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泠本来已经放下床的双腿又赶紧收了回去,“表哥让长歌进来伺候我就行了。”

楚寔倒也没坚持,但也没有回避的意思,就那么一边批阅折子一边看季泠起床洗漱。

等季泠简单地梳洗出来,楚寔的桌子也收拾整洁了,“走吧,我去看看你打五禽戏,是不是哄我的。”

出乎楚寔意料的是,季泠的五禽戏打得已经颇有气势,而且看得出每个动作都有被精心纠正过,如此只会强身,而不会因为动作不规范而造成其他地方的损伤。

季泠打完一套拳之后已经是香汗淋漓,她走到楚寔身边道:“表哥,我没骗你吧,还像样子吧?”

楚寔很勉强地才扯出了一丝笑容,敷衍地应了声“嗯”。

五禽戏的动作即便是楚寔也未必做得到季泠如今的地步了。所以显见得季泠的这种改变并非他的功劳。

“怎么了?”季泠有些奇怪于楚寔的情绪怎么突然就糟糕了起来。

“没事,突然想起刚才批的折子了,回去吧,你出了汗得赶紧沐浴,省得受了风着凉。”楚寔道。

西苑并不比禁宫来得凉爽,但胜在有个阔大的九州池,可在上面划船玩耍,东隅有一片荷花,船行其间颇有江南风光,再过阵子还能摘莲子吃。

但如此景致玩耍个三、两日也就没了新鲜感。想当初季泠还在楚府时,也听静珍等人提及过西苑风光,都是一脸向往,却不想今日居然成了这里的主人,可那份向往却没有了。

下午楚寔回来得极早,季泠很是吃了一惊,“表哥今日忙完了?”

“哪有忙得完的时候?恨不能再分几个人出来。”楚寔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然后季泠就见楚寔往房内走,她以为他是去换衣裳,可只见他开了衣橱的门,然后伸手不知动了里面的什么机关,就见衣橱的背后出现了一个门。

“来。”楚寔对季泠招招手。

季泠提起裙角小心地跟着楚寔走了进去,身后的门关上后,里面一片漆黑。楚寔从袖中拿出一枚火折子,吹燃了照亮。

季泠这才看清脚下是往下的阶梯,狭窄得只容一人通过。楚寔走在前面,下到地下是一个一丈见方的小屋子,楚寔用火折子点亮里面桌上的烛灯,拿在手里重新牵着季泠的手道:“怕么?”

季泠摇摇头,跟着楚寔往前走,在狭窄的一人宽的密道里弯曲复折地往前走,她看到许多岔路,方知道这就个蜘蛛网一般是个迷宫。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开始往上沿着阶梯走,推开一道门,这次却是从人家的床板底下出去的。

季泠有些紧张地道:“表哥我们这样到人家家里不太好吧?”

“什么人家家里,这就是咱家。”楚寔道。

这是楚寔送给季泠的一个普通人家的家,宅子不大,只有一进,绕过进门的影壁,推开门就能上街。

楚寔在迁都燕京后,并没有实行宵禁,又因着天下终于太平了起来,南来北往做生意的商人、小贩就多了起来,让整个京城的晚上也热闹了起来。

“我们家?”季泠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甚至这宅子都和她梦想的差不离。坐北朝南的主屋外是一架紫藤,到了季节就可以做紫藤糕,紫藤下前方的天井里放着一只大大的石头水缸,上面浮雕着荷叶、莲花,里面养着两尾金鱼,放了些石头、水草。

东厢布置成了书房,西厢却是十分亮堂的大厨房。倒座则是防止杂务的地方。

这座屋子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居然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整个屋子都成了季泠的。

“南安他们就住在隔壁的宅子里。”楚寔道。尽管很想伪装成普通人,可帝后身边自然不能没有保护的人。

季泠已经很满足了。

“表哥,你怎么想着……”季泠问。

楚寔道:“禁宫里不好动土,西苑当初却遭了匪劫,我登基后翻修了一下,顺便修了密道。”

季泠点点头。

“在这里我们就做一对普通夫妻如何?”楚寔问。

季泠已经欣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她结巴地道:“可是表哥你怎么会想要做普通人呢?”

