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你温柔可爱,心善婉约,怎么可能是一个令人厌弃的女子呢?”上官曦上前,急急地抓住了她的小手,却突然意识到了唐突,又急急地放开,面上充满了无措,生怕林依依生气一般。

再次幽幽长叹,林依依上前拉起他的大手,让他的大手紧紧地包裹起她的小手:“我怎么担得起这样美丽的形容词,你将我看得太完美!”她的唇角微带了苦涩。

“不,我说的是真心话!”他再次急急地开口,生怕林依依不信一般。

“好了,我权且听着,只是我现在已经被大哥赶了出来,怕是没有嫁妆了!”她低眸轻声道,语气微顿,脸色绯红。

“要什么嫁妆,我上官家......”上官曦毫不在意地开口,却猛然之间打住:“你......你说什么?”他面上盛满了不可思议。

“没有听到就算了......”林依依羞怯地转身,想要将小手挣脱出来,却被他紧紧地握住:“听到了,真的听到了,我不需要嫁妆,真的不需要!”他兴高采烈地开口,鼓足了勇气上前,将林依依抱在怀中转了三圈:“依依,依依,我的好依依!”兴奋的声音响彻了山谷,惊动了那沉寂的大海,瞬时惊涛拍岸,惊起千层浪花。

三天的行程因为日夜兼程变作了两天,回到端俊王府,端俊漠然刚刚翻身下马,身子都没有站稳,刘安就急急地从府前冲了出来,见了端俊漠然,激动得泣不成声,就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王爷,您可回来了,您知不知道皇上他......”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惊讶地张大了小嘴,王爷竟然没有理他,而是先行走到马车前,亲自扶着王妃下了车。

刘安当然不能忘记凌西儿坐过的错事,因为她王爷才会不告而别,因为她王府中才会乱作一团,因为她......看来两人已经合好了,他这个做奴才的,只能顺应主子的心意,他讪笑着上前,挥挥手,让下人们上前接着凌西儿。

“不用!”端俊漠然牵着凌西儿缓缓地踏进端俊王府的大门,那亲昵的态度让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的心中对她是多么地在意,那些曾经在背后说过王妃坏话的下人都敛眼低眉大气都不敢出,再次对西儿变得恭恭敬敬起来。

回眸凝望下人们对自己的恭敬,西儿感激地望了端俊漠然一眼,不可否认,在回来的那一刻,她还真的担心大家对她的态度呢!现在好了,万事ok!她上前,娇嫩的手指在端俊漠然的手心上写了英文的“thanks”,但是端俊漠然只是对着她笑,一点反应都没有。

眉眼一转,西儿喜笑颜开,下次端俊漠然再让她学礼仪,她就让他学英语,看谁会比较难过!哦哈哈,我得意地笑,得意地笑!

118本分

西儿一到大厅便见到了莲婧,她微皱着眉头,竟有一股西儿捧胸的芊弱之美,虽然是年近中旬,她的美貌确实人间少见,温润的皮肤平平整整的没有一丝皱纹,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总含着撩人风情,媚藏其中但见情意,缨唇红颜,瞧上去宛如一个三十岁的成熟少妇而已,一身洁白的白衫不染一丝尘埃,让人瞧了,禁不住想要上前仔细的呵护半分。

“婆婆!”因为与莲婧的脾气还算投缘,西儿热情地上前,握了她的小手,满眼中充满了担忧。莲婧这次是去北云山寻找长宁王的,见她一人回来,不见不老子与长宁王,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莲婧抬眸,勉强地笑笑,双眉却没有舒展开来。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端俊漠然冷冷地上前,话语之中不带有一丝温度。他的心中始终对母亲与皇叔之间的事情心存芥蒂。

本想找端俊漠然商议,但是见他那种冷漠的态度,莲婧轻启了樱唇便又阖上,眼眸微垂。

邪瞪了端俊漠然那冷漠的小脸一眼,西儿上前,再次握起莲婧的手:“婆婆,不如到花厅去吧,那儿暖和,又有阳光,我们好好地聊聊,对了,我还要告诉婆婆一个好消息呢!”只言片语便化解了莲婧面对端俊漠然的尴尬,莲婧感激地望了西儿一眼,点点头,两人相携着去了隔壁的偏厅。

端俊漠然怔怔地望着两人的身影,唇角勾起灵,苦笑了一声,在他的心中又何曾不想亲亲热热地叫上一声娘亲,可是......他想起莲婧因为与长宁王的私情害他十几年没有娘亲,心中就如针扎一般地痛!

