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地,嘉茵看见草丛里有着奇怪的大动静,她眯眼盯着那里直看,登时傻眼了!

鬃毛浅黄、短毛、半圆形的耳朵,眼睛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嗜血,大型猫科动物…妈的这难道不是一头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的非洲狮吗?!

空气中多了一股腥味,江淮放觉得媳妇儿脸色惨白,很不对经儿,他也回头扫了一眼…两只眼珠子一瞪!

卧槽!这什么操蛋的情况!

嘉茵可真服了他们,别人出去约会,那是你侬我侬,少说也是文艺小清新吧?!

可他们倒好,竟然还能撞上狮口逃生的戏码!!

额上洇开一层冷汗,因为她看见就在公狮子不远处的后方,还有另一头公狮子,尾随而至。

俩人都惊住了,嘉茵不住地颤抖,这辈子还没这么怕过!!

就像掉进一个恐惧的陷阱,当你真正亲生经历过恐惧,你才知道有多想活,你才知道你有多弱。

即使非洲狮早已被驯养的失去野性,可还是成功把这姑娘给彻底吓住了,连蛋蛋也被吓住了似得,在她怀里缩成一团。

江淮放盯着那头成年雄狮,低声告诉她:“我数三,你先跑,我看情况垫后。”

大约有180多公斤的狮子,甩着尾巴,从不远处的矮灌木丛中过来。

园方封锁花鸟区在内的一大片区域,而赶到现场的防爆警察、麻醉师、狙击手,其实已经锁定了目标。

嘉茵呆呆地望着,这时候多想把心里的台词喊出来,什么“别管我!我要和你共同进退!”

可问题在——当你面对两头公狮子,你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屁孩儿能有毛用,你他妈的谈毛一起面对啊?!

江淮放像是发现嘉茵已经无法动弹,他缓缓下蹲,攥紧一根粗树枝,又伸出那只不灵活的手,牢牢地握住她。

——英魂特警小剧场——

嘉茵有一个作为角色原画设计师的微博,几十万粉丝。

有回江淮放纯属好奇,就注册了一个号,上去看看这姑娘微博里到底有什么。

结果,里面贴了许多为了练手的作品,或者同人画册,标注BL和BG的都有。

你说媳妇儿画画耽美也就算了,老子如今也知道这什么意思,可为啥里边许多次主角,用得都是《无主之境2》那位特警队长呢?

江淮放越看越觉得膝盖中了一箭又一箭。

什么鬼.畜\S.M\年.下\年.上\男男生子\N.P…尼玛好重口!

这一天,他被他的宝贝儿,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52第51章

嘉茵真正意识到,当面对比自己强上无数倍的对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拖累别人。

但她也知道,只要江淮放需要,她不怕站在他的身边。

可作为一个普通人,远不如男人的表现来得这么镇定自若,她不能做得像他这么好。

非要严格来说,江淮放也是真正经过各种意义上“战争”的男人。

特别是他在“英魂”特种部队服役时期,为国家或者国安部出任务的那些日子,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

身上的沟沟坎坎那都是值得歌颂的传奇,当年热血男儿抛头颅为家园,参与的都是出生入死的特殊任务。

营救科研机构的人质、参与境外毒贩追捕、秘密武器或者图纸的寻回…每一年真正要人缄默再三的大事件也就这么几桩,江淮放还真没少参与。

要说当下这事儿也挺奇葩的,你出门逛个公园还撞上“越狱”的两头非洲狮…那几率小的跟什么似得!

这时候广播也宣布园方暂停正常运营,显然已经给不少人造成恐慌。

江淮放身后的姑娘还没跑,紧紧拽住他的衣服,眼底湿漉漉的,俩人的手,十指紧紧扣着。

嘉茵分出一些心,感受了这男人真正的态度和想法…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他站在她身前,反手牵着她。

公安干警紧急布置现场,江淮放看着这情况心里也急,但还是冷静地给后方的工作人员与防暴警察打手势,意思是我们这边随时待命,要他们给出怎么做的方案。

对方一看这男人的状态,肯定不是一般人,至少也是有处突经验的,他们示意不要乱动,这边的狙击手已经瞄准目标。

前边那头狮子的鼻翼微微扇动,好像在享受这四周的鸟语花香,这时候后方射来一道太阳的刺目白光,是用镜子故意造成的干扰。

公狮子果然转过身子,把目标从嘉茵与江淮放这边转移了,它一动,后边的狮子也跟着转头,麻醉师立刻从远距离给两头公狮子打上麻醉剂。

狙击手在旁静观其变,如果有任何意外,只能当场击毙它们。

好在很快两头狮子就一前一后躺倒在地,四个工作人员上去才搬得起一头非洲狮。

园方出面给包括他俩在内受到惊吓的游客们致歉以及精神赔偿,说是非洲狮笼舍坏了,外面的一道栅栏门的铁锁也已经坏掉,这才出现非洲狮出笼的事故,差点酿成人间悲剧!

