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现在是他自己都想纳妃了,看紧有什么用,而且你不知道刚刚我去找他,他还凶我!呜呜——”

“别哭了,一个大男人你哭什么哭!”

“我还是小孩,哭了别人也不会笑话!”

“行了,还是先想想办法吧,反正,就不能让父皇纳妃!”

“对,不能让父皇纳妃,不然,我就不要他,我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墨墨抹了一把泪,立场是非常的坚定,漂亮的眼眸里也是满满的肃然。

而苍苍却是挑了挑眉,低下头,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然后才清了清喉咙道,“我也是,父皇要是对娘始乱终弃,我们就让他跟那京华公主浸猪笼!”

“好!苍苍,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最理解我的人!太好了,怪不得他们都说我们是两个胎一起生的,自然是心心一点就通,这事情父皇做得很不对!”

墨墨用力的点头应着苍苍的话。

“那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娘吧,父皇现在都不理娘了!”

“嗯,我马上就把信写好,对了,那个京华公主进宫之后一定会虐待我们的,书上都说抢父皇的女人是最可怕最坏的,我要告诉娘…”

墨墨一边说着,吸了吸鼻子,然后又开始在信纸上画上一副被一个女人拿着棍子追打的画,因为表达能力太有限,所以墨墨小朋友只好以图说明了。

“并肩王,陛下已经在祠堂前等候多时,陛下让您直接过去,不必通报。”

漫天细碎的风雪笼罩的回廊下,东方破天才刚刚走近,早已经守候在一旁的江海立马迎上前,见他脸色隐约有些严峻,而且还那么郑重的喊他并肩王,东方破天苍老的深眸里不禁浮现出些许的幽光来,沉默许久,便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顺着曲折蜿蜒的回廊一直往前走了去。

皇家佛塔,庞大的露天祠堂前,静谧无声。

东方破天在阶梯下停下脚步,下意识的抬头,便看到那个站在高高的阶梯上挺拔孤寂的身影。

絮絮飘飞的风雪之中黑色的衣袍飘飘,如同天际上翻腾狂涌的黑云,远远看着是有些萧瑟而恍惚,寒风卷起片片残叶,整个白玉阶梯上铺满了一层火红的枫叶。天色仍是阴沉,午后的斜阳依然无法穿透厚实的云层惬意挥洒那一片暖意,所有的微光都湮没在一片漫天的飘雪之中。

东方破天那苍老的眼眸里忽然浮现出一丝怅然的凉光,视线一抬,看着天空上漂浮而过的一朵沉郁的云,轻轻叹息了一声,吸了口气,终于是眼色复杂的跟着阶梯走了上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陛下并没有回头,他依然轻抬着视线,神色淡淡的望着眼前这尊庞大的金色佛像,眸光看似平静沉寂,实则里面压抑有剧烈起伏的波澜。

“老臣曾听七夜说过,陛下不信佛,为何…”

东方破天在陛下的身后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陛下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这微微释放这淡金色光辉的佛像,低低的开口道。

陛下倒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微微抬高视线,望着佛像上方的天空变幻莫测的阴云,看着雪花不断飘落而下,寂寥的眼眸里忽然拂过一道复杂而落寞的神色,“有些事情本来六年前在苗疆圣地回来之后便应该与你说清楚,但是朕…”

“站在这里与你说起那些事,朕稍能感觉心安一些。”

陛下忽然转过身看向东方破天,沉寂的眸光里居然有些淡淡的沉郁,“朕不想替逝去的父皇开脱什么,错就是错,即便是一朝帝皇,他犯下的错,朕也不能替他掩藏。但是朕是希望你能…”

“老臣很欣慰而感激陛下能与老臣说这些,老臣也不否认,老臣很早之前便知道了此事。但是老臣也曾经欠过太上皇的情。”

东方破天黯然垂下眼帘,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道难以掩饰的悲伤,承受了多少年这样的伤痛,如今再次被挖出来默默感受,疼意依然还在。

“朕要册封七夜为后,所以这件事…”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谁也没有资格将老一辈的恩怨过去加注到你们年轻一辈身上,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生死,老臣早已经看透了。陛下如今能与老臣坦诚的说出这些话,足以见得陛下对七夜那孩子的情意。老臣是半只脚踏进坟墓的人,这么多年的风雨,还有什么看不透?陛下若是一直能对七夜好,那便是对老臣,更是对她逝去的双亲最大的报答。”