“刘安,方才你说什么?”他转眸,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恼人的事情。

“是,王爷,你不在的这几日,皇上几次三番地来瞧梦颜公主,还吩咐小的好生地伺候,神情闪烁,欲言又止的,仿佛有什么事情......”

“带我去后院!”他冷冷地开口,越过了角门与中庭的花园,后院最阴寒的角落中就是柴房,这接近两个月的时间,梦颜一直住在这柴房之中,粗布麻衣,粗茶淡饭,劈柴挑水。

一身粗布麻衣,双额泛着殷红,用力地抡起斧头辟着那一根根水桶一般粗的木头,青丝是用一根竹筷别了,远远地看去,果真与府中的下等丫鬟无异。

端俊漠然走近,眸光中冰冷逐渐地缓和,两个月了,足够了!

见有人走近,梦颜习惯性地扬起笑脸,但是在望见端俊漠然的那一刻,笑容突然僵住,唇角微微地抽搐了,面容微微地有些尴尬。

“王爷,王妃临走之前就吩咐过,不要再为难公主,只是让她修身养性便可,可是公主......”刘安低声说,生怕王爷责备。

“对,是我自己要求的!”梦颜的眼神飘远,神游他处,笑意苦涩地含着淡愁。

“你可以回宫了!”冷冷地开口,端俊漠然回转了身子。

心头泛上一丝喜悦,却也有一种落寞,这两个月的生活是她从没有尝过的,虽然辛苦,心却异常的平静,平静得让她什么都不用想,只知道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单而快乐!

“我......可以见一下凌西儿吗?”她丢掉手中的斧头上前低声道。

“不可以!”冰冷的语气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端俊漠然大步跨出了后院。

梦颜急急地想要开口,可是抬眸,眼前早已经没有了人影,她懊恼地跺脚,在这王府中辛苦劳作两个月,为的就是见西儿一面啊!

“你见她做什么?”一个率性慵懒的声音懒洋洋地传过来,梦颜欣喜地抬眸,他是见到面前的人是龙清之后,落寞地垂下眼。不是端俊漠然!

斜靠着圆形的角门之上,口中含着一株早春的绿草,龙清将梦颜细细地打量,眸光中的情感纷繁复杂,看不出端倪。

“要你管!”照旧没有好气,梦颜邪瞪了他一眼,手起斧落,木头散成了两半。

“经为经过两个月,你的脾气会改些,但同现在看来......啧啧!”他轻叹一声,眉角却飞扬起来,还好,回来的及时,母老虎没有变成小绵羊,不然可没有的玩了!

“要你管!”这次懒懒地连眉毛都没有抬,梦颜埋头辟着木头,语气不耐到了极点。

“怎么你说来说去只有这句话?难道那破烂木头会比我的脸更好看吗?”他嬉笑着上前,将俊脸伸到梦颜的面前,用力的呲出大白牙,眼睛笑嘻嘻地眯成了一条直线。

“差不多!”她挥起斧头狠狠地朝龙清劈了过去,龙清夸张地扯了嗓子尖叫滑到了一旁,“你你你......几天不见,你还是这般的歹毒!”他瞪大了眼睛,手手脚脚缠上新发芽的杨树干,利落地爬上树,大声道。

