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微微眯起来,“想看?杀人或者被杀?”

“不,只是想看牙突对飞天御剑流。”我笑,“别忘了,我也是个学剑的啊。”

壬生狼VS刽子手

虽然口口声声看不起现在的剑心,但是我想斋藤对这场决斗还是很慎重。喝完了那一瓶酒,他就在道场的神龛前静坐。

到黄昏的时候,剑心回来了。

我靠在道场门口,听着他和薰一边说话一边走进来。

声音在门口停下来,剑心看着坐在那里斋藤的背影,动作一顿,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整个的表情都变得冷峻起来。

“对付赤末那家伙,花了你不少力气吧?”斋藤的声音带着一丝冷笑,他缓缓站起来,“离我们最后一次对决,也已经有十年了吧?”

阿薰“咦”了声,“剑心你认识藤田巡佐吗?”

剑心只看着斋藤,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原来你现在叫做藤田五郎。你以前不太像是这种人,你以前虽然作风强硬,却总是光明磊落,正面迎敌。现在——”他略微顿了一下,“伤害敌人的亲属来动摇他的心志,决斗之前让人去消耗敌人的体力,甚至以弱小为人质,十年的确是太久了,腐化一个人也完全足够了。现在的你,已完全不能称为一个武士了。新撰组三番队队长,斋藤一。”

“啊?”阿薰和弥彦都叫起来。

“他就是——”

“要暗杀剑心的人——”

我依然靠在门口的地方,没说话,也没动,只看着斋藤带着抹冷笑转过身,向剑心这边缓缓走出两步,略微偏低的男中音冷冷道:“想不到你不止剑术退步,连头脑都退化了。成为流浪者,让你变得脆弱了。”

剑心站在那里,看着他,“现在的我只想保护身边的人就好了。我早已不是剑客了,什么有多强,对我而言,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现在的你,连说这种话的资格都没有。”斋藤嘴角噙着抹冷笑,缓缓的解开自己制服的第一颗纽扣,一面缓缓的拨出剑来,“左之助也好,你身边这小姑娘也好,我要杀他们,易如反掌。甚至不必我,黑笠那时,观柳那时,御庭番众,任哪一个都可以轻易的把你守护的一切打破。”

雪亮的剑尖指向地面,冷洌的声音有如剑锋,“你这满口仁义的伪君子,你以为你真的可以保护他们周全吗?”

那边弥彦忍不住激动的叫起来,“你胡说,只要有剑心在,他就能保护我们的。他一直都在保护我们。”

阿薰则看向我,“这男人为什么会对我们的事这么清楚?是不是——”

“喂,”我翻了个白眼,“我昨天才来的。”

之前那些七七八八的人除了苍紫之外,连个帅哥都没有,谁要记得那么清楚?就算记得,也懒得再向斋藤说一遍,他和我都没这么八婆。

斋藤不理会他们,甚至也不理会我,眼睛睁开来,刀一般锐利的目光看向剑心。“你说得没错,十年的确是漫长的,但是改变的是你,不是我。忘记自己是谁的,也是你,不是我。你只是沉迷在自以为是的正义里,武士怎么可能不杀人就能守住正义?恶!即!斩!”他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三个字,“这才是真正的正义。”

呀呀,果然斋藤还是在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最帅呀。

我在那边差一点就双眼变成心状的时候,那边穿着警察制服的斋藤已和穿着新撰组制服的斋藤的影子合起来,剑举到胸前,“对于现在这样的乱世,你难道还能熟视无睹吗?”

剑心静了一会,闭上眼,轻轻道:“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杀人了。”他说到最后几字的时候再度睁开眼,眼神明亮,有一种如山一般坚定的意志。

斋藤的嘴角又微微上扬,“是吗?看起来我的话都白说了。”

他左脚后退一步,身体下沉,左手执剑柄往后移,右手伸直,顺着剑锋指向前方。

出现了,牙突的起势。

我睁大眼,一动不动的看着,能听见自己突然快了一倍的心跳。

剑心站着没动,斋藤冷冷的笑,“怎么了,难道你想你身边的小姑娘死在我的牙突之下?”

