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容,自然也觉得眼中钉、肉中刺被拔掉了,待楚宿也立马就平和了许多。

楚宿呢?楚宿在觉得对不起季泠之余,为她惋惜,可何尝又不是松了口气,周容终于不再说话含讽带刺了。他的情意虽然早已烟消云散,但至少重新迎回了安静。

至于其他人,季泠对他们而言就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死了也就死了。

然而原本跟季泠没什么关系的繁缨,却真如珊娘所料,被楚寔用重病的借口送到了庄子上去静养,至于回不回得来,可就没人知晓了。

季泠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的,一睁眼就看到了楚寔,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拉着被子往后躲。

楚寔坐在椅子上没动,等季泠不再往后缩,安静下来才开口道:“楚府正在办你的丧事,你先在这庄子里住半年,半年后我们成亲。”

季泠整个人都听懵了,她觉得自己可能还在做梦,不然楚寔怎么会说“成亲”?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即使做梦也不该梦得这般离谱啊。

“你没听错,就是成亲。”楚寔道,“如今季泠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季灵,或者别的名字,你可以想一想。”

脾气再好的人被欺负得狠了也要咬人的,季泠叫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嫁给你?你,你这个,你……”

“你的红丸是我采的,你和二弟从没圆房,不过是名义夫妻,如今生死两隔,我娶你有什么可惊奇的?”楚寔问。

“可是我不愿意嫁给你!”季泠拔高了声音,眼泪也跟着滚了出来,她真是不争气呢,被楚寔这么一逼就又想哭。

楚寔站起身往床边走去。

季泠又连忙往后退。

楚寔的眼睛一暗,“放心吧,那日是我酒后无德,以后再也不会。哪怕是成了亲,只要你不愿意,我也绝不逼你圆房。”

季泠心底是相信楚寔的,老太太养出来的孙子,总不会是坏人。可是酒后无德……

季泠苦笑,她这辈子好像都是被“酒”给害的。当初楚宿醉酒,把她误做了周容,她没有闪躲,所以嫁给了楚宿。如今楚寔醉酒,把她误做了珊娘,所以她要死一次,然后再嫁给楚寔?

“不,我不……”季泠流着泪摇着头,那么无助。无助是因为她心里已经明白,她的意愿从来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别人想怎么安排她。

“为什么拒绝?是以为还记挂着二弟么?”楚寔问。

季泠泪眼朦胧地看着楚寔,她怎么可能还挂念楚宿,她怎么还有脸挂念楚宿?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你当明白,你活着,二弟和二弟妹就永远好不了,只会夫妻越发隔阂,越来越糟,老太太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楚寔循循善诱道。

这个道理季泠是明白的,她现在从没想过要插入楚宿和周容之间。

“可是你也是老太太养大的,老太太有多疼你,你是知道的对不对,阿泠?”楚寔道。

“阿泠”?这种称呼上的改变让季泠很是不适应,以前当她和楚寔不得不说话的时候,他都是喊她弟妹的。

“是我做了错事,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补偿好不好?”楚寔很诚恳地道,“即使不是为了你自己,想一想老太太,她疼爱你,也疼爱我,只会希望我们俩都好好的。”

楚寔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把老太太使用得可够勤快的。然而季泠呢,就偏偏吃这一套。老太太就是她的死穴,百死不足以报其恩。

所以季泠的眼泪就流得更快了。“我不嫁给你,也不寻死,走得远远的行不行?”季泠挣扎道。

楚寔放柔了声音道:“阿泠,你这样的模样,你觉得没有人照应你,你会是什么下场?”

季泠不说话。

“即便是我,即便你是我的弟妹,即便知道是大错,可我还是犯了错。所以你想想,你一个人离开,会是什么下场,只怕不出三日……”

“住口,你住口!”季泠哭着叫道。刚才楚寔是在承认他是故意的么?“你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是我,你还,你还……”

楚寔坐到床沿上,“我没能忍住。”

一句“没能忍住”就毁了她一辈子。季泠现在真是恨死说实话的楚寔了,她宁愿他是误会她做珊娘,也好过他承认他是故意的。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季泠已经愤怒、痛苦到了极点,扑过去就开始打楚寔。

打得毫无章法,尽管是无心,可她的指甲还是划伤了楚寔的脖子,但楚寔一躲都没有躲。反而道:“是,都是我的错。”

季泠闻言,却停住了动作,她才不愿意让楚寔觉得打他一顿就能什么事都算了呢。她哭得累了,只扑在床沿上,像只小兽呜咽着。

像这种状况,楚寔就没处理过。女人之余他而言,哭得叫人心烦,他看一眼就走了,并不会有安慰的情况发生。只等她们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在说其他。

可眼前这桩事儿,是他闯出来的祸,也就得自己料理。

楚寔觉得季泠可能有必要发泄一下,所以只默默地看着她哭,然后手臂有些僵硬地在她抽泣打嗝的时候,替她顺一顺背脊。

就这么一顺,季泠立马就不哭了,她是害怕楚寔再碰她。

被女人避之如蛇蝎,楚寔这也是第一次感受。

“起身穿好衣裳,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楚寔道。

季泠闻言才发现自己居然衣冠不整地就跟楚寔闹了起来,她又羞又愧,赶紧拢了拢衣襟,虽然其实什么都没露出来。

“进来伺候姑娘更衣。”楚寔走到外间说了一句。

“姑娘”两个字季泠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不由酸从中来,她嫁过人,还……如今却成了姑娘?