一怔,梦颜气恼地扬起小脸,瞪着树上的龙清:“对,我就是歹毒,恨不得将你的脑袋一下劈下来当球踢才好呢,既然知道我歹毒,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以为我好欺负吗?”她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了起来,泪珠子一串串地落下来,单薄的肩膀委屈地耸着,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说她歹毒,她又做错了什么,只是想要与喜欢的人长相厮守而已,她又没有害人,到底歹毒到哪儿去了!?她嘤嘤地哭,将斧头气恼地丢在了一旁,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小脑袋埋在胸前。

“你......不要哭嘛......我只是......”龙清手脚并用地滑下树来,站在梦颜的面前,犹豫了两秒,见她哭得伤心,肩膀抖动得厉害,上前两步,缓缓地蹲下身子,大手伸出来,踌躇了几秒之后,缓缓地搭在她的肩膀之上:“不要哭,我不是有意的!”他也知道,这两个月让她一个千金之躯的公主受尽了苦头。

抬眸,梨花带雨的小脸上双眸哀怨到了极点,她眨眨双眸,泪水落下来,直直地望着龙清,瞧得龙清的心中百感交集,笨拙地伸出大手到她的面前,轻抚了白嫩的脸额,帮她擦了泪水。

“啊!”男人的惊叫声响起来,宛如公鸭嗓子一般,难听到了极点,龙清吃痛,一把将梦颜推开。这边,梦颜伸出小舌环唇一周,唇齿之间咸甜,那是龙清大手上的鲜血。

“你是属狗的吗?为什么随便地咬人?”龙清气呼呼地瞪大眼睛,难得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点点的怜悯之心,想要好好地帮帮她,可是现在......他气恼地望着手上带血的指印,唇角委屈地抽搐起来。

“活该!”她冷冷地碎了一口,转身,冷冷地将小脸上的泪水擦掉,重新拾起了斧头,一下一下,劈柴的声音让她的心逐渐地麻木。

“喂,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龙清委屈地垂下眼,试着上前与梦颜讲和。

“废话!”她毫不领情,手中的斧头挥着飞快,木块飞溅起来,并不让龙清近身。

“你还是回皇宫吧,皇上在等着你呢!”龙清大声地开口,一边宛如猴子一般蹦着跳着,躲避着飞溅起来的木块。

“等我做什么?将我赶回闪濑国吗?”她冷冷地开口,小手不停。

“不是赶,是送你回去!”龙清钻了一个空子上前,大手紧紧地攥住她的小手,双眸灼灼地望着她的小脸,一个月不见,果真是疲累了许多,眸光不似以前有神,却更加的深沉,不再浮躁,双颊略带殷红,是冷风所吹吧,青丝微垂了一些下来,懒散中带着一股妩媚,咳咳,他这是想到哪儿去了,难道粗布麻衣的梦颜会比锦里宫装的公主更吸引人?看来他的审美出现了问题。

“你握够了没有?”她冷冷地开口,双眼一瞪,唇角不耐地抿起来。

“我要送你回去!”他坚决地开口,不单单因为这是老大的命令,最重要的,他不想再看到她受苦!

“我说过我不会回去的,除非......”她转眸,轻叹口气:“让我见见凌西儿!”

“为什么?”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你是谁?”梦颜垂眸,不客气地开口。

“我是龙清啊,你不会......咦?”龙清一怔,突然失忆了?

“我是谁?”她霸霸地开口。

“你是梦颜公主......啊?”不会是真的吧?

“既然知道我是公主,而你龙清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军,那么方才你那句为什么又站在什么样子的立场?”她斜睨着他的俊脸,不耐地开口。

“好吧,好吧,你是公主行了吧!那么,公主请!”龙清寒了俊脸,面上充满了冷酷气息,本来长相冷酷的他配极了着冷眼冷脸的表情,再加上一身黑衣,煞气十足。

梦颜一怔,瞧惯了他嘻嘻哈哈不正经的表情,突然冷酷的一张脸让她的心中微微地有些忐忑,她偷瞄了他一眼,缓缓地垂下眼帘,低声道:“我不会走的,我只想要见见凌西儿!”声音不大,却透露着坚决。

“这个恕难从命,公主,卑职的任务就是将公主您安全地送回皇宫!”龙清的语气疏离起来,虽然满含了恭敬,却让梦颜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她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龙清!