楚寔道:“我想你肯定喜欢。”

是的,季泠太喜欢了。她做梦都想这么过日子,推开门就能上街,出门再也不用准备许多事情,还得层层告知。

当然现在她出门也要告诉楚寔,可却简单了许多。

“以后你就住在这儿,我晚饭前就回来。”楚寔道。就像一个在外赚钱养家的男子一样,日落而归。

季泠点点头,“真的可以这样吗?”

“只能是咱们在西苑的时候,行么?”楚寔也不能总住在西苑。

季泠道:“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实在是太完美了。

季泠当天晚上就换了身布衣,拿起抹布开始打扫。

楚寔看着好笑,自己则帮季泠端清水和倒脏水,忙得不亦乐乎。谁能想到帝后两人居然会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有滋有味儿。

大约是累得厉害,季泠难得的不熏香丸,晚上也一宿无梦。

早起楚寔摇了摇还在酣睡中的季泠,“起来烧饭了。”

季泠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倒是想下厨,可我完全不会。”楚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季泠道。

季泠这才醒过神来,赶紧下了床,自己穿上衣服,头发却不会梳,只能编了两个辫子,看起来像个大姑娘。

楚寔一边洗脸一边看着季泠道:“你这样不行,看起来像个没成亲的大姑娘,街坊邻里的只怕要多嘴。”

季泠笑道:“不怕,家里不是还有你这个爹么?”

楚寔一把搂住季泠,开始咯吱她的腰,“你再说一句?”

季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迭迭求饶,“可我不会梳头啊。”

“听说外头有梳头娘,你今日可以留意一下。”楚寔道。

季泠闻言则朝楚寔伸出手,“银子。”

楚寔愣了愣,饶是他素来心喜,也因为太久没自己装过银子用过银子了,所以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季泠一见自己难住了楚寔却开心了起来,“表哥,不如我赚钱养你吧。对外呢,就说你是个每天勤于读书的老秀才怎么样?”

楚寔那一身的儒雅气,做起书生来都不用装。“老秀才?”

☆、第一百六十五章

季泠不怕死地诚实地低声道:“那也的确称不上年轻秀才啊。”

楚寔简直拿季泠没有办法, 打不得,骂不得, 连床笫之间的狠话都放不出, 他只能一个“你……”字半天收不回去。

季泠收拾好自己去了厨房, 头也不会地道:“表哥, 你来帮我烧火吧。”

“烧火?”楚寔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这辈子还真是没干过这种事儿。

季泠回头诧异地看向楚寔, “愣着做什么?以前不就是你烧火, 我做饭吗?”这话说出来之后,季泠才发现有问题的。楚寔, 楚家的嫡长孙,堂堂状元郎,怎么可能跟她过过烧火做饭的日子?

季泠愣愣地,用手不停缓慢地挠着耳后, 可是为什么那种日子却那么理所当然啊?

楚寔却笑道:“嗯, 走吧,自然是你做饭, 我烧火,应该的。”他上前揽住季泠往厨房走,不再给她愣神的机会。

季泠在走进厨房后都还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那种话。不过她在看到楚寔被烟熏得直流泪、猛咳嗽的狼狈模样后, 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把前尘往事也就搁下了。