剑心的瞳孔又收了一下,抬腿向前走去,只一步,小薰上前扯住了他的衣服。

“没关系的,小薰。”剑心没有回头,轻轻的安慰她。

“但是——”小薰上前一步,头靠在剑心的肩上。

“没关系的,他只是想和我打一架而已,这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

我皱了眉,心想要不要把这丫头打晕了丢出去。

还好剑心并没有再和她纠缠,直接走到了斋藤的对面。

墙上的西洋挂钟“嗒嗒”的摆动,夕阳缓缓沉入云层里。

斋藤的眼神忽的一变,低吼了声,剑已经出手,电光火石般刺向剑心。

剑心高高跃起,逆刃刀出了鞘,以飞天御剑流龙槌闪还击。

斋藤的剑在那瞬间改变了方向,他斜踏一步,向上突刺,速度之快,甚至在剑心还没来得及施展开招式,剑尖已刺入剑心的右胸。

血喷出来,雨一般洒了斋藤一脸。

那一片血红之中,壬生狼的脸看来有如修罗。

阿薰担心的大叫了声:“剑心。”

斋藤刀锋迴转,顺势一脚踢在剑心腹部,剑心被踢得退出老远,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斋藤再次拉出牙突的起势,冲了过去,剑心出剑格挡,斋藤让过他的剑,转身又是一脚,剑心呻吟一声,再次跌倒。

太阳已彻底坠入地平线那端,室内的光线渐渐暗下来,在黑暗中发光的是斋藤的剑和他的眼,壬生狼甩去剑上的血,一双眼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剑心。“这是我从十年前到现在,经过无数次危难,才练出来的剑法,我看你要如何招架。”

剑心屈着一条膝,半蹲在地上,呼吸越来越急促。阿薰大叫着他的名字,奔过去,拦在他的前面。

斋藤冷冷道:“让开。”

阿薰摇摇头,还没说话,剑心已站了起来,一只手搭在阿薰肩上,她一回头,就楞在那里。那不是她所认识的剑心。那样的眼睛,那样的神情,和她对面的斋藤如出一撤。

剑心越过阿薰,身形一闪,已快速向斋藤冲过去。临到他身边,利用自己矮小的身材,灵活的转到斋藤的右边,斋藤一剑落空,回身又是一脚踢过去,剑心被踢中,滑出好几步才停下来。他的胸口急剧的起伏,再次抬起头来时,一双眼已变成了金色。

那是杀人者的眼!

凛厉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一时间整个道场都像被低气压所笼罩,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个幕末的刽子手,回来了!

剑心缓缓站直身子,缓缓向斋藤走去。斋藤嘴角那丝冷笑已然敛去,我想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对手是谁。他的腿向前一步,仍然是左手执剑柄向后拉,却不向之前那样压低,而是举至头顶的高度,低吼一声,再次突刺。

剑心闪过,荡开他的剑,再一个转身,逆刃刀已砍上斋藤的后颈。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且速度已比之前快了几倍。斋藤一声痛呼,人已被那一刀之力打飞,一直将道场的墙壁撞出个大洞,跌进去。(这道场的墙壁真不济事,已破了两回了都。)

剑心也不追,站在那里,声音有如他手里的剑,冰冷锐利,不带丝毫感情,“你在京都和我决斗时,用的就是这一招。没想到过了十年,你一点长进都没有。现在这一招,对我已一点用都没有。”

“决斗?我现在不想和你决斗。”斋藤自那个洞里爬起来,有血自眉间流下来,眼神如狼,“我要你死。”

“那正是我要说的。”剑心淡淡回答。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动,但杀气在道场里回荡,气氛反而比之前更紧张,一触即发。

阿薰睁大双眼看着他们,跌坐在地上,喃喃道:“剑心又变成过去的他了。谁…能够…阻止…他…这样下去…剑心他…”

“没用的。”左之助被小惠扶了来,轻轻应了声,“我们无法阻止他们。剑心现在已变回过去的他,在幕府的京都战斗。他听不到我们的声音,只有决一死战。”

“没错,他现在已不是你们所认识的那个剑心了。”我轻轻叹了声,看着剑心缓缓把剑收回剑鞘里,放到腰间,微微屈下膝,沉下腰,手放在剑柄旁边。正因为拨剑那个瞬间的力量,他对会被称为“拨刀斋”吧?

