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少次死亡的考验？艾辉不记得，记不清，也不敢记，害怕自己失去勇气。他每次只能拼尽一切，激发自己所有的潜能，强迫自己冷酷无情，在那样极端的环境下，任何感情都只会让战况变得更糟糕。
三年的蛮荒生活，像阴影一样如影随形，也像空气一样融入他的身体。
他努力的适应感应场，努力提醒这不是蛮荒，他现在能做到的，只是在战斗中不要杀人。
但是他的战斗，依然是厮杀。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他从来不相信这句话。命运从来没在他手上过，他的命运就像蛮荒，他要不断和它厮杀，能让他开心的只是那短暂的胜利之后的片刻喘息。
战斗是他对抗命运的唯一手段，唯一有可能获胜的手段，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
他从不拿战斗开玩笑。
他甚至都没有机会去嘲笑自己刚才竟然会有那样愚蠢幼稚的想法，当战斗开始的一瞬间，他便进入了战斗状态。
眸子永远冰冷，内心永远冰冷，他觉得自己更像是沙偶。
为战斗而生的杀戮机器，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让他觉得不好的是自己的实力太弱小。
他没有硬碰硬的想法，第一拳是试探。
尽管对方掩饰得很好，表现得也比上次更加老练，但是艾辉依然敏锐察觉到祖琰情绪的变化，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情绪变化。
闭关苦修养成的战斗习惯和生死挣扎形成的战斗习惯，截然不同。
艾辉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有情绪的变化，但是他依然敏锐捕捉到这一点，而且在电光火石的瞬间，便开始利用了这一点。
在感应场，艾辉是不同于所有人的另一种生物。
这一刻双方的巨大差异，体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失声惊呼的祖秋妮眼睁睁看着艾辉腾空而起，在没有任何助力的情况下，就像漆黑夜色中的蝙蝠，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悄无声息朝琰哥身侧扑去。
她猛地反应过来，满脸惊恐。
她明白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对方找到地火蛛网的弱点！
没错，艾辉确实找到了地火蛛网的弱点。
上次战斗之后，他认真总结了那场战斗。地火蛛网的弱点其实非常明显，它实际上是一张分布在地面的元力网，它有着天然的弱点，那就是空中。
能够成为绝学，当然不会有这么明显的疏漏，这是境界不够导致。等祖琰境界更高深，蛛网会发生本质的变化。
但是这个弱点，在感应场并不算什么弱点，在没有成为元修之前，几乎所有的学员都没有空战能力。
艾辉同样没有，但是他依然构想了三种应对的方法。
这是他的习惯，他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会再次遇到对方，自己预想的方案竟然真的有用到的一天。
但是，仅仅是有些意外，但是一点都不吃惊。
当他腾空而起的瞬间，他解开剑藤手套的血绷带，比他以前元力不知精纯多少倍的元力，瞬间进入他的手臂。
祖秋妮的感觉非常正确，艾辉用的方法确实和蝙蝠有关，这是一门剑术。
风蝠剑，一种很粗浅的剑术，模仿的是一种飞行极快的蝙蝠，风蝠。剑典上有后来的阅读这注释过，这种风蝠已经绝迹。
艾辉尝试了好几种方案，才在纷乱复杂的剑典中找到的一种可以在半空中改变身形的技巧。
手中没有剑，他没办法运用这门剑术，但是仅仅用来改变方向，却没有问题。艾辉的手臂伸得笔直如剑，元力灌注，按照上次自己摸索的经验，元力在他的手臂内以弧线轨迹运转。
他立即感受到风自己的身体被带得一偏，他的身体陡然在空中和划出一道明显的弧线。
艾辉把每个细节都想得非常很周到，唯一没想到的是他的元力，比以前精纯太多！
于是，意外发生了。
本来准备攻击对方侧翼的艾辉，发现自己竟然兜圈子兜过头了，兜到对方的背后。