“表哥,你怎么那么笨?”季泠将自己的手绢递给楚寔。

楚寔接过来一擦, 脸上的灰混合着汗水,却是花了一张脸,把季泠笑得腰都疼了。

“我就不信,我还烧不出一灶火来了。”楚寔咬牙切齿地跟烧火干上了。

可这烧火还真不是说你用蛮力就能干成的,哪怕楚寔一直强忍着烟熏火燎,可依旧把厨房弄得烟熏火燎的,连季泠都没法儿待下去了,她也呛得厉害。

季泠看着楚寔还不松牙地在厨房烧火,想着他待会儿还得回西苑呢,便挂了面纱转身悄悄地开了院门,走到了胡同里。

此时胡同里已经充满了生气,都是早起揾食的勤快人,季泠走到胡同口,见一个小摊贩卖吊炉烧饼,鼻子吸了吸,满满的香气立即勾起了她的馋虫。她上前买了一份清酱肉的夹烧饼给楚寔,又买了一份黄豆芽炒雪里蕻夹在烧饼里,付账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没钱,脸一红将烧饼推给那小贩,低声道:“先留着,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季泠提起裙角就开始快走,这种姿态无论是对楚府的养女还是对皇后来说都是极不雅观的,但对日常生活来说却很方便。

回到院子里,季泠其实也找不出钱来。她去屋子里翻了翻首饰盒,那都是楚寔让人提前预备下的,为了不让她的身份被发现,自然不能备太好的东西,但做工都十分精良。

季泠选了一枚银戒指,掂量了一下估计有几钱,又转身去了胡同口。

可那两个烧饼却也值不了这银戒指的钱,小贩说什么也不肯收,但也没有善良到要送季泠两个烧饼的地步。亏得旁边一个出来买早点的胖大嫂道:“咦,你家是新搬来的?”

季泠点了点头。

胖大嫂王二婶打量着季泠脸上的面纱,“这是脸上长疹子了?”

季泠愣了愣又点了点头。

王二婶道:“怎的拿个银戒指出来买烧饼?不怕人说你人多钱傻啊?”

季泠跟这生活都有些脱节了,结结巴巴地半天才道:“还,还没来得及去换大钱儿。”民间除非大宗买卖才用金银,平日里都是用铁钱的。

王二婶笑道:“没事儿,我这儿有几文,你先拿去用吧,改日还我就是了。”

季泠千恩万谢地死活将那银戒指塞给了王二婶,然后捧了烧饼回去找楚寔。

“表哥,别烧火了,我买了烧饼呢。”季泠一进院子都高声道。她可不想再进那厨房了。

楚寔闻声从厨房里出来,“哪儿来的钱?”

季泠打量起楚寔,却没有先才的狼狈了,又垫脚往厨房的门里望了望也没了烟火气。

楚寔回头看了看,然后对季泠道:“火烧起来了,见你不在,我就烧了一锅水,你待会儿再用热水洗洗脸。”

季泠点点头,将烧饼拿到西次间,“钱是同住胡同里的王二婶给的,我把银戒指给她了。”

“你倒是大方。”楚寔可比季泠了解民情。

“那也不能白拿啊。”季泠说着话便将雪里蕻烧饼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十分爽口,很是新奇的味道,“表哥,你快尝尝吧,我给你买的清酱肉烧饼,比我这个还要贵五文钱呢。”

楚寔被季泠嘴里的“五文钱”给逗笑了,也不讲究地把烧饼往嘴里一放,三、五两口就吃完了,“是挺好吃的,改明儿你得买三、四个我才够吃。”

随便应付过早饭后,楚寔道:“你自己在家里小心些,虽说四周有影卫值守出不了大事儿,但为了不暴露你的身份,总有不方便的时候。”

季泠点点头,可兴奋着呢。

“这院子你一个人也料理不下来,别把自己累坏了。去买个小丫头吧,真真假假的,反而更好掩饰身份。”楚寔吩咐道。

季泠全都应下了。

楚寔才刚走,那王二婶就上门来串门子了。这是她日常最喜欢的活动之一,尤其是对新来的住户,更是关心。

季泠打开门来,那王二婶拿着针线就进了门,这就是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模样了。

季泠用灶上烧的热水给王二婶泡了一壶枸杞菊花茶,喜得王二婶直说她破费。“瞧小娘子的模样,倒像是大户家出来的,这身段,这姿态,可不是贫家小户能养出来的。”