东方破天定定的看着陛下,苍老的声音听着很是沉重。

“朕曾经答应过你要将那些事情查清楚。”

东方破天一笑,看着簌簌的雪花从陛下的肩头擦过,淡金色的佛光之下,这个叱咤风云,操控着天下生杀大权的陛下的眼睛里居然微微泛着些许的浅淡的不安甚至是惶恐。

“陛下不用感觉到任何的歉意,你已经做到了,所有的真相,老臣都已经知道。那些事,过了那么久,大家都已经忘记了,如今还有多少人想起他们呢?所以,真相已经与他们无关,老臣知道便好。陛下放心,这些事情将会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东方王府真正的敌人,从来都是只有大楼古族。”

到如今,还能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谢谢你,大元帅!大夏的皇族对不起你们东方一族,朕深感抱歉。”

沉寂了许久,陛下才叹息了一声,有些压抑的说出这么一句。

差点忘记了,其实他们的陛下也是内心多么敏感的一个人,能屈尊因为那些本无关他的事情而道歉,实属难得,尤其是他这样睥睨的天下至尊。

“七夜很尊重你,让她放弃仇恨追随朕,朕欠她太多。但是请大元帅原谅,朕容不得任何的荆芥隔在朕与她之间,朕如今…已经…已经离不开她。”

尊贵的帝皇淡淡的落下这么一句,他抬头望着眼前释放的淡淡金黄色佛光,第一次如此深入的去探究自己的内心,得出的答案令他很是欣慰,甚至愉悦。

“朕曾经为大元帅与夫人的坚持而诧异,从来不愿意去相信海枯石烂天长地久。朕曾经以为要放弃一个人绝对可以,只要交换的筹码足够大。就像当初父皇与母后,皇权和美人,他选择了皇权,江山和兄弟,他也还是选择了江山。朕当初以为自己很理解父皇,可是当朕也坐在跟父皇一样的位置上,甚至征服了整个天下,少了七夜,朕还是不行。如果让朕选择,朕想,朕一定是跟父皇做出相反的选择。”

陛下这话落下,东方破天那身子忽然微微一震,怔怔的望着陛下。

“所以——生辰之后,朕会回圣山,履行与风御城的承诺,夷平大楼古族,将爹娘母后的英魂解救出来,回归我大夏净土。”

“陛下是想让老臣劝他们不要擅自行动,与陛下的人马配合,攻上圣山吗?陛下不担心大楼跟大夜…你明知道…”

陛下的话落下,东方破天的眼底便闪过一道诧异。

“七夜就是这么想,所以才如此再一次抛下朕,她总是以为自己做得很伟大,往次朕不与她计较,但是,这一次不同。你们不明白西域圣山的底蕴,即便是连朕亲自出手,朕也不敢说有几分的把握战胜他们。更何况,那里也是辰王心里的一个结,朕曾经答应过他,他日若是攻上圣山之时,一定等着他,朕…从来都不会抛下自己的兄弟。”

话语间的沉重,东方破天自然能体会得出来。

“陛下,七夜让你操心了,她…”

“朕习惯了,余生若是都如此,不枉此生。她也没少操心朕。”

“陛下…请放心,老臣回去马上就给七夜捎去一封书信,还有落涧谷,一切听陛下的差遣便是!辰王大军在金盛屡战屡胜,用不了多久相信便能攻破金盛的皇城,待辰王凯旋而归,安顿好国事,便动身前往圣山。”

原本还想问一问这大楚京华公主立妃之事,但是如今听着陛下这么一席话,东方破天心中所有的疑云都尽数烟消云散。

或许,也应该把孩子们都叫回来团聚一次了,多少年了!

一直苦苦坚持的风御城!

落涧谷里苦修的东方明宇!

呆在北疆操劳的东方青岚!

