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什么事,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都不要管,交给朕。”

她有些苦涩的开口。

“好了,别犯傻,你我之间自是不用说这些。别总让朕放心不下你便好。”

察觉到她似乎已经缓和下去的样子,心底到底是有些欣慰,大手往她肩头一扣,七夜也不拒绝,顺势也伸手抱住了他,将那淡漠清秀的小脸埋进他的胸膛里,便是久久也没有说话。

北璃赤心里顿时软了下去,大手往上一抬,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任由着她抱着。

“是不是总是让你为难?”

许久之后,她忽然低声问了这么一句。

北璃赤怔了一下,思量了许久,叹息了一声,才低沉的应道,“你自是如此,朕也惯了,难得你会问这话…”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之前在竞技场的那一幕,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许久之后,他终于叫她的名字。

七夜抬头看他。

他突然又沉默了下去,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似的。

见他又不说话,七夜也没有问,便是又低下头,而这时候,他那低低的声音才传来,“进宫陪我,好吗?”

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然而,他这声音落下,七夜顿时就是一愣,那清瘦的身子甚至微微僵了一下,蓦然抬起头,这才发现他正在深深的注视着她。

哪里会料到他竟会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

见她犹豫,他那黑眸突然暗了下去,然而却也没有勉强她,“你不愿意那就作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七夜便点头应了一声,默然扫了他一眼,这才继续道,“但是我想…”

“朕仍旧不会束缚你,你放心。”

自然是知道她担心什么,北璃赤倒是也很豪爽的开口。

闻言,七夜才点了点头,低声应道,“那好吧…”

低沉的声音里有压制的淡喜。

七夜再次点头。

北璃赤这才低下头,深深的看着她,灿烂一笑,黑眸闪烁绚烂如星辰,一把扶住了她的脑袋,细碎微凉的吻便落了下来…

淡淡的温热感自那淡漠绯红的唇线划过,他不再像之前那般,浅尝即止,而是轻轻的探了进去。

清幽的冷香袭来,七夜一时之间有些迷糊了起来,身子微微一颤,终于还是抵不住他温柔的索取,一双素手将他抱得很紧,默默回应…

第十八章 对弈

浑身提不上力气,胸口处挨了宋纤莲那一掌可不轻松,所以北璃赤那么排山倒海的压下来,七夜胸口处顿时传来一阵闷痛,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这下她才从恍惚迷离中回过神来,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听到她的闷哼声,北璃赤才收住了动作,缓缓的退了出来,双手撑在她的两侧,素来沉静平淡的眼眸里已经染上了一道奇异的幽光,深深看了七夜一眼,这才发现纠缠间她身上的衣襟已经大开,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半个光洁美丽的肩头也露了出来…

这般风景看在他的眼中自然是很受用的,视线上移,便看到七夜正微微喘着气,苍白的脸上不知不觉中已经飞上了两朵绯红色的云,低着头有些尴尬的伸手胡乱将身上的衣襟拉好。

“抱歉,是我太急切…”

许久,北璃赤才落下这么一句,伸手帮她拉好衣襟。

听到他这话,七夜倒是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望他,隐约感觉他这话让她听得有些匪夷所思,不过终于也没有说什么,身子稍稍挪了一下,往床头靠了去,一手拉过被子,便又是恢复了刚刚那个抱膝的动作,而一旁的北璃赤也上了床,靠着床榻一手拿过旁边的一本奏折,眼睛却是看向七夜,“你先睡一觉,朕再看几本奏折。”

七夜转过头一看,没有错过他手边那么一叠厚厚的奏折,想了想,终于淡淡开口,声线清淡而沙哑,“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说着素手一伸,随手拿过一本奏折打开,深幽的眸光一扫,便是默不作声的细细查看了起来。

闻言,北璃赤略微诧异了一下,看了她好一下子,终于也是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去,打开了手中的奏折…

然而,仅仅一盏茶的功夫,赤帝便明白身边的女人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片刻的功夫便解决了好几个棘手的问题。