祖琰这一腿发力非常充分，整个身体处在半悬空状态。
倘若一般的学员，面对这样的情况，会出现一个短暂的愣神。但是艾辉没有，战斗中总是会出现各种意外，战斗怎么可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构想进行，别做美梦了！
强行顿住身形，猛地一踏地面，整个人便朝后一撞。
身后出现波动的瞬间，祖琰捕捉到，但是他不由呆住，怎么可能出现在那个位置…
嘭！
艾辉的背，就像狂奔的野兽践踏而至。
鱼拱背，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第八十七章 银发
这一战结束之快，让所有人感到意外。
但是有些人，比如道场的老板，却是觉得这一幕好像有点眼熟。
直到楼兰嘭地变成一只黄沙大手，冲着老板，拇指不停摩擦食指，他才猛然想起来，不就是上次打败祖琰的那个土修吗？
老板顿时激动起来，高手二度降临，对于道场来说，等于是一个活广告。上次祖琰被神秘土修打败，轰动无比，让他的道场生意火爆了很长一段时间。
老板激动得手都在抖，钱却没有多给一分。
恰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带着哭腔：“琰哥！琰哥！”
琰哥…祖琰？
不会吧，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真的被自己遇上？
老板激动得差点闭过气去，他颤颤巍巍地转过脸。刚刚检查完祖琰伤势的仲裁满脸喜色过来，压低声音对他道：“是祖琰，没什么大碍，只是昏迷过去。”
天上真掉馅饼了！老板嗷呜一声激动得差点昏迷。
祖琰和神秘土修之间的恩怨轰动感应场，没看祖琰都把战书下到每个分院吗？两人二次相遇，是偶然还是有意为之？但是更更重要的，是祖琰二次败北，两招！
“影豆？”老板想起一个关键的东西，上次两人的那一战，没有留下任何影像，他后悔无比。如果留下都影，那该多少钱啊！
仲裁用力点头，伸出手掌，掌心一颗斑斓有如彩虹的豆子。
老板狂笑，发了发了！
幻影豆荚是木修培养的植物，能够把影像记录下来保存在豆子中，就是影豆。
幻影豆荚被称为近百年来木修最重要的成果，一培养出来，立即风靡整个。
和消息树一样，翡翠森的木修们对幻影豆荚不断培育优化，现在已经出现很多品种。比如豆荚容量超过二十颗影豆的超大容量幻影豆荚。比如非常受女生欢迎的，能够把人录得更加漂亮的美图豆豆。
影豆在手，钱钱我有，老板仿佛看到无数钱钱在眼前飘过。
祖琰出关，复仇之战，二招败北，神秘土修究竟何人？
想知道吗？有疑惑吗？好奇嘛？来吧，买影豆吧！看看高手是如何战斗，买影豆吧！想看祖家绝学，买影豆吧！想寻找神秘土修的线索，买影豆吧！
钱钱钱…
忽然老板冷静下来，回头望，哪里还看得到那位神秘土修的身影？他心中顿时懊恼无比，刚才怎么没有问神秘土修要个联系方式？要是神秘土修能够长驻道场…
更多的钱！
好吧，错过了机会的老板，也没那么兴奋了。
走出来的艾辉，却还在回味刚才的战斗。战斗很短暂，他也没有在意那位第二次遇到的对手。他注意的焦点，是自己的空中变向，那是这场战斗取胜的关键。
空中变向是非常实用的一种技巧，不过大多需要不低的境界。而且成为元修之后，有云翼这样的飞行利器，自然没有多少人去研究八宫小圆满之前的空中变向。
对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能够空中变向，措手不及。
其实艾辉也有点意外，这招从风蝠剑演变的技巧，在他之前的尝试中，空中变向的弧度很小，但是这次他在空中滑行的弧度非常大。
弧度越大，这一招的突然性越大，在战斗中也越实用。
艾辉心中一动，猛地前冲几步，腾空而起，忽然他的身形就像被一只无形之手猛地朝一侧扯了一下，身形一偏。
有意思！
艾辉对战斗的直觉非常敏锐，他立即意识到这一招在战斗能够发挥出的作用。
他又是前冲几步，脚尖轻点，腾空而起，就像一只大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眼看他就要撞上街道旁的墙，艾辉的脚尖又是一点，身形再次拔高，这次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弧度也没有刚才大。
