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光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白小舟观察他脸上的神情,低声问:“你想到什么了吗?”

“我听前辈说过。”谭光赫脸色凝重,乌云密布,他那双眼睛里,好像藏着些什么难以言说的伤痛,“有座深山里的村落曾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一个猎人进山打猎,两天后他回来了,像疯了一样见人就杀,村民将他打死了,尸体停放在村里的义庄,打算第二天就下葬。那猎人没有家人,自然也没有人守夜。那天晚上,义庄周围所住的村民在睡梦中听到一声爆响,也没人在意。第二天去看那尸体,发现尸体爆炸了,血肉飞得到处都是。村民很害怕,就直接将义庄炸了,掩埋起来。村长向上峰报告了这件事,上峰派人前去调查,到了村子后,却看见村民都疯了,一个个都在自相残杀。”

白小舟听得心惊:“后来呢?”

“后来就不知道了,我还以为那只是一个以讹传讹的传说。”谭光赫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管怎样,先去地下室再说。”

“等等。”白小舟叫住他,“说不定那人的尸体就在地下室,我们去不会太冒险了吗?”

“那是我们唯一的出口。”谭光赫看了看夏兮,“有他在,至少我们有一线生机。”

白小舟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反对:“好吧,我们先把思齐和凯子救醒。”

谭光赫找了根破床单,撕成布条将孔广森绑了起来。三人回到之前那间屋,推开门的刹那,白小舟愣了一下。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吗?”谭光赫问。

“有人进来过。”白小舟用低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然后问:“夏兮,你把他们藏哪儿了?”

“床底下。”夏兮伸手去掀床单,被白小舟按住:“等等,我去。”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抓住床单,迟疑了一下。谭光赫说:“你让开,我来。”

白小舟摇了摇头,将床单轻轻掀开一角,忽然间,一团黑色的东西迎面扑来,她低呼,吓得跌坐在地上。谭光赫举起枪,对准那团黑色连连开枪,那黑色冲破窗户,扑棱着翅膀冲上夜空,失去了踪迹。

“是乌鸦。”白小舟惊魂未定,似是想起了什么,将床单用力掀开,下面空空如也。夏兮急了:“我,我明明把他们俩藏进去了啊,怎么会…”

“有人把他们带走了。”谭光赫看着窗外那只乌鸦飞走的方向说,“那不是乌鸦,那是幻术,这栋楼里有个术法师。”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白小舟焦急地望着他,“思齐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冷静。”谭光赫环视四周,“现在要寻找他们太困难了,这里到处都是危险,别忘了,我们还有个割喉天使。”

白小舟吸了口冷气:“你的意思是…”

“先把你们俩带出去。”

“不行!”白小舟断然拒绝,“我不能丢下他们俩独自逃命!”

谭光赫冷冷地看着她:“我能够理解你不想抛弃战友,但你能做什么?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救得了他们吗?”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打在她的胸口上,他说得没错,她根本什么都不会,以前右手还有点儿能力,现在却无缘无故失去了那种能力,她根本就跟个普通人没有两样,这样的她怎么能救得了思齐和凯子?

“我…”她咬了咬下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话到了嘴边,刚要开口,却听夏兮说:“姐姐,我知道他们被带去哪儿了。”

白小舟悚然一惊:“你知道?”

“你看。”他指了指门边说,“这里的血迹还没有干,是刚洒下的。”

谭光赫在他所指的地方摸了摸:“血还是热的,那两个小子受伤了吧?”

“凯子肩膀上受了伤。”

“那就对了。”谭光赫看了看门外,“跟着他的血,应该能找到他们,走吧。”

白小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摸了摸背包,里面还留有一些武器,希望能够有所帮助。

“夏兮。”谭光赫侧过头来问,“这里这么多血迹,你怎么能一眼就分辨出哪些是刚留下的?”