“对了,东方少主与南宫两位将军已经启程赶回皇城,东方少主与表妹南宫驾雾的婚事也应该着手准备了。朕已经托江海准备好聘礼,这一次送往南宫府的聘礼,由皇家直接包了,此外,朕也给东方王府准备了一份厚礼。”

陛下忽然想起之前七夜跟他提过的事情,回到皇城之后便火速的让江海准备,如今是三管齐下,相信她一定会赶回皇城了。

“赐婚圣旨朕已经拟好,待两位一回到皇城,朕马上让江海去宣旨,大元帅盼了这么多年,如今应该也算是如愿了。”

“老臣谢过陛下了!”

东方破天很是感激的望着陛下,不仅仅因为感动于他对七夜的情意,更因为他能够退让成全至此!

南宫将军府同东方王府掌控了大夏将近三分之二的兵权,如今陛下竟然能毫无荆芥的让他们这两个军方超级大家族联姻,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此后,大元帅便可以尽享天伦之乐,你辛苦了这么多年,也该好好休息了,七夜一直怨朕派你出征,她很担心你。”

陛下忽然笑了笑,黑眸里已经恢复如初的平静深沉,有些话讲开了,反而挺好,不似之前那般的压抑,能理解便是最好的。

“嗯,谢过陛下!老臣确实老了,天下太平了,老臣也应该休息好好享福了!”

“朕希望大元帅可以做我大夏武学院的院长,将你的精神传给我大夏新的一代精英良将。”

“哈哈,陛下如此盛情邀请,老臣自然乐意至极,不再过那般戎马征战的生活,体验一下夫子的日子自是不错!只是这齐王…”

“朕本意是想将他调去西楚,册封他为西皇。”

在这皇城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她还可能参政,所以这样的安排是最好不过了,到时候再将辰王调去金盛属地,整个世界就安静了,见不到,留念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他们一家子,相信,终于也能过上安静简单幸福的日子。

拼打了这么多年,大家都累了,而他,也累了…

陛下说完这句话,又抬头看了遥远的天际上那变幻莫测的云雪一眼,片刻之后,终于转身,一步一步的往下方的阶梯走了去,挺拔清瘦的身躯很快便湮没在那细碎的风雪之中。

是夜,萧瑟的寒风不断的呼啸着,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刀锋飞过冰冷的竹林,寒风外,整个空气都冷得瑟瑟发抖,天阶夜色澄清明朗,一轮凄清的冷月挂上了树梢。

‘啪啦啦——’

骤起的狂风劈天盖地冲了过来,又是一阵清脆的竹子折断声传来,回廊下高高挂着的风灯正在猛然摇曳,满地斑驳的黑影疯狂的摇晃着,如同鬼魅一般。

‘蹬蹬蹬——’

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自远处的竹林小径传来,循声一望,隐约看到小径的尽头似乎有微弱的冷光在摇曳慢慢的靠近。

“主子,您回来了!”

听到脚步声,竹楼里早已经等待多时的忘川立马迎了上来,果然便看到了已经走到竹楼前的阶梯下一身黑袍,披着厚重的黑色大氅的七夜。

“见过忘川护法!”

一看到忘川,七夜身后的几名属下立马恭敬的拜道。

忘川点了点头,然后便让开身子,将七夜迎了进去,而那几名属下则是利落的往门的两边一站,顷刻之间便将门口紧紧的守住了。

“人都安排好了吗?”

七夜走进竹楼内,一边将身上的大氅撤了下来,一头秀丽的长发虽然盘着,然而却因为那狂风吹得有些凌乱,配着那一身扑来的冷漠,浑身上下笼罩一股令人心头微微一滞的肃杀之气。

“已经安排好,主子请放心!”

忘川接过七夜递过来的大氅,一旁的忘影也很快便倒来了一杯热茶,“主子先喝杯热茶吧,这鬼天气风大,冷得要死,属下这一双手手长冻疮了,原本的纤纤细手,现在怎么看就怎么像萝卜!”

忘影唉声叹气的望了自己那左手肿得厉害的小指,无奈的抱怨道。

“那是因为你最近活络筋骨的机会太少,不然让主子调你去大楼潜伏算了,反正那里的人又认不得你!”

