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骜对视一眼,第一次统一了想法。那就是希望去了之后我们两个不会也变成传说。

老妈很快就回来了,见到老爸也是先愣了几分钟,由此可见,我和阿骜的确是她生的。

虽然是这样,但一家人还是很和睦的吃了晚饭,然后老爸开始从包里往外掏礼物。什么形状很奇怪的贝壳啦,大支的珊瑚啦,还有一堆希奇古怪的水果,我根本就叫不上名字来,连形容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老爸是说岛上的特产。我在想难道那个岛是传说中的贪婪之岛?想想在这种奇怪的世界里,大约也不是不可能吧?

我和阿骜推推搡搡,谁也不肯先去吃那些水果,结果还是老妈胆大,切了一个先给我们家的猫吃,发现没事之后才招呼我们两个动手,老爸坐在旁边一大堆黑线从额角挂下来。

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呀,实在是它们长得太奇怪啦。

但是一口咬下去,居然异常美味。

于是老妈便包了一些叫我和阿骜送去给左右邻居。阿骜冲我翻了个白眼,便拿了一包摆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去讨好隔壁的老奶奶,于是我只能拎着剩下那一袋晃到上杉家去。

可是想到下午达也在球场那种带杀气的眼神,我就有点迈不到步子。

正在两家门口徘徊的时候,上杉爸爸和上杉妈妈走出来,看到我便问,“小桀呀,(这称呼听起来真奇怪。)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出来就正好。我连忙把手里的纸袋递过去,“我爸爸回来了,带了些特产,我送点过来给你们尝尝。”

“是吗?欧阳先生回来啦?我们正要去南风喝酒,既然难得碰上他回来了,也叫你父母一起去吧。”两个人说着就往我家走进去了,上杉妈妈还回过头来向我微笑,“东西就麻烦你送到我家去吧,达也在家里呀。”

我愣了一下,风卷起一片树叶从我脚边飘过去。

结果还是要进去。算啦,反正明天早上上学也还是要见面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让他早点砍吧。

门虚掩着,我一推就开了,达也不在我能看到的任何一个地方,于是出于礼貌,我就站在客厅里,将水果放到桌上,喊了句,“有人在家吗?”

“来了。”达也跑出来,还一面擦着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刚刚洗过澡的样子。看到我,怔了一下,“是你呀?”

“你以为是谁?”我挑起眉来。

他在桌前坐下来,看了看我带来的水果,脸色缓和下来,“你来道歉就好啦,不用特意带东西来。”

我觉得自己的眼角在抽动,“我为什么要道歉?”

他抬起眼来看着我,然后眨了两下,然后似乎的确想不到什么事情我的道歉的,目光又开始游移。本来就是嘛,又没有法律规定我一定要帮他加油才行。

我盯着他,“倒是你啊,我下午晚一点点退开脸就被球打肿啦,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么?”

他别开脸看向他处,半响才道,“不关我事啊,球自己飞出去的。”

“手滑了一下?”

他一拳捶在自己掌心,“正是呀。”

“啊,这一下滑得真是精彩,球速有100以上吧?”

他叹了口气,回过头来正视我,“好吧,我道歉。不过,你怎么会认识那两个人的?”

“谁?”

“国见比吕和橘英雄。”

“啊,看H2的时候认识的。”

“H2?”达也皱起眉来,也不再追问,一边开了电视机来看,一边打量我带来的水果,“喂,这东西可以吃吗?”

“可以啊,我爸带回来的,我们已经先吃过了,味道还不错。”

他拿起一个来,很狐疑的打量,这时小南推门进来,一面清清脆脆的叫,“达也,我送好东西来给你吃。”

我回过头,看着小南站在门口,手里捧着盆鲜艳欲滴的草莓。这种时令来说,的确是好东西呢。

小南看着我,先怔了一下,然后就浮出微笑来,“欧阳你也在呀,一起吃吧?我已经洗好了的。”