他现在,的确已经不在神谷道场了。而是在东京的某个街头,背景是血,尸体,和冲天的火光。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阿薰跑过来,揪住我的衣服,“你可以的吧。阻止他们啊。那两个不都是你的朋友吗?你不是从十几年前就认识他们吗?叫他们住手啊——这样下去,剑心他,就不再是我们的剑心了…”

“你要相信他。”我笑了笑,“他会回来的。”

阿薰明显的不信我,换成是我,也不会信的。现在场中那两人又斗在一起,动作已快得连我都看不清。飞扬的红发,闪动的刀光,金铁交鸣的声音,偶尔一闪而过凛冽的眼神,以及无处不在的杀气。看到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相信他会变回来?

阿薰跌坐在地上,看着那边晃动的两个人影,泪已无声的滑落。

“叮”的一声,半截断剑自那边激射过来,钉进弥彦身边的墙壁。

斋藤的剑断了。但是他的气势丝毫没有减弱,执着半支断剑,又向剑心冲了过去,“新撰组家规第一条,士可杀,不可辱。”

他跑到一半,突然将手里的断剑向剑心掷过去,剑划过剑心的手,掉在地上。旁边观战的几个人,连我在内都不由得惊了惊,剑都没了还要怎么打?只见他不知几时已将制服的皮带解在手里,只一抽,正打在剑心握剑的手上,逆刃刀也飞了出去。斋藤冲势不减,一连在剑心腹部打了十几拳,然后双手一反,已将制服的外套脱了下来,就势勒住了剑心的脖子。这个时候,身高的差距就显露出来了,剑心被他勒住脖子,足不能点地,呼吸越来越困难。但他还是奋力压下腰间的剑鞘,狠撞上斋藤的下巴,趁他手一松就窜开几步。

左之助被小惠扶着,站在我身边,一脸的赞叹。“这就是幕末的战斗方式么?两人都开始积聚力量,要做最后一击,无论生死,都要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这样子已不像是剑客之前的决斗了。

如果斋藤一和绯村剑心最后要如同一般人一样,用拳脚和肉搏来纠缠至死,那也太难看了一点。

我看着他们,皱了皱眉。也不知道那个维新志士的首领什么时候才能到,要不我试下阻止他们吧。反正我要看的是牙突对飞天御剑流,现在两人的剑都没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而且他们都打到这种地步了,估计要是真的打红了眼六亲不认,我也大概能对付得了吧。

于是我上前一步,大叫了声,“住手。”

这时门外有个人几乎和我同时叫出声,而且声音比我还大,“住手!”

所有人都看向门口,那里正站着个小个子留胡子穿警察制服的男人,这时正望向斋藤,继续以那种很考验肺活量的声音道:“斋藤,你忘了你的任务只是试探拨刀斋的实力了吗?”

斋藤停下了动作,嘴角又勾出抹那种习惯性的笑容来,“既然警察署长这么说了,我就到此为止好了。但是,”他转向我,微微的挑起一边的眉来,“你说过不帮忙。”

“我没有帮忙啊。”我笑,“我只是觉得你用拳头打架太难看而已。”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笑了笑,“说得也是。”

这时那位维新志士仅存的首领,目前日本的最高大臣大久保利道已走了进来。

我对这位长胡子的大叔不感兴趣,所以他们介绍的时候,我有点心不在焉的瞟向窗外,却刚好看到外面有个人影。什么人?趁神谷道场全是伤病员的时候想来做什么?我皱了眉,刚想出去看看,斋藤按住我的肩,我扭头看向他,“做什么?”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话却是向剑心说的,“反正有的是机会,下次再找你决斗好了。”一面说,一面向外面走。

剑心依然用那种刽子手的眼神斜睨着他,“算你命大。”

斋藤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冷笑,“你也是。”

“等一下,斋藤。”警察署长叫了声。

斋藤眼也没抬,“斋藤在此向你报告,绯村剑心只是个窝囊废而已,无法胜任。以上。”

我追他到门外,“斋藤,你——”

他手一横,虚拦了一下,声音压得很低,“站住。”

“吓?”我怔了一下。

“我现在要去做的事,不适合你看。别跟来。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喝酒吧。” 他轻轻笑了笑,然后头也没回的走掉了。

不过就是去暗杀赤末和指使他的人嘛,我都知道的呀,还搞得神神秘秘。撇了撇嘴,我回过身来,发现小薰,弥彦,小惠,左之助,四个人,八只眼睛,一齐定定的看向我。我被看得有点发毛,“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一开始就知道的吧?”

“你和那个斋藤,到底什么关系?”

“难道你就是他的密探?”