忘影的声音落下,忘川便忍不住调侃道。

“这么高难度的事情还是交给你这个大护法来做比较稳当,我还是坐镇总殿比较好。”

忘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目光望向七夜,“主子,怎么样?落涧谷的人怎么说?离那大楼的族选也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了,独孤前辈跟银川老人真的有办法找到突破口吗?大楼古族果然不好对付,单单他们的入口阵法便是令人感到棘手,属下建议请极为熟知阵法的高手来协助我们。”

七夜低头轻轻的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浅淡的吸了口气,才应道,“这个你们放心吧,本殿这次便是去了蜀山邀请了蜀山道人跟名震西域的空见大师协助我们。他们当初在西域苗疆的时候与本殿有些交情,这次便是借了上次的交情请他们出山相助。”

“蜀山道人和空见大师?”

忘影低低的念了一句,疑惑道,“可是,主子,这两位大师不是素来不参与这江湖纠葛吗?他们怎么会突然答应我们的请求呢?”

闻言,七夜顿时一怔,眸光也微微沉寂了下来——

是的,不用猜,自然是看在无极殿的面上。

这些时日她耗费了很大的精力,甚至自己亲自秘密前往圣山查探情况,好不容易才稍微掌控了大楼古族一些内部的事情,结合着自己大哥风御城托人送来的信息,已经将大楼古族摸了个大概。

“本殿自然有让他们应下的办法,大家只要尽好本份的事情便可,此次行动事关重大,如今我们还不能贸然行动,一切要等到落涧谷跟苗疆圣坛的人到了才能商议具体的行动方案。”

忘川忘影察觉到七夜那语气里的沉重,便是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自然也不敢多言。

然而,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殿主,大夏皇城有消息传来!”

敲门声落下,忘尘那温婉略带焦急的声音突然响起,“是两位小主子传来的书信!”

一道铿然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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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回朝

“主子,你没事吧?”

看着七夜一把将信揉进手心里,脸色突然剧变如变幻莫测的流云,忘川跟忘影顿时一惊。

七夜目光瞬间闪过一道冷意,紧紧捏着手中的信,眨眼间那纸张便化作一片细碎的纸渣,被七夜随手扬在风中。

“主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对了,南皇已经又派人送来了加急书信,主子…”

七夜星眸明亮如寒星,转过头,望着门外摇曳在寒风之中的树影,冷风不断的灌进来,让人不禁一颤,许久之后,她才收回手,漠然垂下眼帘。

“本殿明天便赶往西楚,忘尘你马上去探查一下这个什么京华公主和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旦有消息即刻传往西楚告知本殿,忘川,忘影,你们务必给本殿盯好大楼古族,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与本殿禀告。”

闻言,忘川跟忘影立刻抱拳应道。

“主子,属下马上安排密探去探查,让属下与您一道赶回西楚吧!”

见到七夜脸色不太对,忘尘很是不放心,“是不是两位小主子出了什么事?主子看上去脸色很差。”

低垂的眼帘掩饰那一道淡淡的冷锐寒意,七夜语气冰冷如铁,紧紧握拳的素手在显示着她心中隐忍的怒气,然而她却是突然转身离去,也没有回答忘尘的话。

“不必,你跟无雪她们都留在这里,全力配合独孤前辈,我一个人回去。”

清淡的声音落下,一旁塌边的大氅便回到七夜的手中,迅速的往前头披了去,纤细清瘦的小影很快便消失在门外,不等几人反应过来。

一连好几天的风雪天气,今晨醒来之时竟然发现窗口的地上难得的抖落着淡淡的暖光,但是天气却更是冷得出奇,寒风依旧。

听风小筑内,一旁火盆里的火苗燃烧得正旺,紫金炉里正袅袅的升起一道道很舒服的安神香。

珠帘内的纱帘下,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正坐在榻前盘腿静息,而他的身后却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给他运功疗伤。

“好了,这次算是将它压下去了,但是这个东西越来越强横,下一次恐怕连老夫也压制不住了。”

许久之后,圣坛主才收住了动作,伸手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深眸却是担心的望着眼前神色淡淡的圣子。

圣子轻轻挽起衣袖,往自己那洁白的手臂上望了去,映入眼帘的是那条越来越清晰的红线,那红线起初是很短很淡的一小截,然而如今却是延伸到手腕处,眼看着就要穿过掌心往五根指尖蔓延而去,当红线穿透整个手掌的时候,那么便是他的生命终结之时。

死符咒,那是连圣坛主也莫能奈何的毒术。

这些年都是圣坛主以强大的内力跟圣坛秘术将它封印,所以这六年里都是相安无事的,但是每一次封印,就会需要消耗极为强大的真气,以圣坛主的武学修为,怕是无法给他第三次封印。

“嗯,所以我的时间怕是不多了,事情也不能再拖了,就等这次的机会,我必须要动手!”