比如工部侍郎刘渊弹劾幽州刺史崔瑞贪污受贿买凶杀人一案。这崔瑞可是太傅宋子良的女婿,他的夫人跟宋太妃是闺中密友,之前也曾有好几人弹劾过他,但是都被宋太傅一党压了下来,如今是老话重提罢了。

七夜看了之后,便是如此批复——宋太傅亲自前往幽州调查此案,工部侍郎刘渊协助调查。

谁不知道这刘渊跟宋子良是死敌?如今让宋太傅亲自调查自己女婿的案子,不仅仅表现出陛下对他的信任,若是不出意外,说不准还能获得更多的信息,别忘了,他身边还安插了他的一个对手!

对于这个批复,北璃赤自然是很满意。

再比如陇州闹旱灾朝廷发粮赈灾取得的效果不明显,灾民情绪不满集聚刺史府门前闹事被刺史府的官兵打压,死伤多人一案。

七夜的批复——将陇州所有百姓的花名册整理出来,分别派几人负责,将统计出来的花名册统一整合,每次分发赈灾粮食让他们各自在上面签名,按手印,事后派人秘密跟进。让工部组织监察小组前往陇州查看陇州各处水源情况,并详细记下,想办法开渠通水,修坝蓄水,让灾民出卖他们的劳动力给予适当的报酬。

此办法更是让赤帝大大的赞赏!

这花名册的办法不仅仅能够保证朝廷发放的粮食能够如数到达百姓的手中,而且还能知道那些受理的官员是否有什么小动作,后面这个办法也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七夜,你若是一个男子,朕一定让你做朕的丞相!”

北璃赤唇边勾过一道完美的弧度,轻轻的合上了手中的奏折不吝的赞叹道。

听他这话,七夜秀眉微微一扬,洁白秀丽的小脸上绽放出一道新月般的浅笑,倒也是好心情道,“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请我出山为你效命了。古有三顾茅庐的故事,我虽不比诸葛孔明,但怎么样你也得表示一下你求贤若渴的诚意。”

“三顾茅庐?诸葛孔明?”

北璃赤有些疑惑的念了一下。

七夜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大夏…

“没什么,那是我很久很久以前听到的故事而已。”

七夜倒也没有去解释,淡然垂下眼帘便合上了手中的奏折,递给了北璃赤,“你说过等这阵子的事情结束之后,会把一些事情告诉我,现在…”

忽然想起风御城的事情,而且此次她似乎又把宋府的人给得罪了,之前对他们暗地里下手他们无从知道,她倒也不用担心宋家上门报复,但是这次不同了,自然是要多做打算。

“你是想知道西域圣山的事情吧?”

北璃赤将奏折收好,一边问道。

七夜没有回答,但是从她那突然握紧的拳头可以看出,北璃赤的话自是没错的。

“其实那里也没有大中原人想象的那么厉害。因为盘踞的一些门派多了,大多人都有些武功底子。不过,西域圣山那里倒是例外。西域分为核心两大块,一个是西域圣山,另一个是西域苗疆。西域圣山通常是代表较为正义的一方,是所谓的光明的存在,而西域苗疆却是作为邪魔歪道的一方,这里大多人精通一些奇门异术,就像那蛊毒,还有什么巫术,这个地方比较神秘,向来为西域圣山所排斥。”

“西域圣山跟西域苗疆?那天虚门不就是西域苗疆的吗?”

七夜清眸一眯,扬起脸望着北璃赤,眼里充满了疑惑。

“嗯,天虚门确实是属于西域苗疆,但是他们只不过是一些小门小派罢了。虽说没有大家传的那般厉害,但它们的一些强大势力自是不容小嘘,就像西域圣山的大楼古族,他们在西域圣山倒还算是有些背景。”

北璃赤这话落下,七夜心底没由来的有些沉重了下来,清亮的眼眸里也微微生出些许的暗淡来,“那宋纤莲呢?她不也是有些背景吗?”