这王二婶却是个眼睛毒的,季泠只好随便扯了个身份,说自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主人家开恩放出来嫁了人,丈夫是个秀才,如今赁了这院子却是为了读书考举人。

“难怪呢。”王二婶道,“我就说你不是一般人,只是你这头发……”

季泠又只好瞎扯,说自己以前是灶上的丫头,并不会梳头。

“呀,大户人家分得这么细致啊,灶上丫头梳头都不会?”王二婶惊讶地道。

“也不是,我就是不会梳妇人头,正想买个小丫头使唤。”季泠道。

“这手巧的丫头可不好买呢,你若想买,我却是知道个好去处。”王二婶道。原来乔三胡同有个佘婆子,专门调0教小丫头再卖出来。

王二婶是个急性子,说起来就要带季泠去找佘婆子。可惜季泠囊中羞涩,就有些支吾。

王二婶低声道:“小娘子想是手头不方便吧?”她做出过来人的模样道:“我家那老头子年轻时也是个秀才呢,为了伺候他念书,一家子的钱都被他使唤光了,全靠我做点儿鞋子出去卖了维持生计,你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可那点子钱哪里够填无底洞啊。”

季泠点点头。

王二婶道:“也不知小娘子以后打算做什么营生?”

季泠心想自己若是开个小饭馆,人来人往的只怕楚寔不同意,而且那也太容易暴露生分,于是想了想道:“我会做纸。”

“哟,这却是个雅致的,我们可学不来。小娘子若要起本,那街头的福隆当铺给的钱却还算公道。”王二婶看出季泠囊中羞涩为她指了条路。

季泠道了谢,别过王二婶又去翻了翻自己的首饰盒子,拿出一支银钗并一个银镯子来用手绢包了去了胡同口。

那当铺里掌眼的二掌柜翻来覆去地看着季泠的东西不说话,让季泠心里很是没底。

那马掌柜的却是心里犯嘀咕,他见过的银首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从没有像眼前这样的。那工艺却是把银子当做金子来做,不仅做工精致用心,款式也是最时新的,且还是工艺最难的,很少有这样的大工匠会愿意把手艺浪费在银首饰上。

“统共五百钱吧,死当还是活当。”马掌柜问。

季泠是真的完全不懂行情,马掌柜说五百钱就五百钱,“活当。”她不是缺钱,又怕这首饰上是不是有什么标记会泄露行藏,所以想着等楚寔拿了钱回来就赎回来。

“活当可就要打个对折了。”马掌柜的死劲儿压价。

季泠却也没松口。等她拿了银钱出去,马掌柜的看着她那杨柳细腰和露在外头的雪白肌肤,不由动了心思。

虽然没看着脸,可走路能有那种风姿的女子,马掌柜的却还是第一回见着,光是看那柳腰款摆,就让人吞口水了。

二百五十钱却不够买个丫头,但暂时典一个也成,季泠这才知道小丫头也有典的。一月二百钱,下月如是想用还可以再续。

等楚寔回来,季泠就迫不及待地跟他说了起来,“表哥,原来这丫头也可以租典呢,我租小莲的时候,就指了两点,会梳头和会烧火。”

楚寔将钱袋掏出来递给季泠,“拿去买一个吧,卖身契在手里总要稳妥些。”

季泠接过钱袋,学着外头人的样子还掂量了掂量,又拉开那口子往里瞅了瞅,逗得楚寔一笑。

“你这是看我赚多少银子呢?”楚寔道。

季泠道:“我看你是什么都赚不了,别人不管干什么的还有点儿俸禄呢,倒是你自己一点儿没有。”