艾辉童心大起，不停跳来跳去，就像一只大蝙蝠在空中滑行。
楼兰觉得有趣，嘭地变成一只蝙蝠，跟着艾辉身旁飞行。
足足玩了三分钟，为了不被楼兰拖着回家，艾辉意犹未尽停下来。飞行果然那么吸引人，就连短暂的滑行，都让艾辉玩得不亦乐乎。以前艾辉就听元修大人们说过，很多人刚刚学习使用云翼的时候，飞得根本不想停下来。
楼兰也变回来，他忽然注意艾辉的头上，有些惊讶：“艾辉，你的头发！”
“我的头发怎么了？”艾辉有些诧异。
“你的头发变白了。”楼兰道。
变白？艾辉吓一跳，恰好路过一家兵器铺，拿起货架上一把打磨得像镜子般雪亮的钢刀，照了照自己。
果然，他的头发变成银白色，泛着金属光泽，就像是一根根银丝。
他呆了一呆，片刻后，他取下面具。
刀身倒映的那张脸，一下子变得陌生。
银色光泽让他的脸庞轮廓，变得更加分明，线条更加硬朗，目光锐利得就像雪亮剑刃折射的锋芒。整个人的气质更加冷酷和难以接近，充满危险。
路上的行人从他身边绕过去的时候，都下意识保持距离。
回过神来的艾辉无所谓地笑了笑道：“以后我可以靠脸吃饭了。”
和他平时的内敛朴实甚至不起眼不同，泛着金属光泽的银发，让他看上去更加耀眼，也更加帅气，就像出鞘的宝剑，锋芒逼人。
对战斗可不是什么好事，会反光吧？容易暴露。
“艾辉，你的希望落空了，银色在消退。”楼兰眼中的黄光闪动：“我明白了，你体内的金元力等阶太高，在使用的时候，对你的身体产生很强的负荷，会有极微小的部分元力，渗透到你身体各个部位，包括你的头发，导致头发变成银白色。但是当你不动用元力的是，负荷慢慢消失，头发的金元力也会随着慢慢消退，你就恢复如常。”
“太可惜了，靠脸吃饭的梦想就这么破碎。”艾辉故作失望，随即问：“楼兰刚才感觉怎么样？”
楼兰道：“艾辉的战斗太快了，楼兰还需要继续努力。”
艾辉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有点讪讪，这次本来是带楼兰玩耍的，结果被自己三下五除二解决战斗了。
他连忙转移话题，嚷道：“分钱分钱！”
楼兰嘭地变成很多钱围着艾辉飞来飞去，跟着喊：“分钱分钱！”
艾辉哈哈大笑，觉得真是开心。
第八十八章 草窟和剥茧抽丝
“你这次受伤，先生很失望。”
说话的是海清，他是岱纲的书童，在岱纲还没有成为大师时，便跟随岱纲。岱纲几乎所有的大小事务，都由他打理。他为人刻板严肃，不苟言笑。
看着面前端坐的端木黄昏，他的目光掠过一丝嫉妒，但是一闪而逝，便消失不见。自己跟着先生三十多年，也没有资格喊先生老师。
他嫉妒端木黄昏的好运，但是对先生没有一丝怨言。虽然先生没有收自己为徒，但是对他的指点，从未少过，和弟子并无区别。他心中感恩至极，对先生忠心耿耿，三十年如一日。
海清不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狼狈不堪的家伙，有什么值得老师看重的地方。当遍体鳞伤的端木黄昏被送到他面前，他第一反应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愤怒。
是的，愤怒。
岱纲的弟子，是多么荣耀的身份，是多么令人崇敬的身份。在海清看来，当端木黄昏成为先生弟子的第一天，就应该捍卫这个身份的荣耀，而不是跑出去丢人。
他不喜欢端木黄昏。
先生另外两个弟子，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成就斐然？陆辰是当代医师三杰之一，有着白衣圣手之称，受尽天下的敬仰。郁鸣秋打破最年轻副部首的记录，这些年的实力更是突飞猛进，被视作接任下一任草杀部部首的热门人选。
可是眼前的这个端木黄昏，太丢人了。
海清对于维护先生的名誉和荣耀不遗余力，对于端木黄昏没有好脸色。
他跟随岱纲的时间太长，岱纲视之如亲人，陆辰和郁鸣秋两人最初的修炼，也是他教授的。面对端木黄昏，他一点都不客气。
“堂堂宗师弟子，被一位刚刚开启本命元府的学员救出来，我真希望自己听错了。还是赤身裸体，遍体鳞伤。你要记住，身为先生的弟子，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想做任何事情，都是你的自由，无关紧要！但是你要记住，唯独不可以弱小，弱小是最大的原罪。”