“可是我......”她面上那颐指气使,跋扈的姿态逐渐地消失,犹豫地开口。

“请恕属下得罪了!”龙清双眸一暗,上前,将梦颜拦腰抱起顶在肩头之上。

“啊?”惊叫一声,梦颜不停地挣扎着,顺便用力地敲打着龙清的肩头,“你放我下来,再不放,我诛你九族!”她不耐地大声叫起来。

“公主要诛便诛,谁也不能拦你,顺便告诉你一声,龙清的家中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公主要杀的也只是龙清一人而已!”他冷冷地开口,完全无视梦颜的挣扎,驮着她出了后院,过往一仆人与丫鬟都低着头从他的旁边勿过去,宛如没有瞧见一般,可是皆都紧抿了唇角肩膀可疑地抖动。

梦颜一怔,第一次知道龙清原来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心中一窒,可是还是不服输地叫嚣着:“你放我下来,你个死人,这个样子多难受啊!”现在她的屁屁可是在他的脑袋边上,这个样子羞死人了!

“公主同意自己行走了吗?”龙清站住身子,表情冷魅,声音孤绝,没有一丝表情,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好好好,我自己走!快点放我下来吧!”梦颜挣扎着大叫,她才不要这个样子被龙清扛到大街上去呢!

将梦颜放在地上,龙清敛眼低眉,尽一个臣子的本分。

“你......在生气吗?”梦颜忐忑地抬眸,虽然这两个月来,她受了不少苦,也受了龙清不少的挖苦,可是在她的心中,最不怨恨的就是龙清,方才也只是想要龙清带她去见凌西儿而已。

“公主说哪里话,卑职一个小小的将军哪里敢生公主的气,公主还是快走吧,不要浪费时间,皇上在等您!”他将“公主”两字咬得沉重,仿佛苦大仇深一般,让梦颜直直地感觉到好笑。

“我不会走的......咦?你干什么?”她再次惊叫,身子突然腾空。

“卑职送您回皇宫!”龙清冷声道,扛着梦颜大步而走。

“啊啊啊啊啊,你放我下来!”梦颜大叫,她不要,可是龙清就宛如聋子一般,再也不理会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端俊王府。

哀哀地闭上眼,完了,她的清誉全部的完蛋了,现在整个端俊城都瞧到了她撅屁股的样子!死龙清!

第119章伦常

“婆婆,难道您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嘛?”莲婧进了花厅之后就不断的望着那光影发呆,西儿叫她她也不回应,估计是因为端俊漠然的态度让她伤心了吧!

“婆婆”西儿上前,轻轻的拉动她的衣襟,仿佛是从梦中清醒过来一般,莲婧怔怔的转眸,看着半跪在她面前的西儿。

“哦,是你啊…”她轻轻的笑,又转过头去望着光影发呆。

“什么是我啊,一直是我在这儿陪着你呢!婆婆,师父怎么不回来?”她见让莲婧主动开口已经是奢望了,只能主动出击。

“你师父?”她再次缓缓的回神,低头思索了许久,终于展露了一丝笑颜:“他在山上赔宁远呢…”说完,轻叹了一口气。

“山上?山上好玩吗?”不会与不老子那鸟不拉屎的西云山一样吧!

“好玩…这个季节,山上光秃秃的,气候又冷,不用说人,就是连几只鸟都不见,你说好玩吗?”她的眉头皱的更深,冷倒不怕,都是习武之人,可怕的寂寞,哪怕她想要留下,与她隐居山林,他也狠心的冷冷的拒绝了他,她冷笑,当年她被打入冷宫,他口口声声要带她离开的勇气为什么消失的这般的迅速。

“婆婆,那长宁王为什么不下山来呢?”既然为了莲婧,现在莲婧已经从那冷宫中出来,两个人就可以双宿双飞了嘛!