然后她就把那盆漂亮的草莓放在我那堆奇形怪状的水果旁边,自己在桌旁坐下来,笑眯眯的。

像是空气里的含氧量突然降低了一样,这房间的气氛突然就紧张起来。

达也坐在桌旁,看一眼草莓,再看一眼奇怪的水果,看一眼我,再看一眼小南,脸上就显出他一惯装傻的表情来。

我叹了口气,“我先走了。”

“啊,我一来你就要走呀?”小南也站起来,“倒像是我来错了一样。”

“不是这样的,我去找我爸,这么久没见,想多处一下。”我连忙摆摆手,穿了鞋子。小南跟过来,“一堆不知节制的大人喝醉了酒也不知会怎么样,我也回去好了,好歹有个照应。”

既然她这么说,我挑挑眉,没再说话。出去前的最后一眼,看到达也欠起身来,向门口伸出手,张着嘴,但是没说话,也不知是想留谁。

一路无言的走到南风门口,几个家长在里面已经喝得面红耳赤,我才想伸手推门的时候,听到上杉妈妈在说,“小南和小桀都是很好的女孩子呀,我都很喜欢,本来还想,我家刚好两个儿子,可以一起娶进来,一直都在一起呢。”

我怔了一下,手缩回来,走在我身后的小南显然也听到了,也怔了一下。

上杉爸爸接着说,“结果和也那孩子没福气,现在就难办了呀?不但两个女孩子很难选择,就算从两个亲家来说也是一样的好,真难选呀。”

结果我那个喝得差不多的老爸大手一挥,“有什么难办的?别忘了我也还有个儿子呀。阿骜也很不错的,浅仓老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小南嫁到我们家来呀?”

我又怔了一下,转过来看着小南,“那个,我爸喝醉了,你不要介意呀。”

“我不会的。”小南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的推开门进去。然后就听到里面有摔碎碟子的声音,一干喝得差不多的大人安静下来,转过头去看向吧台后面的小南。

小南温柔的微笑,“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你们继续,继续。”

我站在门外,重重的一口气叹出来。

晚上的河边和白天不一样。四周静谧得似乎能听到植物生长的声音,偶尔有车从河提上开过去,投过来的灯光便在河面上荡漾良久。

可就是这样的环境,也没能令我安下心来。

想想自己是被选择的对象,就会觉得有种违和感从心底冒出来。

我都还没有彻底弄清楚我对达也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对动漫角色的喜欢,还是已经延伸到生活里来想要和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那种喜欢,他们那边居然已经在那里挑来选去了。至少要等我对这个世界再适应一点吧?

“你果然在这里。”达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抬起眼看过去,他已在我身边坐下来。

“你找我?什么事?”

“你太久没回去,你家弟弟来我家要人啦。”他学我的样子,在草皮上躺下来,看向星空,“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想一点问题。”

“那可真是稀罕,想什么呢?”

“想,三男两女的青梅竹马,死了一个,剩下的要怎么配对。”

达也连身子都僵了一下,黑夜里看不清脸色,只静了很久才问,“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我刚刚去南风的时候,那堆喝醉酒的父母们在谈呐。”我撑起身子来,看着他,问,“我和小南,你选谁?”

有车开过去,灯光从河面反上来,照在他脸上,和很多别的动漫角色比起来,算不上是多英俊的脸,但却有种令人越看越舒服的魅力。他迎着我的目光,很久都没有开口。

“是吗?我知道了。”我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做了一个自从我开始念上杉达也这名字就一直很想做的动作。

我俯下身,轻轻的吻上他的唇。

他惊了一下,一手撑起身子来,一手想要推开我,“桀——”

我抓住他的手,趁他开口便加深的这个吻。唇舌交缠,缠绵悱恻。直至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我才缓缓离开他,结束这个吻。

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到我们粗重的呼吸。

我轻轻的笑,站起来,“我回去了。”

而他还怔在那里。

只是被强吻么,又不是被强暴。我耸耸肩,自己离开。

他没有跟上来,我想,现在轮到他的心情平静不下来了。

没走出多远,我回过头,朝闪到路过的阴影里却露出了自己的脚的蹩脚跟踪者道:“出来吧,看到你了。”

高瘦的男生走出来,是我那个恶劣的弟弟。

他走到我身边,脸板得像具棺材。“就算你主动亲他,他也不可能选你的。”

“我知道。”我垂下眼,安达大叔早都已经画完结局了。我只是想亲他一下,那个我心心念念念了这么久的名字终于化成那样立体而鲜明的人,我怎么舍得就这样看一眼就走?

