞哭的非常哀伤。

无瑕生气极了,忍耐的看着常朝霞,“五六岁的小孩子根本离不开亲娘,襁褓中的婴儿更加不能!你看看你的两个亲生儿子,还不快快好起来!”

常朝霞拭着泪水,苦笑摇头。傻妹妹,你当我愿意生病啊?任是谁也不愿意整天躺在床上的,我自然盼望身子大好了,像你一样活蹦乱跳的。只是,哪里能够呢?

常朝霞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并没说出来。

她哀伤而又疲惫,没有力气说太多的话。况且,她知道娇娇年纪还小,又一向横行霸道惯了,人世间的疾苦,为人-妻为人母的不得已,又怎会明白呢?

无瑕何等聪慧,她虽没说出来,看她的神情也猜到了,冷笑道:“不要说什么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扪心自问,有没有放任自己沉侵在悲伤之中,自哀自怜?有没有觉得自己反正也就这样了,所以不必再努力挣扎,听之任之?你若日日夜夜想着自己亲生的孩儿,时时刻刻告诉自己‘孩儿还小,离不得我’,早在病床上躺不住了吧?”

但凡你能下地走几步,能在东宫的正殿坐上片刻,东宫的宫务也应该是你管着,阿雄和小童的日常起居,也应该是你过问。

你病着,你可怜,可是你跟疾病抗争过么?你千方百计的想让自己快些好起来了么?你只会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悲春伤秋,嫌老天待你刻薄,嫌太子对你不体贴,嫌大夫没用,嫌药苦…你就这点子本事,当年在皇上面前瞎表现什么?既想要太子妃的地位,便该有太子妃的心胸和手段。一场疾病便把你打垮了,算什么事。

常朝霞被无瑕这一连串的质问问得怔住了。

“日日夜夜想着自己亲生的孩儿,时时刻刻告诉自己‘孩儿还小,离不得我’”,我好像没有这样啊…

大皇孙笔挺的站着,眼泪在他眼眶中打转,他倔强的咬着牙,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无瑕回过头,审视的看了他一会儿,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大皇孙用尽全身力气瞪着无瑕,眼神凶狠。

无瑕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

目光比他更凌厉无情。

大皇孙咬咬牙,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常朝霞床前。

“告诉你娘,你有多想她。”无瑕指指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常朝霞,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大皇孙倔强的板着小脸,一言不发。

常朝霞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被他不假思索的打开了。

无瑕看的直摇头。

“你,把三皇孙抱过来。”无瑕指着小童的乳母,不容置疑的下着命令。

乳母远远的站在殿门口,面色惊慌,把小童抱得更紧了,“三皇孙还小,太小了…”她哭丧着脸,怯怯说道。

常朝霞久病在床,她才不愿意把孩子抱过去。若是孩子在病床前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岂不是很倒霉。

无瑕扬眉,连连冷笑,“东宫的乳母好厉害!很会自作主张!好,很好!”

她连说了几个“很好”,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显然是气极了。

陈女官一直在旁低头站着,这时忖度了下形势,走到乳母面前,小声跟她说了几句话。乳母虽是自从进了东宫便听命于吕次妃,陈女官一说,她也知道面前这位太子妃的妹妹不好惹,犹豫再三,抱着孩子慢慢走了过来。

小童细声细气的哭了两声,虚弱无力,可怜之极。

无瑕命乳母把小童抱给常朝霞看,“瞅瞅他,你还要继续生病么?你还敢再继续生病么?”

常朝霞看着自己拼着性命生下的小儿子,瘦到皮包骨头的小儿子,泪水模糊了双眼。

“把孩子放到床上,放到太子妃身边。”无瑕命令道。

乳母惊讶的抬起头,冲口说道:“这怎么能成?太子妃她…她病着…”

无瑕冷冷看着乳母,神情中满是厌恶。东宫一个乳母竟然都敢这样了,常朝霞,你在病床上还躺得住?

常朝霞拭去泪水,靠在了软枕上,“把小童抱过来,放在我身边。”她轻声吩咐。

她没有力气大声说话。

乳母居然还是面色踌躇。

小童是她的饭碗,她可不想让饭碗出事。太子妃一直病着,东宫的事全是次妃在管,对乳母发号施令的一直是次妃,对于卧床在床、脸色憔悴的太子妃,乳母实在生不出敬畏之心。

陈女官在旁暗暗着急。这个乳母真是死心眼儿,太子妃都发了话,竟然还愣愣的杵着!陈女官正想要干涉,一直沉默的大皇孙愤怒起来,指着乳母大声斥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违抗我母妃的命令?”

他恶狠狠的踹了乳母一脚。

乳母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说起来大皇孙才五六岁,这个年纪的孩子若是真用力打人,打伤倒不至于,疼却是免不了的。

乳母吃了个亏,陈女官又过来严厉斥责,才不情不愿的交出了孩子。

陈女官把孩子小心的放到了常朝霞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