早知道之前不等她下战书就应该背地里弄掉,这样倒还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也不至于现在这般又得面对一方的劲敌。

而这次北璃赤却没有回答七夜的问题,只是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便退下那一身龙袍躺下,七夜仍然还曲着腿靠在床头,等了许久倒也不见他应答,突然偏过视线望向他,才发现他已经拉过被子闭上眼睛了。

七夜蹙了蹙眉,想了想,便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他才闭着眼睛回答,“你当那些老家伙是饭桶么?即便他们再有背景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宋纤莲跟东方王府硬碰硬,你外公大元帅也是一只老狐狸。”

丢下这么一句,北璃赤便侧过身去,声音里隐约透着几分疲惫。

闻言,七夜心中自是疑惑万分,虽然知道外公手里一定有其他的底牌,但是能被这狂傲的男人说成老狐狸想必也是不简单的吧?

终于也没有再自己往下问,又这么坐着思量了好一下子,直到隐约听到他那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才回过神来,这才缓缓拉起被子,再次躺了下来。

然而,才刚刚躺下,腰间便被一只长臂环住,清瘦虚弱的身子一下便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中。

突如其来的触感自然让七夜愣了一下,身子也僵硬了起来,好一下子才稍微缓和了下来,心底暗自叹息了一声,便任由着他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北璃赤的身影。

经历了昨天的那场大战之后,她如今也是浑身疼痛得厉害,尤其是胸口,可见宋纤莲那一掌也是下足了力气。

早膳过后,七夜便在龙腾宫外不远处的水榭里喝茶看书。

这深宫内院的景色倒是不错,尤其是龙腾宫四周的景色。

水榭内,凉风四起,水榭下的碧湖里已经飘落满了那浅色的花瓣,偶尔夹着几片火红的枫叶,七夜有些惊讶了起来,连忙抬起目光往前方望了去,果然,前方的碧湖湖面上飘荡着片片红枫,一阵凉风拂过,那红枫便缓缓朝这边飘了过来。

哪里来的枫叶?

七夜疑惑了起来,正想抬起头往对岸望去,然而这时候——

一道水声响起,顿时水花飞溅,七夜快速的起身,秀眉一皱,眼神顿时就冷了下来,下意识的往对面望了去。

果然,只见对面的假山上正蹲着一个穿着银白色蟒袍的妖孽美男——不是那北凌逸还能是谁?

“那些大臣可都私下里说你是祸国殃民的妖妃了,你这女人还这么坐得住?”

见到七夜望向他,北凌逸才站了起来,双手环着胸饶有兴味的看着七夜。

祸国殃民?

想来应该昨天北璃赤的举动惊了那些大臣,今天便传出了这些话了吗?不过,她记得之前似乎市井里也有这样的流言,她没有在意罢了。

“我为何坐不住?想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我可管不住他们的嘴。逸王殿下又想过来跟我赐教吗?”

七夜淡漠的唇线一扬,声音很是冷淡。

“你这女人忒没良心,亏我皇兄为了你的事情还大发雷霆之怒。还关我面壁思过,要不是辰皇兄给本王说情,到现在本王还得呆在王府里。本王真是太冤枉了!”

北凌逸笑了笑,眼里倒是没有什么敌意。

“先动手的人可是你。”

七夜收起了手中的书册,淡然望着北凌逸。

“那你就不会看在皇兄的面子上下手轻一点吗?好歹本王也算是你的小叔子!将来还是你孩子的小皇叔!”

北凌逸那桃花眼一闪绽放着诡谲的流光,那语气竟是有些抱怨,听着实在是有些诡异。

听着这般语气,七夜顿时一怔,有些搞不清楚这北凌逸这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便是默不作声的望着他,眼中充满了警惕。

见着七夜这般动作,北凌逸顿时哑然失笑,抬手摸了摸自己那高挺的鼻子,然后才对着七夜淡淡笑了笑,足尖一点,那身子便飞快掠起,翩翩衣衫扫过沉寂的湖面,顷刻间便停落在七夜的身旁的桌子榻上,灿烂的眸子却是望向七夜,“郡主可愿对弈一盘?”