嘉茵松了一口气,她看见江淮放正注视着那些防暴警察,狙击手端着冰冷乌黑的狙击枪,他们闪烁黑色冷血般的强悍。

然后,他只是默默地转过身。

一时之间,嘉茵莫名的有点儿哽咽。

现在,这男人甚至不能亲手去逮捕害死尹蕊的那群混账,更别提参与什么一线行动。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临危情景,不得不又想起当年自己怎么的报效祖国,如今这骨头都快发霉了。

真的只有当人累积到足够强大的能量,才能如此坦然的告别过去。

光荣与伤痛不论有多刻骨铭心,都已经成为历史。

他们曾在风雨长空中翱翔,是划破苍穹的雄鹰,叱咤疆场的战神。

可若有一天英雄不在,那沉沉的夜幕也会涂染他们与众不同的颜色,无论身在何方,前往何处,心里依旧有一根火炬,灼灼生灿,英魂不灭。

嘉茵与江淮放视线胶着,男人缓了缓,漆黑浓重的眼睛忽然有了一丝笑意。

“还真能出汗,湿了我一手。”

“…”

她想调侃,可又说不出话,静静看着他平淡的神情,一手抱住男人的腰,连同折耳猫一块儿伏在他怀里。

这是她最珍视的人。

“嘉茵,我知道遇着事情要共同承担,可我怎么舍得让你犯险?”

俩人这时候已经不只是在说刚才的意外。

“我懂,你也有难处。”

“可是…这种感觉才最有力量,对吧?”

江淮放当然也喜欢能够牵着她手的那一刻,他的心情还是和那时候在医院一样,只是再争执某些东西没有意义,不论这前方是否有毒蛇猛兽,他都要带着她一起走了。

谁让他当初从黑暗阴霾的结界,一步跨入外边的人间,竟恰好遇上这般风景如画,阳光正艳。

******

傍晚的夕阳斜照入景泰公寓里的这一个小家,灯光像淡色的油纸,透在每一处视线里。

嘉茵感觉蛋蛋今个儿也有些受惊,特意去超市给它买了一罐最贵的金枪鱼猫罐头。

蛋蛋一看姑娘拿着好吃的,瞬间就在床上打个滚,小身子翻过来,两只爪子把她的手一抱,然后认真地开始舔。

嘉茵故意把手抽回来,它就再伸爪子,把手拉回去,接着舔…

江淮放在旁看得一愣愣,他们家这只小母猫,怎么就这么爱缠着他的媳妇儿?

男人走过来,把蛋蛋从嘉茵的手上扒开,谁知蛋蛋还不乐意了,喵喵着要咬他。

嘉茵注意到江淮放只穿了一件贴身的汗衫,简练刚劲的线条又被勾画的似成一副绝妙的素描。

江警官感觉到这姑娘灼热暧昧的视线,不由得也蠢蠢欲动了。

自从与媳妇儿的关系终于捅破那层窗户纸,这男人就变得特别馋,每天看着嘉茵各种娇羞的表情,脑子里边就只会浮现一件事——吃了她!

等到俩人吃过晚饭,江警官咂嘴:“宝贝儿,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嘉茵一听就准没好事:“又怎么说?”

“我梦见你穿着我的那身特警制服,啧,别提多美了。”

就在他们家的大床上,他的宝贝儿穿着一身干练的特警制服,还半卧在床上,未系住的发丝披散在肩膀。

姑娘媚眼如丝,伸出小舌缓缓舔沾那性感的娇唇,看着她家队长大人。

于是江队长软了,又硬了,什么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这不就是了!

嘉茵听后,强忍住不给他翻白眼。

江淮放厚颜无耻:“饭后做运动,活到一九九,有助身体健康。”

“…我还要画画呢,而且蛋蛋还在,别闹!”

“你现在不让我吃,我晚上就得饿着,饿着又得睡不着觉…”

她要是同意给他一回,那这男人还不得以后翻着花样给她秀下限?

这种温饱思.淫.欲的事情做多了,很容易上瘾,还容易脑内横生各种脑补,以后她还怎么挡得住。

尤其是品尝过美味过后,江淮放每回不是变本加厉的啊!