长歌和采薇应声进门,伺候季泠梳洗。两个丫头手脚麻利,不该看的绝不乱看,不该说的绝不乱说,可见不是普通人家的侍女,也亏得楚寔神通广大才能弄了来。

季泠望着镜中的自己,她已经很久没有梳过姑娘头了,然而她身体瘦弱,长年茹素,显得比实际年龄却要小上不少,明明已经是双十芳华,可瞧着也就十五、六的模样。因此梳着姑娘头,丝毫也不违和。

她的脸本就是那种山间云岚的清丽,月下白石的幽真。

柜子里都是新衣裳,不说布料多华丽,却都是季泠喜欢的素净颜色,款式也是最时兴的。可以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然而如此,季泠越发想不明白,楚寔为何要娶自己?自己连楚宿都配不上,又如何配得上他。少年得志,堂堂状元郎,身居高位,老太太最得意的嫡孙,哪里却是她能匹配的。

当是已经去了的大少夫人傅氏才能匹配,可惜傅氏难产,如今楚寔已经守了一年,眼看着就要重新说亲,或者家里大人早就已经相中了,可他却要娶自己?

这张脸如果重新出现在楚府,大家难道会认不出?到时候怎么交代?季泠都能想到的事情,她就不信楚寔会想不到。可他却为何要一意孤行。亦或者只是宽慰自己?

季泠的脸色突然就更白了,因为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楚寔该不会是要把她当做外室养吧?这种外室,在外面随便摆点儿酒,骗她就是成亲,可实际上不过是笑柄罢了。

这样的事情,季泠跟着老太太的时候是听说过的。

“好了么?”楚寔出现在季泠身后。

“我们要去哪里?”季泠有些警惕地问道。

“去瓷器厂。”楚寔道。

季泠只能发懵,怎么也想不通他们为何要去瓷器厂。

“走吧。”楚寔上前来牵季泠。

季泠忙地躲开了,却也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是没有办法选择的,反正她不同意,楚寔就会来拉她,她如何肯跟他拉拉扯扯,最后的办法也就莫过于顺从了。

到了瓷器厂,楚寔抬手替季泠把帷帽取下,季泠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瓷器厂的后院,四周堆满了烧坏了的,或者磕碰出了裂痕、缺口的瓷器。

季泠不解地看向楚寔。

☆、第一百七十五章

楚寔从地上捡起一个残破的天球瓶, 对着一面墙砸了过去,那天球瓶应声而碎。

季泠还是不解。

楚寔又将一个小茶壶递给季泠, 示意她学他的样子扔出去。

季泠可没有砸东西的习惯。

“试着砸出去。”楚寔作势要来教季泠。

季泠只好慌乱地将那小茶壶扔出去听个响儿。

这种事一旦开了头, 后面就顺理成章了。

季泠不停地砸着楚寔递过来的瓷器, 砸得她头发都乱了, 砸得她背脊冒汗, 可也砸得她心里舒坦了一分, 砸得她心里那口恶气微微缓解了一分。

到她气喘吁吁, 香汗淋漓时楚寔才停止“投喂”季泠,引着她去前头的厢房坐下喝茶。

经过这么一番运动, 季泠原本素来苍白的脸色添了几分血色,哪怕这几年风里雨里的粗糙惯了,可她的容色依旧称得上绝代。当然比之楚寔梦里的季泠,却又要差上好几分了。

“以后若是遇到脾气发不出来的时候, 就跟我说, 我带你来这儿。”楚寔道。

兴许是发泄了一番之后,季泠也有了说话的兴趣。她在楚府那么多年, 几乎没见过楚寔发脾气,不由道:“大伯……”

这称呼才出口,季泠就知道自己错了。“大公子想发脾气的时候,也是来这里么?”

楚寔摇头道:“不。”

在季泠的疑惑里, 楚寔揭晓了答案, “我一般选择让别人发脾气。”

季泠是被气笑的,可寻思之后发现, 楚寔还真是这么做的。

突兀地,季泠转变了话题,但也可以说是被楚寔这句话引出来的。“大公子是要把我养做外室么?”