笑容隐约带着些许试探的成分,不过相比之前,这般态度却是缓和了不少,清澈澄明的眼神闪烁着睿智而锋利的流光,定定的看着七夜。

此人绝对是不简单的,既然是北璃赤身边一位十分重要的谋臣,又是军师,怎么可能会简单?

七夜倒是没有拒绝,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北凌逸此时已经摆开了棋局,妖孽的俊脸上此时是一副平淡的表情,眼睛明亮如星,充斥着内敛的睿智与平和,这个样子她倒是在北璃赤的身上经常看到。

“没见到你之前一直不知道皇兄怎么看上你这样的女人,本王也一直都很好奇。相信你也知道,你之前的名声在皇城可不太好。”

北凌逸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一边捻起一颗白子也没有给七夜谦让,便是这么往棋盘上落了去,继而才继续道,“不过,看到你之后,似乎也明白了。”

说到这里,北凌逸便抬起头看向七夜,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看惯了那些花瓶,你这般清秀的姿色倒是入了皇兄的眼,你也别不服气,你还真不是什么大美女,至少本王见过比你漂亮的,也不在少数,更不用说皇兄了。”

北凌逸丝毫不知道委婉,便是这么吐了出来,可不管七夜那微微沉下去的脸色——虽然她也不在意什么容貌的问题,可是,被一个男人这么指出自己不是美女,相信只要是一个女人,听了这话都会心底有些不舒服,七夜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不过皇兄既然属意你,想必你身上自然是有与众不同之处。”

七夜蓦然抬头看着北凌逸,倒也没有说什么,转瞬间,手中的黑子落下。

“本王得为之前的事情跟你道歉,虽然本王不认为自己有错。本王以为你应当让皇兄严惩本王才是。”

见到七夜不说话,北凌逸再次开口。

“既然不认为自己有错又何必道歉?”

七夜淡淡的吐出这么一句,清秀的脸上却是掠过一道笑意。

今天不入状态,写了六七千感觉不对,所以砍掉了一半,不然看得也都是水货。就先更这么多吧…望谅解。

第十九章 选秀

“那本王就跟你说了吧,本王今天可不是诚心过来跟你道歉的。”

北凌逸嘴角一扬,勾出一个极为妖孽的笑意,黑眸闪耀如天边高高悬挂的星辰,看了七夜一眼,才又捻起钵里的棋子,往棋盘上填了去。

“是吗?我也觉得你今天恐怕也不单单过来跟我下棋那么简单。”

七夜看都没看他,手上的黑子便跟了上去。

“还真就是过来跟你下棋罢了。”

北凌逸扬眉笑了笑,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淡然望着七夜,思量了一下才开口道,“近日皇兄似乎过得挺愉悦,之前他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说话,也没有人能够影响他的喜怒哀乐,只有…”

“其实本王之前还从来没有看到皇兄发那么大的火,他能为你做到如此,本王也是出乎意料的。虽然本王也不明白什么感情,但…这样似乎也挺好,至少让本王感觉到,皇兄他也是个普通的男人,并非是那般冷酷冷血之人。”

说到这里,北凌逸突然微微叹息了一声,“郡主也是一个聪慧之人,常伴皇兄左右,想必也会成为皇兄的左右膀,如此本王也就放心了。”

“逸王殿下说笑了,七夜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

“你不用谦虚,你若是真心效忠皇兄,只会比本王强,不会比本王差。朔凉那边的事情本王都知道,你的手腕跟智谋不在本王之下,本王说此话并非是恭维你。”北凌逸说着,看了七夜一眼,这才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下去,道,“现在大中原战火连绵不绝,大宋的军队已经开赴辽州城,本王不久便要前往泗州,四皇兄也将率大军前往东北部击杀平南王逆党提防金盛大军突袭,南疆蛮族六十万联军蠢蠢欲动,东方大元帅此次回皇城之外,更是调拨援兵。如此一来,西北的朔凉,是至关重要,本王希望你能够坚守住它!”