“宝贝儿,就穿给咱看看吧,算是压压惊,啊?”

啊呸!真正被吓着的是她和蛋蛋好吧?

这五大三粗的男人,别以为她好骗!以前江淮放参加过无数次野外生存训练,没少碰上过凶残的野生动物,照着他以前的身体素质,估摸还真能在丛林里扑杀一头狮子呢!

“宝贝儿,满足我吧?就一回,怎么样?”

“…”

嘉茵咬住后牙根,打死不被男.□惑!

江淮放先下手为强,两只爪子才伸到衣服里边,江郜这老爷子又拿钥匙开门进来了!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好不尴尬!

嘉茵大囧,推开又重又沉的男人,叫完一声“叔叔”就跑了。

江郜忙说:“你、你们别管我,我来抱蛋蛋。”

江警官黑脸,你妹的,还不赶紧抱着你的蛋蛋走人!

******

江郜把他的宠物猫留下后,终于走了,可家里的事儿却没消停,搅局的就来了。

嘉茵这边接到奶奶电话,说上回她去监狱看她爸,这男人不知怎么怒意横生,还嚷嚷说警告江淮放,不许再缠他女儿!

奶奶不知道当中有什么误会瓜葛,反正这周嘉宪勇出狱,要嘉茵带着江淮放回来吃一顿饭替他扫扫晦气。

嘉茵转头去问江警官:“你有没有瞒着我,偷偷去找我爸?”

“我这不是还没找着时间去吗?”他着急地想了想,“是不是你爸…知道我那些事了?”

嘉茵恍然大悟,要真这样也难怪嘉宪勇激动了,江淮放从某种程度来讲那也是“声名狼藉”,他爸不了解具体□,肯定得担心死女儿吧。

这么一想,俩人赶紧提前给公司、警队请假,收拾东西,捎上蛋蛋,在嘉宪勇出狱前,忙不迭地跑回了陵安老家。

这天嘉宪勇刑满出狱,由江淮放亲自开着车去接,老丈人打扮得整整齐齐,穿着笔挺的一身新,脸上胡子也刮干净。

爷爷奶奶在君澜大饭店设宴,也就请了自家人,点的清蒸鳊鱼、糖醋青椒、冬瓜扁尖汤…都不是什么高档菜,可都是嘉宪勇好的那一口。

嘉宪勇口气有些不自在,大伙儿都坐在台面上,他也不怕给谁栽了面儿,“我有两桩事要问你,第一,你是不是罗庚的死对头?”

都到这时候了,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江淮放呢,他也不避讳,坦荡荡地回答:“是,我跟他有过节,这事闹得挺大。”

“那你还想要我女儿跟着你过日子?你是不害死她心不死?!”

“我以前做事喜欢把人往绝路上逼,别人报复我,我就再报复回去…可自从我妈、我以前的好朋友死了,我就彻底后悔了,后来遇上嘉茵,我为这事还逃避过…但我真的没法子。”

江淮放眉头因皱得太紧而微微抽搐,情绪隐忍到极致,眼皮也不住地颤抖。

“她让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嘉叔,我也想这些事儿都不用我背着,可我洗不掉这些血债。”

“你可以觉得我自私、犯浑…仗着你们嘉茵还年轻,没经过多少感情就想法子拖累她,我没借口可以回答你,可我现在就盼着…早日把罗庚和他女儿的那伙人一个不漏地彻底收网,然后,把嘉茵正式娶进门,这辈子就对着她一个人!”

哪怕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也不多一句废话,她就是他的女神呗!

53第52章

饭桌上原本每个人都还挺乐呵的,就连杨玥的精神面貌也很不错,自从丈夫出狱,她的病情稳定,而且也记起许多古早发生的事,不会再觉得时间与空间是错乱的。

可气氛忽然就变了味儿。

嘉宪勇是怎么知道江淮放“前科”的?

那当然得是他找人查过这江特警的底子了,能被委托这事儿的人选,当仁不让是他干儿子胡哲,胡小子本来就人脉广、熟人多,在南法市也有照应的。

这倒也不能怪胡哲打小报告,他也怕自家的嘉茵妹子撞上什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以这粗的细的都报告给干爹知道了。

就算嘉宪勇没提,嘉茵也猜得到这家伙情报哪儿搞来的,人在监狱蹲着,平常来孝敬他的用一只手都能数得出。

“江淮放以前的事我都知道,我们也商量过,没其他好多解释的。”

嘉宪勇说她:“别以为家里有钱,长得好看就能嫁,还得看人品得好、得实在!”