“孩子,你真想知道?”她缓缓的转眸,本是家门丑事,不足于为外人道也,但是…她真的好想找个人出出主意。

“嗯,婆婆你说便是!”西儿应着,找了藤椅上前,舒舒服服的坐着,眨巴着大眼睛洗耳恭听。

“因为太皇太后,当年,太皇太后知道了宁远对我的情意,一气之下逼迫着先皇将我打入了冷宫,将宁远逼迫的远走他乡,宁远不肯回来,是因为太皇太后并没有原谅于他!”莲婧幽幽的开口,悦耳的声音似泉水叮咚,却含着深深的忧愁。

“婆婆,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可不可以问?”西儿为难的开口,要帮忙,至少已经了解前因后果。

“你问便是,如今我们已是一家人,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于你的!”莲婧笑笑,仿佛早已经知道了西儿想知道什么。

“您的心中喜欢的是先皇还是长宁王?”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如果我讲了,你会认为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她踌躇了许多,缓缓的抬眸,眸光中充满了愧然。

“当然不会!”别傻了,水性杨花,女人就应该追求自己的幸福!更何况其中的一个男主角已经死翘翘了!

一段往事逐渐的拉开了序幕。

三十年前,正是豆蔻年华的莲婧遵从师父的旨意下山采办货品,却没有想到在杭州的西湖之后邂逅了微服私访的端俊远然,气宇不凡的风度,浑然天成的霸气与俊雅不凡的气质在一瞬间就虏获了莲婧的芳心,两人结伴游湖,谈笑之间好不投机,一趟西湖之行,让久居山林的莲婧大开了眼界,也将一颗芳心系在了风流倜傥的端俊远然身上,很快两人私订终身,偷尝了禁果,莲婧在发现自己怀孕的同时也真正了解了端俊远然的身份,一个拥有三宫六院的帝王,一个坐拥美人天下的皇上!就在这时,师父见最心爱的徒儿下山迟迟不归,于是派大弟子不老子下山寻找,觉得无颜再见师兄的莲婧在不情不愿之下躲进了皇宫,成为了那高门大院中的一名贵妃。

邂逅端俊远然之时,长宁王端俊宁远作为伴驾的臣子随侍左右,只是他性格阴冷,不喜玩笑,年少不更事的莲婧只被能说会道的皇上迷惑了心,却看不到端俊宁远对她的一片深情。

住进皇宫,就像是牢笼中的金丝雀一般,躲开了师兄的寻找,也将自己的一片心完完全全的封闭了起来。

不老子终于打听到了莲婧的下落,前往皇宫之时,却遇见了阻止他的端俊宁远,两人大打出手,结局就是不老子终身不下西云山。

在山上自由惯了的莲婧讨厌皇宫的垂涎,同时端俊远然很快厌倦了她,她在那举目无亲的皇宫中,常常几个月都见不到丈夫的影子,昔日的痴情郎君变得陌生薄情。

西儿抬眸,眸光之中充满了同情,她可以想象那般的情景,一个出身草莽的女子在那深宫大院中定是处处受人排挤,若然夫君疼惜还好,如果就连心中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都几个月不曾见面…她不敢想象了,如若是她,一定疯了似的从那牢笼中钻出来,荣华富贵又怎样,贵妃娘娘又怎样,还不是坐卧繁华的宫殿,年来绿树村边月,衣半清溪梦里身。衰草尽随眉黛落,飞花长逐杜鹃声!

缓缓的起身,白衣逶迤,神情幽怨,如梦如痴的眸光梦幻一般的眺望远山,双眸之中蒙上一层雾蒙蒙的雨气。

她逃了,依她的轻功从那高门大院中逃出来并不是难事,难得是她带着刚刚出生的婴孩,那是皇家的血脉,也因为这个婴孩,她被长宁王找到了,他要求她回宫,因为她已经是皇上的贵妃,更因为她的手上是皇上的亲生骨肉,皇家血脉怎么可以流落凡间!