此话落下,七夜不禁一怔,怪不得看东方破天这些时日都是早出晚归的,无时无刻不为南疆的事情担忧着,没想到南疆的局势竟是如此的紧张。

“陛下不是已经打算跟西楚金盛联姻吗?金盛短期之内应该不会对我大夏用兵,至于西楚…他们也都是一直按兵不动。”

“这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皇兄的意思是先用联姻之名拖住两国,与此同时快速对南疆用兵,尽快结束南疆战事,到时候,才能腾出手对付他们。他们现在按兵不动,也不过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在两人对弈攀谈之时,龙腾宫内——

一殿的人对着大步走进来的陛下跪了下去。

赤帝一扫衣袖,眼眸扫了四周一圈,没有见到七夜的身影,墨眉几乎拧成了一团,难不成她又回王府了?

“郡主呢?”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冷意,冷然扫向站在一旁的几个小宫女。

小宫女们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这才慌忙跪了下去,慌张的回道,“陛下!郡主在梅林水榭赏花…”

宫女的声音才落下,眼前便没有了陛下的踪影,抬头往殿外望去,只见到后面的江海正匆忙的跟着。

而水榭内——

“跟你说了这些话之后,心中竟是轻快了几分。”

北凌逸手中的白子落下,微微感慨了一句。

“殿下能够为他如此操劳,七夜也深感敬佩,七夜一介女流自是比不上殿下深谋远虑…”七夜淡淡笑了笑,星眸里凝聚着浅淡的幽光,看进去竟是如此的清澈明亮,“但是我一定做好自己份内之事,殿下尽管放心。”

声音落下,手中的棋子也落了下去。

北凌逸抬起头看她,思量了一下,才问道,“你会永远效忠皇兄,永远站在他身边吗?”

闻言,七夜突然笑了笑,目光倒很是坦然,望着北凌逸,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会尽力坚持。”

一点也没有因为七夜的答案感到失望,相反,北凌逸似乎还颇为的满意,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徐然起身,“如此便好,这盘棋,还是暂且先留着吧,等本王将大宋拿下,回到皇城,再继续跟你讨教…”

说着,便突然转身离开。

那飘逸的背影看起来,却是有些苍凉,想想这北凌逸似乎也就是那么二十来岁的年纪,竟是沉淀得如此的深沉内敛,那样子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二十岁男儿该有的样子!

兴许,这般环境之下成长的人,都注定了要早熟一些,所需要承担的,也是要多一些吧!

这个北凌逸,倒是让她七夜挺欣赏的一个人,兴许是因为他身上也有某人的一些特殊的气质吧。

好一会儿,七夜才收回眼神,淡然望向那盘还没有下完的棋子…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一道低沉平和的声音伴着淡淡的冷香从身后袭来,七夜一怔,幽然转过头,便看到站在阶梯下一身黑衣龙袍的北璃赤。

七夜收回目光,伸手将棋盘上的黑白子分开,心底竟是微微有些沉郁起来,低声道,“没什么,只是说他放心不下你,让我对你好一点,不然让我好看。”

明明是有些打趣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是隐约听出一份苦涩来。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北璃赤负着手走了过去,在七夜的身旁坐下,看着七夜那洁白的素手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将那黑白子分开,沉默了一下,便也动手帮她。

“我说,他这个样子,让我很怀疑他跟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七夜说着,突然用那种很奇怪的眼神,非常非常奇怪的眼神,放肆的打量着身旁的北璃赤,清冷的眸子里洋溢着淡淡的笑意,绯红的唇线一扬,道,“比如说,你这么风华绝代,英俊逼人,他又是那么邪肆妖孽,妖艳动人,你们之间发生一点什么事,那也是应该的…”

果然,七夜这话落下,北璃赤那清俊的脸就黑了下去,阴冷的瞪着七夜一眼,森冷的开口,“发生什么?你想说朕跟他之间发生什么事?”

七夜但笑不语…

看得某人更加恼火,想了想,然后便有些怀疑的望着七夜,“靖世子给你讲了这些黄段子?”

被他这话惊悚了一把,七夜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望着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有下去。

“朕就知道是他!别以为你之前跟他天天逛青楼朕不知道!这靖世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跟朕说话都是那么奸诈不肯吃亏。”

北璃赤阴冷的开口道,深眸里也是寒光闪闪。

这时候,七夜顿时默默的为胖子默哀了——躺着也中枪!这可不关她的事!