嘉茵:“那你放心,他可穷了。”

江淮放:“…”

嘉宪勇打量起眼前的准女婿,他穿着稍显时髦的休闲西装,不笑的时候一本正经,笑的时候倒有几分痞气,挺爷们的一男人。

其实嘉茵觉得气愤,有一部分想法也挺小孩儿的,她觉得她爸以前都一失足成千古恨,怎么就不允许女婿有点儿小毛小病的?

嘉宪勇想了想,忽然道:“江淮放,你跟我们家这条件差太多,和咱嘉茵在一起也不合适,我劝你们还是分开。”

江淮放皱紧眉头,“那不可能,嘉叔叔…这事我和嘉茵都定了的,别的一切我都能听您的,就这件不成!”

他已经没法再抽身了,只想要牢牢抓着这丫头片子的下半生,要她真正的属于他,做他的江太太。

嘉茵来之前也做足准备了,开口就说:“江淮放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都明白,爸,他从来没在我面前埋怨过一句,江叔叔对我们家庭情况也了解,也从来没给我一个脸色。再说他这案子是悬着,可罗庚都已经入狱了,他在外面也没什么势力了,该抓的死忠经过这几次也都抓进去了,我俩现在好着呢…”

她吸一大口气,才继续:“老实说,我跟这人…能闹的都闹过了,该纠结的也都纠结完了,再提什么那都是成词滥调,不会再出什么大毛病的。”

江淮放听得多窝心啊,一边也觉得以前确实有些顾虑太过,可要不是什么都讲好了,心里放着没解开的线团,也总不能啊。

“除了我爸,其他人还有意见吗?”嘉茵也已经没吃饭的心思了,没好气地看着在座诸位长辈。

江淮放觉得她这小模样儿怪好笑的,蹭了蹭姑娘的手背,让她别这样。

爷爷奶奶都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些事,对于小孙女谈这对象的风险程度都挺担心,可如今听她这么一说,也明白这俩人是没法轻易拆散的了。

杨玥则更不用说,她都愿意耗尽青春,等着丈夫出狱,又有什么理由去硬掰女儿的婚姻?

嘉宪勇除了固执己见,没办法再来反驳女儿,他看向神情真诚的男人,终于把剩下的话也一并说了出来。

“我还有第二件事要问你…去年你是不是,为我整理过材料、托人写过报告,让监狱的长官帮忙争取过减刑?”

嘉茵听父亲这么一说,同样惊讶地看向江淮放,“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就替你做这么点事儿,不用做完后把所有事都说出来吧?”

何况他也只是举手之劳,当时知道嘉茵父亲在哪个监狱,他就去找了认识的狱警,看能不能给嘉叔叔多些关照什么的。虽然那时候嘉茵还不是她女朋友,可就算是朋友之间,这么做也正常。

嘉宪勇是坐过牢的人,狱中生活多不容易,又苦闷又空虚,就怕外边的人已经不再需要他,没人在乎他,惦记着他,对女儿的婚事指手画脚,也就是巴巴地拽着这鸡毛当令箭。

他说:“你俩…真想好了?”

“是,我把嘉茵定下了。”

嘉茵有些害臊了,这男人说话太直接了,老让她觉着没地方钻!

江淮放还能不要她吗,这么多年来,被一个枷锁囚禁,在漫无目的、毫无归属感的前提下,他从不奢望等待,直到有一天,她替他一起背着那些责任与悔疚。

嘉宪勇端着酒杯,告诉他:“江淮放,你的话我记着了,别让我们茵茵哪天气的要跑回娘家,我会亲自上门找你算账的!”

江淮放喉头哽住,好像有种就是说不出口的高兴劲儿,在胸口转悠,“嘉叔您放心!”

嘉茵眼底也湿了,抓着身边母亲的手腕,竟是很想在这时候,再给妈妈撒一个娇。

******

吃过家宴,江淮放主动去柜台签字刷卡,嘉茵按住要抢着掏钱的奶奶,说是让他去就成了。

她坐在边上喝果汁,蛋蛋蜷在奶奶的腿上打瞌睡,她不经意间抬眼一扫,看见有人朝自己微笑,嘉茵顿了片刻,再仔细辨认,那人不是柯圳尧吗!

他着水蓝的淡色衬衫,风度翩翩走过来,在她面前微弯□:“不会被你当成是跟踪狂吧?”

她闻言也朝他笑了,心中念到不知道这人几时来的,有没有看见他们刚才演的那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