“若是养做外室,却为何还要再等半年?”楚寔反问,似乎早料到了季泠会有这么一问。

“可是,你难道就不怕将来别人认出我来?”季泠问。

楚寔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计,你别操心了。这半年好好地调养一下身体吧。”

接下来的日子,季泠果真是在调养身体。楚寔更是将老太太去后就回乡养老的王厨娘给重新请了回来,就在庄子上用药膳给季泠调理。

此外还有一个留着山羊胡子,须发都白了的老大夫每旬都要来给季泠诊脉开药,后面这半年,她也不知喝了多少苦汤进去。

除了这两人之外,却还来个十分厉害的嬷嬷,教季泠规矩。她虽然敬着季泠,却也会不遗余力地纠正她一些小动作,让她做到极尽优雅端庄甚至雍容。

还要指导她穿衣、打扮、配色,林林总总的好不繁琐。

季泠对王厨娘是有些亲近的,当初她什么都不会,一个人住在那破败院子的时候,反而是王厨娘会周济、指点她一下。

可同样的,季泠也担心王厨娘会怎么想自己。

谁知王厨娘刚来见第一面时就道:“姑娘生得可真像一位故人。”

什么故人?明明就是同一人,季泠不信王厨娘没认出自己来。

“可惜她是个没福气的。说起来姑娘和她也是同宗呢,听说都是季家的表姑娘。”王厨娘道,“不过她的个子没姑娘高。”

季泠不由松了口气,难怪王厨娘以为自己是另一人呢。她离开楚府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她的个子的确长了一些,容貌虽然变化不大,可也有些许的差异。

说是一个人也可,可若是让人先灌输了一通说是比人,她也就会先入为主地真以为季泠是季灵的表妹。

瞧瞧,楚寔想得多周到,怕以后有人叫季泠她露了馅儿,索性就只换了个字儿。

这半年的功夫里,季泠的身边来来往往总是有人,反正就没有让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所以无论是想逃还是想死都没有机会。

然则自杀总是有冲动的成分在里面,过了那阵子之后,也就未必提得其那么大的勇气去死了。

自古艰难唯一死嘛。

对季泠而言,这半年楚寔再也没出现过,所以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几乎称得上是心所向往的生活了。

自由自在,没有负担,再不用担心周容会因为自己跟楚宿闹腾,也不用再愧疚自己当初鬼迷心窍地嫁给了楚宿。她好像真死过了一次似的,真的成了季灵。

可是“断头的日子”总是要来的。

当楚寔重新出现在季泠面前时,季泠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楚寔仔细地打量了季泠一番,脸上含笑道:“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气色好了许多。”

可不是好了许多么?人愁虑的时候难免憔悴,皮肤再白皙也隐隐透着蜡黄。

而季泠呢,大概是觉得人生已经跌到了谷底,罐子已经碎得不能再碎了,索性人的心情还放开了一些。颇有点儿,“老娘连死都不怕”的气势。

这么着之后,药、食两补,把她前些年欠的亏空补了不少回来。也好在季泠的身子底子还行,当年跟着老太太的时候,一直是惊心调养的。

现在又跟着王厨娘每日打五禽戏,饭量增加了不少,脸蛋红润饱满了许多,雪白的肌肤从内而外地透着亮,像是月光透体而出一般,更带着晶莹的剔透。

再加上被曾经在宫中伺候过的刘嬷嬷那么一个时辰都不落的折腾,季泠的背脊恐怕是这辈子挺得最直的时候,每天拿棍子横在手臂后面罚站罚出来的呢。如此看起来,她就像是又长高了一分似的。

手、脚上的茧子都已经没有了,连一些旧伤,因为用了宫中秘药,那疤痕都已经退掉了。说是变了个人虽然夸张了,但整个人的确是不同以往了。

穿衣打扮的风格也是换了一下,以前都是素净文雅的,如今却是带上了一丝俏气,大红大紫也拿出来配了色,把她整个人都提亮了不少。

季泠虽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可并没觉得有多显眼,但看在楚寔眼里,却是满意了。她这样走到街上,只怕没人敢任她是当初的楚府二少夫人。

当然,其实认识季泠的人也不多,尤其是她成亲后。她十四岁成亲,就再没出门做过客。哪怕楚府设宴,季泠也是很少露面的,因为楚宿不喜。

到后来老太太去后,别说外头的人了,就是楚府里的人都没怎么见过季泠了。

那几年本就是长身体的时候,人的变化有多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然而楚寔的话并没有让季泠觉得高兴,她低声道:“可人还是那个人,只要相处一下就能发现言谈举止都是一样的。”

楚寔好整以暇地道:“那就不相处。我们成亲后,我就会外放。”

季泠为之气结,看起来楚寔什么都考虑好了的。“可成亲那日总是会见到的吧?然后还要会亲呢。”

楚寔道:“让刘嬷嬷给你捯饬,估计你自己都未必认得出自己。”

季泠气得不想说话了,刘嬷嬷的手艺她的确是看过的,五分的美人都能被她画出八分来。

“那大伯母……”季泠这才想起她不能再叫大伯母了,“那苏夫人就能同意你胡来?”