可不是如此么,还没听说皇帝领俸禄的,楚寔摸了摸鼻子。

季泠道:“我就租小怜吧,她晚上也不在这里歇,晚饭后就回自己家了,早晨才过来,如此咱们也方便一些。”这却也是季泠想得周到。

一时小怜从厨房过来,站在主屋外道:“娘子,红烧肉快烧好了。”

季泠忙地站起身,“表哥,你等等,我今天烧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呢。”说完就一旋身,步履轻盈地去了厨房。

厨房里窗明几净,比寻常人家的卧室还来得干净整洁,小怜今日第一回进来时就惊着了,且也没见过有人将整个西厢都辟做厨房的,可宽得太厉害了。

然则比起那厨房,更叫小怜心惊的却是季泠的美貌,她可从没想过,居然有人能长得这么好看的。

先才季泠一直戴着面纱,这会儿楚寔回来,她自然摘了,出来见小怜时也就没再戴,因此小怜才看得一惊。

“不是说娘子脸上生了疹子么?”小怜傻傻地问。

季泠摸了摸脸,还没说话,小怜又赶紧道:“我懂,我懂。娘子生得这般美貌,要是没个遮掩,只怕一上街就被人抢了去了。”

“哪有那么夸张。”季泠淡淡地笑了笑进了厨房。

季泠将红烧肉收了汁,先用小碗给小怜盛了一碗,“你吃吧。”

小怜闻着香气早就馋得不行了,她平日里也吃不到肉,每月才能打一次牙祭,忙地谢过了季泠,又道:“娘子,我看着你烧的这红烧肉,也没加什么别的东西,怎么就那么香呢?是我闻到过的最香的,也是颜色最好看的,又红又亮。”

季泠笑道:“没什么诀窍,其实就是个慢字。主要是你的柴也烧得好。你要是想学,下回我仔细教你。”

小怜痴痴地望着季泠,又痴痴地闻着碗里的香气,感叹道:“娘子可真是神仙一样的人,不仅长得好看,这饭也做得好,真不知是谁才能有幸娶了了你呢。你这般的人物,我觉得就是进宫做娘娘也使得。”

这话把季泠逗得噗嗤一笑,“做娘娘有什么好的?”

“可以吃好吃的,穿好看的呀。”小怜很朴实地道。

“那也不用进宫啊,跟关在笼子里的鸟一样。”季泠道。

说起这个,小怜也点了点头,“是呢,而且听说当今皇上的江山是刀山血海里打出来的,他肯定吓人得很,看我一眼只怕我就吓死了。”

这回季泠就没点头了。“把饭盛了帮我把菜端进去吧。”

小怜忙地跟在季泠身后端着方盘进了门,走到西次间时着实又愣了愣。

出色的人物不是说每天都能见着的。一年半载都见不着一人,更何况眼前这两人还是十年八年都出不了一位的人。

小怜先才还奇怪呢,不知什么样的人能娶得季泠,如今可算是理解了,也就眼前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她家娘子。

模样俊美得就跟说书先生嘴里说的那样,便是戏台子上那些小生都比不上他分毫。可究竟怎么可好看法儿,小怜也说不上来,她只知道多看他一眼,脸就发红。

而当他的眼神看向她时,小怜就觉得自己的手脚没地儿放了,心跳得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方盘里的碗斜斜地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要不是季泠扶了一把,就摔碎了。

经这么一下,小怜更是脸红得烧了起来,“娘,娘子……”话也说不出完整了。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见着个出色的男子,自然慌乱。

“把碗筷放下,你先出去吧。”季泠柔和的声音宽慰了小怜。她放下东西飞快地跑了。

楚寔叹息了一声,“外面请的人却是没怎么调0教过,你若是不习惯,我让长歌出来伺候你。”

季泠赶紧摇头,“她要是跟着出来,我这日子过得就不像真的了。”她自己摆好碗筷,“表哥,快尝尝我给你做的红烧肉,你最喜欢的呢,以前你总说好。”

楚寔笑着夹了一块子,季泠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对楚寔而言,这味道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