海清面无表情，字字诛心。
端木黄昏脸上桀骜一点点浮现，他瞪着海清，目光凶狠。
“不服气？呵呵，很好，记住你的表情！这里不需要你恭谦礼让，你不是天才吗？我告诉你什么是天才，永远比别人强的人才有资格称为天才，弱小者只配叫可怜虫。”
海清依然面无表情，就那么直接，血淋淋揭开端木黄昏的伤疤。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管你，你这样的可怜虫，没资格来这么神圣之地。但是我需要忠于我的职责，真是遗憾。这是进入草窟的钥匙，等你从草窟走出来，再来找我。如果你死在里面，我会很高兴。”
海清丢下一片翠绿的叶片，头也不会走了。
端木黄昏的怒火消失不见，他的眸子只有冷静。
他毫不犹豫捡起翠叶，在夜色中，朝草窟方向进发。
海清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的妻子有些担心：“黄昏这么小，就去草窟，是不是太早了？”
“他有天赋，不磨砺一下，不会成器的。”海清道。
“但是太小了。阿辰进草窟是十七岁，鸣秋早一点，也有十六岁。”妻子依然担心。
“他是关门弟子。”海清淡淡道：“和别人不一样。”
“万一黄昏出了什么意外…”
“那说明他的天赋不够，天赋不够反而会坏先生的事。我们还有时间，还可以去找。”海清面无表情：“关门弟子，对先生的意义不一样。”
妻子默然，过了一会才幽幽道：“我们真的还有时间么？”
正在收拾东西的海清动作一滞，头也不回道：“有。”
对于艾辉来说，这次的盲战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没放在心上，楼兰也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艾辉就被喊到绣坊。
绣坊的小姑娘们看到他的目光和上次完全不一样，没有人再敢取笑起哄。看一次双流织法就能学会，这是什么样的天才啊，听说坊主都要收他做关门弟子呢。
可能来过一次，艾辉这次到绣坊就没有那么拘束。
站在一扇门前的明秀，看到艾辉，招手道：“师弟，这边。”
艾辉连忙过去。
“师娘和师伯都在里面。”明秀一边说一边推开门。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热浪迎面扑来。
艾辉吓一跳，里面是什么？
“磨蹭什么？快点进来。”老师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艾辉连忙进去。
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的温度更高，就像一个大蒸笼，热气蒸腾。老师和师娘都在里面，不过两人看上去丝毫不受热浪的影响。
艾辉的目光落在中间的一个大锅上，大锅正冒着滚滚热气，工坊内之所以这么热，都是这口大锅的原因。
艾辉心中有些好奇，这是要煮什么吗？
“师父师娘。”他连忙喊。
韩玉芩对艾辉道：“我看看手套，有没有破损。”
检查完剑藤手套，看它依然完好无损，她露出满意之色，才接着开口道：“某个不负责任的老头，把你修炼的难题推到我这个老太婆身上，我也就只能勉为其难试试了。”
老头嘿然，不仅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一脸得意。
明秀在一旁窃笑。
“你的情况确实非常罕见。”老太太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没办法运行周天，我们的目标是开辟双手宫。我和你老师讨论了很久，终于确定一个修炼的方法，剥茧抽丝。”
“剥茧抽丝？”艾辉满脸茫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个办法，这是修炼吗？
“是的，你需要的修炼和别人不一样，你的元力运转要越慢越好。你体内的元力非常精纯，运行很快的时候，像战斗的时候，对你的身体负荷很大。但是运行很慢呢，负荷减小，又可以刺激你的身体，增加对元力的敏感。越慢才能够越充分刺激你的身体，你的身体才能更有效吸收元力。”
“在我们刺绣，什么运转元力最慢呢？那就是剥茧抽丝！”
第八十九章 暮胶蚕丝