“陛下,靖世子是你的表弟,而且他为人挺仗义豪爽…”

七夜自是没忘记胖子可是长公主的儿子,北璃赤还得叫长公主姑妈呢!怎么能这般说自己的表弟?

“他只是个胖子,是个奸商!你以后少跟他在一起,他不久之后便要跟沐小鱼成亲了,你一个女人怎么能跟他走那么近?”

陛下沉着声音冷然道,一边说着,还往旁边的茶几上扫了去,这才自己倒上一杯茶,抿了几口。

“这个你就放心吧,我跟胖子,还有小鱼都是好朋友。”

七夜这才想起来,胖子跟沐小鱼两人要成亲了,听说原本婚期定在年后的几天的,但是因为这祭天大典的事情,便耽搁了,然后就推迟到下个月初九,看来,她还得尽快把礼物准备好才是,这次,一定要给他们夫妻两一个超级大礼才是。

其实,这份礼物七夜一年前就已经打算好了,赶上这个时候,正好!

之前给胖子制定的减肥计划似乎也应该执行了,这段时间沐小鱼好像一直都监督着胖子,昨天匆匆的看了胖子一眼,发现他好像精神不错,想来应该前期的理疗不错,如此,等她身子恢复一点,就可以给胖子施针了。

七夜沉思了许久,才发现身边的男人没有说话,这才抬起头看向他,却发现他正一脸深沉的望着他,想了想,七夜才解释道,“跟他们在一起很开心,这些年来,也多亏了他们一直把我当成好朋友,所以心里便是一直很感激他们。”

听到这话,陛下眼底才微微一沉,想了想,脸色缓和了下来,“随你吧。”

说着便悄然起身,看向她,“陪朕到处走走吧。”

闻言,七夜手中的动作一顿,然而倒也没有拒绝,将手中的棋子往钵里放了去,然后便起身也跟了上去…

两人便是沿着这碧湖的弯曲小道走着,清风阵阵,鼻间尽是那清幽的梅花香气,青衣飘飘卷进身旁那也在飞舞的金丝黑色袍角里。

两人并肩而行,江海则是带着几名宫女太监远远的跟在身后,脚步也都是放得很轻很轻,生怕会扰了前面那对璧人的兴致。

“听说那些大臣都说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思量了一下,七夜终于开口问道,侧过头淡淡的望着他。

“嚼舌头罢了,让朕知道谁敢如此造谣,朕就拔了他的舌头!你当作没听到便是了,这些老家伙总得需要一个发泄的方式,朕会处理好。”

北璃赤眼底拂过一道恼怒,森冷的开口。

“算了,你也别操这个心了,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如今的我,自然是无法让他们信服,你若是想以下去,倒还让大夏的百姓对你生出坏的印象来。”

“朕自是不在意那些,朕若是不震慑他们一次,他们都要以为自己才这大夏的陛下了!”

北璃赤不以为然道。

听着,七夜禁不住微微叹息了一声,“即便如此,那太皇太后呢?”

她刚刚听说太皇太后回来之后便是一直关在佛堂里,昨晚上可是连晚膳都没有用,想必应该是为北璃赤之前的话杠上了。

“皇奶奶会自己想通的,你不用担心。皇奶奶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不通情达理,她只是需要有人给她当头一棒罢了。不然这些年朕时常不在朝中,净月因为你大哥的事情,又岂能安然无恙?是皇奶奶保住了她。”

北璃赤似乎很了解太皇太后似的,“七夜,皇奶奶并不是针对你,她一心希望朕能够为皇家开枝散叶。你知道,当初皇爷爷也就是娶了皇奶奶跟东方老太妃两人罢了,后宫的子嗣非常的单薄,东方老太妃一生都没有为皇爷爷生下一男半女,如今所有的皇储都是皇奶奶一脉。正是如此,皇爷爷治理天下十分的吃力,因为朝堂权势不平衡。她也只不过担心朕步上皇爷爷的后尘。”