夏兮似乎有些怕他,往白小舟身后躲了躲,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我天生对这些脏东西很敏感的。”

“你也是异能者?”白小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个能当做解药的男孩,一定有着某种尚不可知的力量,至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是好事。

夏兮无措地抓着她的衣服:“我,我不知道,但我记得,记得大家都叫我怪物。”

白小舟忽然想起瞿思齐所说过的话,这个世上是容不得与众不同的,不管是比普通人强,还是比普通人弱,都不容易在这个冷酷的世界生存。

异能者,更是异数中的异数。

所以,这个孩子才被送到精神病院里来吧,他的父母甚至都没来看望过他。

又一个被抛弃的可怜孩子。

“好了,不要再废话。”谭光赫给枪上膛,“保护好这小子,我们的身家性命就全靠他了。”

由夏兮带路,三人循着血迹一路找过去,停在电梯前。

“小子,他们在电梯里?”谭光赫皱眉,自从医院断电之后,电梯就不能再工作,莫非某个神秘人将瞿思齐他们带进了电梯?

夏兮踌躇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他:“地下室没有楼梯,想下去,只能乘电梯。”

白小舟大惊:“他们被带去地下室了?”

谭光赫瞪了她一眼,她连忙将嘴巴捂住,在这栋危机四伏的精神病院楼里,大声说话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谭光赫将手指插进电梯门里,双臂用力,将门打开,白小舟能够清晰地看到他手臂上隆起的大块肌肉。他朝电梯井里看了看,里面黑洞洞的,深不可测:“电梯在最底下,看来他们是真的被带去地下室了。”

“我要去救他们。”白小舟用不容反驳的口气说。

谭光赫回过头来看她,这次他倒没有反对:“你会攀爬吗?”

“你的意思是顺着电梯的铁索爬下去?”

谭光赫没有说话,自然是默认了。

“我能!”这两个字她说得倒是荡气回肠,却实在没有半分把握。小时候她倒是常爬树,算是有点儿经验,但她知道,爬树和爬电梯,那是有本质区别的。

不过,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打头阵,你紧跟着,千万小心。”谭光赫一把抱起夏兮,只用一只胳膊抓住铁索,缓缓地滑了下去。

真厉害,白小舟在心中惊叹,特警不愧是特警。

电梯井黑黝黝的,谭光赫二人刚下去就看不到踪迹了。她吞了口唾沫,心道死就死了,抓住铁索,也跟着跳了进去。

以前爬树的时候,白小舟从来不觉得自己这么重,她双手紧握铁索,两只脚盘在铁索上,上面的褶皱将她的皮肤挫得钻心地疼。

三四楼的高度,倒像是万丈深渊,她好几次滑了手,手心被挫破了,鲜血顺着铁索往下流。

还有多久啊,她在心中默念,往下张望,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谭光赫和夏兮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轰隆”一声闷响,面前的电梯门忽然开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一脸凶狠,身上的病号服破破烂烂,乍一看简直就是丧尸,吓得白小舟又要尖叫,但她始终忍住了,蹬着铁索快速往下滑。那个病人却没给她逃走的机会,尖叫着扑过来,她吓得花容失色,手一松,朝下跌去。

她终于没忍住,尖声大叫起来,不会吧,她没被这些疯子杀死,却摔死了,说出去多丢人啊。

“啪。”她重重地摔在铁盒子上,全身的骨头都快摔散架了,左脚脚踝剧痛,她弓起身子,抱着自己的脚,浑身颤抖不休。

痛,好痛,她的脚断了。

咦,她没死?

她抬头看了看自己掉下来的地方,还好已经下到底楼了,不过两三米的高度,捡回了一条命。

四周传来震耳欲聋的闷响,那个精神病人也摔了下来,她能够清晰地听见骨头的断裂声,但这个人像感觉不到疼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掐住她的脖子。她用右手抓住他的手腕,毒性依然没有出现,难道夏兮连她身上的毒都能解吗?

“救…救…我。”精神病人的力气都大得可怕,何况是这种精神崩溃、完全疯癫的精神病人。谭光赫哪里去了,怎么不来救她?

“为什么要离开我?”精神病人双目如死鱼,混浊黯淡,喉咙里像堵了一口痰,发出咕噜噜的沙哑声响,“我那么爱你,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跑了?连我们的孩子也带走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白小舟愣住,难道这个人是因为老婆被人跑了,受了太大打击才精神失常?