阿骜看着我,居然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揽在怀里。“笨姐姐啊,你给人的感觉有时候真的太强了。”

我没有拒绝他难得一见的温柔举动,只轻轻问,“什么意思。”

阿骜收紧了手臂,“你会让你觉得,你即使没有男人也可以一样活得很好。”

所以男人会选择需要他的那一个么?

我伏在弟弟怀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现在应该要哭吗?”

“理论上是的,可是我敢打赌你不会。”

我抬起眼来看着他,阿骜嘴角弯出一抹坏坏的笑容,“因为你这女人基本上没有主控泪腺的神经。”

我一拳挥出,我要让他知道取笑落选的女人,后果是很严重的。

~~

偶暗恋很多年的达也就缅怀到这里

顺便再缅怀一下当初的那些天天守在电视机旁等着看《棒球英豪》的日子

呼呼~

偶果然已经老了呀~~

变身!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达也有一整天不敢正眼看我。我也无所谓,只跟前后的同学聊天。这和以前的学校不一样呀,随便伸手一捞就能找到帅哥美女陪你聊天,多好。

但是好心情在放学的途中被一场大雨破坏殆尽。

雨是在我快到家时才开始下的,第一滴雨下下来,立刻就有如瓢泼。我骑着自行车,没地藏没地躲,只得加把劲死命往家里赶。

结果就在家门口摔了一跤,结结实实的摔进一个水洼里,全身上下都湿了个透。

我低低骂了句,爬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扶起车,回到家里。

阿骜那小子比我早一点到家,像是也淋到雨了,校服换了下来,正在用毛巾擦头,看到我进来怔住了,睁大眼睛盯着我,“你——”

“我什么?真倒霉,都到了家门口,居然摔了一跤——”话说到这里,我自己也怔住。

这不是我的声音。

这分明是个男生的声音。

我怔怔的看向阿骜,试着叫了声,“阿骜?”

这一声吓了我更大一跳,明明是我自己在说话呀,为什么不是我的声音?

阿骜指着我,声音像是受了莫大惊吓一般,“难道你是桀?”

我点头,是我没错呀。

阿骜一脸想要晕过去的样子,“可是,可是,可是…”他一连三个可是,都没有说出下文来,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把将我拽进浴室里,指着镜子,“你自己看。”

镜子里没错是我的脸,可是脸以下——分明是个男生啊。

有喉结,没胸,身材匀称,肌肉结实。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慢慢转过去看着阿骜,而他也是一张不知所措的脸,过了半晌,又重重叹了口气,“总之,你先洗个澡吧,这样会感冒的。”

“唔。”我点点头,阿骜拿了他的衣服给我,带上浴室的门出去。

我脱了身上的湿衣,看着镜子里纯男性的躯体,还试着走了几步,转了个圈。原来男人的身体是这样子的呀。

阿骜在外面说,“快点洗,洗好了我陪你去看医生。”

我应了声,拧开花洒,温热的水从头淋下,有一种炽热从身体里漫延开。我伸手去拿肥皂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胸口,惊得叫出声来。

我的身体回来了。

女性的,柔软的,突兀有致的。

“怎么了?”外面的阿骜被我这一声叫惊动,刷的就拉开门冲进来,然后僵在那里。

我们两个,就那样面对面的僵了几秒钟,然后他才脸红得像番茄一般的以比进来时更快的速度退出去,而我才记起来要拿浴巾将自己裹起来。

又过了几秒钟,我才找回自己的思想,这种现象,这种现象的话,难道是男溺泉?

我在门口摔下去的那一摊水?

不会这么离谱吧?