圣子缓缓放下衣袖,沉寂的眼眸里没有半点起伏的波澜,似乎刚刚讲的事情是无关他的生死一般,只见徐然弯下腰,给圣坛主倒了一杯茶。

“你若是执意要动武,死符咒会苏醒得更快!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明白吗!你还想自己白白去送死吗?”

圣坛主那沧桑的脸上如今尽是那般浓郁的担心,眼底的无奈和苦涩显而易见,“老夫想带你去大夜看看,听夜玄镜说那个老鬼可能有办法。”

“不用了师傅,死符咒是没有解法的,除非五长老能复活,所以师傅不必再为我奔波。楚圣天过些时日便回来了,到时候我会把圣子之位传给他。苗疆圣坛交到他手中,我很放心。他本来就无心官场朝堂之事,让他坐镇圣坛潜心修行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圣子低头喝下一口茶,很是平静的回应道。

“你妹妹还有你什么外公他们,你就不打算将此事告诉他们?还要让他们再次承受那种蚀骨之痛?你怎么就这么天真?你以为你扛下一切他们就会好过?要是老夫是他们,说不定恨不得狠狠揍你一顿!”

圣坛主脸色非常的难看,手中端着的茶杯也被他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滚烫的茶水倒了一茶几,看着圣子那般执着毫无任何松动的表情,压抑的怒火更是燃烧得旺盛,“算了,你是翅膀长硬了,你想找死就死吧,老夫不管了!”

冷冷落下这么一句,圣坛主终于怒气冲冲的离去!

似乎每一次都是如此,每一次替他压制住这死符咒,他都会像这样怒气冲冲的离开,然而…

圣坛主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外,回廊下便有一道黑影闪过,眨眼间便跪到了圣子的跟前,恭敬的拜道。

圣子一脸淡漠的将视线从跟前的门口收了回来,低下眼帘浅浅的抿了一口茶下去,才扫了跟前的黑衣人一眼,“起来吧,事情如何了?”

“忘尘姑娘刚刚传来消息,说东方殿主已经离开西域前往西楚。”

那名属下应道。

闻言,圣子微微一怔,平静的眼眸里忽然有些起伏的幽光,沉默了许久,他也没回话,只是挥了挥手,那名属下便是会意的退到了一旁。

一阵寒风疯狂涌入,吹得那珠帘一阵狂乱的摇摆,清冽的响声伴着萧瑟的风声,声声入耳,坐在榻前的圣子却是久久没有反应。

许久之后,他才忽然轻轻一声叹息,大手往衣袖间伸了去,竟然掏出一封信来,挣扎了许久,终于才打开那封宛如有千斤重的信——

映入眼帘的,只有这么一行字——

回来吧,孩子!外公一直在等着你。

正是东方破天那熟悉的笔迹,虽然多年不见其字,但是圣子自然还是能识别出他的笔迹的,圣子忽然浑身僵硬了起来。

“大中原的仗还没打完吗?”

许久之后,他忽然低低的问了这么一句。

“回主子,金盛屡战屡败,大夏战胜一统大中原是眨眼的事情。大夏辰王与净月公主数日前已经率兵直奔金盛皇城,金盛九皇子秦玄风不予任何抵抗,已经有投诚之意,另一方面,南宫老将军所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占领南江,金盛怕是也是跟西楚一样,沦为大夏的附属王朝。”

“金盛…都打了这么多年了么?金盛皇城固若金汤,想攻打下来,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圣子若有所思的想了许久,然后低声叹息。

“主子放心吧,有当初东方殿主从秦玄幕那里拿到的布军图还有金盛皇城皇宫地图,北凌辰他们自然能找到突破口。用不了多久,便能班师回朝。”

说得倒也没错,不然凭着他们大夏的实力,再如何强硬,能在短短的七八年的时间里吞下两个超级大皇朝,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是如果另辟他径,智取的话,倒是有可能,但是能有这样的计谋的人,他也不得不佩服!