楚寔反问道:“女子出嫁从父,再嫁由己,难道我们男子再娶不能由己么?”

季泠忍不住道:“你是认真的么?”

楚寔正色道:“我何尝跟你玩笑过?你的老家我去过了,爹娘的坟墓我也修缮过了。如今在你老家也谢过媒人了。阿泠,我们不是无媒苟合,只是要委屈你做季泠的堂妹了。”

季泠惊愕地看着楚寔,原来这半年他居然做了那许多事情。连她身份上的纰漏都补好了,显见得是容不得她选择的。

在楚寔成亲前,苏夫人也没见过自己这位未来儿媳妇。她实在是拿楚寔没辙,他搬出他爹来,说是老太太给他托梦要让他照看季氏后人,所以在二房的儿媳妇季泠去后,楚寔就要另外娶一位季家女回来。

苏夫人能有什么办法,只好认了。不过她对这再娶的儿媳妇也没多少要求,毕竟如今楚寔子女双全,续弦要紧的是心要正,不要把前头的孩子给教坏了,这才是最要紧的。

成亲办得很热闹,丝毫不亚于楚寔第一次成亲时的排场。毕竟如今他的身份又不一样了,成亲之后就要外放为封疆大吏了,等他熬够了资历,回京只怕就要出将入相了。

在等待揭盖头的功夫里,季泠的背心全是冷汗,手心里也是汗,她真的很害怕等盖头揭开时,会有人说“这不是二少夫人么?”

等喜欢说过喜庆话,楚寔用秤杆挑起盖头时,季泠都没敢抬头。

屋子里来看新娘子的女眷里已经有人叹道:“啧啧,季家果然是出美人呢,以前去了的二少夫人就是少有的美人,想不到这位新大少夫人却是比那位还胜出三分啊。”

一时曾经见过季泠的人都开始附和,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人说出季泠最害怕的那句话。

等洞房清净下来,季泠才松了口气,由着长歌伺候了去更衣梳洗,略用了些点心,然后就要等着楚寔回洞房了。

只要想到这一处,季泠的太阳穴就突突地疼,那夜的噩梦似乎重新席卷而来,她已经尽力不去想了,可却怎么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害怕。

楚寔回房的时候,身上带着酒气,无疑又加剧了季泠的恐慌,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楚寔虽然满身酒气,可眼神却十分清亮,谁也不会没眼色的在新郎官洞房花烛之夜将他灌醉。

楚寔瞥了季泠一眼道:“我没喝多少酒,先去洗漱一下。”

季泠点点头,看着楚寔走进净室,才松了口气。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可是他洗漱的功夫总不能耗一个晚上吧, 所以等楚寔穿着中衣出来时,季泠就又开始紧张了, 脚趾都抓紧了。

楚寔喝了口长歌端进来的醒酒汤, “放心吧, 我承诺过你的话就不会反悔。不过家里人人多口杂, 我们虽然不圆房, 却不能不同房。”

季泠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然后点了点头。

楚寔放下醒酒汤走到床边, “你睡里面外面?”

“外面!”季泠想也不想地道,她就想着若是楚寔有个不规矩, 她睡在外面也好跑。

楚寔颔首,然后躺到了床内侧,对站在床边的季泠道:“睡吧。”

季泠这才磨磨蹭蹭地上了床,全身板直一点儿都不敢乱动。

楚寔懒懒的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响起在季泠耳边。“我知道我让你有不好的感觉, 不过你也不用这般紧张和僵硬, 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话的。”

“我,我……”季泠我了半天, 也不知道要我个什么,可身体还是放松不了,她自己也觉得害臊的。

“睡不着么?不如我出个对联你对?”楚寔道。

季泠心里嘀咕,她就是睡不着也不用动脑筋对对子啊, 这嫁给状元公的第一个缺点就出来了。可季泠性子柔顺, 还是道:“好。”

“两船并行,橹速不如帆快。”楚寔道。

这对联咋听不难, 可仔细一琢磨就有了滋味,这“橹速”是鲁肃,“帆快”又是樊哙,可是暗藏了人名的。

楚寔道:“这对联可难住了不少人,从我想出上联之后,至今还没有人对出下联来,夫人不妨试一试。”

季泠先是被楚寔嘴里的“夫人”给臊了一下,旋即又觉得楚寔这不是难为人么?她在黑暗里噘了噘嘴,不由想着难道以前楚寔跟傅氏也是如此相处的?可傅氏乃是出名的才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