她凄冷的笑,一把长剑三尺青锋,泛着寒瑟,轻巧灵活,斜倚飞燕招云手,划破金勾吞月兔,却偏偏不是那长宁王的对手,负了伤,滑落了北云山下,还以为就此香消玉殒,却被那冷情的男人救起,衣不解带的床畔伺候,也因为在北云山中那三日,她才知道了端俊宁远对她的情意。但是她是贵妃,宁远是王爷,两个相差悬殊的身份注定这段感情是没有结果的。

她回宫了,因为端俊宁远,也因为婴孩的前程,虽然两人之间清清白白,但是山中三日早已经成为那些有觊觎之心人的把柄,随着日子的变迁,她对长宁王的情越来越深,是否受宠她早已经不在乎,一份淡然长伴飞霞宫。

西儿贴心的上前,将纤柔的小手搭在她的手臂之上,心中也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那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日子一定非常的难过吧,更何况还要强颜面对不再喜欢的夫君。

“接下来的,你也应该知道了,虽然事情过去了很多年,但是还是被一些好事之人拿来说事,尤其对于性情冷漠的长宁王来说,他这一生最致命的缺点就是与我在山中度过的那三日,虽然我们两个是清清白白的,但是两人之力怎敌那悠悠众口,很快,我被远然打进了冷宫,,宁远是皇上最得力的助手,皇上自然不会降罪于他,但是与他之间也有了间隙,不似以前信任,最后端俊宁远心灰意冷,远走北云山,隐居于此,再也不问世事!”缓缓的闭上眼,以前的种种不断的涌上心头,自己的年少无知,端俊远然的无情薄幸,端俊宁远的痴情坚持,还有太皇太后的无情棒喝,让她深深的皱眉,芊芊玉指紧紧的揪了胸前的衣襟,面色苍白如纸。

“婆婆,你不要想太多了,如今的事情早已经过去了,小俊子他有能力保护你的周全,现在你已经是自由之身,想要与皇叔长相厮守也不是未尝不可!”西儿见她激动不已,上前轻轻的抚了她的胸口急急的开口。

“长相厮守?”她转眸,唇角勾起来,满含了讽刺,兄弟同妻本就是笑柄,愧对祖先,更何况她是身为莲太妃,就算是可以长时在宫外居住,又怎么可以任性胡为呢!

“难道你不想吗?”西儿被她眸光中的绝骇了一跳,虽然说兄弟同妻是有些不妥,但是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世俗论理又如何!

“孩子,谢谢你!”莲婧笑笑,皮毛光中充满了无助无奈,她不想要什么名分,更不敢奢望什么夫妻之实,哪怕就是与他长相厮守在北云山上,每日可见心爱之人也就足够,可是那痴情的男子在二十年后却冷情如斯,他将她赶下山来,只为他的毒誓,面对众多皇族发的毒誓!

“客气什么,婆婆,你放心好了,你的事情自然就是儿媳妇的事情了,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西儿信誓旦旦的拍拍胸膛,不将那最佳儿媳的招牌抢到手,她就改姓好了!

“包在你身上?”莲婧哑然失笑,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怎么?你不相信吗?”西儿被她苦涩的笑容惹得恼火起来,她是真的想要帮助她的好婆婆的。

“不是不相信,是根本就不可能相信,宁远在意的是整个皇族,整个天下,有端俊一朝的一天,他就永远忘记不了我是被打进冷宫的莲太妃,而他是规避山林的长宁王,这两个压在我们身上的枷锁注定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莲婧无奈的笑笑,愁苦的垂下脸庞。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是莲太妃,而他不是长宁王,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吗?”西儿不解的开口,横在两人之间的除了这两座大山,怕是还有那伦理道德吧!

“也许…至少我们也可以长相厮守,每日里相见,其实只要可以看到他,做不做夫妻又能如何!”她淡淡的笑,却更加的无奈,就算是这样,对她来说也是奢求!