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大宋国,战线往南部蔓延,拿下南疆,然后转战两头,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这样的计策谋略,他不得不服,当年的他,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魄力。

西门关城内。

跟北凌逸商酌安排好西楚一些布军之事,已经是傍晚时分。

“皇嫂,皇兄的事情臣弟真不知,不过这个京华公主联姻之事确实是真的。”

北凌逸那忽明忽暗的桃花演练微微闪烁着些许的幽光,皱了皱眉,一边淡然解释道,“皇嫂,你也不要太在意,这男人嘛,他是绝对有需要的,你总是不在皇兄身边,皇兄控制力再好他也憋不住…多娶一个算是为皇嫂分担不是?”

说着,那俊逸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肆意的邪笑,幽幽的望着七夜那张如暴风雨来临之际满是阴沉的小脸,眼中盛满了戏谑的笑意。

“而且,皇嫂你想,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的?皇兄这么多年就守着皇嫂一个,就足以说明他心里是最爱皇嫂一人,管他以后纳多少的妃子,谁也不能抢走皇嫂在皇兄心底的位置,更可况,皇嫂,你可是有两个小皇子捏着,谁敢撼动你的位置,除非她不想活了!大不了以后由你给皇兄准备牌子,你让谁服侍皇兄那么就是谁,你准备十个八个绿牌子上面都是写着皇嫂你的牌号,皇兄就天天是你的!这不是好事一桩吗?而且那些妃子绝对不敢…”

北凌逸见着七夜脸色越发阴沉,又是忍不住火上加油。

七夜寒着脸扫了一脸笑咪咪的北凌逸一眼,清冷的声音如肃杀的秋风呼啸而过,“不然把那女人让给你如何?”

“皇嫂,还是不要了!臣弟无福消受!臣弟府中有侍妾,能满足臣弟,不过皇兄宫里可是没有一个妃子,他比臣弟更需要!”

“给本皇住口!北凌逸,我看你是嫌这些日子我没给你颜色看,都敢在我身上添火加油了!他都敢那么对苍儿跟墨儿了,摆明了要跟我宣战,他的心思我早就摸得一清二楚!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敢娶了那公主!”

“皇嫂,息怒!息怒!这么生气干什么呢?你生气我皇兄现在也看不到不是?气坏了身子吃亏的也是你自己!”

“哼,我给他写了不下十封信,他是一封也没有回,如今还生出这样的事情来,过分的是他,不是我!”

七夜想起这段时间陛下那般冷漠干脆不理人,心底是又酸涩又是难受,自己是分分钟为他着想,可是他呢?

越想越生气,洁白秀丽的脸上也因为生气而微微染上了些许的红云,深深的吸了口气,干脆别过头,望向窗外。

北凌逸微微瞪大了眼,看着七夜那般还在极力掩饰的委屈,气得小脸通红的样子,心底居然是忍不住轻声笑了笑,轻咳了几声,才正色道,“皇嫂,你这个…皇兄他这个…你要相信皇兄对你的感情…皇嫂如此多娇,皇兄又如此风骚…”

七夜寒着脸,瞪了他一眼,也不想跟北凌逸太过于计较此事,默不作声的将桌上的布军图收进衣袖里,正想起身,然而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北皇殿下,大楚过来联姻的京华公主的撵车已经抵达盛京,赤帝欲封之为皇贵妃。”

不等七夜反应过来,外面便传来了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

声音落下,北凌逸当下一惊,大手一个僵硬,端着的茶杯一晃,温热的茶水飞溅而出,沾湿了整个手掌,很是不可思议的望着跪在下方的属下——

“此话当真?不可胡乱猜测!”

北凌逸眯着眼,冷然望着那名属下,沉声道。

只见那名属下连忙拜道,“千真万确!楚王昨日在府中大摆宴会为此庆祝,盛京探子来报,京华公主深得赤帝心意,连太皇太后也对其称赞有加,可能不日便举行册封仪式!”

“怎么可能!皇兄他…”

“南皇殿下,事实却是如此,对了,据说太皇太后还打算近期举行选秀,要给殿下还有辰王殿下选妃!”

“选妃!”

“据说两位小皇子前些日子还与京华公主起了冲突,赤帝陛下…”

“皇兄不会罚了墨儿跟苍儿吧?”