七夜一时间没有说话,尽管如此,她心中对太皇太后的印象已经很不好了,心底便是这么下了决定,若是太皇太后不找她的麻烦,她自然会尊敬她是长辈,但是如果她不识趣,那她七夜也不是好惹的。

“她若真心能容我,我自然真诚以待。”

想了好一下子,七夜才淡然落下这么一句。

北璃赤应道,“你先安心把伤养好吧,今日早朝过后朕跟大元帅告知了,他让朕转达你一句,让你好好的养伤,不用担心他们,其他的事情也不用管。”

七夜顿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

“净月会时常过来陪你,你原先的那队乐师也可以让他们进宫给你奏奏曲子。”

于是接下来的长达半个多月的时间,七夜都是呆在宫里,准确的说应该是呆在龙腾宫里。北璃赤也没有另外安排一个住处给她,直接把人禁锢在龙腾宫内,这想要外面的人不想点别的绯红色的念头都是很难的,反正她皇妃的名号算是坐实了,小宫女们都已经改口叫她娘娘,当时还吓了她一下,这娘娘叫得她是浑身感觉不对劲。

然而只有七夜自己明白,这段时间北璃赤对她的关心是无微不至的,而且,这段时间他似乎也很忙,一连好几天不回宫里歇息也是常事,都是直接在御书房睡下的。

不过即便如此,他每天总是抽出时间来陪陪她。

不得不承认,这段时光倒是成为她两世为人以来,最让她感到惬意放松的时光,什么也不用想,不用担心自己的仇家杀上门,闲来看看书喝喝茶,或者偶尔到水榭边上坐坐,更或者练练功。

期间,北净月倒也是隔三岔五的往龙腾宫里跑,多半是来找七夜聊天练剑的。

东方破天在祭天大典过后没几天便已经奔赴南疆了,走的时候,带走了五万的黑旗军,如今黑旗军只剩下七夜手下的那个黑旗三营。七夜自然是明白东方破天的用意,便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命将士们抓紧时间训练。

而北凌逸则是跟东方破天同一天离开皇城的,北璃赤在给东方破天还有这个逸王殿下践行的时候,这北凌逸倒是趁机跟她说了一句话——皇嫂,你还欠着本王一盘棋,他日本王回来再把它下完!

仍是那般有些嚣张不可一世的语气,但是停在七夜耳中却没有那火药的味道,后来七夜只是祝他早日凯旋归来。

这天早上,七夜正跟北净月在水榭旁练剑喝茶,慈安宫里的突然来人了。

“奴婢见过净月公主,璃夜郡主!璃夜郡主,太皇太后有请!”

那名宫女倒是挺恭敬的朝两人行礼。

“皇奶奶要见皇嫂么?”

北净月显然也是有些惊讶,扫了那宫女一眼,迟疑了一下,便问道,“皇奶奶有没有说是为了何事?”

前些日子闹下的别扭如今还不知道是否缓和,北净月只知道陛下皇兄下令没有他的口谕,任何人不得进入龙腾宫,而且这半个多月以来,好像仅仅去了皇奶奶那里一下,两人只见的矛盾不见得解开了。这皇奶奶突然找七夜,北净月自然是不放心的。

“回公主殿下,今天是选秀的最后一天,太皇太后是过来邀请璃夜郡主一起过去看看的。”

选秀!

七夜这才想起来这趟事情!

北璃赤前天夜里倒是又跟她提过一次这事情,好像是因为要跟西楚金盛两国联姻的事情,不过,这事似乎还没露出风声,那些人都以为这选秀还真就是给陛下选妃子的。

“选秀?”

净月公主微微一愣,连忙下意识的转过头望向七夜,见她神色淡淡,眼神沉寂如海,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心底立马浮起些许的不安,然而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七夜搭在膝盖上的素手。

七夜这下倒是回过神来了,望向北净月。

“七夜…这…皇兄他,他兴许也有苦衷…你…”

北净月喃喃道,望着七夜的眼神越发的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