左之助甚至上前一步,伸手就揪住了我的衣领,“你们想对剑心干什么?”

“喂喂,不用这样吧?我又没恶意。”这小子还真是忘恩负义啊,好歹我照顾他一晚上,他居然一恢复力气就想揍我。

“你——”

“你们不要为难欧阳。”剑心站在门口,轻轻开了口。额头上有被他自己打出来的伤,眼神是洗衣做饭时那种清澈明亮。

我勉强扬了扬手,“哟,剑心,欢迎回来。”

他也笑了笑,“谢谢。”

左之助松了手,“可是——剑心,这家伙和斋藤关系分明不一般…”

剑心看向斋藤离开的方向,“能够不屈不挠和环境抗争的人,是英雄;能够顺应时代发展改变自己的人,是俊杰;但是有一种人,不管环境怎么样变化,时代怎么样发展,他始终是他自己。这样的人,是真正的强者。斋藤就是这种人。他是正义感很强的男人,从以前就是,现在也是,大概也后也不会改变,这样的人值得相交。”

在场所有人都怔了一下,连我在内。

我微微皱了眉,真正的强者么?不论世界怎么变法,不论时间过了多久,始终能坚持自己的人?各个时代的斋藤一的身影从我眼前晃过去,年轻的,领着新撰组组员的,在暗夜里挥刀的,穿着警察制服的,沉声说出那句“恶即斩”的…这家伙,或者真的没变过吧?

心里似乎有某种触动,但却又总结不出语言来。

我轻叹了声,“啊,那个,我要回去了。”

剑心看着我,“哦咯?你不是说回不去?”

“骗你的。”我笑笑,向大家挥挥手,“我临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回家一趟,各位再会啊。”

“喂,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你都没说清楚,你到底来做什么——”

剑心伸手禁止了大叫的左之助,向我微笑,“我送你吧?”

“啊,不用了。你伤得也不轻,而且还有客人,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我连忙摆手拒绝他,然后收拾好东西就走了。

本来斋藤都说怀疑自己当年遇上的是狐狸了,如果让他们看到我跳进一口井里,然后就不见了,还不真把我当成狐狸?

想到狐狸,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就揪了一下。

往井里跳的时候,心想什么时候再去一下D伯爵的店好了,既然他已经走了,就顺便去把契约解除,彻底放他自由吧。

庆生番外(一)

一日の约会——DD篇

6:30

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一直睡得不太好,但是太早起来,又怕吵到那家伙,所以在床上躺到平常的时间才起床洗漱,拿报纸,取牛奶,弄早餐。

7:00

叫那家伙起床,但是她应了声之后,就半天都没动静了。于是去她房间看,那家伙果然还窝在被子里,一点要动的迹象都没有。

“欧阳桀,你还要赖多久?”

被叫的人微微皱了眉,翻了个身,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嘟咙声,还是没有起来的样子。

小心的伸出手,在那家伙脸上戳了一下。

她不悦的皱了眉,还是没醒。

用两根手指捏住她的脸,拉。

“唔。”她呻吟了声,睫毛扇动了两下。

飞快的松手,退后一步,踢踢她的床,“喂,再不起来就没饭吃了啊。”

她皱了眉,好像很费力的才睁开眼,望向我,眨了眨,声音里有很重的鼻音,“阿骜,你在这里做什么?”

“叫你起床啊。”

板起脸,瞟她一眼,退出去。

7:15

那家伙从洗手间跑出来,指着自己脸上的红印,瞪着我问:“你刚刚是不是捏我的脸了?”

白眼,哼一声,不理她,去摆桌子,往杯子里倒牛奶。

白痴才会在这个随便一脚就能把人踢到骨折的家伙面前承认自己趁她没睡醒欺负她。

7:30

那家伙换好衣服坐到餐桌边吃早餐,叼着片面包看向墙上的大钟,“喂,阿骜,今天是周末啊,有必要这么早吗?”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不是忘记了吧?”

“吓?”她扭头看向我,白痴一号表情,“忘记什么了?”

果然!

放下杯子,挑眉看向她,“今天是什么日子?”

“生日?”

已过去好几个月了。

“过年?”

还有好几个月呢。

“国庆节?”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爱国心的?

“杨威利纪念日?”

一千年以后也未必会到啊。

对面一副冥思苦想的家伙突然一拳捶在自己掌心,“啊,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