我皱着眉,将水调成冷水,又淋了一次。这次则是一阵寒意袭过,我的身体就变成了男人。

我睁大了眼,没错,就是那个传说中咒泉乡才有的受诅咒的泉水。

没想到继上杉达也之后,连这个也实现了,那么接下来是什么?食骨井么?

我匆匆擦干身子,套上阿骜的衣服跑出去,我要去找那口井。

杀生丸大人,你等着我,我来了。

但是我跑出去没两步,就被阿骜堵下来。

他本来通红的脸在看清我之后又开始发白,指着我,手指颤抖,“欧阳桀,你这个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他用了两个问号。

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里,我大概会用三个。

我笑笑,拉开阿骜那件穿在我身上明显有点大的T恤的衣领,往里看了一眼,“你看过《乱马》没?传说某地有一些受过诅咒的泉,沾到那个泉水的人就会受到诅咒,一碰到冷水就会变成曾经淹死在那里的生物,碰到热水就会复原。比如说如果是猫溺泉,掉进去的人沾到冷水就会变成猫。”

阿骜居然很快就理解了,虽然还是一副受惊吓的表情,却指着我说,“这样说来,难道你是受了男弱泉的诅咒?那这个诅咒要怎么解?”

“不知道。”为什么要解?我觉得这样很好,如果碰上我喜欢的美女往身上淋一杯冷水就可以去搭讪呀。

看着我兴高采烈的表情,阿骜的眉毛抽动了几下,拖着我走进客厅,倒了杯水,先试了下温度,然后手一挥就劈头泼在我身上。

我怔了一下,叫起来,“阿骜你干什么?”

他打量我的身体,嘴角慢慢上扬,“我讨厌看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白痴。就算脸没得改,至少身体也得不一样。”

我看着自己已回复成女性的身体,叹了口气,早知道这小子理解力和行动力都这么强就不该告诉他淋到热水就会变回去的。(说起来,高桥阿姨的设定真奇怪,貌似只有淋到身上才会变,吃喝都不会呀。写到这里才想到,难道乱马他们平常都不洗手?还是都用热水洗的?)

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我接过阿骜递过的毛巾擦了把脸,就往外跑,目前的当务之急是食骨井呀。

阿骜一把拖住我,“还下雨呢,你上哪去?”

我看了一眼窗外,叹口气,坐下来。“我想去找食骨井。”

阿骜翻了个白眼,“我们这附近没有井。”

“那就去日暮神社。”

“我们这附近没有神社。”

“说不定不叫日暮神社,说不定也不叫食骨井。”既然男溺泉都能以下雨天积下的水洼出现,那么食骨井会是什么样子,谁又能预料?我又叹口气,不知道实现我愿望的是神还是上帝,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她?它?)一定是个大BT!(某风:黑线,寒~)

不然怎么会连这么离谱的愿望都会以这么离谱的方式实现?

阿骜看着我,伸手过来摸摸我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之后,就走到厨房里去。“我去做饭,你吃过饭之后去好好睡一觉。”

以我今天的状况,是个人都会怀疑我有病吧?

我点点头,然后就想起来我生日过后的那天早上捏在手里的那个玉如意来。如果真的许下的愿都实现了的话,那么?那个是?万事如意的法宝?

我跳起来,冲回自己房里去,将它从抽屉里找出来。拿在手里左看右看,怎么看这都只是块成色好一点的玉,它又不发光,又没有机关啥的,这东西要怎么用?

我先在上面擦了几下,指望有个精灵突然冒出来。

结果毫无反应。

然后我把它像魔杖一样的拿起来指着某处,念“霍克斯波克斯”之类的,指望它能有道闪电什么的射出来。

结果连空气的波动都是我叹的那重重一口气带起来的。

难道?难道?

某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对面的镜子里我看到自己脸色发白,然后嘴唇颤抖着,对着那只如意念,“如意如意,如我心意。”然后再吹一口气。

一道紫光从玉如意上滑过,然后呯的一声,我眼前凭空出现一支毛笔。

紫光消失,毛笔掉下来,我愣在那里没有接,于是它掉在地上,咔嚓,清脆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