她抬起胳膊,指向他身后,拼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看,你老婆…在…在那里…”

她的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驱使着这个精神失常的男人转过头去。在那黑漆漆的墙壁上,他仿佛看见了一扇门,门缓缓而开,里面光亮如白昼,一位美丽的妇人在里面走动,将一盘做得精美的菜肴放在桌上。

“素华…”男人喃喃低语,死白的双眼似乎有某种晶莹的东西闪烁。

“老公。”女人抬起头,朝他甜甜地笑,“快回家,吃晚饭了。”

孩子欢快的笑声传来,他看见一个小男孩绕着女人的脚跑跳,拉着她的裙子撒娇。

“青青。”眼泪滑过男人的脸颊,将他满脸的血刷出一道道痕迹。

男人低声念着女人的名字,朝那扇门缓缓走过去,那里是他曾经幸福的过去,只要他走进去,就能重新找回他的幸福。

近了,越来越近了,他几乎能听到孩子叫爸爸的喊声。他朝那扇门伸出手,露出一道欣慰的笑容,忽然脚下一空,跌了下去。

原来刚才他们掉下来的时候砸开了电梯顶上的小门,精神病人在电梯间里怒吼,用力撞着钢铁墙壁,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疯兽。白小舟从背包里掏出一只纸包,拆开,往电梯里一撒,不消片刻,下面就安静了。

白小舟终于松了口气,靠着冰冷的墙壁休息,左脚脚踝已经高高肿起,青紫一片,她轻轻按了按,痛得钻心。

不知道她左手的力量对自己有没有用处。她咬了咬下唇,用左手盖住伤口,想象中的黑线并没有出现,放开手,伤痛还在。

果然,对自己没用。

“意念操纵?”

白小舟抬起头,看见谭光赫带着夏兮从铁索上滑下来,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连夏兮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恐惧。她怒道:“你刚才怎么不下来救我?就为了看我究竟有什么异能?”

“051的人,果然名不虚传。”谭光赫目光锐利,意味深长,白小舟察觉到其中的危险味道,后脊背一阵发凉。

哗啦。

下面的电梯门开了,谭光赫侧过头朝下面望了一眼。白小舟乘机拉住夏兮,身子一滚,跳进了电梯。

一双强壮的手从电梯门外伸了进来,临空抱住二人,身子一转,退了出去。谭光赫纵身而下,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用一把92式手枪指着自己的额头。

“你是谁?”那人眼神冰冷,谭光赫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嘴角一咧,笑了:“你就是司马凡提?果然和你父亲长得很像。”

白小舟坐在地上,夏兮扶着她,两人都很惊讶。即使地下室里到处都是碎尸块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但这里干净亮堂,头顶上亮着灯,到处都是精密仪器。瞿思齐和朱翊凯并排坐在角落,龙初夏拿着一只杯子,杯中有些红色液体,正给他俩灌下去。屋子正中有一座解剖台,上面躺着一具尸体,秦哲铭穿着白大褂,正在解剖。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被解剖的人又是谁?

司马凡提诧异地看着谭光赫,端枪的手微微下垂:“你是…谭大哥?”

白小舟脑中灵光乍现,惊叫道:“我想起来了,谭光赫,我在卷宗里看到过你的名字,你是第九号研究所的老大!可是,可是十年前你已经死了啊!”

“谭大哥,你还活着?”司马凡提难以抑制眼中的惊讶,激动地说,“这么多年,你到哪里去了?”

“我已经死了。”谭光赫缓缓走进来,步伐沉稳,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方位。龙初夏一眼就能看出,他所站的位置十分精妙,无论是攻击还是撤退都是最好的地点。

果然是高手。

“我十年前就死了,和我的战友们一起,死在秦家村了。”这个中年壮汉的眸中闪过一丝隐痛,他微微眯了眼,“我回来,只是想知道真相。”

“没有人知道真相。”司马凡提放下枪,“这种灵能病毒究竟从何而来,又是谁将你的那个下属——林晨送到比武大会去,这些都成了谜。”

“事情发生了,就一定有缘由,我不能让我的战友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一定要追查到底!”谭光赫加重了语气,白小舟看到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知道他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当年的事,想必对他的刺激很深吧。

身体忽然腾空而起,白小舟侧过头,看见龙初夏将自己横抱起来,轻轻地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给她检查脚伤。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小声问,“什么是灵能病毒?”