祖琰二次战败的事情，引起的轰动比上次还要大。
因为这次有影豆。
上次的战败，大家虽然好奇，但是没有任何影像留下来，大家无法亲眼见到。再加上很多的松间院学员，对祖琰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反应自然没有那么大。反倒是祖琰后来下的战书，让大家对这位祖家的天才，有了一定的了解。
祖琰又败在同一人之手。
许多人甚至怀疑两人是不是暗中串通好，故意折腾这么一出。
但是依然有很多人购买影豆，有不少人是冲着绝学去的，有机会一睹传说中的绝学，很多人就坐不住。道场的生意为什么那么好？说到底，大家需要交流，每个人都渴望变强大。感应场会传授修炼的基础，能够提供一些机会，但是一些比较厉害的招式，同样是需要达到一定的标准，或者需要对无感应场做出一定的贡献。
对于一般的学员来说，能够在感应场学到的东西相对比较固定，日常修炼自然是不成问题，但是更厉害的技巧，却很难获得。
感应场也有绝学，但是获取资格之苛刻，从历史上成功获取到绝学的学员数量便能够看得出来。
而且说起绝学，世家在这方面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任何一个有百年历史以上的家族，都会有意识树立自己的传承。创新之风浓郁，每一代都会对自家的传承不断地研究和深化，这样延续不断的传承会越来越强大，对元力的理解越来越深刻，逐渐形成自己的一套风格。
若是某一代，出现了某个天才，之前的所有积累便会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传承演化成绝学。
有句话说得好，绝学是攒出来的。
越是古老的家族，在这方面的积累越深厚。也有一些家族，某一代突然出现一位特别妖孽的人物，家族的实力暴涨。
传承是家族的天性，却不是感应场的天性。夫子们能够找到继承自己衣钵的传人，都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夫子们自己亦是如此，他们喜欢研究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而不是跟着别人的步伐。
感应场会涌现许多奇思妙想，但是却很难出现绝学。
夫子们还有一个很现实的弱点，他们的生活比较简单，实战的经验普遍不足。感应场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只有在陪同学员外出实践或者出任务，才会接触到战斗。
绝学最主要的用途就是用于战斗，需要有着极为深厚的实战积累，才有可能完成。
家族在这方面，要远远走在前方，历代子弟以进入十三部为荣，战斗在最前线，尚武精神非常浓厚。
长期的战斗，他们对于自己的传承的缺点和优点，能够比较深刻的感受，才能够想办法去改善和优化。
世家弟子从小就接触绝学，但是对于普通的学员来说，绝学却是可望不可及的的存在。任何一个家族的绝学，不要说绝学，就是传承，都是绝对不会外传。那是他们先祖心血的结晶，也是每个家族最核心的力量。
这也使得绝学在普通学员们的眼中更加神秘。
当知道有影豆录下了绝学的内容，许多学员们便毫不犹豫去买一颗。虽然价格不便宜，但是能够看到传说中的绝学，也是值得的。尤其在松间院这样偏僻的地方，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得。
“什么，只剩下二十多颗？”
道场老板表情呆了一呆，但是下一刻就咆哮起来：“那你还站在这干嘛？快去种豆子！”
“老板，都种上了，但是我们只有三名木修。”伙计努力解释。
影豆需要专门的木修种植，这样接出来的豆荚内的影豆，才会一模一样。一颗影豆经过一晚上的发芽生长结果，可以生长出二十多颗影豆。但是对于木修来说，可不是把种植丢进土壤就可以，需要他们消耗元力，控制植株的生长。一般的木修，大概能够同时照顾二十棵幻影豆荚。
“快去请！加钱！双倍工钱！”老板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一咬牙：“涨价，我们也涨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