“其实这件事情最大的症结在太皇太后,如果太皇太后肯承认你们的关系的话,就算是夫妻做了又如何!”西儿低头思虑了好久缓缓的开口。

“你…说的很对!”莲婧轻笑,这句话虽然点出了重点,但是与没说无异,太皇太后向来古板,她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在皇族之中发生了。

“婆婆,也许我可以帮到你,真的!”西儿思虑了许多,想到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主意,但是是否真的可以达到预期的效果,关键就取决于太皇太后了!

“是吗?”莲婧还是淡淡的笑,脸上却是欣慰,至少儿媳妇支持她,没有笑她老不正经就好了!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是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西儿信心满满的开口,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娇俏的一笑,轻轻的伏在她的耳边,将腹中有喜的好消息告知于她。

“真的?”莲婧激动起来,与西儿不停的规划着未来,憧憬着肚中的可爱小宝宝,但是在西儿走后,她又禁不住垂下眼帘,落寞起来,也许是她奢求的太多,连孙子都有了,就算了吧,一个人也是好的!她揪紧了衣襟苦涩的想。

…………

“她真的这般说?”端俊漠然冷冷的开口,眸光严肃起来,微抬起身子,望着趴在他身前的小脑袋。

“嗯,婆婆一个人在那冷宫中受苦了二十年,按理说应该要晚年幸福!”西儿伸出小手,将端俊漠然惊讶的小脸按回去。

“虽然是冷宫,可是从我为皇上建功的那一天起,我就将功劳与皇上交换,娘她一个人虽然身处冷宫,但是锦衣玉食,宫女伺候,并不比那些太妃们逊色,这也是我安心让娘住在冷宫的原因!”端俊漠然轻轻的皱起眉头,那个冷宫早已经不是普通人想象的样子。

“可是婆婆需要的不是锦衣玉食,宫女太监,她要的是自由与心爱的男人!”西儿抬眸,为莲婧辩解。

“娘子,娘她已经接近五十岁了,不是十几岁怀春的小姑娘!这种话怎么可以说出口!”端俊漠然不悦起来,寻常人家的寡妇都要立贞节牌坊,更何况是帝王之家,如若不是莲婧产下子嗣,寻常的妃子早已经与先皇一起陪葬了!

“为什么不可以?幸福人人可以追逐,再说,老伴老伴老来伴,婆婆她孤苦了半生,老了自然需要一个人陪伴,你皇叔又何尝不是,等了你娘三十年难道还不够吗?”西儿不解的开口,看来想要办成这件事情,第一个难关就是端俊漠然这个老古董。

“西儿,这本来就是违背礼仪伦常,你这些话说出来简直是…”寻常女人怕是连想都不敢想吧!

“惊世骇俗是吗?可是我是真的支持婆婆,一个女人最希望的归宿就是找到一个心疼自己的男人,婆婆她为了你,甘愿在冷宫中住了二十几年,难道你就不能为她…”西儿苦口婆心。

“不能,西儿,这件事情再也不要提,娘老了,有我们,不需要长宁王!”端俊漠然没有称呼皇叔,却称之为长宁王,可见他的心中已经反感到了极点。

“可是…”西儿皱眉,是吗?不需要吗?可是婆婆垂眸的样子真的好孤单。

“没有可是,我说不需要就是不需要!”端俊漠然霸道的开口,从这一日算起,他要重振夫纲,绝对不能让西儿所谓的现代思想漫无边际的四处泛滥。

“霸道!”拿眼斜睨了他,凌西儿不服气的开口。

“西儿,现在次濑国对我朝虎视眈眈,我已经没有心力来管娘亲的事情,再说这件事情也不能管!”端俊漠然低声道,忧心忡忡。

“你做你的国家大事,我做我的小家小日子,互不干涉好了!”西儿别扭的转过身子,气哼哼的开口。

端俊漠然沉默了,兄弟共一妻真的难以面对列祖列宗!

“需要我帮忙吗?”西儿见他沉默,思虑了许久之后,转身,狡黠的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