“说来话长,待会儿慢慢给你解释。”

“你以为我不想知道真相吗?”司马凡提咬着牙,低吼道,“我的父亲就死在当年的比武大会上。那个背后黑手,是想将我们全都一网打尽!”

谭光赫抬起眼睑,细细地盯着他,像在看一个怪物:“我听说,你是当年比武大会的唯一幸存者?”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白小舟压低声音问:“老师,什么比武大会?”

“这是研究会的传统,每年举办一场比武大会,五十个研究所都要派精锐参加。每个研究所都不过五六个人,最多十人,所以每次比武大会几乎都是倾巢出动。”

白小舟倒抽了口冷气,难道十年前致使研究会成员精锐丧尽,从而关闭各研究所,令研究会名存实亡的大事件,就是这种“灵能病毒”吗?

“不,我不是唯一的,还有我父亲和李叔叔。”司马凡提顿了顿,有某些情绪在他眼睛里蔓延,他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不过父亲因为伤势过重,没撑过两年,也过世了。”

谭光赫看他的眼神微微有些变:“为什么你们能活着?据我所知,中了这种毒的人,先是出现幻觉,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精神崩溃,到最后会脑死亡。”

司马凡提皱起眉头,眸中射出精光:“那么,你为什么又能活着?”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如刀剑交锋,一时间气氛降到了冰点,剑拔弩张。白小舟紧张得汗毛直竖,要是真打起来,子弹乱飞,她要往哪里躲?

“可恶!”秦哲铭忽然怒喝一声,“又失败了!”

“你在干什么?”白小舟不解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具尸体,“躺着的那个人是谁?”

秦哲铭焦头烂额,完全顾不上正剑拔弩张的司马凡提和谭光赫,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实验仪器收拾一番,重新开始实验,连头也不抬:“割喉天使。”

“啊——”白小舟一声惊叫,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着她。秦哲铭说:“人都死了,不用反应这么大吧?”

白小舟满头大汗,眼里噙满了泪水:“老师,你给我接骨的时候说一声好吗,痛死了。”

龙初夏用铁板给她固定好伤口,站起身。“小丫头的事情解决了,现在来解决你们这两个大老爷们儿的事情。你——”她指了指司马凡提,“你想给父亲报仇,想要查明真相对吗?你——”又指了指谭光赫,“你想给死去的下属报仇,找出幕后真凶,对吧?既然如此,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还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干什么?我们不是该并肩作战,同生死共进退吗?”

两个男人互望一眼,没有说话。

“好吧,你们要斗就继续斗吧,最好能打一场,我们还能赌赌输赢。”

“我赌阿凡…司马老大赢。”白小舟插嘴,“赌十块。”

“喂喂,你们能不能干点正事儿!”秦哲铭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几十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令他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老大,血用完了,快流点儿血给我。”

谭光赫蓦然一惊,仿佛有什么情绪冲破视网膜,落在司马凡提的身上:“你的血?”

“没错,我的血。”司马凡提似乎也没想再隐瞒,“当年的比武大会变成了修罗场,所有人都在互相残杀,只有我还有理智。我想要阻止他们,但那个时候的我只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我父亲想杀我,他用他的刀砍伤了我的胸口,血喷在他和李叔叔脸上,他们的动作变得迟缓,然后倒了下去。我把他们拉到隐蔽处藏好,躲了一天一夜,一直到外面没有任何声息,我才扶着他们出去。在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他们才总算活过来。”

白小舟暗暗吃惊,原来司马凡提的血也能治疗这种病毒?不过看起来效果很差,必须将血涂在中毒者的身上才有效。

她低下头看着夏兮,这么说来,这个男孩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宝物呐。

“我父亲后来带我去问过龙大师,我的血难得一见,可以化解污秽之物。”