北凌逸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桃花眼里也禁不住浮现出些许惊骇的幽光,他转过头,望向一旁的七夜,然而,就在这时候——

七夜手上的茶杯眨眼间便化作碎片,飞溅的茶水吓得下方的属下一阵颤抖!

“北璃赤,你这混蛋!你不是说只有本皇才能睡你吗?备马!本皇要去盛京!”

“苍儿跟墨儿要是受了什么委屈,我跟你没完!”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备马!”

愤怒暴吼声传来,吓得那属下又是一颤,连忙点点头飞快的退下,然而,那般骂骂咧咧的声音仍然不断——

“北璃赤,你若是真敢,我绝对不原谅你!”

一想到他们之间若是多出一个女人来,她就感觉浑身难受,坚持了这么久,若是他要在这时候纳妃,她东方七夜非被他给气死不可!

怪不得苍儿跟墨儿写过来的那些信上那股难过的劲儿,水迹斑斑的,明显就是给哭的!

心底虽然知道他可能是因为生气所以才出此下策,可是能拿这样的事情逼她就范,她心中自然是有着极大的不满!

两个儿子虽然调皮,但是骨子里也是挺硬气的,能让他们哭成这样,不知道都要伤心成什么样子了!

七夜一想到这里,心里便是满满的心疼,恨不得长翅膀飞回去了。

看着七夜疾步匆匆走出了书房,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北凌逸顿时缓和了下来,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一道高深莫测的微笑——

皇兄,看来,你这次要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了!

真不容易,把人从西域骗回来,再把人逼回皇城,这是一个多么艰巨的任务?

他容易么?

差点把自己人生幸福都交代出去了——

去他妈的选妃!

然而,也顾不得再多想些什么,离开多日,本来就有些舍不得,再生出这些事端,七夜也没法子再平静,当天晚上便星夜兼程赶回大夏皇城,自然,是单枪匹马的杀回去的。

半个月之后,辰王率大军攻破金盛皇城,景帝采纳秦玄风的建议,在金盛的皇城门前递上了降书,在风雨中辉煌林立数百年的金盛大皇朝不复存在,整个大中原的战事终于结束。

本来,在西楚归降之后,金盛皇朝就支撑很困难,能死撑到现在才投降,倒也见得金盛的底蕴之丰厚,当然,要维持这样长达年的战争,大夏也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好在当今陛下足智多谋,高瞻远瞩,费尽了脑汁争取最大的胜利。大夏的精英良将,谋臣智者也同样为这场大胜利付出了无数的心血。

总是,这一场胜利来得很不容易,它是大夏无数的大夏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在风雨之中飘摇动荡了将近十年的大中原终于再次恢复平静,赤帝下旨将北凌辰册封为东皇,驻守金盛属地,册封公主北净月为第一护国女将,官拜二品。

同一个月月末,东皇北凌辰同明威女将净月公主终于离开金盛班师回朝,举国同庆,大中原即将一统,另一个新的盛世辉煌时代终于要开始了——

东皇北凌辰进城的那天,几乎同前些日子陛下凯旋一般,全城欢庆恭迎,热情激动的百姓们将一把把的鲜花往凯旋的战士怀里塞了去,载歌载舞庆祝着这一刻。

凯旋的大军在城楼下停了下来。

北凌辰跟北净月及几位大将迅速的翻身下马,对着高高站在城楼上一身尊贵霸气的陛下率众将跪拜,“臣北凌辰率东征众将,叩谢陛下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北凌辰东征军大元帅兼大夏东部大统领北凌辰,率麾下护国第一女将北净月,东征军明德大将军庞德,东征军明远将军季思意,怀化女将军明惠,幸不辱使命,收服金盛一朝,向我陛下恭献大捷!”

说着北凌辰便将那金盛景帝降书双手奉上,身后的几名将军也纷纷跪拜。

鼓乐声中,赤帝陛下轻轻点头,沉静平和的脸上微微带着淡淡笑意,“为了这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大家辛苦了!”

声音落下,只见他对着一旁的江海等人打了一个手势,然后便突然转身,朝阶梯口走了去。

众臣诧异,紧紧的盯着那到黑影,只见陛下缓缓走下城楼,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来——

“辰皇兄,皇妹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