白小舟侧过头去看了看秦哲铭,他身后的桌上有一台电脑,这间地下室应该有自己的发电机,司马凡提叫他来,是让他用他的血,来研究特效药吧。

“别TM废话。”秦哲铭快要急死了,“快点儿流点儿血来。”

“等等。”白小舟将夏兮往前推了一步,“这个孩子也能化解污秽之物,只要靠近他一定距离,就能从幻觉中醒来,我和谭光赫能活着走到这里,就是全靠了他。”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这个十几岁少年的身上,他一脸惧意,转过身抓着白小舟的衣摆乞求:“姐姐,他,他们要用我做实验吗?我不要做实验,我怕,我不想被解剖。”说到后来,已是泪水盈眶,白小舟连忙安慰他:“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我们只需要你的体液。”秦哲铭看起来很兴奋,他一兴奋起来表情就很猥琐,像个诱拐小正太的科学怪人,“你的血、你的唾液和你的精…”

“那东西就不用了吧!”白小舟瞪了他一眼,他一副“你不懂”的表情:“这孩子也不小了,很正常吧?”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别吵了。”龙初夏打断他们,“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在‘彻底消毒’之前研究出特效药,否则我们谁都不能活着出去!”她按住夏兮的肩膀,夏兮本能地退了一退。她说:“孩子,我相信,你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偶然。”

夏兮像受了极大的惊吓,抬眼瞪着她。她继续说:“上天把你安排在这里,可能就是为了帮助我们,研究出治疗这种灵能病毒的特效药。现在我们都等着你拯救我们,你愿意救我们吗?”

“我,我…”少年嚅嗫道,“我怕疼。”

“我保证,一点儿都不疼。”龙初夏站起身,让秦哲铭拿一根针过来,刺了一下自己的手,血珠子立刻涌出来,“你看,一点儿都不疼。”

夏兮回头去看了一眼白小舟,白小舟冲他点了点头,他咬着下唇,也跟着点了点头,秦哲铭高兴地将他牵过去提取体液。

谭光赫看着面前的这个团队,眼底那一丝悲伤和怀念又浮了上来,他放下枪,静静地走到一旁坐下,一声不吭。

越安静越危险,司马凡提也走到一边坐下,目光始终锁定在他身上。

“老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白小舟低声问。龙初夏说:“当年秦家村事件发生后,谭光赫的团队被派去解决问题,却一个都没有回来。上峰发现那座村子弥漫着一种灵能病毒,为了不让它扩散,上峰决定,对它进行彻底消毒。”

白小舟惊道:“不救第九号研究所的人吗?”

龙初夏沉默了一阵才说:“有的时候需要作出选择,谁都不是救世主,没有人能够拯救所有人。”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谭光赫冷笑了一下。

“比武大会上发生了什么?”

“那年的比武大会进行到了一半,主席台下面忽然发生了爆炸,刚开始以为是恐怖袭击,研究会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后来,他们发现炸出来的并不是铁屑,而是血肉。后来的事,想必你都能想到了。杀戮过后彻底消毒,司马他们能够活着出来,已经是奇迹。上峰本来想将他们三个彻底隔离,恐怕连杀他们的心思都动过。不过在他们三人身上并没有发现那种病毒,我师父出面和上峰的人交涉,才终于为他们赢回了自由。”她忽然嘴角上扬,眼角溢出一丝自嘲的笑意,“可是现在,我师父不在了。”

“这么说…”白小舟睁大眼睛,“岂不是他们一开始就打算牺牲你们?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要让我们来?”

龙初夏侧过头来看她,沉默一阵,两人异口同声道:“灭口!”

“我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两人齐齐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朱翊凯。

“凯子,你醒了?”

“妈的,痛死了。”瞿思齐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说,“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浑蛋把我揍成这熊样,我非宰了他不可。”

其实就是朱翊凯,白小舟在心里说,还是不要告诉他比较好。

“十年前他们可以牺牲我的小队,十年后就能牺牲你们。”谭光赫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没有人会丢了西瓜去捡芝麻,我们就是被抛弃的芝麻。”

“如果我们算是芝麻。”司马凡提怒道,“小舟他们又算什么?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来。”